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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竹又问：“要不要请到家里来见见？”
夏宇阖闭上眼睛，吐了口烟：“我先查一查他吧。”
……
……
周三，叶沉溪接到了蔡平的电话，看来劲游是真的对《神仙道》这个项目极有诚意，经过紧密的内部讨论，劲游愿意独家代理青鱼网络的《神仙道》。在电话中双方达成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下周蔡平将亲自带团来到府南深入考察游戏和青鱼网络的开发团队，并协商合作细则。
本来是很愉快的交谈，但电话中蔡平忧心忡忡地说到在CGS闭幕的第二天，劲游接洽了另一款RPG页游，叫《神鬼仙途》，来自广州一家叫捷星工作室的产品。
游戏类型不是重点，而是这款游戏太多地方和《神仙道》高度相似，包括游戏题材，伙伴招募方式，独创的九宫格式战斗，甚至连职业名都完全一样的剑灵、飞羽、武圣、将星。区别在用户体验上远远差于《神仙道》，完成度稍稍落后，并且没有体力这一核心设计。
劲游内部已经决定放弃那款产品，但蔡平怀疑是青鱼网络有资料外泄的情况。
叶沉溪问蔡平能否将《神鬼仙途》的资料发给他观察，虽然严格意义上这是违反商业道德的事情，但这事儿谁抄袭谁蔡平心中已有定论，而且为了提高青鱼网络的好感度蔡平还是将资料发到叶沉溪的邮箱。
坐在电脑面前，和夏青鱼一起查看了《神鬼仙途》的资料和截图，两人的脸都黑了。
当初为了让团队迅速进入密集开发状态，让所有人尽快熟悉游戏方向，叶沉溪在立项的时候就将大多数系统设计思路都写进了立项书，体力当然也包含在其中，也许是对方无法理解体力设计的意义，所以这一项没有抄袭，其余系统包括装备、猎命、伙伴、境界以及九宫格战斗，和神仙道几乎一模一样！
全都是立项书上的东西，甚至中间有过方向调整的帮派互助，对方都还是立项书上的版本。
夏青鱼脸色铁青，俏脸冷如寒冰，双眸却几欲喷火，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开发组所有人，会议室！”然后端着笔记本头也不回地先走了过去。
叶沉溪则先去走廊抽了根烟，项目关键时刻却发生这种事，冷静下来赶紧在脑海之中捋了一遍事情发展的可能性和应对方针。
嗯，可能性并不多，无非就是看哪一方先做出来，然后成为首款RPG页游，而另一方则会成为媒体和玩家舆论口诛笔伐的抄袭者。
无论在什么行业，哪个领域，抄袭都是不能容忍的，这样的标签一旦打在年轻的青鱼网络身上，难以洗脱，以后出了更多的产品也会被人在背后或当面指指点点，说起青鱼网络，“哦？就是那个抄袭起家的公司吗？”
应对方针也只有一条，抓紧时间让项目今早上线，能早一天是一天，既然对方已经拿到完整的策划书，现在只能是比拼速度了。
或许是自负吧，他觉得没有游戏体验和数值设计，缺失这种也有最精髓的东西，《神鬼仙途》哪怕上线也不会取得什么好成绩，真正受影响的只能是《神仙道》。
既觉时间紧迫，时不我待，同时更失望于团队这种发生了这种最无法容忍的事情，泄露公司机密这种事件的恶劣程度远远超过能力不足或者上班偷懒。
走到会议室在夏青鱼身旁坐下时，她正在操纵者笔记本给大家展示这款游戏，投影仪显示着《神鬼仙途》精英副本的截图，夏青鱼冷冷道：“这是他们的精英副本，每通关三个普通副本开启一个精英副本，掉落装备制作材料。”
“是不是和我们的一样？再来看下一张。”
“这是他们的药园，界面不一样，但同样是产出伙伴经验，是不是很熟悉？”
“哦对了，他们也是可以花费元宝扩建土地。”
在座所有人面色严峻，紧张，不时压低声音惊叹，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也意识到夏总火气冲冲将他们叫到会议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从未见过夏青鱼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泄漏的，但情况真的太恶劣了。
“还有这个，他们也有摘仙桃玩法，在玩家后期主要产出人物经验升级。”屏幕上又换了一张图片：“连系统包装的一模一样！摘仙桃！”
“最后我们来看他们的战斗。”屏幕上显示出完全和《神仙道》一样的九宫格，还有一个主角和四个上阵伙伴。
“他们也有替补上阵伙伴。”夏青鱼补充道。
截图看完，夏青鱼一把丢开鼠标，几乎是用甩的，鼠标在会议桌上滚了一圈，底朝天地左右晃动了几下然后静止。
夏青鱼压低了声线，似乎随时就要爆发出来：“这家公司叫做捷星，位于广州，这款游戏叫做《神鬼仙途》，大家有听说过这家公司吗？”
叶沉溪仔细观察着所有人的神情，将他们的眼神，动作，细微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
夏青鱼加大了音量，怒气值继续往上涨：“还要我说更明白吗？这些东西全是我们立项书上的东西，一点儿没差！”
大家终于明白原来是有人把公司的立项书传给了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都尽量往人身上看，以示清白。
