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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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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生气,大叫:“那我学干嘛?!”
  师父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诚挚地说:“孩子,你会知道的!”
  我叫道:“我不知道!现在坏人拿的是枪!学干嘛!”
  师父的手牢牢地抓着我,疼惜地说:“你会知道的!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何时应该展现你的!”
  我忿忿看着师父。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正义。”师父的脸突然苍老许多,沙哑地说:“它就在你的心底,澎湃着,你藏不住它,因为它,叫做正义。”
  我颓然坐下,看着没有墙壁的空洞。
  “继续练习吧,时候会到的。”师父说,盘腿闭目。
  “啊——”
  “颜劭渊!我要通知你妈!”
  我看着阿义抽着烟,阿纶则在远处把风。
  “你最近发神经啦?整天鬼叫,害我上课常常睡到一半就被吓醒。”阿义说,吐着烟。
  我蹲着,说:“没法子,我有我自己的目标,好不容易有个目标。你知不知道一个国中生要立定志向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阿义吐着烟圈,说:“那你干嘛不理乙晶?你不是跟她很要好吗?你们已经一星期没讲话了吧?”
  我点点头,看着篮球场说:“那是她不好。”
  阿义说:“你这小子,到底要不要告诉我跟阿纶,你干嘛一天到晚鬼叫?”
  我坚决地摇头,说:“我说出来的话,要是你们也不相信,我会受不了的。”
  阿义笑骂道:“干!说来听听!”
  我坚定地说:“不说就是不说,要知道,你自己去问乙晶。”
  阿义哼了一声,说:“早问过好几遍了,她怎样都不肯说。”
  我无言以对。
  阿义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跟乙晶和好?”
  我无奈地坐倒,说:“不知道,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我只是还很烦。”
  这时,有两个国三学长急急跑来,是阿义的朋友,或说是手下。
  “怎样?扁一顿了没?”阿义拿出烟,递给两个国三学长。
  一个学长笑着说:“阳明国中那垃圾听了你的名号,他妈的腿都软了,根本不敢还手,让至民他们扁个痛快!”
  另一个学长也笑道:“谁教他们要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干!不识相嘛!”
  阿义酷酷地说:“彰化国中有我在,马的,看谁敢乱来!”
  我坐在地上,看着威风凛凛的阿义,心中怀疑自己不知道还要练功多久,才可以打赢暴力狂阿义。
  两个星期又过去了,我还是不跟乙晶讲话。
  我想乙晶对我,也非常困惑与失望吧。
  不过,幸运的是,我在课堂上突然大叫的次数急剧减低,因为我已经能够控制体内的内息运转了,有时候将气息过穴的速度降缓也是一种艰难的修练,我必须往运转如意的境界迈进。
  而师父每夜在我的体内灌输的内力也越来越刚猛,想来是我的身体越来越能接受比较强悍的内力吧。
  这时已经入冬了,天气开始变得很冷,寒风从破洞中灌了进来,偶尔下场小雨,总让房间极为潮湿。不过没关系,我有内力,周息运转之下,身体只有更加健康。
  妈几乎以恳求的语气要我搬到客房住,不过我还是坚持要住在家里最破烂的地方,也不肯让妈把墙重新砌起来。这让邻居看了场大笑话。
  “今天,要教你凌霄派基础中的基础,凌霄毁元手。”师父坐在大破洞中,没有月亮。
  “基础中的基础?凌霄毁元手不是最厉害的吗?”我讶然道。
  “笨,就算是威震扶桑的降龙十八掌也有强弱之分,难道一学会降龙十八掌就威震天下吗?!”师父用力敲我的脑袋。
  “喔。不过很痛耶。”我埋怨。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可以学攻击的招式,真是令人兴奋。
  不料,师父从今晚背来的青色大袋子中,拿出一条蛇来,说:“为了要让你快点学会,这条蛇会帮你了解体内经脉的。”
  我瞧着那条黑白分明、长得很像雨伞节的大蛇,说:“要我打败它?”
  师父难为情道:“不是,是要让它咬你。”
  “啊?它该不会是雨伞节吧?”我仓皇地说。
  师父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嗯,有毒的。”
  我急忙滚到门边,说:“不要!我会翻脸!”
