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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枪跃马,我拍众而出,指着城头于禁道:“文则公,洛阳已然陷落,陛下下诏,罢免曹操丞相之职。你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铁枪一样卓立城头,于禁短须在冷风中飞扬:“你造谣生事,信口雌黄,洛阳好端端的,怎会陷落,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耻笑。”
张郃怒道:“到底是谁,不怕被人耻笑,洛阳在五天之前,已经被韦晃耿纪两位大人夺取,曹休、王必全都被杀。皇帝下诏,把曹操贬为庶民,并且亲口宣布他十大罪状。欺君罔上,滥杀无辜,图谋篡位,种种恶行,令人齿冷。”
张燕扯着嗓子喊:“就是,就是,皇帝还说了,谁要是和国贼曹操一起谋反,就是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家属一定要被问斩的,想要赎罪的,必须立功,尽早的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弃暗投明——”
袁军士兵一阵鼓噪呐喊。城头曹军顿时骚动,交头接耳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甚至直接向于禁提出质疑的也有之——
于禁郭淮连忙制止。“弟兄们,不要听城外反贼挑拨离间,曹丞相一向忠于汉室,忠心耿耿,有目共睹,陛下怎么会下诏罢官呢。再者,洛阳城雄兵百万,韦晃耿纪又是忠臣,怎能造反,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呀。”
“是不是诡计,你心里最清楚,于禁,你要拿千万将士的九族来开玩笑吗?你自己要做奸臣,还拉着手下的兄弟,实在不仁不义。”徐庶像泼妇骂街一样喊出来。
我冷笑道:“诸位曹兵兄弟,曹丞相在攻打洛阳城了,已经放出消息,倘若攻入洛阳,一定要杀城中的百姓泄愤,能救你们父母妻儿的只有我河北正义之师,各位兄弟,还是快些放我过去吧。”
刚刚安分的曹军士兵又是一阵骚动,事实证明,复发的病痛,往往比第一次要凶猛的多。这次于禁怎么解释,也压不住蔓延的疫情了。
张燕趁机大叫:“兄弟们,你们在这里浴血奋战,家里的老婆孩子可都要尸首分家啦,想清楚,你们挡得住五十万大军吗?倒是时候不但你们要死,家里人也死绝了,还不快投降。”
“于禁卑鄙小人,可敢出来同本大将军一战?”
于禁沉着脸不开口,身旁上来刘延道:“士气低落,将军若不出城,士兵会更加胆怯,若出城,则城头群龙无首。就由末将代将军迎战袁熙。”
看着刘延跑下城头,于禁趴在墙沿上喊道:“小心,袁熙武功不弱。”心里却想,岂止不弱,足可称上将。比之刘延要厉害多了。
于禁知道刘延凶多吉少,可他不能阻止出战,作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将军,他要着眼大局。
刘延骑黄骠马,提钢鞭,冲出关门,到城外迎战。我寻思着和于禁打呢,没想到出来的是刘延,心里有些失望,说话就有些狂妄,翻着白眼道:“怎么是你出来了,于禁为何不来送死。”刘延口齿伶俐,立即回敬:“凭你这跳梁小丑,也配和我家将军交手,先吃我一鞭。”铁鞭轮的呼呼风响,当头砸下。
悍枪斜挑,直奔刘延咽喉。刘延吓了一跳,万料不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枪法,全不理自己的死活,只一味取人性命。
砸向头顶的铁鞭,猛地收回来,去架悍枪。“当”枪鞭相交,发出一声,刺痛耳膜的鸣响。一阵麻痹的感觉,千万条小蛇般从刘延手心钻如,快速的传遍他半个身体。刘延全身一颤。悍枪去势不改,只是稍微偏斜,擦着他的面颊过去,在刘延的左脸上划出一道拇指长血槽,鲜血像从嘴里吐出来的,狂喷。
刘延吃痛,想要逃跑,却不知道,在悍枪全力施展之下,是绝对不能逃的。悍枪要把握的就是敌人的胆怯。只要你心中有了破绽,就别想摆脱,无休止的,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攻势了。
勉强的左支右绌四五招,刘延感到自己陷入了海浪中,四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悍枪的攻势越来越短促,短促意味着快捷。
