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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鹤包围的水泄不通,声音干瘪而凶戾。唐棣握住她的手,天罗扇寒光一闪,几只黑翼鸦哀叫着落下,羽毛零落。他望着自己,眼里是坚定决然的光芒,“与魔界为敌吗?那我便向全世界宣战!”她反握住他的手,笑容灿烂。不灵环发着幽微的光,她凌越而起,在空中吟唱:“心若风清,意似冰精,咫尺天涯,万物齐一。”绿色的气息随着黑翼鸦的掉落在夜空中消散,她落回到纸鹤上,他们各朝一方,极光之下,纸鹤之上,终于全部向魔界宣战!箫声慷慨壮阔,激昂惊心,如铁马冰河,夜雪楼船。
“变徵。”
聂商的声音把她从壮怀激烈里拉了回来,变徵是最悲切的音调,仓皇不知所往,绝望不知所求。卷卷努力回忆着自己最难过的时刻,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过往阳光灿烂的记忆里怎么可能开出黑暗悲绝的花朵?她没有感受过最深的绝望,根本奏不出变徵的音调。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桑,岁月的痕迹被如此完好的保存在这里,那薄如蝉翼的桑叶是年年减却的吗?透入的光线被渲染成青铜色,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卷卷静静的看着周围静谧却不死寂的一切,古老的蚕会渐渐醒来驱赶她这个闯入者吧,不知为何,她将箫放至唇边,吹起了那支轻快的小调。那些白胖的蚕宝宝会闻此起舞,肥肥的身躯在绿桑上不住的蹦跶,她笑了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新月。箫声所及之处如流水滋润着这些地久天长的草木,值得被古老封存的只有永恒不灭的生机和希望。
她感觉到脚下土地的颤动,桑丛里逐渐苏醒的窸窣声,还有聂商用千魔音传来的声音,但是她用箫声盖过了这一切声音,眼前是绿桑,天上是浮云,云桑流连之处,郁郁青青。待绿意盈满青桑,一光华璀璨之物横空出世,青光直冲云霄,与苍穹浑然一色。
卷卷惊奇的看着手上的蜀青衣,就像被撕下来的一片天空,她将天空披在身上,像云朵一样轻轻飘了起来,她飞越过桑林,轻盈落地。
“我拿到蜀青衣了!”卷卷欢乐的转着圈儿,像一朵盛开的青花。她看到那个撑着银伞的身影,朝他灿烂一笑:“聂商,谢谢你帮我,我要走了,还有银箫还给你。”她把银箫递给他。
聂商并不接过,淡淡笑道:“你以银箫声降空桑城,而且得到了蜀青衣,现在你便是这空桑城的主人,这些都是属于你的。既然你已经破了结界,那我可以回去向魔帝复命了。”他持伞转身,伞面银光流转,不知是不是卷卷的错觉,她看到那伞里好像是无数的水银的转动,想起他说的话“以金玉放置身旁引之,水银自然流出”,那银伞里的难道就是当年流注于心后来被金玉引出的水银吗?卷卷出神了一会儿,看到他的身影已走远,她疾跑两步朝他大喊道:“聂商!帮我谢谢莫干城!”
卷卷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她看了看身上的蜀青衣,站在城外往里回望。
再见了,空桑城。
她转身离去。
☆、错综
“师父,那是什么地方?”桃子顺着白纯的目光望去,远处像是一座宫殿,在妖气魔息的笼罩之下,光是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也被那不容侵犯的威压所震慑。
“那是魔宫,”白纯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你会在那里为我而死。”
桃子的心猛的振了一下,继而又平静下来,这个时刻还是到来了。当初她把他救下,渡他为仙灵,就是为了这一天。他在答应她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了准备,只是桃子没想到会在这里。
“师父,我答应过你,会为你而死,就一定会做到。”桃子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只是我不明白,你是神,为什么要闯入魔宫?”
“我要去救一个人,他被困在那里。”白纯看着耸峙的魔宫,连接宫殿和断崖的那条铁链在远处泛着寒光,那下面的深渊仿佛被尘世所弃,那种空虚而寂灭的气息即便凌空飞过也会感受到深彻骨髓的寒冷,那是她即将要感受的严寒。
“被困在魔宫里的怎么会是人呢?”桃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师父,你要救的是妖魔,为此,你不惜闯入魔宫?”
