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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里只有太皇太后……”
苏麻喇姑着急起来,“福晋,您有了孕怎能哭呢?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快别哭了。”
“那玛玛是答应婉婷让太医替您诊治啦?”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太医,快来——”
“咳咳,福晋您别忙了,奴婢是不会喝的。不光是您,太皇太后、顺治爷、皇上、还有十二阿哥劝了我这大半辈子,奴婢也没服过软,活了这九十多年,这世上再好啊,也活够了,咳咳,您与十二阿哥还年轻呢,十二阿哥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您跟着他不会受苦的,看着您们活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和太皇太后分别了这些年,奴婢真是想她想得紧……”她说着说着就垂下泪来,流逝的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九十岁的高龄,这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真是难得的高寿。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心生一计,不疾不徐地走到那位候着的太医面前,故意大声说,“太医,您给我开点儿麝香吧,或者藏红花之类的,反正能堕胎的什么都行。”
太医闻言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福晋,这是谋害天家血脉啊,微臣、微臣——”
胤裪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婉婷,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好背对着苏麻喇姑,于是肆无忌惮的冲胤裪眨眨眼,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我这是激将法加上苦肉计。”然后又大声喊着,目的就是让苏麻喇姑听得真真儿的,“玛玛既然不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如就让他别生到这世上,孩子可以再有,玛玛却只有一个,我用这个孩子的命来换玛玛的身体康泰,我觉得值了。”
我越说越悲壮,越说越煽情,手里拿着帕子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儿,连胤裪都被我感染的入了戏,“我就不信玛玛的心这么狠,小时候我把嗓子哭哑那回,玛玛都对我不理不睬,可今儿婉婷要拿孩子的命来劝您,难道您还是无动于衷吗?”
“你……你们……作孽啊!我真是……”看样子她对我们俩算是彻底没辙了,只颓然摆了摆手,“去……去把三阿哥和八阿哥一块儿找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好。”胤裪笑着吩咐太监们去传话,“苏麻喇姑方才说的话都听见了吗?快去吧!”
“嗻。”太监们应声出了门,大概等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都赶了来,和胤裪一起在苏麻喇姑的病榻前站成一排,苏麻喇姑由我在一旁搀着端坐在床上,郑重其事的和他们三个说,“老奴才我蒙皇上厚恩,惟在佛前效力,日祝皇上万万岁。今我便血,腹内攻痛难忍,尔等若发邸报急奏,则皇上必赐治病良方,尔等代奏我此言。”
原来苏麻喇姑最相信的还是康熙,认为只有康熙才能救她的病,三阿哥命人快马加鞭地赶去塞外传信儿,趁苏麻喇姑午睡时,胤裪把太医叫来叙说了她的病情,太医说这是老年人脾虚,内有什么火盛之症,还滔滔不绝了许多生涩的医学名词,不过我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估计他们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反正总之一句话,如果不快点儿治,是很危险的。
当他们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三阿哥对八阿哥说,“命内务府赶快准备后事吧!”胤裪在一旁蔫蔫的不说话,苏麻喇姑大限之期不远想必他内心里也是知道的,只是在感情上使得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在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后,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她的生命,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初七日,苏麻喇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结束了她那丰富多彩的一生,终年九十多岁。
苏麻喇姑出殡那一天,除了留五阿哥胤祺和十阿哥胤礻我在宫里照顾皇太后,十四阿哥胤祯留在紫禁城外,其余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苏麻喇姑灵柩停入殡宫后,皇子们都各自回府了,唯独胤祹却提出要求说:“玛玛自幼将我养育,我并未能报答即如此矣,我愿住守数日,百日内供饭,三七诵经。”