刘延驳马便跑,身后骤然传来扑的一声沉闷响声,他被一股大力甩出去,跌在马下,马儿在他右腿上踩了一脚,他看到胸口有个血窟窿,咕咕的往外流血。
于禁在城头上猛击一拳:“刘将军——”
袁军中登时一阵呐喊。自有亲兵过来,割了刘延的脑袋,举起那血淋淋黑糊糊的一团,向城上耀武扬威。跟随刘延出城的一众战士,慌张的退入城中。
“文则公在不投降,本大将军可就挥兵攻城了,你不为自己考虑,至少要为手下的兄弟们考虑考虑吧。”
于禁振臂高呼道:“我们曹兵将士,是不怕死的,将士们,不要被谣言蒙蔽,洛阳还好端端的,如果袁兵进了城,才真的是大祸临头呢。”
郭淮怒气冲冲的扯过一把弓箭,向我射来,发狠道:“废话少说,有本事来攻城吧。”
飞梭巨弩车像一排排受惊发怒的刺猬,纷纷竖起倒毛,强悍的发石车,勺柄部分,被百斤巨石压得吱吱作响。
突然远处銮铃声响,一匹战马,跑到两军阵前。马上骑士,精瘦枯干,跳下马背,在我面前跪倒,扯着嗓子嚎叫:“报,大将军,洛阳城耿纪大人,派人前来求援,说曹操快要攻入城内了,曹操说,如果攻入城中,一定要屠城,男子全部杀死,女的充为军妓。”
我佯装吃惊:“这可如何是好——”仰起头,对城头士兵道:“曹兵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形势已经很危急啦,你们自己想清楚吧。”
此时袁军潜伏在军中的细作活跃起来,开始把莫须有的消息,散布出去。
“俺弟弟从洛阳逃回来了,洛阳果真发生了叛乱,死伤无数,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连皇后都烧死了,何况平头百姓。皇帝已经下旨,要阉了曹操呢!”
“听说,洛阳守城的人手不够,老百姓都被赶到城墙上去射箭,死伤无数啊,这可咋办,听说超过十岁的孩子,都要上城楼的——可怜我那女儿呀——”
洛阳的兵卒,一听这么严重,连十岁的女娃娃都被赶到城墙上去射箭,心里都像是长了尖刺,疼的仿佛要吐血。都想着一幕幕家破人亡,满目凄凉,铜驼荆棘的场景。突然不知道谁的铁枪没有拿稳,“当”掉在地上。
于禁脸色一变,回头看去。
郝昭的大刀一下子放下来:“放箭,放箭——”
“轰!轰!”战鼓声中起——
曹军抵挡不住,万弩齐发的威势,城楼上血肉横飞。城墙一角受不住巨石摧残,倾颓倒塌,压得箭剁后曹兵惨嚎逃避。
“发射——把所有的箭矢,和石头都射光,一只箭也不能留下。”我双目通红,在郝昭身侧发疯的喊。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箭和巨石呼啸而起,飞临城头,天空仿佛突起飞蝗。
藏身在盾牌后的弓箭兵,也开始对着城头攒射,密集的小箭,夹杂在巨弩中间,填补了空间中所有的一丝一毫的缝隙。
巨大的石块砸在城头、城角、马道还有士兵的身体上,尘土飞扬,血肉飞扬,碎石飞扬。短促连续的轰隆声震耳欲聋。巨大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哨音呼啸而下,惊慌失措的曹兵找不到一个安全死角,很多士兵被几只巨弩肢解后,又被石块砸成肉泥。
整整半个时辰的快速激射,几十万只劲箭,两三万块的巨石,被扔上汜水关的城楼。中间并没有一分懈怠。城头上的曹军,只有第三层箭楼上的弓箭兵可以还击,其余的根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被射死,砸死,就是贪生怕死,龟缩在安全死角,不敢动弹。
考虑到,三层箭楼上居高临下的箭矢威胁,郝昭安排了五千人的炮兵预备队,每台弩箭机多出五人,进行替换,一旦有人中箭,立即会得到补充。飞梭巨弩的射程只能打击第二层的射手,最高的一层,则望尘莫及。发石车,更加只能将第一层箭楼摧毁,高度再不能提升。这样势必造成,弩炮兵的损失。但于禁的城防,在这种铺天盖地横扫一切的持续打击之下,损失更大。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城头
汜水关两壁相夹的马道,被几万块大石填满,下面压着无数的血肉模糊,高高的箭剁已经挡不住,弓箭兵的身体,他们必须弯着腿才能射箭。城南一角,由于刻意打击,被巨石弩箭冲击的坍塌过半,只剩下两丈高有余。
半个时辰的攒射几乎消耗掉了袁军十分之九的弓箭,这在以往的战争中是不常见的。古代的将军们一般会保持弓箭的持续使用,而忽略了实施围攻的原则:火力必须集中在一个点上,而且必须打开一个缺口,一旦敌人的稳定性被破坏,尔后的任务就是把它彻底击溃。
