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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走等在门口的下人们,在安静中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深深地望着里面的人。
沈无衣脸色惨白的坐在里面,他心里却无限满足,他梦想了三年,求了三年,终于真的有了这一天。
他重新把他的娘子接回了家。
顾卿言轻声但是温柔坚定:“无衣,我接你回家了。”
被他的声音惊醒,沈无衣终于慌乱了起来,开始抗拒:“我不要去这里,我要走,让我走,让我回去。”
她双手胡乱的甩动,怕她撞到马车壁上受伤,顾卿言大步跨上马车,紧紧地抱住她。
在这样的慌乱和惊恐中,他的怀抱竟然是唯一的温暖,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竟然让她觉得有点安心。
最终,不顾她的阻拦挣扎,顾卿言还是把她抱下了马车,一步一步,像迎娶那样,把她抱进了王府。
沈无衣把头紧紧地扎进了他的怀里,不想面对王府里人的眼光,和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直到顾卿言的声音温柔的在她耳边响起来:“无衣,你抬头看看。”
沈无衣一动不动。
顾卿言极有耐心,温柔的唤:“无衣,你最想看到的人,就在眼前了,你不想看一眼吗?”
最想看到的人?沈无衣心里一阵悲哀,最想看到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身前一阵啜泣,沈无衣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霍然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她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对年老的夫妻正站在面前,满眼是泪的看着她,他们脚边站着一个小男孩,仰着头懵懂的看着这一切。
沈无衣失声道:“阿爹,阿娘!?”
第45章:实现承诺
阿爹阿娘还活着?沈家的人还活着?六弟还活着?沈无衣几乎摔倒在地,赶不及站起来,跪着就抱住了阿娘的腿,摸索着,不敢相信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阿爹阿娘蹲下身,老迈的双手颤巍巍的摸着她的脸,也痛哭失声。
沈无衣摸摸阿爹,又摸摸阿娘,他们的脸都是温热的,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终于确定这不是梦,阿爹阿娘还活着,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她跪了下去,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家终于再相聚的苦命的人,哭得让一旁的管家和丫鬟都忍不住偏过头去拭泪。
直到过了很久,沈无衣和阿爹阿娘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点,沈无衣抱着阿娘,才哽咽着问出了声:“阿娘,你们不是……你们怎么活过来的?”
顾卿言默默上来,扶着哭得有点无力地沈无衣和阿娘,阿娘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无衣。
原来,当时他们就没有死,沈父早就知道功高盖主,总有一天会遭遇不测,提前秘密备好了假死药,处决消息公布的前一晚,他就得知了消息,一家人紧急吃了假死药,做了一个假死的局。
只是他们派来找沈无衣的人被顾卿言府里挡在门外,事态紧急,他们没法再多通知她,并且沈无衣已经嫁给了北齐王爷,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就这样假死在府里,第二天官家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只得作罢,命人收尸,扔进乱坟岗。
当天晚上,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人,去了乱坟岗,将他们运走。
但是因为被判定为谋逆,就算假死药的时间过了,他们苏醒了过来,也没法联系沈无衣,或者公开的出现,一旦被发现,谋逆之外,还是欺君大罪。
本以为这一生都要像个老鼠一样在黑暗中艰难的过了,没想到竟然是顾卿言重表上书,不顾圣上的愤怒,坚持要重新审理沈家一案,过程诸多困难,可是他硬是给他们翻了案。
他们没想到,余生还有一天能重见天日,重新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重新见到自己的女儿。
沈无衣望着顾卿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最恨顾卿言的,就是他害了她的家人,没想到原来她的家人不因他而死,还是他让她家人重归清白。
顾卿言看懂了她的目光,轻声问:“来的路上,你说如果我能弥补你的家人,你就会重新接受我。
现在,你的父母就在我们家里了,你……什么时候……会再次接受我?”
