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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某自然不会让公主破费,”青色男袍在掌柜后显出,俯身行礼,看到慕容堇面色半僵,他才低着眼,继续温声说话,“一别多日,公主清越如昔。”
少女手指按在茶盏边缘,面无表情。心底,却已经掀起了狂风骇浪。
不久前,他们曾是一对谈婚论嫁的男女。不久后,他们在茶楼偶遇,如同陌路。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陌路人,只因慕容堇的一厢情愿,定了这门婚事,并带给她最大的耻辱。
慕容堇曾经喜欢这个男人,她甚至不怕承认,说不定此时她也很喜欢!
可是她必须盯着他的眼睛,必须不停地告诫自己他的可恶,必须期待有那么一天,慕容堇可以云淡风轻地亲口告诉他:章从素,慕容堇可以不再稀罕你了。
……只是现在,她还做不到。
于是这位公主只是默默无言,低着头喝茶,好久,她才冷冰冰地说话,“章公子站我面前做什么?你自认是美男子,要来让本公主选一选?”
“……并不是,”章从素迟疑片刻,问道,“我请公主喝茶?”
当你学着讨厌一个人,得不停地从他身上找毛病。比如现在,慕容堇就能看到他的优柔寡断,当即觉得无趣,扶着青荇的手站起,“我和章公子无话可说,告辞。”
“难道不能做夫妻,也不能做朋友么?”章从素无法忍受,跟着她往楼下走,皱着眉,“公主,你该收敛你的骄傲脾气。”
青荇吸口气,拼命使眼色要章从素闭嘴。可章从素看不到那位侍女的惊恐,只专注说着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章某对不住公主,几次低声下气,可公主毫不领情。公主高傲惯了,日子一日日拖着,连给辅国公府一个明确的罪名也不曾。眼下,微臣挂着官名,却修养在家。父亲大人陈情多次,连除去辅国公的头衔也说了,陛下也置之不理,这难道不是公主的意思么?公主若真要惩罚章某,也请给一个明示,莫要折磨人。”
他说话的时候,慕容堇冷着脸下楼,一手扶着青荇,另一手抓着栏杆。当他说的忘情的时候,慕容堇靠着楼梯,面色沉静,平静的不得了。直到他说完了,慕容堇都好久无言。
整个茶楼里,人人都低着头装作很忙,就怕听到公主的私事。
好一会儿,章从素才看到慕容堇转头看他,“章公子,你说完了?”
“……是,”他低头,察觉自己说话太过,忙跪下,正想告罪,慕容堇往前一跨步,倏地揪住他的衣领,神色阴冷。
“章从素,你太把自己当回儿事!”慕容堇俏丽的脸蛋,近乎逼上他脸,气息喷在他眼上,还未生出旖旎,顿觉寒气逼人。她一步步往前走,把他往楼下一步步逼着,“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么,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既然不想娶我,早干嘛去了?以为我是牛皮糖,粘着你就不放了?你也配!以为我不杀你全家,就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你没法正常为官,你家人被你连累,那是活该!我没放鞭炮庆祝,那是我的风度,不是你的可怜!告诉你,我没去向皇兄求情,没去让皇兄处罚你们家,是我忘了!”
“因为我和谢书雁玩的太开心,日子过得太舒服,我压根就把你忘了!”
这个少女这样大声,嚣张到不行,她的气度逼人,骄傲地告诉他:我不稀罕你,不过是因为我“忘了”而已,莫要自作多情。
“公、公主,冷静、冷静……”青荇一头冷汗地跟着,拽住公主的袖子,可根本拉不动。实在没办法,公主平时正常淡定的很,实在是忍功了得,一到破功的时候,往往咄咄逼人跟疯子似的。
慕容堇仍然一步步,把错愕呆愣的章从素逼下楼梯,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你以为这是够了?我才发现呢,慢慢地折磨人才是最好玩的!我这就进宫向皇兄请示,给你下最后一道处罚。你愤怒吧,怨恨吧!谁让你得罪我?谁让我是公主,你不是?谁让你国公府必须仗着我皇兄的恩泽庇护?”
“耿直正义的章从素章大人,你说因为不能入朝为官,不愿娶我。那你现在不娶我了,可能好好当你的官了?”