随着一声号角,最后一批箭矢腾空弩炮师迅速的向两边撤离,抬着云梯的刀矛手,呐喊一声,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剩下的十分之一的弓箭,在前排疾速奔跑的弓箭兵手中射出去,城头上的曹兵,此时才能抬起头来,组织还击。
由于士气低落,轰炸后残存的曹兵,失去了强悍,嚎叫着奔逃,全无战心。于禁持刀站在城楼上,大喊,后退斩首,才算把颓势稳住。
冲锋的袁兵不断地倒下,后面的士兵又迅速的补上,冲在前排的弓箭手竟然全部阵亡,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战斗异常惨烈。
直到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头——
为了保障攻城部队,能在城楼上站稳脚跟,我第一个爬上云梯,城墙上一阵乱石如雨,方才砸上城墙的石块,又被于禁组织士兵扔了下来。一块石头砸在头盔上,我登时一蒙,从云梯上掉下去,顺势向城墙根一滚,躲过了随之而来的,密如暴雨的巨石。张郃文丑张燕昌豨周仓在另外的几架云梯上也遭遇了同样的尴尬。云梯被石块砸的稀烂,我滚动的躲避,几个亲兵杀上来,用刀劈落石块,把我扶起来。我所主攻的这一面,就是打开了缺口的东南角,这里城墙不足两丈,最容易突破。我已经滚到护城河边了,城墙上的石块,还像冰雹一样往下砸,大多曹兵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不管有没有人,就是一顿乱扔。于禁和郭淮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城墙下的石块眨眼间堆积如山,把地面垫高了十几二十尺,大大的降低了城墙的垂直高度。袁兵还在不断地溃退,石块一个劲的往下砸,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一丈高,通往城墙的石梯。这帮白痴,这不是作茧自缚吗?我乐的差点跳起来。
等城楼上曹军一个个因为搬运石头累的气喘吁吁甚至七孔流血,石块渐渐稀疏的当口。我和手下的几员大将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连死伤无数的袁军士兵,眼睛都亮了。这城墙怎么忽然间矮了许多。
不等我发令,攻城的士兵,先红了眼,大声吼叫道:“曹兵完了,攻城,驾云梯,驾云梯。”
又是几十架云梯哐哐哐哐的几乎同时搭在城楼上,我集中全力攀上云梯,双手猛抓,三四步,便从缺口中跳进汜水关城头马道。脚落地的同时,心也落地了,于禁输了。五六天的攻城血战,已经消耗掉了,曹兵大部分的守城器械,例如石灰粉和桐油之类的。随着士气的低落和城墙高度的缩水。城楼上的士兵,再也无法凭借各种优势,阻挡嗷嗷吼叫恶狼般的袁兵登城。迟我一步站在城楼上的都是袁军的高级将领,文丑、张郃、高览、藏霸、张燕、昌豨、周仓、朱灵身先士卒,从不同的角度,挡住守城军,保障后续部队陆续登城。
我脚一落地,红了眼的曹兵,便舍弃弓箭操刀操矛过来砍杀。五把长矛三把大刀从上中下不同的角度,带着野兽般的嚎叫,乱七八糟的袭来。我顺手抓过一个曹兵,挡在身前,同时悍枪突出,从两个持刀士兵胸口穿过,拔出来带着一捧血雨,砸在另一个曹兵的脑门上,一股白色的脑浆登时窜出来。做挡箭牌的曹兵被剁成肉酱,我随手扔向扑上来的曹兵,顺势抖出两朵枪花,在摘取两条性命。悍枪似游龙一般劈、刺、扫、缠把枪法的残忍发挥到极限,护住身后的云梯。无数的袁兵像吊在墙头的一条巨大蜈蚣一样,迈动着无数条的大腿,连绵不断的攀登上来。五六百名袁兵冲上城楼,东南角一隅,彻底被袁兵突破。
就在我纵横城楼,所向睥睨的时候,突然一把大斧架住悍枪,一个苍老暴怒的声音喊道:“袁熙小儿,可认得悍将王植否?”
王植我知道,但似乎并非什么悍将!我左手抓起,从身侧偷袭的曹兵肩膀,右脚用力蹬下城楼,右臂同时挑飞王植的大斧。狂笑道:“老王八,你能接本大将军五招,我就承认你是悍将。”
正月的天气寒风突起,雪花纷飞,气温骤降,凛冽刺骨的风,搅动鹅毛、棉絮、绒球般的雪花,扑打人的眼帘,随即又把这些棉絮卷上高空。城头、城下、护城河转瞬被一层白所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