他的目光太殷切,沈无衣不敢看他:“再说吧。”
她走远了,都能感觉到顾卿言的目光好像还灼灼的定在她身上,无限期待,无限爱恋和渴望,沈无衣落荒而逃。
第46章:嫁我可好
一晃,沈无衣在北齐王府过了半个月了。
能跟父母重逢,沈无衣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一样,充实而幸福,想方设法的想要尽足孝道。
无意间,她听说沈梨白还在府里。
说不上那个时候心头的感觉,沈无衣叫住正在八卦的两个丫鬟,让他们带自己去看她。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可能,可是通往沈梨白宫苑的路出奇的眼熟而偏僻,直到丫鬟们停在了一个房子的门口,她恍然大悟。
那竟然是她待过的冰室。
沈梨白坐在里面,已经痴傻了,冰室待了三年,她浑身的骨头都已经坏死,活着比死去更残忍。
看到沈无衣,沈梨白只喃喃反复的说这一句话:“让我死,求求你好心人,让我死……”
沈无衣关上门,悄悄地出来了。
坐在花园里,她靠在回廊上,发现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彻骨的恨,好像一瞬间都失去了依靠。
父母回来了,六弟回来了,沈梨白生不如死,听说那个方大夫被阉割了卖进了小琯馆,每日接客百人,没有比沈梨白过得好一点。
过去的爱恨情仇,被顾卿言重新翻出,摊在阳光下一一晾晒。
顾卿言对她实在太好,好到连当年她坚持要嫁给他都死死反对的沈父,都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劝:“王爷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难得了,普通人家的丈夫尚且做不到如此,何况他自小养尊处优,是个王爷呢?”
沈母也说:“我的女儿被男人这样放在心上妥帖照顾,我这后半辈子,心里也就算踏实了。”
沈无衣心里的冰,开始悄悄融化了一个小小的尖角。
在北齐王府的这段时间,顾卿言连续拒了两道圣旨,虽然他努力瞒着沈无衣,但是沈无衣还是知道了。
那是给他指婚的圣旨。
沈家也曾经位极人臣,自小沈无衣就知道,有几种东西不能接受,有几种东西不能拒绝,圣旨,就是不能拒绝的里面居于首位的。
不知道顾卿言拒绝皇上指婚的圣旨,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只知道有几天,顾卿言突然消失了,再回来的时候神情憔悴,交上去了虎符,看到她时却笑得格外开心:“无衣,我们之间,又少了一个障碍呢。”
那般开心,那般天真而又甜蜜,像一个傻子一样。
沈无衣的心里,柔软成一片。
早上出来之前,她跟顾卿言说,等她回来,她有话跟他说。
她难得主动跟他说话,语气那么平和温柔,顾卿言直到去上朝,一整个早上眼睛里都亮晶晶的,开心的像府里摇着尾巴的那条大狗。
回忆起来,沈无衣就忍不住想要笑。
等她回去,她就告诉他,她,打算开始重新考虑他了。
他大概会很开心的吧?一滴雨落在头上,花园里水汽开始弥漫,一场雨就要下下来了。
难怪她的腿上午就开始疼。
这个时辰,顾卿言已经即将下朝了,每次一下雨,他都按照御医的要求给她准备要药汤,恐怕现在就已经有一碗热热的药汤在她房间里等着了。
沈无衣从长廊上起身,想要慢慢往回走。
突然心脏一阵疼痛,疼得她又坐了下去。
那心脏的疼痛来得如此之快速,如此之迅捷,等她稍微有点明白过来,她全身都已经麻木似枯木,动弹不得了。
她隐约记起来,有一次她半夜没睡着,听到阿公阿婆说什么救不过来了,还是会死于心悸之症,她敲窗问说的是谁,阿公阿婆有些慌乱,说正在谈今日的病人,当时她没有多想。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当时说的就是她。
钝痛蔓延全身,气喉像被掐住一样,喘不上气来,她知道,自己这就要死了。
她想最后喊一声阿娘,喊一声阿爹,却什么都喊不出来,重重倒在地上。
气息越来越微弱,恍惚中,她似乎听到灵魂离开身体的声音,她知道,自己正在死去。
迷糊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少年时期的顾卿言挽了个剑花,笑嘻嘻的挑了她头上的一朵花,声音清朗:“这位小妹妹甚合我意,你长大了嫁给我可好?”
好啊,她想回答,只是已经再也不能开口。
远处,顾卿言寻找她的声音传来,他大概是看到下雨了,着急的出来找她吧?他喊她名字的声音里,还满是喜悦和期盼,一定还在想着她今天到底是要跟他说什么吧?紫藤花瓣被雨裹挟下来,掉落在倒在地上的沈无衣身上。
沈无衣的眼睛终于彻底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