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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感觉到一丝异样,突然叫道:“不好,袁熙要跑——”话音刚落,忽见一个秀袍金甲的小将出现在城楼上,高声叫道:“张辽匹夫,手下败将,还敢来送死,小爷不陪了。”张辽大叫道:“那里走,将士们随我杀进城去。”看到城楼上的箭矢并不密集,张辽悍勇的号召身后的骑兵,跟着他向城墙冲去。骑兵们冲到城下用手中的兵刃猛砍城墙和城门,转眼间就把四尺厚的木质城门砍出五六尺长的一道口子,城墙上也出现了一溜长长的快要透明的口子。
我向身后的郝昭点了点头道:“放,把所有带来的火砖、木铳全部砸下去,最好把***张辽也砸死,临走,在祸害他一把,快。”
张辽挥舞着大刀,一个劲的仰头叫喊:“袁熙,你***有本事别跑,你敢不敢跟我决一死战,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你等着。”
冷不防,看到五百个垛口上忽然全站满了人,每人手中似乎都拿着方方的东西,他有些诧异。这诧异持续的转念之间。站在垛口上的守城军手上的方方的东西,就全部抛了下来。顿时之间,城下乱石纷飞、烟火连绵,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攻城的士兵也在响声中倒下一大片。城下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张辽只觉得,自己身边有无数的铁销飞扬飘荡着,来不及多想挥动大刀,把自己的武功发挥到极限,抡开来,把飞旋在身周,无孔不入,比飞刀还快的铁菱角挡在身体之外。“叮叮叮叮”一连串响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在用大刀挡雨点。
城外的混乱持续了大约三五柱香时间。张辽的腿上和胳膊上甚至后背上都被激射纷飞瞒天席地的铁菱角刺中。不过没伤到要害,他仗着自己快捷的刀法,和悍不畏死的勇气躲过了一劫。张辽带出来的第一梯队五千骑兵可就惨了。
仓亭城下马尸人尸已经堆起一座小山,至少有三千曹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广达三四十丈的空间里,残臂断肢、被削掉一半的脑袋,内脏胃肠遍地都是。大部分死去的战士或战马,都被铁菱角扎成了蜂窝状。弓着腰趴在地上的,活脱脱的就是只刺猬。
张辽脸部的肌肉猛地抽搐几下,咬牙切齿道:“袁熙,老子不用你的人头祭奠这般兄弟,就不是人养的。”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悍勇嗜杀的许褚哥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张辽冲过去一会儿,他就耳听一阵轰隆爆响,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响雷,接着张辽的骑兵队,就被一阵白蒙蒙的烟雾给包围了,惨叫声、闷哼声响成一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救援。
迷雾散去之后,许褚看到惨烈一幕的同时,也注意到一件可以把他气疯的事——城楼上空空如也。“他娘的,袁熙真的跑了,弟兄们,进城快,给我追。”
剩下的一部分步兵,捡起地上的冲城木,疯狂的撞击,已经被砍的七零八落、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城门,只两三下,两扇城门中的一扇,随着一声震耳的轰鸣,倒在地上。守在城边的张辽,瞪起血红的眼睛,大吼一声,率先冲了进去:“杀。”杀谁呀?空城一座,一个人士兵也没有。张辽虽然激愤,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要是换了董卓手下那几位,李傕郭汜之流,说不定就要挥军屠城了。
仓亭北门通往黎阳的大路官道上,我和胡车儿带着最后的五百亲兵,把大路两边所有可以找到的砍伐的助燃物堆起足有两丈高,三丈远。士兵上身穿的牛皮铠甲、旗帜、内衣都扒了下来扔进面前的柴堆。胡车儿又带人在上面浇上一层桐油。他自己也把铠甲和内衣脱下来扔进柴堆,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站在那像钢浇铁铸的半截塔楼。汗水从脖颈流过他黑黑结实的胸膛,汇聚在胸前胸肌的夹缝处,流进裤腰里。胡车儿是个愣头青,他可不管张辽,许褚的,哥们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撤退,拉这个脸就像是死了亲爹。照他的意思,怎么着也要跟张辽干上一架再走。就这样跑了太窝囊,而且杀人也没杀过瘾。