“他的确不是人,他是魔界司命,卓氏一族的少主卓灼。”白纯眼眸微沉,眼前浮现出当日他朝她劈下的火剑,还有他受伤而震惊的眼神。在她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她抬起头来,那些画面烟消云散。
“师父,神魔不是势不两立吗?你为什么要去救一个与神仙为敌的魔?”桃子一脸的茫然。
“势不两立的不是神魔,是这个世界和魔桀的野心。神魔无罪,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因为魔桀的欲望,想占领神居住的天空,所以才有了瑶台一战,六界成殇。但已经过了百年,魔桀已死,神魔的仇恨不应该再延续下去。”白纯握住曲如弓,当初白帝将此弓交给她时说“尘世皆知时光流似箭,却不知天道曲如弓。”现在她以百年的流光为箭,神魔交恶的天道能否就此改变?
光华璀璨的流光没入密不可分的黑暗里,像流星般一瞬即逝,紧接着是不安的躁动,愤怒的妖气,接下来会有大批的妖兵冲出,胆敢冒犯魔宫威仪者,必诛之!
“师父!”桃子在她即将飞起的时候突然叫住她,他向她跪下,叩了一个头,眼神是一片清明和坚定:“这第一个头,谢你渡我为仙灵,教我仙术,让我重获新生。”
他再次叩首,抬起头来:“这第二个头,谢你让我真正明白了神魔的意义,让我不至于误入歧途。”
白纯静静的看着他,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救出卓灼,他是被下了黑翼追杀令的桃花石,她想让他帮她引开甚至牵制住妖兵的主力,因此她救了他,让他以命来换,现在他向她叩首,不是求饶,不是退缩,是谢她的救命之恩,授道之情。
“这第三个头,”他抬起头来,眼里的万种情绪凝结为一片澄澈,“谢你让我知晓天道,纵使曲折如弓,也要求索尘世和平,六界安宁,我愿为此舍命!”
桃子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凌跃而起,铁链下深渊的严寒冻不住他此时心中燃起的热血。汹涌的妖兵如黑色的浪潮离他越来越近,冲天的妖气几乎要蔓延而上。
师父,希望你能救出他。桃子并不回头,他凌立于众妖之上,结印的手中开始散发出纯净的光芒,一束神光从他的心里升起,照亮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上神乘光,与形灭亡,是谓照旷。
“神光照旷。”光芒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一瞬间划破了浓重的黑暗,在地上黑压压的妖兵眼中,他此刻有如天神,纯净的神光将他笼罩,仿佛要将铺天的妖气吞没至尽。
“桃花石蒲桃闯入魔宫!”妖兵里爆发出的喊声传遍了魔宫。
一只黑翼鸦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的指尖上,叽咕了几声然后飞走,琳琅长睫微垂,一袭黑衣衬得她面如满月,她背靠着墙,头向后仰起,冰冷的寒意透过墙传递了出来。
“是时候了。”紫金铃随着她站起响动,她的声音亦如铃声般清越,在这个冰冷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清晰。
“梵铃。”铃声清音大作,透过冰墙犹如玉碎。一寸清铃一寸冰,铃声越清透,冰墙越是脆弱,终于冰狱之墙碎成一块块寒冰断裂在地,弥漫的冰雾里,那个火红夺目的身影被寒冰桎梏住了手脚,他抬起头,满目的冰霜而他眼里是难凉的血色。
桃子努力把妖兵引至魔宫边缘,一跃而起,于空中凝气为弓,数箭离弦,以居高临下之势向聚集的妖兵射出。
“千鸟。”以仙气凝形的箭矢疾飞而出,他趁妖兵散乱倒地立即冲出,魔宫的地利对妖魔起了加持作用,而他作为仙灵,仙术的效果却被减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身后的妖兵越来越近。
“雪步。”他以仙气为阶,行走于半空,妖气弥漫的魔宫里仙气难以凝聚,冷汗从他额头流下,他越走越低,仙气却难以为继。
只能到这了吗?仙气开始涣散,他一下子踩空跌落,耳边有箭声呼啸而来。
啪!沉重的碰撞声响起,桃子皱眉,胸口并未像预料的那般被箭矢穿过,耳边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他惊得一回头,一道紫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入了妖阵,阿李骑着飞驰的紫苏,衣裳逐渐变为深紫,随之而来的是愈加浓重的妖气。她挡下了射向桃子的流矢,手里是还未收回的郁李藤,朝着桃子的方向狂奔而来。
“三姐…”桃子轻声唤道,这才发现喉咙早已干涩不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三姐,因为他生病担心不已的三姐,在若盈山上那么孤独无措的三姐,和眼前的她好像都不一样。她的目光决然而清澈,即使她一身妖气穿梭于众妖之间,她于他们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离尘诀。”阿李从马背上跃起,妖气在手里凝聚,手腕一翻,紫色的藤蔓如柔韧的鞭从地底挥出,小妖们被击飞上天,然后狠狠的摔落在地,断肢碎骨之声一时四起。
她向桃子靠近,碰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也许还多了一份清明和坦然,她朝他伸出手。
