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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个臭男人。”
范闲笑着说道:“这是荷尔蒙以及分泌的问题。”
“贺而?”长公主微微一怔。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第一次在坚定之外多了丝不确信的疑惑;但她马上旋即摆脱了范闲刻意地营造;冷冷说道:“你和你那母亲一样。总是有那么多新鲜词儿。”
范闲心头微动;平和问道:“您见过家母?”
长公主沉默了少许后;说道:“废话!她当年入京就住在诚王府中;哪里能没见过?想不见到也不可能。”
说到此处;长公主的双眼柔柔地眯了起来;缓缓说道:“本宫很欣赏她;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她;然而最后……我却很瞧不起她。”
范闲皱了眉头;平静笑道:“我不认为您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说的极其大胆。偏生长公主却丝毫不怒;淡淡说道:“在很多人眼中看来;都是如此;哪怕本宫自幼便辅佐皇兄;为这庆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只要和你母亲比起来;没有人认为我是最好的那个。”
“可是……”长公主冷漠说道:“我依然瞧不起她。”
不等范闲说话;她忽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因为最后……她死了。”
范闲心头微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确认历史上最后的那个真相;只是长公主接下来地话让他有些略略失望。
“而本宫没有死。”长公主冷冷说道:“谁能预知将来;本宫能不能比她做的更好?”
她回过身来;用那双柔若月雾的眼眸盯着范闲;轻声说道:“她终究没有一统天下;你看本宫能不能做到?”
范闲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强自保持着平静;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说道:“评价一个人;其实并不见得是以疆土和史书上地记载为标线。”
他忽然想到那个雨夜里看到的那封信;有些出神说道:“就像我母亲;她没有帮助我大庆朝一统天下;但谁知道她是不能做到;还是她不屑做呢?”
长公主微微一怔;心防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懈;略带一丝不忿说道:“做不到的事情就归于不屑?如你先前所说;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想长久地烙下印记在后人的心中;不依史书;能依什么?”
“我母亲……在史书上没有留下一个字的记载。”范闲深深看了长公主一眼;说道:“我想您也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她在这个世界上地存在;不论是内库的出产;还是监察院;都在向世间述说着什么……史书总有一日会被人淡忘;黄纸被扫入垃圾堆中;可是对这个世界的真正改变;却会一直保留下去。”
长公主听了这段话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说道:“说地也对;我并没有让这个世界产生过某种真正的变化。”她顿了顿;自嘲道:“除了让这天下国度间的疆域界线不断地发生变化;庆国的土地不断地往外扩张。”
……
……
“便是打下万里江山;死后终须一个土馒头。”
范闲认真说着;虽说长公主先前已经无情地讽刺了他无数遍;可他依然说着这些看似陈腐的句子。
长公主不再看着他;看着皇宫里的静景;说道:“你这想法;倒与世间大多数男人不同。有些男子;是因为他们怯懦无能;才会美其名曰看开;云淡风轻如何……而像你这等已经拥有足够地位与可能性的男子;却不想着建功立业;史书留名;着实有些少见……并且无胆。”
范闲笑着应道:“或许安之自知没有这种能力;
第六十五章 噢,眼泪
庆国皇室对太监们的管理一向极严;诸多规矩之中;有一条死令便是绝对不允许太监们在宫外购宅居住;这一方面是保证宫城内贵人们的隐私安全;方便禁军侍卫们的控制;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条件购宅居住的大太监们与朝中的大臣们勾结起来。
然而那些有身份的大太监们;手上总是不会缺少银子;既然不能在外购府买院;便只好在如今居住的地方下功夫。于是乎;在浣衣坊这一片看似贫民区的所在;依然能找到十几座十分显眼的豪宅。5;大太监们的独门小院;平静地傲立于热闹纷杂的浣衣坊中。
