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呀啊——!!”她尖叫缩手,崩散的齑粉簌簌落在地上,在她的眼前风化为无形,如果不是看到了支离破碎的过程,就仿佛一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连衣物也没有剩下。她大喊着:“阿敏!阿敏!!”可是没有回应。
阿敏是消失了吗……还是……死了?!
死!!……从未想过的念头闯入脑海,她捂住嘴惊吓着后退,不想后肘在慌乱中碰到了另一个人——是个侍卫,那身躯也即刻灰飞烟灭。
这……死了!!他们死了!!!!国师说我们永远不会死的!!!我会不会也要死了!!!
“救命啊!这里全是死尸!!!救命——!”
“救救我!!!”
少女稚嫩的嗓音在空旷中扩散开去,只得到连回声也没有的绝对死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的嗓子喊到沙哑,天色渐渐黑沉。
事实上,天地间的光线仍是明亮的,只是仿佛有什么黑暗的帘幕压在了天穹之上,在明亮中投下一层黑色的光。
四下皆是凝固的躯体,僵硬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狰狞邪妄,幼小的她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吓得不敢再动一分,也不敢再喊叫。
两条腿软得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她只能战战兢兢跪坐在一堆弥留着生前鲜活模样的死尸中,期待还能有人来救自己。
入夜了,没有人来。那些倒在四周的人或微笑或启唇或慵懒平淡,似乎都在看着她。她瑟瑟发抖,生怕这些人会活过来。不敢移动,不敢发出声音,她只能把脸埋在膝头,捂住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醒过来就没事了,就没事了……
这样想着,她真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醒过来也不敢睁眼,只闭着眼睛继续入眠。也不知道醒醒睡睡过了多久,当她带着紧张与期待再度睁眼时,只看到一片空白。
因为她的呼吸,四周的人就变成了遍地的灰烬,归化于无。
桌上凝固的食物早已化作粉末,曾经新鲜的水果也变成腐朽的黑色空壳。
肚子饿……可是到哪里去找吃的?
终于,她壮起胆子,慢慢地挪着小步走出房间,走下门前石阶,走过富丽迤逦的高墙。外面的景象让她呆住了:原来……她平时看到的高墙尽头不是这个世界的尽头。
原来……连尽头之外的世界也一样,以最脆弱的模样定格,凝固在一切毁灭前的最后一刻。街道上遍布着凝固的躯体,她穿行其间,每一步都会腾起一阵青烟,空留下一大片空白。
这里面有她的父母吗?有国师吗?有她认识的所有人吗?
哪怕……有一个活着的人也好……
稚嫩的年纪让她还不懂得生死永隔悲伤,只知道孤单饥饿。而这两种感觉足以让她承受着最原始的恐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地平线永远是远在前方。
时间已经不再是概念,她在凝固的世界里无法走向死亡,却永远体会着冷与孤独的恐惧。她机械地前行,如果站在原地太久,周遭的空气随着呼吸都会明显的稀薄几分。
终于有一刻,一个轰隆的声音响起,地面震动,她与周遭的土地被一只巨大的、正在不断溃烂的龙爪托起。
天空中横向睁开一只惨白的眼睛,毫无情绪地注视着她。
“有意思——”一道声音说:“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数千年,你还在。”
“所有人都已经不断在时间的碎片里反复循环,唯有你仍然存活,并且走不出那死亡的幻象。”
“那么……”腐烂的巨爪把她连着立足的土地托起,放在万里之外。
天际升腾着一圈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原来她一直都淌行在被融化扭曲的凝固世界里——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巨大的存在于她的背后显露出更多的面貌,可她不敢回头。
“捂住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颤声盖上自己的眼睛:“捂住耳朵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看来……你果然是我的第一步棋。”那只巨爪的主人在她背后嘶声说。
她的眼睛无法控制地睁开,面前的死亡国度被涤荡而空,整个死寂的世界回归鲜活,一片美好幻境与真实无异,可她只觉得无限恐怖:“求求你,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当然,你可以离开这里了。”那只爪子把她高高托起,倏然动了起来。眼前的景色因极高速度的而扭曲,她不得不捂上眼睛。
只是片刻之后,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某处。
这……是哪?
