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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过快,方才留下了这许多的残影。
突然狂风大作,轰鸣声中土石乱飞,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直飞上十余丈高空,这才纷纷落下。狂风一路西去,有如一条土木巨龙滚滚西行,声势冲天,将方才二人的去路清清楚楚地标记出来。
黑玄道人呆立当场,好半天才揉了揉眼睛,一时不知自己刚才所见究竟是真是幻。那二人行动之速,直非人力所能!纵是以紫阳、虚玄真人这等高人在场,也必不如他们远甚,这世间真有如此高人?
这二人去势之快,简直比飞剑还要快上三分!
“黑玄道长,追还是不追?”有人问道。但问归问,却没有一个人有起身的意思。以那二人去势之疾,道行之高,黑玄这一队人追了上去,还不就是砧板上的肉?
其实只这么一呆的功夫,黑玄道人已知根本追不上那两个人了。说不定此刻他们已到了道德宗山门之外。
黑玄道人一摆手,沉声道:“不必追了!现在收队回山,将此事报给孙果真人,再行定夺。”他此言一出,所有下属都长出了一口气。
见下属十余人一个个驭剑飞去,黑玄道人这才腾空而起,向本阵飞去。刚刚飞起的刹那,他忽然有所感应,转头向下望去,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林间悠闲穿行。
此地山高谷险,荒兽聚集,哪会有寻常猎户在这里出没?
黑玄道人再一望,那人影早已隐没在群木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他本想运起灵识道法搜索一番,可这个念头刚起,不知怎地心底涌起一阵恶寒。他犹豫一下,还是打消了搜索念头,转头匆匆飞走。
刚刚在黑玄道长面前飞掠而过的正是龙象白虎二天君,他们走得风光,可实际上却是有苦说不出。
“哇呀呀!这东西怎么停不下来!?”白虎天君大叫。
“俺早就说过这东西还没完全做好,出点毛病实属正常!怕什么,说不定过一会就会自己好了。”龙象高叫。
“再往前就是西玄山,停不下来可就要撞山了!”
“放心!俺这宝贝可是能够依据地形自行调节的,若是会撞山还叫什么宝贝?!”
“可上了西玄山呢?!难道直冲道德宗山门不成,道德宗那些杂毛可不是吃素的,咱们的护体道法哪里挡得住他们的飞剑?”
“这个……到时候再说!”
二天君身上光芒四射,护体道法早已催运至极限。尽管如此,扑面而来的罡风仍令他们呼吸艰难,不得不大声吼叫,才能交谈几句。
二天君衣袍外束着数道宽大皮带,将身后四个圆碟状的法宝牢牢负在背上。四片圆碟中心各有一个三寸许的圆孔,不住向外喷着幽幽淡淡的蓝火。这样一片圆碟就会生出极大的推力,四片绑在一起,那推力简直就是排山倒海,载着二天君如天火流星般向西玄山冲去。
二天君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承受住背上推力,护住自己内腑不受重伤。若不是这法宝能够依地形自行调节飞行方向,二天君早就撞得鼻青目肿了。
疾飞之中,二天君忽然看到面前有一个青年小道士悠悠行来,如同闲庭信步。奇怪的是,以如此速度飞行,二天君都看不清周围景物,可这个小道士就是清清楚楚地走来,说不出的古怪。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身影明明清楚得很,可是二天君就是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二天君尚来不及诧异,早已越过了那小道士,呼啸远去。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小道士从我们身边经过?”白虎叫道。
“是有一个小道士,可是俺没看清他长啥样!”
“我也没看清,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龙象答道:“是有些古怪!嗯……啊,我们已经上西玄山了!小心,前面有东西挡路!”
背后玄火碟越推越疾,此时白虎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他心中灵光一闪,惊叫道:“不会是道德宗山门吧!我们飞得有这么快么?!”
云端响起阵阵急促的钟声,稍有些见识的都知道那是道德宗示警的钟声。然而山间回荡的钟声旋即被阵阵如轰雷般吼声盖过。
“啊啊啊!!”龙象心胆俱裂,早顾不上回答,只能盯着前方狂叫!
