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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颤抖,再回首,稚嫩的脸庞满是惊恐。
周祁皓看向赵烈旭和周坤,又看向杨清河,他抖着手做了个嘘的姿势,轻轻揭开杨清河嘴上的封条。
杨清河不敢置信,他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脚上的定时炸弹时间嘀嘀嘀的在走,还剩五分钟,只有关赫知道剪哪根线。
周祁皓拽绳子,是死结,没有工具他没办法解开。
周祁皓小声道:“姐,怎么办?”
他说话都是哆嗦的。
杨清河轻轻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她相信他,也相信警方。
周坤坦然承认道:“是,三个月我查出了肺癌晚期,直到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是很满足现状,我杀了很多人,可一切太平淡了,我不想躺在医院里苍白的死去。说到死亡,其实早在三十多年前的大火中我就应该死了。”
那时候几岁,大概六岁还是七岁,家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那个女人自顾自己逃命逃走了,他哭喊着请求她救救他,她听到了,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这条命是捡来的。
周坤:“现在还不晚,你只要杀了她,我的计划就更完美了,我的死亡也变得更加有意义。我第一个选中的人他成为了最好的伙伴,所有的都可以得到延续。 ”
周祁皓胸口一痛,脑袋胀裂,太阳穴处青筋爆起。
他从前有过醒来发现不在原来的地方,发生过好像做了一些事却不记得的情况,但因为年纪小,从未想太多,也不敢和崔萍提起,直到现在他才敢确定,他的身体有另一个人。
关赫好不容易挣扎回来,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见杨清河嘴上的封条被撕,关赫知道,刚刚周祁皓回来过了。
关赫掏出枪在手上转了两圈,对准杨清河的脑门。
“你和他感情真是好啊,真叫人不爽。”
赵烈旭将刚刚周祁皓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他把枪对准清河,他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关赫忍无可忍,狂妄道:“不是要杀了她吗?嗯?我也很想杀了她。”
他欲想开枪。
周坤微微皱眉,他似很不满此刻关赫打岔,周坤从后腰掏出枪,一个转身,精准的瞄准关赫,不带一丝犹豫的扣动扳机,开枪。
砰——子弹穿过关赫的胸膛。
他眼睛睁大,手里的枪滑落,缓缓看向杨清河,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往后倒下,喷涌而出的血液逐渐染红他白色的t恤。
十四岁模样的少年睁着碧蓝的双眸,似害怕,似无知,他手指微微抽动,唇瓣张合,但发不出声音。
赵烈旭没料到周坤会这么做,他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开枪了,快准狠。
枪声过后,是一阵寂静。
“祁皓。。。。。。”杨清河瞪着双目看向地上的少年,巨大的冲击让她无法反应过来,她唤着他的名字,眼眶渐酸。
周坤面无表情的看着关赫,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废物而已,说有药就相信了,甘愿的为他办事,关键时刻只会碍事。
周坤收了枪,“现在,你告诉我答案。”
砰——又是一记枪声。
周坤身子一僵,低头往下看,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关赫吃力的拿起枪瞄准他的胸膛,但他无力举起,子弹偏移,射中了他的大腿。
是关赫,还是周祁皓,杨清河分不清,只是他没有了呼吸,他的胸膛不再起伏。
“祁皓!祁皓。。。。。。”杨清河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不断的哽咽着。
他才十四岁,十四岁!他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不该是这样的!
