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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直正阻止一支大军的前行。
一名监察院官员手持硬弩,出现在左前方的楼上,隔着窗子瞄准了那名锋将,不料还未来得及抠动扳机。一枝羽箭已经从他的眼窝里射了进去,这名官员闷哼一声,摔下楼来。
紧接着嗤嗤之声连作,跟随着那名先锋猛将,于街上纵马狂奔的数十骑亲兵手执轻弓,于左右连射,箭枝快速射出。
街道两畔的小楼民宅上顿时出现许多箭洞,埋伏在其中的监察院部属,在准备持弩击杀那名猛将时,纷纷中箭倒下。天下三大势力便以庆军地骑射最强。此时纵马长街,手持硬弓,竟在瞬息间,射得监察院弩手们不敢现出身形!
即便两畔偶有弩箭射出,也显得没有什么准头,射在那名猛将身上重甲,却也无法深入其躯,只是绽出了些许血花。
只须臾间,那名秦家家将已经带着先锋营冲出了约百余丈。而他的身后则是浩浩荡荡的骑兵本身,眼看前方便是一片开阔地。直冲皇宫再也无势可阻。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枝凄厉的令箭在长街之上响起,啪啪啪啪,街道两侧的民宅窗口全部关闭了起来,虽然宅落里的厮杀在继续,但长街之上却回复了平静,极其怪异的平静。
那名家将满脸血污,一脸煞气,一振长枪收于背后,就像是一把开山斧般直刺街口,虽然注意到了街道两侧的异象,却根本没有一丝心悸,此时突势已成,就凭监察院那些鬼域伎俩,如何能阻住大军前行。
“鼠辈。”他轻蔑想着。
“鼠辈。”秦恒率领大军向长街之上压了过来,一脸冷峻地看着突然回复清静的长街,微嘲想着,监察院终究还是见不得光。
便在此时,令箭之后回复平静的长街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号令,这声号令只有一个字。
“候!”
这个候字极其简单,干净利落,却蕴藏着无穷地杀机。秦恒眼瞳微缩,眉毛一挑。
叛军齐拉弓,无数箭羽射了出去,直刺那声命令发出之地。笃笃笃笃,有如乱雨打城,那座木楼顿时被射穿无数洞眼,长箭破风而入,只听得隐约一声闷哼,发令的监察院官员已然毙命。
然而紧接着,只有马蹄声,闷杀声,箭羽破空声的长街之中,又再次响起了那声号令:“侯!”
秦恒的脸色阴郁了起来,在长街之上持缰而奔,他不知道监察院的这声候意味着什么,他本可以此时选择分兵,绕过这段有监察院重兵伏击的长街,可以选择更稳妥地方式——然而军令如山,既然父亲命令自己第一个赶到皇宫,自己便必须保持速度,即便……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于是他猛地一挥手中马鞭,长街之上数千叛军齐声一喝:“杀!”如洪水一般,轻甲在身的叛军大队就这样向着空旷而危险的长街之上掩了过去。
那名长枪在手,无人敢阻的先锋猛将,此时已经率领自己身后的数十余亲骑,突到了长街尾处。背后地正阳门在朝阳下泛着光,身前的空阔地带在吸引着他,更远处隐隐可见的皇宫还在等待着他的攻打,所以他满怀豪情,英勇无比……
然则他忽然听到了如雷般地马蹄声,然后看见了长街的空旷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两百余名骑兵,这些骑兵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身着亮甲。手持长刀,沉默而冷漠地等待着叛军的到来。
在这些骑兵的身侧,有十余具散乱的尸首,正是秦家叛军散出去地那十余骑斥侯,不止斥侯死了,即便是那些战马也倒在了地上。
秦家先锋将的眼瞳缩了起来,他知道这些骑兵是硬手,不然不可能扑杀了自己属下十余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禁军!
此时已经无法再停。先锋将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铁枪,枪杆的粗糙与凉冷,让他感觉到了无穷地信心,然后一夹马腹,就带着身后的几十骑向着禁军大队冲了过去
禁军将领全身都笼罩在盔甲之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里此时没有一丝别地情绪,只有平静冷漠和决心,对自己生命的冷漠,完成大帅交代任务的决心。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地马刀。刀锋闪着亮光,令人不寒而栗,一夹马腹,身下战马猛地一挣,如出弦之箭般弹了出去。
数百骑骑兵就这样以一往无前的勇气,冲了上去。就像是两道颜色不一的洪流,马上便要正面冲撞!