“公子,要不我领着这些人在跟张辽狗贼周旋周旋,你先走着。别回头让人家笑话咱河北军没种那就——就坏了。”胡车儿近乎哀求的说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怕人笑话,他就是想跟张辽许褚打一场,死了,也死的轰轰烈烈的,不愿意这样做缩头乌龟。可是现在也没时间给他做政治工作,我瞪了他一眼道:“不行,你少废话,还听不听将令啦。”胡车儿憨笑道:“我随便说说的,公子你别生气,我听就是了。”
我这里下令点火,张辽和许褚的骑兵已经露头出来了。马上的人影像黑夜的蝙蝠般飞掠过来。我冷笑道:“点火上马,准备射他一轮。”
一百几十个火折子扔进桐油里,大火顿时冲天而起。初起时还可以隔着火光,看到张辽和许褚,跑在最前面的身影。等他们到了近前,就完全看不到了。
宽阔的官道上燃起火焰,足足有十几丈高的火墙阻挡了曹军前进的步伐,不过还是有冒死冲入火海的勇士,但他们都被无情的火焰吞噬掉了,在火海中翻腾、挣扎、最终化作了助燃物,成为火焰的一部分,使火焰更大了。胡车儿骂骂咧咧的坐在马上道:“娘的,烧不死你们,一群混蛋。给你们来点厉害的。”他一挥手,身后五百名上身精赤的亲兵,立即把扯满弓弦的箭矢射入火中,他们也不瞄准,根本看不见,就这么胡乱射。射箭的结果引发了惨叫,也引发了对方的弓箭还击,亲兵中立即有几人中箭倒地。
白色的烟雾四下弥漫开来,胡车儿擦着汗喘息道:“公子,我们撤吧。”我挥挥手:“五百亲兵,跟着向黎阳奔去。”身后,火焰在阳光里像万千欢舞的精灵般升腾着——
许褚正带领着他的骑兵走在蜿蜒的大路上。他铁青着脸,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身后的士兵。本来就透出两道凶光的眼睛,此刻瞪得像一对铜铃。一张大嘴咧到脖子后面,鼻子里喷出的浑浊气浪,把络腮胡子吹动起来。这时,队伍里没人敢跟他说话,士兵们都了解这位将军的脾气。心情恶劣的时候,喜欢拿别人出气。
虽然这场仗表面上看是一场胜仗,但,许褚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攻打这样的一只败兵,竟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自己的老友张辽,大汉朝盖世名将张文远居然受了伤。最可气的是,最后竟然让人家全师撤退,死的人连一千都不到,这他娘的,让他怎么受的了。想想就难受。简直抬不起头来见人了。在他这半生的征战中,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许褚一向都看不上什么兵法战册之类的东西,他最喜欢和人单挑了,因为他发现自从吕布和典韦死了以后,基本上没人是他的对手,大部分都走不过五招十招就翘了。主将翘了,手下的士兵,就没了打仗的心思,往往很容易就赢了。所以他对荀攸程昱毛玠钟繇之流往往嗤之以鼻,不怎么拿正眼看?就只会耍嘴皮子,什么东西,江山是老子们一刀一枪打回来的,管你们鸟事,尤其是那个许攸,操***,那天我还听到他管丞相叫‘阿满’胆子太大了,还是个叛徒,看着就讨厌。程昱被擒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高兴,心说,臭书生完了吧,你倒是逞能,看你以后还狂不狂了。他还私下里很华歆说,丞相本不该派程昱去那里的,他一个读书人能干的了什么,吃饭还行。弄得华歆一直跟他瞪眼,气的差点没昏厥。
对这个袁熙,他也想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可是这小子不仁义,耍阴谋诡计。还把自己给耍了,这下子好了,回去以后,华歆肯定要笑话我的,还有许攸,经常说我是什么匹夫之勇,有勇无谋,听着就生气,这次他要是敢笑话我,老子就给他来个一了百了——让他嘴臭。
曹操听了许褚的汇报,良久不语。后来只说了一句:“将军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许褚不走,他道:“丞相,我还有一件事。”曹操深爱许褚:“说吧。”许褚道:“我要请命去攻打黎阳,活捉袁熙。”
曹操明白他的心思,苦笑道:“可以,不过要等大军休整两天,对了,我们去看看文远,他的伤势,不知道怎样了。”
黎阳城。张绣、贾诩、文丑、昌豨、朱灵、袁胤、这些旧部又重新聚首。大家的部队建制都被打乱了,有的将军番号荡然无存,像眭元进还有讨伐农民军有功的孟岱将军。青州兵和并州兵、冀州兵在城中乱成一团,哭爹喊娘,横躺竖卧到处都是,即没人组织管理,也没人负责迎敌。我有点纳闷,审配逢纪虽然奸诈,但绝对不是没有谋略的人,尤其是审配,他的守城战,在三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情况如此不堪?