赵烈旭使上全力,用仅剩的一只手迅速钳制住周坤,捏住他手腕,他手使不上力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赵烈旭将枪踢到一边,左脚一绊,周坤遭受到突然的力道整个人措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赵烈旭被他的力量带动,两个人一起倒地,周坤肩膀压在他骨折的手臂上。
赵烈旭吃痛的低闷一声,喉结滚动,他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
杨清河的心悬在喉咙口,他的手。。。。。。他的手。。。。。。
周坤又是一记压顶,赵烈旭痛苦的呻吟出声。
“不要!”杨清河尖叫。
那两声枪声惊得整个山头的鸟哗啦啦的群飞而去,翅膀扑朔的声音如阵阵狂风。
静候在外面的警员都心头一跳,武警中队队长做了个手势,齐齐逼近木屋。
周坤欲想起身,赵烈旭双腿钳制住他,一只手也能擒住他,他的力量是周坤的两倍,他几乎要握的他手腕断裂。
为了这一天,他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天,就像此刻,他能亲手逮捕他。
周坤眼中浮现出愤怒,他很少动怒,神情开始变得狰狞。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赵烈旭狠厉道:“从你犯罪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的汗水,血水,融合在一起,深色的地面上浑浊不堪,两个人的衣衫都被染红。
周坤握拳,手肘发狠的顶他受伤的手臂,赵烈旭眉头深深皱着,周坤一拳打在他脸上,从他身上钻出,他快速爬起啦想去拿枪,赵烈旭抄起一边的榔头扔向他的膝盖。
周坤腿受了伤,跑不快,重物的突然击打让他双膝跪地。
赵烈旭一脚踹在他身上,周坤爬在地上,赵烈旭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翻过来,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男人钢铁般硬冷的拳头打的他瞬间口腔出血。
周坤猛咳几下,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赵烈旭没有犹豫的,连着就是三拳,二十多年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三记拳头里,执念,仇恨,苦涩。
“如果我不是警察,周坤,我现在会杀了你。”他咬牙切齿道。
周坤忽然笑了起来,“这比我预想的有趣多了。不过没关系,我的计划谁也无法阻挡,既然你选择做一个失败品,那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我所制定的规则里不会有你们的存在。”
杨清河突然脚上的定时器嘀嘀嘀的想起来,她后脑勺一凉,还剩一分半钟。
周坤不可能只在她身上安放了炸弹,他既然做好了死的准备,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快走!这里不会只有这一个炸弹,来不及的!赵烈旭!你给我走啊!”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脆,只是她故意说得那么狠那么绝。
“赵队长!”
“赵队!”
武警和刑警赶来,立刻擒住周坤。
陈冀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你手怎么了!”
赵烈旭推开陈冀奔向杨清河,吼道:“拆弹人员在哪?”
杨清河看着浑身是血的他颤栗不已,仿佛流的是她的血,断的是她的胳膊,明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不假思索的就跳进去!
“来不及了!求求你们,快走,求求你们!”
赵烈旭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别害怕,我们一起走,嗯?我会带你走的,记得吗,我说过,等这次案件破了以后我们就结婚,新房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是你喜欢的风格。”
杨清河咬着唇,潸然泪下,眼前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清河。。。。。。”他忽然哽咽,想说很多话张口时却无言,只有一声清河。
“快走,好不好?求求你们了。。。。。。”她哀求着。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形。
陈冀捂了捂嘴,微微吸鼻子,把命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即使真在生死边缘也不会有多不舍和伤感,即使会对不住家人,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和眼前的情况不同。
眼睁睁看着时间流淌,眼睁睁挽救不了心爱的人。
没有什么比在眼前消失更让人悲伤。
每一个警察都仿佛没听到她的请求,他们一如既往的镇定。
滴滴滴滴滴——声音跳的更快了,不到一分钟。
周坤忽然双腿抽搐,他狂妄的笑着,身体肌肉又控制不住的痉挛,样子诡异而恐怖。
“一切都很完美!我的人生到此为止,正好。”
没几秒,周坤呼吸骤然停止。
“他提前服用了氰化钾!”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杨清河脑袋一片空白,她推开赵烈旭,吼道:“你们走不好!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她撕心裂肺的吼着,所有人目光沉着。
上头传来命令,“一队,二队撤退!立刻撤退!”
赵烈旭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发狠的拽住她的手,问道:“哪根?”
“赵队!撤退!”
“赵队!”
赵烈旭怒吼道:“闭嘴!”
这不是复杂的炸弹,但周坤生性狡猾,会不会反套路。
拆弹专家说:“蓝色。”
滴滴滴——还剩下二十秒。
赵烈旭夺过剪刀,“你们都开始撤退!”