恐怖的存在已经消失,徒余旷野,但她知道,这里和之前的地方不一样了。脚下的地面结着露水,呼吸进肺部空气带着能够流动的活力。
银色的星光落在她的身上,天幕深蓝。她抬起眼——
峭壁之上,有一座孤楼,远远变闻到饭菜的香气,还有隐隐传来的笑闹声。
“救救我——救命!!”她迈开小小的腿,蹒跚跌撞地向那座灰色的楼跑去。
……
那是孤儿院!!
……
……
……
各种散落的片段呼啸而来,不像梦境却更似记忆一般冲入脑海。
一切太过湍急,瞬间冲垮了神智的载体——
钟云深瞳孔收缩,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你怎么了?!没事吧!云深!!!”小烛猛打方向盘,把车急停到路边:“该死!安全带怎么不管用了!!”
钟云深张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缓缓抬起石块一般沉重的手臂,捂住被撞到的额头,心中未生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楚。
好难过的梦……
“过来一点。”小烛左手始终搭在方向盘上,右臂环过钟云深,把她揽在肩膀上靠着,触_手所及全是冰冷的虚汗,衣衫有浅浅的潮意。
“吓到了吧。”他拧开暖气,下巴靠在钟云深的头发上,体贴低喃道:“还疼不疼了?”
“疼。”微微的哽咽。
“没事了……不会有事。”小烛轻声细语,眼中却全是后怕。肩膀上修长有力的指节,低哑的嗓音,清瘦却不羸弱的脸庞线条,带着些许深沉狼性的眸子,都让钟云深意识到——
儿子真的长大了。
“这会儿好点了。”钟云深小声吭哧,觉得眼眶发热:“今天怎么对妈妈这么好?”
小烛身子一僵,沉着脸把她推回原位,让钟云深保持身体与座椅垂直的模样,结果让她的头清脆地撞在了侧玻璃上。
钟云深:……
“小烛,有句话不知道……”看着小烛比锅底还黑的脸,钟云深欲言又止,只能心虚地摆弄挡风玻璃前的小摇头苹果。
“你说就好。”小烛说。
钟云深把小苹果叶子压下去:“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啊?”
“为了几十块钱的志愿费用带你去实验室做智力测试,结果才……”提起往事,钟云深觉得很消沉,一下一下压苹果叶儿。
“如果不是因为裴夙势力的介入,那不过是个侮辱我智商的拍卡片速度测试罢了。”小烛回想起那时自己恶劣地拉高三四岁儿童的平均数据,以及实验室人员惊讶的模样,嘴角竟微微噙起笑意。他柔声说:“这一切不是从你开始的,你不用为此自责。”
小烛再次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边开车一边低语:“云深……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钟云深大力反握住那只手,理直气壮反驳:“但你不觉得我是你妈了!!”
小烛原本扬起的嘴角撇了撇,黑着脸冷硬说:“反正你当不成亲娘,当个伪娘也行吧。”
“……”钟云深噎住,叹息道:“我觉得……让我打扮成南宫娆那样有点难度。”
“那当然,南宫娆的脸蛋你可比不上。”小烛嗤笑说:“他的身材比例、穿衣打扮、化妆技术你都比不上。”
钟云深:……
小烛咱们身边真的没有女性可以谈论了吗!!!…… (⊙o⊙)好像真的没有!!!
还有,说她不好看也不用这么直白吧……虽然知道是大实话,被打击到的钟云深还是小小郁卒了一下。
钟云深心口堵得难受,把小烛的手摔一边儿去,继续摁小苹果。
从气头上走下来之后,她又回过味来,怎么都觉得自己这行为像撒娇啊!
想到这里,她心虚地抬头,小烛果然似笑非笑侧目瞥着她,忽然放低语气说:“但我不喜欢他。”说罢,一双黑眼睛深深地看进钟云深的眼里,让她觉莫名得有些心惊。
“啊?你不喜欢他?”钟云深惊完又是对小烛话里的内容一愣,她握拳在口边咳嗽一声,硬摆出长辈样劝道:“要好好和大家相处!”
“……”小烛气馁地转回前方。
车内再度陷入沉闷。
“一直都是大黄鸡在车里睡觉的。”钟云深讪讪打破安静。
小烛哼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不想钟云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你说,大黄鸡究竟是怎样的奇怪物种呢?”