唯有一人，此时目光闪烁，死死的盯着目前的桌面，不敢看人，脸上一片青一片白，汗水从额头鬓角开始渗出，汇聚成豆大的水珠沿着脸颊和鼻头往下流。
毕竟都是干研发的，演技上都没什么特长，这个“疑案”很快便告破了。
第42章 留给青鱼网络的时间不多了
沉默过后，夏青鱼稳了稳了自己的情绪，叹气点头，舔了舔嘴唇道：“我们这个团队虽然组建的时间不久，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做过成功项目经验丰富的大咖，但两个多月以来大家勤勤恳恳，夜以继日，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这些我和叶总都看在眼里，到现在公司的第一款产品已经有模有样，只剩一些特色系统的完善，再打磨优化一下就可以拿出去面对玩家。”
“我相信这样的效率，哪怕是沿海一线城市游戏大厂们也不一定做得到，平时我没怎么说过，但心里还是为大家感到骄傲。”
“真的，我其实挺为你们感到骄傲的，放别的任何一家公司，谁能做到从组建团队到第一款自主研发项目上线只需要3个月的。”
这番话其实平时说来会有些感人，但现在大家听起来却像是讽刺一样，不自觉地都低下了头。虽然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所为，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感到难受，为公司，为这个项目。
随着游戏各项功能的逐渐完善，其实大家对项目的信心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相信这个项目真的可以成功，自己也能成为拥有成功项目经验的人，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奖金，分红……
夏青鱼敲了敲桌子，又缓缓道：“本来呢，今天还想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黄浦劲游平台意向独家代理我们的游戏，下周将会派人来公司进行考察，商谈。”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形势一片大好？”
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策划、程序、美术，每个人将头埋得更低了，或许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受到情绪感染却一点高兴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砰！！！”夏青鱼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安寂的会议室中突然爆发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个激灵。
在她纤细的身躯之中，似乎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势，将空气凝结，也将所有人的思维凝结。
“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他妈还是劲游的人告诉我们的！要不是他们蔡总告诉我们这消息，到时候别人的项目都上线了我们蒙在鼓里，还在这儿兴冲冲地等着我们这首款RPG页游去撞击市场！”
身旁的叶沉溪也愣了，第一次听到夏青鱼爆粗口，可见她现在心里是有多气。
“这就是我信任的团队吗，这就是我骄傲的团队吗！”
无人回应……
小小爆发之后，夏青鱼胸中郁气有所发泄，双手怀揣在胸前道：“我希望那个人自己站出来。”
三秒……
五秒……
十秒……
没有人有任何肢体动作。
“之前进公司的时候大家都签过一分保密协议，我想提醒一下，根据《刑法》第第二百一十九条，侵犯商业秘密，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砰！”脚提到椅子的声音。
然后大家看着魏城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来，身体颤抖着，双拳紧握，眼睛直视着地面。
伴随着他沉重的鼻息，他终于开口：“夏总……是我……”声音微弱得像是夜里的蚊子。
居然是魏城，员工们想。
果然是魏城……夏青鱼想。
这个在团队里一直扮演一个大哥角色的，全公司经验最丰富，年纪最大的一个人。
有的人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嘴不敢相信，有的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魏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有人没有看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再将视线压在他身上可能太沉重，有点残忍。