远远的,道德宗那巍峨雄伟的山门自云端出现,在二天君面前急速扩大。
西玄山下,那青年道士遥望着那道急速冲入云端的狂风,自语道:“怎会是他们两个?以这种速度,现在就该到山门了吧。咦,他们的道行似乎远不足以驾驭这种飞法,那岂不是说……”
他遥望云端,尽管看不到什么,仍似是听到了轰隆巨响和两声长长的惨叫。他面色一白,忙摇了摇头,将行将浮出的画面自脑中强行驱逐了出去。
他背后负着一根黑沉沉的铁棍,正是以道装下山的纪若尘。他望着山上,身形不断闪动,轻轻松松的将被二天君疾飞带起的巨石乱木尽数避过。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二天君的下场,转而向山下行去。
纪若尘足下片尘不起,顷刻间已行出好远,恰好望见黑玄道长正率队归山。他默运真元,神识立刻晋入另一层境界,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活了过来,各自散发着不同的气息。这些气息混杂在山风之中,自纪若尘体内毫无滞碍的通过,就像他没有实体一样。于这一刻,纪若尘也感觉自己似与整片山林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于是在黑玄道人眼中,纪若尘就这样消失了。
见黑玄道人徘徊不去,纪若尘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可抑止的杀机,左手已握住了背后的定海神针铁。
恰在此时,黑玄道人似乎有什么急速,忽然转身疾疾飞走,颇有些神色慌张。
这倒出乎纪若尘意料之外,他立了片刻,又向东行去。
这半个月来,道德宗还从来没有这么喧闹过。
太上道德宫中道士真人们穿梭往来,人人变色,个个张皇,连许多正在闭关修行的真人也顾不得道行受损,纷纷开关而出。
紫阳真人本是捧了一本古谱,正自在纹枰前解谱,显得悠然自得。当一名弟子冒失冲进雅舍时,他也不动怒,只问了句:“何事如此匆忙啊?”
那弟子小声答了,雅室中忽然变得十分安静……
忽听啪的一声,紫阳真人手中棋谱落地,失声道:“我宗山门被人撞毁了?”
那弟子忙道:“还没完全倒,只是塌了一多半而已。闯下祸事的是七圣山的龙象天君和白虎天君。不过他们闯下这天大的祸事,自己也不好过,刻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被弟子们拿下了。”
紫阳真人望着窗外凝思片刻,方叹一口气,挥手道:“唉,天意,天意!……将那二人交与紫云真人,随他处置吧!”
道德宗山门恢宏瑰丽,两边是八根高五十丈,粗细三丈的白玉石柱,柱身雕七十二散仙飞升事迹。每根石柱柱底由紫玉莲花托住,柱顶盘龙腾云,口喷云气。八道祥云汇聚一处,拱一座八宝玲珑塔。
只可惜这煌煌气象早成昨日黄花。
除了紫阳真人外,道德宗六位真人俱立于山门内,人人默然,那脸色,自然都是不大好看的。
八根擎天玉柱只有两根还屹立如初,有四根东倒西歪,更有两根断成两截,有一根十余丈的巨柱直接飞出百余丈远,深深插入坚于精钢的山壁,只留下三四丈的柱身在石外。
盘龙玉柱八去其六,祥云自己散得七七八八,空中那座玲珑宝塔侧向一方,似是随时可能塌落。塔身上搭着的十宝八瑞七器破损的破损,散落的散落,说不出的凄凉破败,哪还有半点仙家气象?
素来镇定的守真真人圆脸上肥肉一阵颤抖,半晌才喃喃地道:“这……这真是被人给撞塌的?”
旁边一名道德宗弟子立刻躬身道:“弟子亲眼所见,二天君自山下冲上,直直撞在我宗山门上。他们身法太快,弟子道术不精,实在是拦他不住。”
守真真人也不多言,只叹一口气,大袖一拂,转身径自离去。
玉玄真人黛眉紧皱,看看断折的玉柱,再看看山壁中插着的断柱。任她如何思量,却也想不透被五重玄平清明阵法层层护佑的玉柱会被血肉之躯撞坏,更遑论被撞成两截了。纵是她自己佩齐法宝,凝聚全身功元,也攻不破护柱的玄平清明阵,最多将玉柱撞歪一些。龙象白虎二天君她是见过的。在玉玄眼中,这二天君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以二人昔日表现出的道行,若说能撞坏道德山门,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能撞毁六根玉柱,这,这还是血肉之躯吗?