“……脑残与智慧的极致结晶。”小烛握着方向盘死盯着前方,就是不转头看她了。
“信了。”钟云深简单干脆点头,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味儿的。
……
进入唐人街区域,交通明显拥堵起来,马路两侧的投币计时停车位都被占满了。
小烛把卡车拐进一条小街,里面是个死胡同。
巷尾的高墙顶安插着尖头栅栏,上面的铁锈被雨水冲刷下来,形成一道道褐色的竖线,看起来有点吓人。
“……监狱?”钟云深缩脖子仰头。
“那边是个废旧仓库。”小烛说。
“这里会被拖车吗?”钟云深担心问。
“不会。”小烛关车门。
钟云深松口气,只听小烛又说:“只会被砸车。”
钟云深:……
她也好想学南宫娆扯头发啊!!
看着钟二郁闷的样子,小烛心底觉得很有趣。她现在……是不是在腹诽着自己呢?这么一想,板了半路的臭脸浮上了些微的笑意,他垂下黑密的睫毛,看着钟云深苦恼的眉目,潋滟眸光照进对方的眼底。轻轻攥起她的手掌,小烛说:“不管在哪里,遇到什么人,我们都相依为命。”
这些话,他一直想说。
“小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这温柔的话语触碰了一下,钟云深在逆光中失神,久久注视着这个容貌不没有自己、或者岳维影子的少年。
如此的亲近,却又感觉陌生……
如果他真不是自己亲生的……昏沉中,这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她的脑海,就像有人在耳边不断低语灌输着什么,让她自己的意识越沉越深,恍惚地任着这声音支配身体动作。
不知不觉间,她抬起来的手已经覆在小烛的脸颊上,从眼角一路缓缓摩挲到唇角,揉在了唇瓣之间。
“云深,叫我妲烛。”小烛发出低沉沙哑的呢喃,舌尖抵触在指腹上。亲昵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不显一分轻佻,反而像是无比郑重的触碰。
就像——一条刚刚破壳,从未见过大千世界,第一次吐信试探前路的小小蛇。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这份指尖下陌生炽热的温度让钟云深猛地回神,看到小烛的双眸近在眼前,对方的心跳与呼吸都变成了可以聆听的声音——她才发现,彼此的距离已经贴近到无比暧昧。
“小烛,”她抽手尴尬道:“呃……我看到你有一根汗毛歪了,想确认一下。”真相太过匪夷所思,只能找个极端低劣的借口糊弄过去。
不想小烛竟真的下意识反手摸脸:“……哪一根?”
……
钟云深瞪大眼睛,捂心口后退:“小烛,强迫症太厉害就得治了!!!”
☆、前夫长大了(上)
这座城市的中国城区域很大,主干道上是条步行街,行人如织川流不息。站在街口值例行勤的警察靠在花坛边,一边吃涂着粉色奶油的炸甜甜圈一边四处张望,警官坐在便衣改装车里吃蛋糕喝高档咖啡,阶级待遇十分清晰。
钟云深溜溜地凑过去,冲他们甜甜一笑,警察们被笑愣了,以为是个观光游客,便下意识挥手打了招呼。
“看你们查不查我□工!”钟云深笑着嘀咕。
当时身份转换完毕,她就忙着考试和工作了。这么说来,这是她头一次合法地走在这几条街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被这个陌生的国度接纳太难了,换成当年刚毕业的自己,她绝对不肯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小烛作出的决定,她现在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怎么了?”小烛见她不走了,停下脚步。
“我能在这条街上来回走几次吗?”她打过鸡血一样问。想来想去,忽然就有一种想来回多走几次的扬眉吐气感。
“合不合法与精神正不正常是两回事。”小烛还记着刚才的事。
秋天的中国城少了几分绿意,却更添闹市气息。道路两侧的餐馆,百货商店全是中文的大字招牌,夹杂着少量英文和越南语。大街上的行人也多是东方面孔,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熙熙攘攘的热闹嘈杂。
钟云深走在街头,与各色行人擦肩而过,鼻尖里始终萦绕着美式中餐的甜辣味道,腊味店的橱窗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和晶莹透亮的烧鸭烧鹅滑稽地糅合在一起。她就像从未认识过这片街区一样,用全新的心境看身边的一切,竟然有了几分孩子一般的喜悦。
“别走丢了,再回去找警察叔叔哭。”小烛话说得尖刻,其实一直任钟云深开心地走来走去,然后貌似不经意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