“桃子,快抓住我。”阿李以郁李藤挥散开冲上的小妖,即便在妖气深重的魔宫增强了她的力量,她也深知自己对抗不了这么多的妖兵,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带着桃子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桃子望着她伸出的手,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在他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以后,他还怎么能握住她的手。
嗖!桃子眼光一紧,动作快如疾风,射落了向她的手飞去的箭。他继续拉弓引箭,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
“三姐你快走,我掩护你!”桃子说完不再去看她,他不敢看她的眼神,不管是哪种眼神,他知道再看她一眼,他就再也没有继续战斗的力气。
嗷!一声长长的马嘶响起,桃子一惊,他转头看时,紫苏像发了狂一样朝着那个妖兵倒伏的缺口飞奔,而马上空无一人,妖兵们于是不再理会这匹狂奔的野马,立刻补上了缺口,将他们重重围住,这下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紫灵树蒲李闯入魔宫!”声音有如惊雷在魔宫上方回荡。桃子不可置信的回头,阿李也正看着他,她的眼神是他不可承受的重量,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
“三姐…”他走近她,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慌张又无措。阿李拭去他的泪水,自己却红了眼眶,桃子伸出手不让她的眼泪落下,泣不成声:“对不起,三姐,对不起……”
阿李抱住他,他长大了好多,都和自己一样高了,而他在她怀里,还是像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她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就像以前他嫌药苦她哄他吃药一样,“没事了…什么都没事了…”
妖兵们的刀剑戈戟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感受到了那种冰冷的触感,桃子将阿李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她就离那种致命的冰凉更远一些。这一生到尽头,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是拉开些许与死亡的距离,他早一点,她晚一点,仅此而已。
就在兵器即将划破脖颈的前一刻,箫声突然而至,妖兵们不约而同的戛然而止,转头看向来者。卷卷落于地面,蜀青衣在风中飞扬,像是一片被微风吹拂的天空,她脚不旋踵,向阿李他们跑来。一路上妖兵看到她纷纷退散,竟是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她纳闷不已,却没工夫细想那么多。
“三姐!桃子!你们都没事吧。”卷卷跑到他们跟前,伸出手把他们两个抱住,“太好了,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桃子难得的没有推开她,他伸出手抱住了她,笑得粲然。阿李看了看四周不敢朝他们攻上的妖兵,心里疑惑不解:“卷卷,他们好像不敢攻击我们了,是因为你吗?”
“啊,”卷卷也是不明白,她转头看向手持武器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的妖兵,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打我?”
“魔帝有令,银箫之主不可动!”妖兵的声音响亮的传来,卷卷一愣,莫干城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呢?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会闯进他家应该会后悔这样说吧。她这么想着,不由轻笑出声。
“卷卷,桃子,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阿李心中虽然有许多的疑问,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魔宫。
“好!”他们异口同声应道,牵着阿李的手,凌空飞起。一支冷箭却在此时瞄准了桃子,“嗖”的一声箭飞出,直插他的胸膛。
“桃子,小心!”阿李挡在他身后,整箭没入她的身体,黑血从伤口涌出。她被这来势汹汹的箭射中,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陷入了昏迷。
弓弦下是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看着那个转过头来的绿色身影,嘴边笑意更深。
“三姐!”桃子眼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