毕竟一起工作加班，吹逼合作了这些时间，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信任，都会有些感情的。
但无论如何，大家也都知道，魏城完了。
夏青鱼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做出动作，只是上下打量着魏城，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样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魏城从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三十秒，羞愧到无地自容却只能站在那里，好像赤裸般任人围观。
“你先坐下。”夏青鱼平稳的声线之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冰冷。
“叶总先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调整吧。”她说。
她和叶沉溪之间的默契让她知道，叶沉溪刚才抽烟一定是去思考对策，至于为什么知道他去抽烟，他身上的味道她还不清楚吗。
叶沉溪点了点头，接过话道：“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形式比较严峻。捷星的《神鬼仙途》完成度只比我们落后一点点，说明他们的效率一定比我们高。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进一步提高速度，必须让项目赶在他们之前上线。”
“由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上线，所以没法预估一个准确的Deadline，只能是尽我们可能地提高速度，这一点比较被动。”
“今天是8月22号，待会儿散会后我会把jira上面的任务重新分配，普遍提前，建立一个新的版本号，完成对外测试要求的所有任务，版本截止日期是9月5号，距现在还有两周时间。”
“我知道项目到这个阶段大家都很累了，但希望大家能够再坚持一下。这个版本是对外的，所以版本质量要求会比内网版本更加严格，大家有空的时候，比如策划在等程序实现，或者程序在等策划方案的时候，自己抓紧时间反复测试，不仅要测试BUG，还要测试是否有体验不顺的地方，早点提出早点优化，这一点美术也要参与进来。”
“第二点，针对现在的情况，对外版本原本是提供60级的玩家内容，现在缩减到40级，剩余41到60级的游戏内容在删档测试期间补上，这个版本暂时不管。删档测试预计一周时间，所以那一周之内我们除了要跟踪玩家游戏行为，采集数据进行分析之外，还需要满负荷保持研发节奏。”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此刻，叶沉溪有条不紊的陈述，彷如平时的项目例会，似乎丝毫没有被资料外泄事件影响到情绪，定海神针般一般。
这种时候谁都能慌，叶沉溪不能。
大家齐声道：“没有。”
答案当然只能是没有。
叶沉溪看着郝玉林：“老林，压力测试可以开始准备了，弄一些机器人，场景广播，统一行为都要测试到。”
“好的，”郝玉林点头。
“齐勇，你继续优化加载情况，一定要保证不会有任何卡顿，刘杰辉也加入帮忙。”
齐勇和刘杰辉一同应是。
“美术方面，曹若若，之前提的那些界面和技能图标的优化可以开始了，在此之外美术组每个人也要建个新号跑游戏，测试bug之外，还要把觉得不好看的地方记录下来，放在删档测试时候优化。”
曹若若一脸郑重回答：“好。”
叶沉溪又转向夏青鱼：“夏总，音乐外包那边你催一催。”外包方一直是夏青鱼在联系。
夏青鱼听叶沉溪这么快就把应对方案理出来，团队情绪也得到了安抚，心下稍安，原本的愤怒和焦急也慢慢消散。
是的，有他在总能让自己心安呢。
点了点头：“没问题。”
又环视了一遍在场诸人：“幸苦大家了，接下来的两周将会是我们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除了咬牙坚持别无他法，就这两周了，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只要项目成功上线，比那款《神鬼仙途》更早，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大家没问题的话就都下去忙吧，魏城留一下。”
第43章 老策划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人，魏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如丧家之犬般垂着头，人都蔫了，丧家之犬并不是骂人，只是客观描述他此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