章从素傻愣地看着压向他的俏丽女子,她面色苍白,因愤怒泛着不正常的晕红。本来都要掐上他脖颈了,被青荇哭着拉住才罢手。她终于往后退一步,才给他留下空间喘气,慢慢地跪下。
“公主……”章从素声调喑哑,闭了闭眼,涩涩道,“微臣、微臣其实……”
……他能来到明月楼,并不是要逼迫公主的意思呀。只是被公主几句冷话逼下,才不得不那样吸引她的注意力。可谁知,他还是太不了解她——本以为真正淡定的人,却是真实的一点就燃,鞭炮一样噼里啪啦。
或许,他们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连好好的沟通都做不到。
他抬头,想看一眼那位少女。可她转过身,一眼都不给他。
“你不必多言,”慕容堇道,指挥青荇,“给我和章公子备车,这就进宫,不要让章公子急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累了~让我明天休息一天吧~嘿嘿~
☆、忽到窗前不是君(2)
宫里的慕容岳已经等了妹妹好久,听到公主驾到连忙欢迎,却是见到章从素,就冷了脸。收好愉快的表情,恢复皇帝的威严冷漠,甩黄袍落座,懒洋洋道,“章公子好悠闲,什么时候跟着堇儿进宫了,赐座吧。”
慕容堇也不理会哥哥对章从素的爱理不理,她将自己和章从素的婚事理一遍,告诉陛下和那人,“我慕容堇不是输不起的人,不过是我不要你,你配不得说不要我!辅国公是好人,小时还抱过我,我不会伤害他。包括你们国公府的所有人,我都只要‘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她跪下,去向皇帝求道,“我不要杀章从素,只要他除了官服,没有辅国公的相护,做个平民。我愿意见他像个普通书生,从最基础的秋试开始。之后他有本事赢得该有的官位,我慕容堇绝无二话!”
“……微臣谢公主不杀之恩。”章从素怔怔地跪下叩谢,心中杂乱一团,喜悲不变。
慕容岳见二人达成共识,就下了旨意,贬谪辅国公出盛京,收取所有财产充公,在边远之地定居,无旨不得回来。章从素罢官,去服为平民,去留不提。旨意念一遍,二人无异议,他就摆手派太监,跟随章从素一起去辅国公府上宣布圣旨。
章从素再次念了罪,给皇帝叩完头,又专门给公主磕了头。他站起身后,往殿外走去,经过公主边,苦笑,“微臣,其实……只是想去明月楼提醒公主,公主不必委屈自己选劳什子驸马,章某不是良配,谢公子必然也不是良配——公主该等着最好的。”
他说完,又自嘲一笑,颓声,“可惜……我好像,总是没办法告诉公主我的意思。”
慕容堇抿嘴角,盯着他掠过去的背影看半天,呆了许久,面上有些苦味。她往前走,想要追上去,慕容岳在背后一咳,又生生克制住。痴傻般地站在大殿中央,头晕目眩,看到夕阳下的皇城肃穆幽静,那个人影越来越远……
一个萧瑟却决然的背影,她就知道,以后再找不到爱他的理由了。
忍不住转身,扑到慕容岳身上,哭道,“哥哥,我再没法爱他了!再没法子了!”