  师父认真道:“它咬你,可以速成你的武功。”
  我大叫:“我要……我要……那个循序渐进!我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师父急道:“难道你不想快点变成高手?”
  我苍白着脸,看着在师父手中蠕动的雨伞节,叫道:“不要喔!我真的会翻脸!我喜欢打好根基!脚踏实地那种!你不要再靠过来!我认真的!”
  师父说:“当年杨过吃了一堆毒蛇,内力大进!”
  我吼道:“那我也吃了它!干嘛要让它咬!”
  师父愣了一下,说:“怎么说那么久还是讲不听?快把手伸出来!”
  我急忙打开门,想冲下楼去,不料师父以极快的身手将门压上,反手点了我身上的“叮咚穴”,令我动弹不得。
  师父拿着雨伞节,说:“不要紧张,师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难道会笨到让你死翘翘吗?”
  我看着雨伞节狰狞地吐信,吓得牙齿急颤,忙说:“难道没别的速成法?”
  师父呆了一下,说:“有是有,虽然比较麻烦一点,效果却是倍增。”
  我哀求道:“那很好啊!麻烦不打紧!我的个性比较急,适合速成的办法。”
  师父很干脆地说:“难得你有心,好!为师成全你!”
  我眼泪夺眶而出,说:“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师父将雨伞节放进青色大袋子中,随即跳出大破洞,留下一个被点穴的国中生在寒风中大呼幸运。
  师父的脑子坏掉了,居然想这样恶整自己的徒弟!好险我苦苦哀求……
  拜托!搞不好我会死啊!我看着雨伞节在青色的大袋子中游移盘动,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不多久,师父从大破洞跃上了房间,喜气洋洋地说:“你看!”
  我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师父手上拿的,不折不扣,是条眼镜蛇。
  “两只一起咬,两种毒混在一起,真他娘的凶暴!如此要练起功来势必麻烦得多,不过毁元手的威力可是加倍增长啊!”师父一边喜孜孜地说,一边把雨伞节从大袋子中拎了出来,一手一条蛇。
  我无力道:“师父,你饶了我吧。”
  师父只顾轻轻甩着蛇身,让蛇头轻拍我的手臂,还说:“这两条都是剧毒喔,而且毒性互异,所以双毒齐入血脉是很可怕的,几乎是没命。”
  我努力地运气冲撞“叮咚穴”,想冲破师父的封穴,心中焦急无比,无奈,雨伞节首先咬住我的左手前臂,一阵刺痛后,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急道:“几乎会没命干嘛让它咬我?快帮我逼毒!”
  师父疑惑地看着我,说:“傻子,那是一般人啊,你可是个练家子,怕什么?以后江湖上的暗器大多淬有剧毒,现在正好练习一下,免得中了贼人暗算。”
  “麻麻的,师父救我!”我惨道。
  师父安慰我道:“别慌,还有另一条。”
  我发誓,要是我逃过这一劫,我一定要退出师门,然后报警把师父抓起来。
  我看着左前臂开始发青,急道:“快教我怎么逼毒!”
  师父喃喃自语道:“蛇毒攻你的血脉,所以你必须用内力卷住毒质,强力逼出体外,这原是求速求快的偏门,但却是训练你善用内力、了解体内细微穴道的妙门,啊!啊,咬上了!”
  眼镜蛇愤怒地咬住我的右前臂,我也愤怒地看着师父,说:“我死了,凌霄派就关门大吉!”
  师父摇摇头,说:“快想办法用内力逼毒,不要慌慌张张。”
  我咬着牙道:“那你快教啊!快!”我看着眼镜蛇死咬着我的右臂,心中大怒。
  师父轻轻解开我的穴道,将两条蛇抓进袋子里,将袋口绑了起来。
  我急忙坐在地上,问道:“快!怎么逼毒!”
  我的双手已经麻木,脑子也开始昏沉,连脖子都感觉不自然地僵硬。
  师父静静地说:“观想体内气行,想办法找出毒血路线,慢慢催动内力,慢慢增强,以气将毒逼出。”
  这不是废话中的废话吗?我知道多问无益,只好勉力运气走脉。
  我一边观察体内两种毒血的交融,一边细细问道:“师父,我不行的话,你要救我!”