……
……
便在此时,刚刚安静了一刹那的长街上,忽然又响起了一声监察院的号令声——“放!”
秦家先锋将血红着眼,看着高速冲过来的禁军骑兵,暴喝一声,马匹骤然加速,已经要冲出街口,耳只却忽然听到了这声放。
他的心神坚狠,没有一丝慌乱和减速。他根本不在乎监察院的这些鼠辈,他在乎的是正面这些十分强悍的禁军,他必须要为将军杀开一条血路,杀开一条通往皇宫地血路。
一个黑影从街道旁的民宅里扔了出来,正好出现在这名先锋将的马头之前半空中。
这名猛将挟肘一挑,枪尖闪芒,嗤嗤数声,黑影顿时被撕碎,布料乱飞。内里夹杂着的粉末被荡至半空,少许洒到了这名猛将的身上。大部分却洒在了马身上。
他闭住了呼吸,双眼一片血红,心知监察院用毒厉害,却也根本不惧,只要毒物一时不能入心,他就能够将与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些禁军杀退,只是心忧座骑,一横心将枪尾在马臀上狠狠击了一记,座骑受惊,再次加速!
突突突突,一连串簧机之声响起,平静许久地街道之上,弩箭再至。秦家先锋将冷哼一声,长枪一划,护住自己的要害与马头,只见一片枪风荡出,无数弩箭被他拔落在地,偶有几枝弩箭射中他的盔甲,叮当一声脆响,无力堕落于地。
然则……这名猛将骤然发现,弩雨之中,竟有几抹带着不吉利的红。
红?
火?
……
……
嗤的一声,三枝弩箭分别射在这名先锋将的重甲与马头处,弩箭上捆着火棉,燃着火苗,在红色的朝阳中并不显眼,但却……格外致命。
火苗一触重甲上的粉末,倏的一声便燃烧了起来,从马头直至重甲再至头盔处,但凡沾上粉末的地方,火苗便瞬息间蔓延了过去,只是一眨眼地功夫,火势便熊熊而烧,将那名先锋将笼罩在了火苗中!
嗤嗤……一声惨烈的暴喝,从火焰中传了出来,此时,那名悍不可当的先锋,还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姿式,而他的人已经成为了一个燃烧着的火把!
他恐怖地吼叫着,扔掉了手中的枪,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火拍灭。然而这已经成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监察院放地火,不是那么好扑灭的,他知道自己完了,心中无比地恐惧。
马儿大痛,放马狂奔,笼罩在火苗中地一骑一马。就这样恐怖地奔到了禁军锋线的前方。
禁军将领冷漠而微嘲看着奔来的那个火人,在两骑交身而过之时,地一声挥动长刀,刀出无声,自火中穿过,斩断那名将锋将地头颅。
喀的一声,头颅断裂,被护颈甲系着,在火焰中燃烧着。
带火马儿悲鸣着瞎冲。带着身上已经无头的主人,一头撞向了街旁的一堵巷墙,一声极沉重地闷响,连马带人摔落在地,极凄惨地悲嘶着。
没有人去看他们,只有二百余骑的禁军甲队,此时正保持着极高的速度,跨过了那些被射成蜂窝,烧成焦碳的叛军先锋尸首。向着秦恒所在的中军冲了过去!
……
……
秦恒不知道自己最器重的亲信先锋,遭受了何种无耻阴险地谋杀。在听到监察院第二声候令之声,他已经命令自己的军队,开始向着长街两侧压了过去,因为监察院的二次攻势已经开始了。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在那两声冷酷的候令之后,射向叛军的弩雨更盛,而更多的则是瞄准军旗所在的中腹部位,尤其是秦恒所在的亲兵营处。
“是连弩!”终于有叛军骑兵畏怯地喊了出来,一片弩箭呼啸破风声中。这声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咄咄咄咄,一连串密密麻麻地击打之声响起,一枝弩箭被挡住,第二枝,第三枝呢?