按照惯例,为像苏麻喇姑这样仆人身份的人办丧事,没有皇子供饭、三七诵经的先例。三阿哥胤祉未敢擅自答应胤祹的要求,所以在九月初九日奏报苏麻喇姑病逝的奏折里也写进了胤祹的要求,请示康熙。康熙在奏折上批道:“十二阿哥之言甚是,著依其所请。”胤祹住在殡宫,为苏麻喇姑守灵,供饭,诵经,其他皇子则轮流每天派一人给胤祹做伴。
康熙原本曾指示各皇子:祖母事出,留七日再净身入殓。目的是想回宫后再亲眼看一看敬爱的苏麻喇姑,向她的遗体告别。但后来他计算十五日才能回宫,于是再次降谕,让皇子们将苏麻喇姑遗体再留七天,等到他回宫后再定。
我陪着胤裪一同送走了苏麻喇姑最后一程,他这几日过的都是恍恍惚惚的,浑然一副失了主心骨的样子,定嫔娘娘惦记他,还曾派人来问过好几次,都被我报喜不要忧的给糊弄过去了。
胤裪就给我讲他小时候和被苏麻喇姑抚养时发生的趣事,起先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傻傻地笑,后来泪珠子就一大滴一大滴的落下来,我极尽温柔的让他靠在我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那颗因亲人去世而变得脆弱的心灵,而且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生生不息
康熙四十五年丙戌六月二十六日寅时,我和胤裪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小家伙是个令人期待的男孩,尽管我个人是对生男生女没什么概念,反正只要这孩子是我生的,我都会尽我所能无所保留的去爱他,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大环境下,我真的很庆幸这一胎是个儿子,他的性别意味着他能得到更多的重视与爱护,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小家伙的降生缓解了由于苏麻喇姑去世而给胤裪带来的悲伤压抑的情绪,他时常亲自动手把儿子抱在怀里,言笑晏晏地逗弄着襁褓中的儿子,竟连眉梢眼角儿都带着笑。
按中国千百年沿袭下的的老规矩,生产后的一个月,产妇都要通过坐月子来调理身体,于是我被勒令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六月的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我的屋子却连个窗户也不能开,简直要将我捂得发霉,更让我崩溃的是,我还要忍受一个月不能洗澡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在胤裪一下了朝便带着儿子来看我,那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皮肤嫩嫩的、软软的、看上去吹弹可破,以至于我都不敢伸出手去摸他的小脸蛋儿,害怕若是一时手重了,就会一不小心把这副“花容月貌”给扼杀在摇篮里。
生了孩子之后,不知不觉中就感到自己和胤裪的关系变得比我以往怀孕时更加亲密了一些,大概是由于他的身份对我而言,已经由一个丈夫,升格成我孩子他爹了。
看着胤裪那抱孩子的动作比我这个亲娘都专业,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要给他冠以“家庭妇男”的光荣称号,唉,显然每个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就像对功名利禄完全不感冒的十二爷,却热衷于哄孩子这样在每个有事业心的男人看来都渺小得实在不值一提的事儿,他对儿子的热情程度高涨到让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俗话真是说的好,“赚钱的男人不顾家,顾家的男人又窝囊。”
我趴在床上用两个胳膊撑起脑袋,十分眼晕的看他抱着孩子在房里转着圈,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喂,你给儿子起名了吗?”
“没有。”他停下来看着我,“孩子的名儿是要皇阿玛在周岁时赐下来的,我没这权力。”
“真是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起个小名儿总成吧,就平常里私下叫着,皇阿玛他老人家是不会知道的。”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儿,“真是不懂变通。你喜欢哪个字?”
“唔。让我想想。”他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孩子沉思了一会儿,“就叫‘远儿’吧,大丈夫当志存高远。”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一层呢!志存高远?不符合你的风格呀!”他要是志存高远,那这康熙朝可就成了十子夺嫡了。
我偷笑,不知道拿破仑有没有说过,不想当皇上的阿哥不是好阿哥。那我就可以确定一定已经肯定的说,我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好阿哥。
尽管这么说,我还是向孩子伸出手去,“远儿、远儿,来让额娘抱抱,别累着你阿玛。”胤裪动作熟稔的把孩子抱给我,这小家伙一到我怀里就咧开小嘴儿笑了,胤裪在一旁打趣,“看来这孩子很喜欢我给他起的这个名字呢!”
