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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尔看起来并不冷,起码他没有像苟雪方那样瑟瑟发抖,也没有被冷空气冻红了鼻子。
他略抬了抬下巴,“我可不是出来喝酒的。”
苟雪方又喝了一口酒,问道,“那你出来干嘛?”
说完他看了看眼前的大雪和漆黑的夜空,顿了顿,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道,“你丫不会是专门出来赏雪的吧!”
这确实像陈尔会做出来的事,毕竟他做事向来没有个章法,想起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一概不管。
两个人在外面了坐了半晌。
雪花依然在轻飘飘地落着,四周很安静,听不见人声,也听不见车水马龙的声音。似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燕京冬日的凌晨真的太安静了。
安静到,仿佛能听见这雪花“簌簌”地声音。一片又一片地落下,堆在枝头,或者跌进泥里。
苟雪方在这个时候突然开腔。
“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
“刚开始,我觉得我还蛮懂你的……”
苟雪方眼神里带着迷惑,“可是,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你摸不透。”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着陈尔,“总觉得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然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沉静。
雪终于停了,陈尔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再抹了把头发。
雪花在掌心迅速地融化,沾湿了手掌。
“走吧,雪也赏完了。”
苟雪方跟着站起身来,正要抬脚往里面走。
陈尔在他身后轻声道,“你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吗?”
这句话好像是在问谁,却又没有带着笃定的疑问,而且语调轻飘飘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苟雪方听见了,而且听得非常清楚。
他顿了顿脚步,似乎是在思考,但是思考的时间并不算长。
“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很大的。”
陈尔突然笑了笑,“是啊,这个世界真的很大。”
大到无法想象,也无法解释。
大到,很多东西你只能看见一角。
苟雪方不知道陈尔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他心里有一种感觉。
陈尔正在放下什么,又拿起了什么。
第二天,苟雪方是被窦一通叫醒的。
窗外的太阳已经高升到正空,说明这时候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的头很疼也有点晕,带着点宿醉的后遗症。
昨晚喝了很多的酒苟雪方是知道的,可是他的酒量并不差,而且他还记得,昨晚大家都在客厅醉成一圈,只有他一个人是稍微清醒点的。
他还记得,他跟着陈尔在外面看雪花,冻得直哆嗦。
进屋之前,陈尔似乎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苟雪方认真地回忆了片刻,终于记起他和陈尔交谈的内容了。
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又喝醉的。
而且这时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给他多想了,因为窦一通和沈一念他们两的大嗓门已经在苟雪方耳朵边上炸开了。
他们两人各自拽着一张信纸,以不同的表情惊呼着。
而其他醒来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叽叽喳喳地到处找什么,可是餐厅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还能藏得了什么?
可是大家还是孜孜不倦地在餐厅里到处翻找着,仿佛一掀开窗帘,就能揪住躲在窗帘后面的人一样。
苟雪方这时候才恍然发现一件事情。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唯独陈尔不见了。
这时候的陈尔已经离开燕京了,他坐的最早的一班飞机,到了平山。
早上七点飞的,现在他已经坐在平山的一家餐馆里吃午饭了。
灵玉幻成了虚影坐在陈尔身边,除了陈尔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看得见她。
因为灵玉穿不习惯现代人的装束,而她这样大喇喇地跟在陈尔身边难免会造成更大的轰动,所以陈尔便干脆叫她幻成虚影好了,这样既方便交流,又能避开其他人的眼光。
灵玉坐在陈尔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脚丫子。
她并没有穿鞋,只是在脚踝处系着一根玉质的脚链。
脚丫雪白莹润,看起来好像比那根玉石制成的脚链更加白皙好看。
“你为什么不当面和他们道别呢?”
陈尔想了想,这样回道,“也许是因为我不喜欢道别吧。”
这场道别和以前都不一样。
高中毕业了,读大学的时候还能联系,说不定考大学还会考在同一个地方。
大学毕业了,还可以用微信企鹅号联系,毕竟网络发达,而且说不定大家还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陈尔并不知道大家以后要怎么联系,还会不会再见。
他想,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吧。
不会再见的道别,陈尔不喜欢。
第二十五章
陈尔离开了燕京,直接来到平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确认他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之前陈尔在平山开设酒厂,让何之凯和何灵玉过来帮忙。
酒厂的生意也一直很好。
按理说,陈尔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无需特意跑这一趟过来平山交代什么。
但是陈尔想到了一个问题,觉得心里有些疑问,反正都要离开了,疑问还是趁早解决比较好。
陈尔到酒厂的时候,何之凯他们正在研究如何酿制流香酒。
陈尔突然出现,确实把两人吓了一跳,但是并不能阻止两人继续讨论各自的看法。
陈尔在旁边听了半天,然后突然开口问他们。
“你们怎么知道这流香酒是来自两浙路的?”
流香酒也是失传很久的古酒了,自北宋之后,酿制方法就渐渐失传,南宋时,皇室还能见到一些上了年纪的酿酒师酿造流香酒,后南宋灭亡,酿造流香酒的方法就彻底失传。
后世甚至没有任何典籍记载过流香酒来自哪里,盛行于何时。
陈尔也是因为看过一些失传的古籍才能琢磨出流香酒的酿造方法。
但是何之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何之凯没想到陈尔会这样问,便不由地愣了下,反应了片刻,才回道,“是以前教我们酿酒的师傅说的。”
陈尔挑了下眉,明显来了点兴趣。
“哦?”