父亲还是昏迷不醒,原来,所有的人都围在床边当孝子贤孙,浑忘了外面大兵压境。我一进来,就看到地上有一摊黑血,看来,父亲的情况很不乐观了。我的心一阵翻腾,再怎么说也是亲父子,有点想哭的感觉。原先围着父亲的一干人,又转过来围着我。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希望我这个神医能想办法起死回生。
我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就坐在床边给父亲诊脉。脉搏很微弱,心脉、肺脉、肝脉都受到严重打击,不过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只要细心调理,完全可以维持下去。
我的脸色稍微好一点,长出了一口气,大家就都明白了,主公有惊无险。我替父亲施针完毕,开了方子,吩咐下人去熬药。袁尚便凑过来问:“二哥,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101。第一百零一章 飞梭巨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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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配逢纪把脖子伸长了,像弹簧一样探出来,竖着耳朵听。要是主公不行了,要劝主公立嗣的。
我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口道:“不妨事,一个时辰后,就能醒来。大哥——”我看着袁谭道:“父亲的病是劳碌心烦所致,要想复原,只有把他送回冀州静心调养,我看你还是护送他回冀州去吧。”
审配的身子突然颤动一下。袁谭道:“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和你并肩作战。”我刚要开口,审配抢着道:“此事不忙计议,等主公醒了再说不迟。”
我冷笑一声,看来审正南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心想,唯一一次阻止手足相残的机会也许就在眼前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想了想道:“大哥,三弟,我要精心的为父亲诊脉,你们带着人先出去,一段时间里切不可进来打扰,不然我的思绪一乱,父亲的病——”
这话说出口,谁也没理由赖着不走了。先是大哥和袁尚出去,接着是一班文臣武将。我知会了门口的亲兵,诊病期间,任何人不得接近两丈之内。
我说了谎,父亲一炷香之后,就悠悠醒转了。他迷迷茫茫的看到只有一个人在床边,皱了皱眉,似乎好半天才想起我是谁来。
“熙儿,你——嗨——”他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为父就让曹贼给活捉去了。”
“父亲,不必担忧,黎阳的事情孩儿会处理,孩儿有信心让曹贼退回许昌去。不过,您的病很严重,再也不能劳思伤神了,孩儿以为,您应该立即返回冀州静养,远离战场,如果您放心,黎阳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跪倒在地。
父亲老泪纵横:“熙儿,此时父亲也只有靠你了,你一定要保守黎阳,切不可使其为曹贼所有,否则冀州门户大开,我等便永无宁日了。”
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父亲不用悲伤,孩儿一定尽力,只要您的身体好了,我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再战官渡。”
父亲长叹一声:“熙儿,为父把抗曹之事,全权交你负责,你可不要辜负为父期望。”我点点头,犹豫道:“父亲明日便返回冀州为好,省的劳心伤神,病情加重。”父亲点头:“我儿仁孝。”
我终于把酝酿已久,至关重要的话,吐出来:“只是,孩儿孤掌难鸣,想求父亲把三弟和审正南留下辅助。”父亲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电光:“莫若把你兄长袁谭留下助你。”我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一来,袁尚初为三军主帅,如若临阵退却,定然三军震动,军心大乱。二来,父亲若将抗曹大事交给孩儿,那么孩儿就要行使专断之权利,袁谭身为我之长兄,说的轻了,他不会听,重了,影响兄弟之情,这样于军不利。弄不好,黎阳可就守不住了呀——”我忧心忡忡的道。心想,父亲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拒绝。
果然父亲沉思了一下道:“熙儿,为父的身体——”我一猜,他就会有这样的顾虑,害怕自己万一不行的话,见不到袁尚,无法传位。
可是我刚才诊脉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生命之危,只要清心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