她哭得好大声,小孩子一样疯狂,巴着哥哥不放。声嘶力竭下,大滴大滴滚烫的泪珠,落在男人肩上。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能这样放肆地哭一场,宣泄自己的难过。
“堇儿……别哭,他不值得。”慕容岳沙声安慰妹妹,心中太过怜惜,恨不得把那男人千刀万剐。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让堇儿这样失控过。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好喜欢他……”慕容堇哭哑嗓音,红着眼圈抹泪。恍恍惚惚的,整整三年时间,她都为了一个男人虚度光阴,眷恋得无心做旁的事,天天翘首以待,天天学习厨艺,天天谈论诗词……青春在想象中簌簌飘落,曲终人散,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酸难过,他一直当她不可沟通……
总是有些情,有些爱,是翻越不得的。他又不是多么俊美无俦,又不是多么讨人喜欢,她却偏偏深陷其中,苦了自己。只因他是她情窦初开时遇到的男人,她总是拿他没办法,却又骄傲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那怎么放了他?”慕容岳柔声问,眼睛里闪过暗光。如果慕容堇真的喜欢,他也可以……忍受了。
“由我开始的孽缘,必须由我终结,”慕容堇抱着哥哥不放,说出的话,却又那样有风度,“……哥哥,你再让我哭一下好了。明天、明天开始,我就……再不喜欢他了。”
谢书雁有话说的对,她只有拔出章从素这颗毒瘤,才能真正活过来。
“傻丫头。”
公主哭累了,在宫里留下用了晚餐。回去后,由青荇告知,“萧姑娘来府上拜访了,谢公子陪着呢。”
哭了一下午,慕容堇面色白纸般,憔悴疲惫。可还是向青荇挥挥手,“去看看吧,带路。”
冤债太多,她总要一个个解决掉的。
夜色宁静,明月当头,公主府后花园的小凉亭间,萧晴随风起舞,白衣公子抚琴调歌,是一首多么熟悉的音律。是了,连他嘴角边那抹温柔的笑,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多日前,谢书雁在夜空下,也弹奏过这曲子,还温柔对她说过,“我对堇公主,一见钟情。”
百般追逐,毫无理由……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么?
一见钟情啊。
慕容堇望着凉亭上那两人,轻轻地笑起来。琴声一停,谢书雁见到她侧身的影子,笑着走过来,“公主,你回来了。”
萧晴跟随,拜了一礼,美目流波般转动,“公主。”
在绿丛花影里,慕容堇一直侧身站着,即使听到他们的请安,也没有回过身。她用手抚着额角,淡淡道,“萧姑娘有事,就说吧。”
谢书雁目光一闪,看着她站的方向,突然柔声开口,“公主如果累了,就明天吧。萧姑娘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跟公主随便聊天而已。”
堇公主心中失笑:谢书雁,她找我有没有事,你怎么这样清楚?到底是她有事找我,还是你有事找我呢?
心中那般思量,她口上却道,“无妨,夜风很舒服,我正要吹吹风,萧姑娘陪陪我也好。”
既然公主都这样说了,谢书雁便摸摸鼻子,找借口走了。只是离去前,他仍回身看了慕容堇一眼。可惜慕容堇站在背光处,他看不到她的脸色。
慕容堇又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才跟萧晴说话,“我今天很累,不喜欢听无聊的开场白,你有什么,请直说。我能做的尽量做,不能做的你也不用饶舌。”
萧晴捂嘴轻笑,眼睛扬起漂亮的尾弧,“公主真有趣,难怪三哥哥对公主上心。”没听到慕容堇回答,她才收了脸色,猜测那少女果真是不回答“无聊的开场白”了,当真性格奇特。
于是说着,“三哥哥是知道你选驸马的事,他唯恐你信他和我有什么,就亲自找我来,跟你说清楚。让我告诉你,他与我一清二白。我自己的意思,却是很想告诉你,我和他并不清白。如果公主要我举例,我可以举出不少来。”
“……我知道了。”慕容堇扭头,看月光下的萧晴。她美丽绝色,眼神坚毅,还是用着说笑的口吻说这些,根本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那话,两个女子都沉默着。慕容堇是在走神,萧晴却在打量她。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过来,青荇和谢书雁一同过来,带着夜宵的香味。
白衣公子无比体贴,指着青荇端来的果盘,“我听说公主劳累一天,怕公主饿着了,就让青荇姑娘准备一些食物。公主看看合不合胃口。”他走到慕容堇身边,低着头碰她的手,摸到一手冰冷,微愣下就包住了她手,心疼道,“公主一直这样吹风么,还是进屋再谈吧。”
慕容堇仰头,看着他低下的视线,轻轻答一句,“不用,我很快说完。”
谢书雁猛然抬头,与她对视。进而皱眉,“你脸色这样不好……还是算了,明日再……”
“我就说几句话。”慕容堇坚持,冷眼与他相对,将手从他手中抽离,退开一些距离,低声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今天我进宫,是降了章从素的责罚。”简单说了下午那道旨意,叙事清楚简洁。
夜风很静,萧晴本来微笑站立,看到他们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一块说话,面色却不自在起来,撇过头不看他们。
“那很好啊,恭喜公主下定决心了。”谢书雁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温和地恭喜她。可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