诸真人默立一刻,没有多作逗留,一一散去。古老相传,这座山门系着道德宗上下气运,千年来历经劫难,却始终纹丝无伤,可如今被毁了大半,个中蕴含深意,实是无人愿意去深想。此时诸真人满腹心事,均颇觉心灰意冷。
紫云真人执掌刑名,可不能象各位真人那样轻松。但就是在他眼中,此时玉柱紫莲蕴含的莹莹宝光似也现了些灰败之气。他暗叹一声,吩咐道:“让云易好生盘问那白虎龙象何以要来毁我山门,然后再来回禀吧!”
云易道长是紫云真人得意高徒,长于摄魂之术,在侦审囚犯等方面独有心得。不管是何等人犯,就是紫云真人亲自主审,效果也多半强不过云易去,是以天大的事情,交给云易也都放心得下。
道德宗立在宫外的山门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的,真正的枢机阵眼其实就是这八根玉柱以及柱顶的玲珑宝塔。这是道德宗的无上机密,除了九真人之外,就只有紫云知晓。本来以白虎龙象二天君的微末道行,再强上几倍,也绝无可能毁坏玉柱分毫。可是二人速度快得惊世骇俗,别说守山弟子无法拦阻,纵是真人在场也多半会措手不及。且二天君撞上玉柱的时间,恰逢玄平清明阵每五百年一次吸纳天地灵气、补充阵法运转灵力之时。这一刻可长可短,长不过眨眼辰光,短则如雷电穿空。此时玉柱全然失了防护,不过如普通玉石一样,被二天君撞毁倒并不出奇。
但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竟都被二天君抓个正着,若说不是天意,却又是什么?
紫云乃是与紫微、紫阳同辈的真人,职司重要又不比九脉差,所以才晓得这秘密。而玉玄真人差了三辈,就不明白这一节了。
此刻山门被毁,紫云心头着实如坠巨石,饶是他道行修为深厚,也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天下刑室,大都阴森潮湿,鬼气森森。太上道德宫虽是神仙居所,刑室却也与尘俗差别不大。只不过修道之士动刑,皆是从道法上着手,用刑具则落了下乘。
白虎龙象二天君悠悠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如浸在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写意。除了全身乏力,真元倒是流转自如,浑身上下的伤势竟是一扫而空。二天君乃是识货的人,一恢复神智,立刻赞道:“果然是仙丹妙药!”
他们赞声未落,旁边就传来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治好你们,是为了好生拷问。不然没用个几天刑你们就魂归极乐,岂不是无趣得很?”
二天君转头望去,见石室中立着一个瘦削道人,面皮焦黄,一双眸子中寒意凛然,几乎要将人冻僵!二天君一惊,刚想退后,却完全动弹不得。他们这才发现身上各游走着一根米黄丝线,哪里真元聚焦,丝线就会游到哪里,随后真元立时涣散。
这“一线锁天机”乃是天下知名的束缚道法,当世只有少数派别才懂得运用,各宗道法区别,全在如何炼制那根丝线上。
二天君这才明白自己已成了阶下囚,一想起道德宗种种手段,吓得立时叫道:“我们是云风道长好友,现下有天大要紧事要向紫阳真人弟子纪若尘分说!道长不记得我们了?我们还参加过纪少仙与顾仙子的订亲之礼的!”
“纪若尘?”云易皱了皱眉。二天君与纪若尘相识,他也是知道的。纪若尘身份特殊,道行进展神速,俨然已是道德宗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将来很有希望接过紫微真人衣钵的。这件事倒是要慎重。
云易沉吟道:“你们有何事要找若尘,如实道来!还有,你二人何以要毁坏我宗山门,也都一一道来。待贫道弄清前因后果,再行定夺。”
“毁了山门?”二天君面色可都有些发白了。他们当然知道毁人山门是何后果,昏迷前的事也大略记得。当下二人不敢犹豫,立刻就要将前因后果道出。
二人刚要开口之际,云易眼中忽然一阵迷惘,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栽倒在地!那云易道行也是极深的,真元一聚,立时回复了正常。他目中精光大盛,冷冷地望向了二天君,道:“二位好道法!”
二天君这一惊非小,他们全无动弹之能,哪还有余力暗算云易?待要分辩几句,却突然发现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