  师父点点头。
  我一边欣慰地继续观察毒血,一边以内力阻断十大好穴附近的毒液,以免毒攻心房。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看着手臂越来越黑,却无法以内力继续推送毒液,脑子也恍恍惚惚的,无法查知毒液侵入小穴道的途径,我忙道:“师父!你准备了!”
  师父点点头。
  我正感到快慰时,突然发现一件惊人的事实:师父睡着了!
  师父不停地点头、点头、点头,原来是在打盹!
  我气极,又无力大叫,眼看毒血就要废了我的四肢,我开始考虑是否要放弃逼毒,用剩余的力量爬到师父旁边叫醒他。
  师父流着口水。
  一滴接着一滴。
  忿恨冲击我的脑子,竟令我清醒许多。
  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起师父拿蛇咬我的原始目的……凌霄毁元手。
  于是,我放弃用内力阻挡毒质,索性将所有防御的内力从十大好穴撤走,全数用来催动记忆中的凌霄毁元手。
  催动。
  催动。
  催动——
  “喝!”我咬紧牙关,眼前一黑,内力急速从夜歌、九碎、牛息、铛环、苗栗、守翼,最后来到掌心的凌渡与指掌的霄转穴,然后滚滚而出!
  我的掌心飘着黑红色雾气,竟成功将毒素和着血气蒸散。
  我精神一振,虽然无法将毒素一次排出,也无法纯然排出,不过我耐着性子一次次催动掌力,黑雾也愈来愈淡,我想体内的毒质已经大致排出了,而我的手臂也由黑转灰,由灰至青。
  几个小时过去,天也渐渐亮了,我却无法继续将体内的余毒散出,因为我的内力已经耗竭。
  尽管我依旧非常虚弱,但我已有力气走到师父身旁,一脚揍向师父。
  “没力啦?”师父头一偏,躲过我这虚浮的一脚,一掌击中我胸前的飞龙穴,我闷声摔倒。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师父一直醒着,装睡不过是为了要让我竭尽全力抢救自己,方能心无旁骛,全速锻炼内力。
  我中掌后,原以为师父会过来帮我逼毒,不料师父爬到我床上,盖上棉被,说:“这次我真的要睡了,你练功完自己上学去吧。”
  我正要大骂,却发现胸口烧着一团惊人却友善的内力,原来是师父顺着那一掌过嫁给我,用来帮我驱毒的生力军;我赶忙运功,一掌一掌拍向墙壁,直到墙上都是黑手印,检视过体内大小筋脉,确认无毒后,我才放心地喘了口气。
  真是痛快!
  在科技发达的西元一九八六年冬天,还能用内力逼毒疗伤的,恐怕只有本人了!这种原始的优越感让我哈哈大笑。
  不过尽管痛快,我的身体还是颇为虚弱,毕竟两种剧毒跟我的内力交战了一夜,已经大大耗损我的精力。
  “过来。”师父眯着眼睛,困倦地说。
  我嘻皮笑脸地走向师父,让师父在我的背心印上火烫的一掌。
  “转个二十周天就差不多了,去吧。”师父沉沉睡去。
  我一边运气疗神,一边整理书包。
  我会笑了。
  经历了这么令人不悦、惊惶的烂事后,我竟然还能笑。
  我的个性也许正在转变。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有那么可怕的伤口?”
  我看着乙晶递过来的纸条,撕碎。
  反正乙晶也不会相信。
  我依稀听到不存在的哭声。
  七、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放学只是遥遥跟在阿义、阿纶、小咪、乙晶等人后面,你问我为什么不自己走,非要这样要黏不黏地跟着,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我一直等待着什么吧。
  今天撕碎乙晶递过来的纸条,也许我真的太过火了。
  在下八卦山的山间小径中,我遥遥看着乙晶,听着他们的对话。嗯,因为内功有点根基的关系吧,所以我依稀能听见远处的声响。
  这时,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急促的心跳提醒着我。
  是杀气。
  “师父在附近?”我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不,不是师父。师父的杀气远不止如此。
  那,是谁的杀气?这个社会难道真有其它的武林高手?
  远远的,我看见一堆穿着皮衣、花格衬衫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卷起来的报纸筒,我算了算差不多有七、八个人,正朝着乙晶等人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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