“切,别往你脸上贴金了,孩子是喜欢我这个额娘才笑的。”我轻轻的用胳膊托着他,不敢使一分一毫的力气,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伤了他,“是不是啊,我的小宝贝儿。”
母爱的光辉笼罩着我,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感受到幸福的存在,就这样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待在一起,午后慵懒的阳光共同照在我们身上,而在彼此心中留下的,却是能够驱散寒冷的、无穷无尽的温暖。
然而是谁曾说过乐极生悲呢?我沉浸在此刻的幸福中,却骤然伤感起来,抱着新生的远儿,我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那个一出生就被迫离开生母的孩子,那是我的小弘昌,别提抱抱他了,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胤裪看我红了眼圈,便轻轻把我和孩子搂进怀里,“怎么哭了?”
“胤裪,我……我想弘昌……”我不住的吸着鼻子,哭着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胤裪的身子僵了一下,但他还是温柔地拍拍我的背,“乖,岚儿,你再等等,七夕你还在月子里不能走动,那便中秋吧,皇子皇孙都得进宫赴宴,弘昌……他也会去的。”
我含着泪点点头,八月十五,还有半个多月,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七月初七那一天,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胤裪按例进了宫,由于姚春梅和李佳氏的地位低,没有进宫的资格,所以只能和我一样留在府里了,他念及远儿还太小,所以把他留给我在府里照顾,听说届时皇太后会带领一众女眷举行拜月仪式,可惜我是无福参加了。
我吩咐素荷把远儿给我抱过来,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那就此推断,儿子也应该是母亲前世的情人了,七夕不就是古代的情人节嘛,可怜我命苦,今世的情人不在身边,也只能凑活凑活跟我的前世小情人一起过了。
不知为何,当我想到“情人”这个词,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竟然还是胤祥的面容,看来我真的是太贪心了,都已经有了胤裪和远儿,却还是放不下昔日的感情,我以为和胤裪在一起这么久,连孩子也有了,本应该早已经把他忘了,谁知道与他的回忆还是一如既往地留在我心里,召之即来,却挥之不去。
等到七月二十六日的时候,我的□才终于解除了,赶紧叫素荷给我烧了水,洗澡时我坐进了木桶,将大半个身子浸在热水里,享受着水的温度一点点传递给自己的过程,疲劳的感觉渐渐退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我不禁乐得伸了个懒腰,“哎呦,真是舒服——”
素荷一边往水里给我添着花瓣一边咯咯笑着,“这一个月,主子可真是闷坏了。”
我将两个胳膊搭在桶壁上,素荷忙着用舀子帮我往上浇水,我道,“光是闷也就罢了,还不让洗澡,这才是要人命的地方。”
素荷站着说话不腰疼,“主子习惯就好了,将来您再生第二个、第三个就不觉得怎样了。”
“呸。生孩子真是受罪啊,还是计划生育好,这苦一辈子受一次就够了。”我眯着眼笑看着她,“怎么着?要不我趁早把你许出去,让你也试一试?”
她立刻羞得双脸通红,“主子惯会取笑奴婢。”
我故意取笑她道,“唉,小姑娘的脸皮就是薄啊,不像我似的,脸皮厚的都赶上城墙了!”
胤裪在府里为苏麻喇姑设了个祠堂,供上了苏麻喇姑的排位,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她那慈祥的笑容,和满头的银丝,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冰冷坚硬的排位,叫我看着如何能不感慨。
“玛玛,我们带着远儿来看您了。”胤裪给苏麻喇姑上了柱香,连着拜了三拜,“您费尽心血将孙儿抚养成人,可孙儿还没来得及在您跟前儿尽孝,您就去了,如今孙儿只能对着这牌位和您说说心里话儿了……”
我抱着远儿跪在蒲团上,泣不成声,“玛玛您瞧见了吗?我给您生了个小玄孙呢!我们都过的很好,您可以安心了。”远儿好像也被这肃穆的气氛感染了,既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个滴溜溜的大眼睛安安静静的注视着我和胤裪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