夜已经深了;洪竹安排妥当了东宫那里的事情;分别向皇后和太子殿下跪辞;便领着几个亲信的小太监便往浣衣坊走。
出了内宫没多远;那些心腹小太监不知道从哪里抬出来一抬竹轿;请他坐了上去。
在内宫里;洪竹没有摆谱的胆子;可出了内宫;这种该享受的事情他也不会拒绝。只是今夜坐在摇摇晃晃的竹轿上;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那些有些刺眼的小红疙瘩在冰冷的寒风里瑟瑟缩缩;他的心情也有些黯淡。
他强行掩去眼中的那丝惶恐与不安;和身边的小太监们说了几句;又骂了几声;让他们一定得把东宫里那两位侍候好;心中的恐惧因为骂声而消除了一些;这才让他稍微觉得有些自在。
入了自家的那个小院;他咕哝了几句什么;便进了屋;坐在了炕旁的圈椅上;这把圈椅的样式和洪老太监在含光殿外晒太阳的圈椅一模一样;是他专门请人做的。
每每有来院中办事的太监;看见这个圈椅;都会联想到小洪公公与那位老太监之间的关系;心生警惕与尊敬。
洪竹很得意自己的这一手;坐在椅子上;左手抱着一壶热茶缓缓啜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替他把鞋脱了;又打来热水替他烫脚。
感受着那双小手在木盆里细细搓着自己的脚;洪竹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满足;有些得意;又有些难过——他的家族当年也是士绅之家;出过几位进士的大户;只是被那个官员连家端了;这才让他后来的人生变成了现今的模样;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件惨剧发生——洪竹心想;以自己的年纪;大概也应该通过春闱;开始走上仕途才对。5;每每思及此事;他便不禁黯然;然后愤怒;然后对那位宫外的小范大人生出最诚恳的感激。
洪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一向自认为;虽然胯间没有那个物事儿;可自己的心……还是一位士。;;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紫砂壶表面的颗粒;心思却并不在这美妙的触感上;他想着自己冒险告诉小范大人的那件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祸害……他一直害怕着;害怕了很多天;直到小范大人回京后;他才稍微觉着有了些底气;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情就交给小范大人处理吧;或许他会从中获得某些好处;自己也算报一下恩;只要……事件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就好。
洪竹的手指头忽然颤抖了一下;伸出舌头润了润自己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嗓声干涩说道:“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我。”
那位十三四岁眉眼秀气的小太监;取出干抹布替小洪公公将脚擦干净后;嘻嘻笑道:“公公;要不要去喊秀儿来替你捏捏?”
洪竹听着这话微微一怔;马上想到了那名宫女柔软的身体和香香的湿舌;小腹里一片热流涌起;只是却涌不到那该去的地方;不由面色微黯;加之又怕这话被屋内那人听着了;羞怒骂道:“滚!什么秀儿醒儿的。”
小太监不知公公因何发怒;哭丧着脸出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将院门和房门都关好;自去侧厢睡了。
……
……
“醒儿……那可是宜贵嫔的亲信宫女;你居然都敢打主意。”范闲从里间走了出来;笑骂道:“看你这小日子过的;比我还舒坦;胆子也是渐大了啊。”
洪竹苦丧着脸说道:“爷别羞我;这胆子是真不大……”他试探着看了一眼范闲;笑着说道:“再说那醒儿姑娘;不是爷的人吗?”
范闲唬了一跳;低声斥道:“着死!这种荒唐的话也敢说。”
洪竹赔笑着闭了嘴。
这间小院在浣衣坊西南侧;地势比较清静;范闲先前就运足真气倾听过;四周应该没有什么人偷听;比较安全;说话比较方便;他害怕洪竹太过心惊于那件事情;所以一开口;先是说了几句顽笑话。
他坐在炕脚边;屋内的***不可能从这个角度把他的影子映射到外面去。
洪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爷;知道您今天留在前城;便猜到了;只是……这里也不安全;还是赶紧走吧。”
范闲点点头;看了他两眼;低声问道:“确认?”