十余名亲兵奋勇地挡在了秦恒的马前,他们手中只有肘盾。根本不足以抵挡这么密集快速的弩箭,用自己的身体和战马高大的身躯为秦恒做起了肉盾。
长街之上尽是人仰马翻,悲嘶惨号连连,不知多少叛军的脸上插上了弩箭,鲜血与汗水混杂在一处,四处告急。
只是一瞬间,秦恒身周的亲兵便死了大半,秦恒知道监察院的目标是自己,他脸上满是血污,血污之中的脸色显得格外狰狞。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确定,范闲让监察院埋伏在正阳门下,不仅仅是为了阻击和拖延时间,而是准备拼将老命……要将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范闲为什么如此看重自己地性命,但他凛然不惧,只是看到初始平静,此时又弩声大作的长街上,自己的部属们勇敢而无助地与那些毒粉暗弩搏杀着。一丝青筋浮现在他的太阳穴上,一股愤怒充斥着他的胸间。这些鼠辈只会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难道也敢妄想困住自己?
他拔出腰畔长剑,一夹马腹,马如龙跃,于弩箭之中蹿了出去,暴喝一声:“为了庆国,杀!”
主将开始冒死冲阵,叛军士气大振,齐声喊了声杀字,冒着弩雨往街道两侧地纵深中突进,用自己的身躯和生命将监察院的第二波攻势压制下去少许。
叛军毕竟人多势众,只要能够与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监察院官员正面接触,他们自然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然则便在此时,街那头的禁军已经冲了过来。只有二百余骑,却像是两千骑一般雷声隆隆,杀气腾腾,势不可阻!
如一道洪流,冲入了已然队形已经被迫散开的秦家军中,双方都是盔甲在身,刀刃在手,杀意沸天,虽然秦家军的阵形有些乱,但在并不怎么宽阔的长街之上,这是一次绝无退路的正对冲撞。
高速前行地两只骑兵,便在正阳门下的长街上,进行了第一次正面的对撞,就像是两个大铁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一起,响起了令无数人耳膜疼痛,无比恐惧的巨响。
一瞬间,无数铁骑落马,惨遭践踏,马上的人们被挑死,被挤死,被砍死,被震死。
刀枪相撞,铁甲相撞,气势相撞。
秦恒满脸铁青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范闲和大殿下究竟有多少人,居然在正阳门下埋伏了这么多人?
“能动的部属,我全部砸在了正阳门内。”
范闲盯着京都内的络络狼烟,沉着脸色说道:“虽然没有猜到他们居然势大到从九处城门处入内,但既然砸在了正阳门内。我就一定要砸出个动静来!”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京都街巷中逐渐逼近地叛军旗帜,忍不住眼瞳微缩,说道:“终究也只是一路,大势不可逆。先前那刹。如果你从正阳门内逆冲而出,说不定真地有机会突围。”
“长公主在京都外肯定有预备队。”范闲说道:“突围?我拿什么突?”
“荆戈不是带着两百黑骑消失在京都了?”大皇子看了他一眼。
范闲没有应话。只是满脸沉重地看着皇宫之下的广场。这处广场极大。当年阅兵的时候曾经排列过数万人的队伍。此时已经隐隐能够感觉到大地的震颤。想必是那八路地叛军快要合围至此,如此声势,即便是他早已看透生死二字。却也不免开始心颤起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正阳门地方向。心里清楚。自己和大皇子留在宫外地实力基本上集中在那一路,无论是谁想从那里抵宫。只怕都要付出极惨重地代价。
如果他知道是秦家那位二代领军人物。此时正在弩箭与毒烟中苦苦突进,只怕会笑出声来,对于秦家在山谷里地那次狙杀。范闲可是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只是不知道那些忠心耿耿地监察院部属,还有那些禁军里那只等同于自杀地骑兵大队,在片刻之后。究竟还能活下来几个。
然而正如大皇子所说。区区一座城门根本不足以改变大势。
……
……
皇城脚下。一个骑兵出现在了广场边缘地街口。此时地禁军早已全军收拢入宫,宫门之外地广场上空无一人。所以这名骑兵地出现。显得那样地突兀,空旷的天地间,仿似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地黑点。
得得马蹄声中,这名骑兵未作任何停歇。直接从广场边缘。直接冲到了广场正中间,来到了皇城之前。
在这名骑兵地后方,紧接着出现了第二名骑兵,第三名骑兵。第十名。第一百名,第一千名……黑压压的秦叶二家大军。其中的八路在扫荡干净沿路地些许抵抗之后。终于用一种乌云压城之势。来到了皇城地前方。
密密麻麻的叛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