“赵队长!”
“撤退!”
赵烈旭凝着杨清河,剪子对准蓝色的线,他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咔擦——线断了,两个人皆是呼吸一滞。
杨清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数字。。。数字停了。
下一秒,有什么更快的滴滴滴响起来,不是她身上的。
“还有别的!”
赵烈旭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他搂过杨清河快速往外撤。
砰砰砰——轰——
从走廊离开的那一刹那整个木屋被炸毁,炸弹窜起的回声绵延千里,尘土被高高抛于空中,犹如一场沙尘暴。
溅起的石子打入河面,激起阵阵水花,木屋熊熊燃烧着,灰色的烟雾融进飞扬的尘土里,浑浊不堪。
爆炸的那一刻赵烈旭揽着她往前一跃,扑倒在地,他用手护着她的脑袋,整个身躯压在她上方,保护着她。
河岸凹凹凸凸的石子磨蹭她的后背,衣衫被划烂,火辣辣的疼,炸弹巨大的声响轰的耳朵短暂失聪,脑皮层在震荡,心脏像被震碎一般难受。
男人的身躯那么重,杨清河能真真实实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力量。
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无声的世界里,这是最美好的感觉。
杨清河睁开眼,她抚上他短硬的发。
赵烈旭支撑起自己,她的面孔近在咫尺,鲜活的,真实的,她的脸颊上沾了泥土和灰,看起来很狼狈。
“清河。。。。。”
他张着唇,她依旧耳鸣,听不见,但是她知道他在叫她的名字。
夕阳逐渐隐没在山头,青山脚下起了几丝雾气,余晖穿过山林,穿过河流,穿过世间万物,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光,映着她。
她怔愣许久,忽然伸手搂住他,窝在他脖颈间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因为高兴而哭泣,因为悲伤而哭泣,因为害怕而哭泣。
像个正常人一样,情绪不再被压抑。
赵烈旭闭上眼,轻柔的安抚他。
你见过太阳吗?
我见过。
他是永恒不朽的存在,他是一切温暖的源头。
他是,她亦是。
。。。。。。。
一个月后,市中心医院。
赵烈旭的手臂粉碎性骨折,背部被炸弹炸伤,局里给了假期休假,才躺了一个月他便决定回家养伤。
杨清河忙着新房的搬迁,和顾蓉轮流值班照顾他。
顾蓉扭不过他,没办法,和杨清河说了这事。
杨清河把手中的活一扔,一路气冲冲的奔到医院。
赵烈旭躺在床上正在看电子书籍,病房是四人间,对面两床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那对老夫妻对杨清河格外喜爱,每次见她都要说一句小孙女来了。
她和他们的孙女一般大。
赵烈旭见她气鼓鼓的,放下手机,“怎么了?”
杨清河把包一扔,“谁允许你出院了?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你的背,好了吗?医生的话都不听吗?”
赵烈旭好整似暇的看着她,他轻轻一笑,像只小母老虎。
杨清河:“还笑,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好好在这儿躺着,要是我发现你提前出院我就把房子卖了,卷钱逃走!”
赵烈旭伸出右手,“过来。”
“干嘛?”
赵烈旭拉住她,将人往怀里拽,捋了捋她的细发,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我已经很久没亲过你了。”
杨清河被他温热的气息熏的耳朵红烫。
对床的老爷爷说:“小赵啊,你就听你媳妇儿的话,人都是血肉之躯,身体不养好,老了要吃亏。”
杨清河推开他,“听到没,吴爷爷是过来人,你听着点。”
“你是我媳妇儿吗?”他打趣她。
杨清河作势要揍他,嬉闹间,病房里被推进一位病人。
病人的老婆嘀嘀咕咕道:“你怎么那么不当心!你要是出意外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只顾你的工作,现在我们有孩子了,不一样了!你就不能有点私心吗!”
病人好脾气哄到:“我错了我错了,受点伤不也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