洪竹的脸色马上变了;嘴唇抖了半天;有些害怕地又看了一眼四周;半晌后点了点头。
“这事儿闷在心里;谁也不能说。”范闲虽说知道洪竹不至于蠢成那样;却依然担心地提醒了一句;皱着眉头说道:“哪怕捂烂了;也别多嘴……睡觉的时候;身边最好别有人……那个秀儿也不行。”
洪竹打了个冷噤;心想***;这也太绝了吧;说梦话这种事儿谁能控制得住。
其实范闲此时也有些恼火;如何将这个烫手的芋头变成打人的石头;中间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今天晚上夜访洪竹;主要是要当面确认此事;后续的安排;却是不能马上就胡乱做出。
他沉默少许后;低声说道:“不管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住;首先要把你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不能让任何人查觉你和这件事情有关。”
“这是第一条件。”范闲认真说道:“但凡有一丝可能性牵涉到你;那便不动。”
洪竹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早就清楚;自己把这消息卖给小范大人;小范大人肯定要利用这个消息;而自己肯定会成为对方行动里重要的一环——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把自己这条小命交给了范闲;族里数十条人命的恩情;拼了自己这条命还了;也算不得什么——他此时听着范闲对自己安全的在意;心中愈发感动。
屋内的烛火摇晃了一下;光影有些迷离。
范闲将洪竹招至身边;贴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洪竹越听眼睛越亮;然而那抹亮色里依然有着掩不住的畏惧与惊恐;只是这种畏惧与惊恐;并不能敌得过那将来的回报。
如同朝中的大臣一样;宫里的太监们也自然要在暗底里压庄家;尤其是像洪竹这种已经爬到了某种阶层的大太监。
从一年前开始;因为范闲暗中的动作;洪竹已经别无选择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在了漱芳宫中。
“你我现在联系不便;总要寻个法子。”范闲交代完了一些事情;皱眉说道:“可又不能经过中人;还有些细节;我得回去好生琢磨;在我回江南之前;我们必须再见一面;正月里;你有哪天可以出宫?”
“二十二。”洪竹咽了一口口水;低头说道:“娘娘不喜欢去年秋江南进贡的那种绣色;请旨从东夷城订了一批;这是个挣油水的买卖;娘娘赏了给我;我那天可以出去。”
范闲点点头;确认了下次接头的时间;心里却闪过了一个念头;发现皇后对于洪竹这个太监还真是宠爱——他看着洪竹额头上的那粒痘子;下意识往他的裆下看了一眼;旋即自嘲地无声笑了起来;在这阴沉沉的宫里看多了阴秽事;什么事儿都忍不住想往下三路去想。
不过这不可能;净身入宫的检查太严格;在庆国的土地上;不可能出现韦小宝那种故事。
范闲不敢在洪竹院里多呆;最后又小心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很久;洪竹才省过神来;看着空无一人的炕角;看着房内的***;心里迷糊着;这房门院门都没开;小范大人是怎么走了的呢?
“嘿;还真是神了。”
洪竹一拍大腿;暗自赞叹。这些天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不知为何;在范闲到来后;突然变得轻了许多;也许是他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另一个人;分去了一半;也许是他觉着像小范大人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他对范闲的信心很足;觉得自己今天终于可以睡了个好觉了;满脸轻松地吹熄了***;脱了衣裳;钻进了厚厚的被子;虽然被子里少了秀儿那具青春美好的胴体;小洪公公依然感觉十分安乐。
……
……
然而范闲对洪竹的信心却并不是十分充分。
对于控制洪竹的手段有三;他一方面是帮他家族复仇;另一方面给他胶州的兄长无数好处;而真正用来羁绊洪竹的;还是一个情字。这世上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可以用金钱收买;有的人在美女面前没有丝毫抵抗能力;而范闲确认;洪竹是一个很特殊的小太监;颇有笃诚之风;任侠之气;不然也不会因为报恩而甘愿成为自己手中的钉子;也不可能偶尔讨好了洪老太监……
可是;人的性格品性总是会随着他身处的环境而改变;如今洪竹早已不是那个在山野里逃命的苦孩子;也不再是宫中任人欺负的小太监;他是东宫的首领太监;又深得皇后宠信;陛下喜爱;宫中太监宫女们的讨好——居移体;养移气;虚荣可销骨;利欲能薰心;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禁受不住利益的诱惑;悄无声息地倒向另一边。
没有人知道洪竹是他的人;所以别的派系接纳起他来;会十分容易容易。如果是玩无间;范闲当然高兴于这种状态;可如果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