“那他还告诉你们什么?”
何之凯一边回忆一边和陈尔说话。
反正这些都是先生教会他们的知识,他们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教我们酿酒的先生还说,想要琢磨出流香酒的酿造方法并不算难,只要琢磨透了,流香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就行。”
“酒的香气一般都是沉淀的,因为在酒坛子里储存久了。因为酒越老越醇。但是这个流香酒取名却和其他的酒不一样,因为它用了流字。”
陈尔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并没有看向何之凯,而是看向别处,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他点了点,表示对这一说法的认同。
然后再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何之凯继续说下去。
何之凯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个教过他们兄妹两酿酒术的“先生”十分尊重和敬仰。
而站在何之凯身边的何灵玉,注意力似乎比他要集中一点。
她依然戴着一个口罩,一边仔细地听何之凯说话,一边会偶尔看一眼陈尔。
看起来,她好像对陈尔颇感兴趣。
而当她看见陈尔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后,就忍不住愣了愣,然后目光开始放空,似乎和何之凯一样,也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去。
何之凯继续说道,“先生还说,流香酒的这个流字,并不意味着这流香酒的香气不稳固,反而是指这流香酒的酒香比一般的酒要更加浓郁醇厚。”
“因为只有香气太盛,气味浓郁,才能把整个酒坛子都充斥得满满当当的。”
“酒坛子只要一取出来,不必除去坛口的封布,都能自然而然地闻到四溢的酒香。”
“只有这样的酒,才能被称为流香酒。”
何之凯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沉醉,似乎不必闭眼,就能马上嗅到那四溢的酒香。
陈尔轻轻抬眼,看向何之凯,久久没有说话。
何之凯察觉到陈尔的目光,便惊讶地回神,小心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何之凯虽然对教会自己酿酒术的“先生”十分敬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陈尔,他竟然也不太敢反驳,好像陈尔身上有什么令他感到威严的东西一样。
“威严”?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何之凯不由地愣了愣,然后想起之前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先生”手里握着的柳条。
一旦记不住东西或者答错问题,那柳条就要招呼在手掌心的。
何之凯突然抬头看向陈尔,陈尔的神情难得的严肃,眉头未蹙,却目光清正严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之凯突然觉得这个模样的陈尔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种眼熟的感觉十分奇怪。这并不是相貌上的眼熟,而是一种感觉,一种神态。
好像陈尔这个表情,这个姿态,何之凯曾经见过许多次,但是他却半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
陈尔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尾微抬,就问何之凯,“握看你你刚刚大谈特谈,说得还挺有道理,应该也是对这流香酒研究很深。那你来说一说,如果你来酿造这流香酒,你会添加什么材料。”
何之凯本来下意思想要拒绝的,因为在对流香酒的研究上,他一向是不如何灵玉的。
可是他一抬头,就会看见陈尔的眼睛,下意思地就有些胆小,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些酿酒的粮食。
“……嗯,我应该会用丁香、零陵香、白芷……”
陈尔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何之凯就忍不住要额头冒汗了。
就像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紧张。
于是他连忙又加了一句,“还有云木香!”
陈尔并没有点头。
何之凯就有些慌张了。
何灵玉突然开口,“再加一些鹅梨会更好。”
何之凯愣了愣,然再仔细一想,顿觉绝妙,便用力拍了下手掌,“这个鹅梨加的好!”
何灵玉意外地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陈尔。
“用鹅梨这个方法是先生告诉我的。”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话,“不知道,陈先生知不知道鹅梨加进来有什么作用?”
陈尔挑了下眉,看了眼何灵玉。
眼里似乎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含义,让何灵玉忍不住垂了下眼角。
陈尔道,“鹅梨香气清甜浓郁,而且气味温柔绵绵,是往上升的香型。”
何灵玉猛地抬头看向陈尔,尾音居然有点不自然地颤抖。
“陈先生说的,和我们的先生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似在窥探,又似隐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何之凯抓了抓脑袋,“我怎么不记得先生说过这样的话?”
何灵玉语气冷静,“那是你忘记了。”
第二十六章
何灵玉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前学酿酒术的日子。
她依然记不清“先生”的样子,但是已经能勉强看清先生的背影了。
背影高高瘦瘦,挺拔如松,站着不说话的时候,总会让何灵玉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先生”并不是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她记忆犹新。
而现在,何灵玉把目光聚焦在陈尔身上。
她曾经问过“先生”,为什么她酿造出来的流香酒总是差了点独特的香气。
“先生”说,那是因为她的酒中缺了一味引子。
那味引子就是鹅梨。
当时的何灵玉并不太懂为什么要在酒中加鹅梨,鹅梨不是水果吗?可这个流香酒并不是果酒。
“先生”说,“因为鹅梨香气清甜浓郁,而且气味温柔绵绵,是往上升的香型。”
何灵玉看着陈尔,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起来,眼眸中慢慢地浮上一层薄薄朦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情绪。
陈尔也看着何灵玉。只是陈尔的眼神和她截然不同。
陈尔似乎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眼神中更多的是从容与了无牵挂。
他站起身来,动作都比刚来的时候更轻快利索了些。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吧。”
竟然是马上要走的架势。
何灵玉眼神突然地慌张,目光紧跟陈尔移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来不及说。
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