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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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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母盯着他许久,看清楚他的容貌后,眉头深深皱起,阴阳怪气说道:“倒是生了副好皮相。”
  纪拂尘盘算着她说这话的意思,原本是句夸人的话,可配上她刚才说话的腔调,他便知道不再是明面上的意思了。保险起见,他选择保持沉默。
  沈母看他一眼道:“你可知我生平最恨怎样的男人?”妇人脸上平静无波,如同闲话家常。
  纪拂尘头垂得更低了,沉着嗓子道:“小人不知。”
  沈母端起茶吹了吹,轻轻啜一口,“你可以猜猜看!”
  沈家主母的爱恶又岂是下人可以胡乱猜测的?
  纪拂尘心知言多必失,再加上隐约感觉到的来自沈母身上的敌意,更确定要谨言慎行。他知道一旦自己开口,猜错了不行,猜对更不行,想了想便道:“太太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为人下者猜得到的?小人断不敢随便揣测太太的喜好。”
  “无妨,你倒是说说,猜错了也不碍事!”
  纪拂尘见推辞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状若哆嗦道:“在小人看来,天底下可恨的男人多得是,只是难只难在那个‘最’字上。”
  “哦?那你倒是说说哪些是可恨的?”
  “小人觉得那些为上不仁、为子不孝、为下不忠、为友不义等人都勉强称得上可恨之人!”纪拂尘搜肠刮肚地想着一些大而不实的套话应付道。
  “你倒是聪明,”沈母眼神倏冷,“可是,在我眼里,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原谅的,唯独有一种,罄竹难书。”
  “太太指的是?”纪拂尘诧异道。
  沈母一字一顿道:“甘于雌伏的男人!”说到这,沈母的音调不自觉更尖了,“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偏偏恬不知耻地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和一群女子争宠,如此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你说留在世上有何用?是不是该千刀万剐?”
  纪拂尘眼皮一跳,听到这他总算明白沈母叫自己来的意思了。一番话下来,沈母的意图昭然若揭,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成为她口中所说的那类男人,说白了也就是告诫他不准跟别的男人苟合。至于别的男人究竟特指谁么,明眼人自然一想便出来,指的正是她的儿子沈钧!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跟沈钧保持距离,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对她儿子的态度!
  想通了这点,纪拂尘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说话的方式让他不喜,但她所恨的类型却也正是自己所不屑为的,便坦然道:“男人确实该有男人的样,太太放心,小人不会忘记自己的性别!”
  沈母看他不似说谎,又见他虽然长相偏阴柔,到底不流于女气,眉宇间都是男儿的硬朗,这才脸色稍好,慢慢站起来身道:“你看起来倒有几分贵气,想必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我也不为难你,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两句话。”
  “太太想问什么但问就是,小人一定丝毫不敢隐瞒。”
  沈母走到他身边停下,扬起头,目光如电盯着他,“我问你,公子可有对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纪拂尘愣了愣,即便他在心里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他并未急于回话,沉思良久,待想清楚了她口中所言的出格究竟所指何物,才直视着她越来越犀利的眼神,一脸冷静道:“若太太所说的出格指的是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语,那便是有,若只限于离经叛道的越礼之举,那便是没有。”这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前者为言语的出格,后者为行动的出格,至于到底哪个才算真的出格,那就要看沈母怎么想了。
  沈母闻言看他一眼,“很好,若仅仅是公子单方面的口无遮拦那也罢了,如果我要是发现你背地里也不知好歹,动那些伤风败俗的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了。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即便是公子护着你,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可懂我的意思?”
  “太太放心,小人明白。”纪拂尘在心里冷哼,他哪里会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母见他识相,又重新坐下去,靠在椅子上,摆手道:“你下去吧!”
  纪拂尘作一揖退出,未来得及出门,沈母的声音却又响起,“慢着,你先回来。”
  纪拂尘转身道:“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沈母吩咐家奴们都出去,起身从木格上拿下一个锦盒,又顺手将它打开。
  纪拂尘耐心地站着,却一直用余光瞟着沈母的视觉盲区。他不知道她把自己单独留下来究竟所为何事,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妇人共处一室,他只想早点听他说完了事。
  沈母收回落在锦盒上的目光,再次看向撑拐杖的人,缓缓道:“如果,我要你在公子和我之间做个选择,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纪拂尘垂首道:“小人不明白太太的意思。”
  “这么说吧,你是愿意替我做事还是愿意替公子办事?”沈母出乎意料地重复。
  “小人是公子招进来的,当然要听公子的话,太太是公子的母亲,小人自然也不能违背太太的命令。”纪拂尘小心翼翼道。
  “若我要你做一件事,公子却又命你不能做那件事,你是做还是不做?”沈母见他妄想含混过关,再次把话题挑明。
  纪拂尘这下为难了,若说做那便是得罪公子,若说不做那便是得罪太太。照目前的情况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沈钧整天以戏弄他为乐,偏偏自己又毫无办法被他拿捏得死死,而眼前这个沈母,心思极为深沉,手段又很利害。如果两人之间必然要得罪一个的话,他会选择得罪眼前的妇人。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跟她打交道的感觉比跟沈钧交流更烂!
  可眼下他根本没得选,在沈母面前,他才不会傻到实话实话,他若告诉她心里话,必然会引她大怒。寄人篱下,他根本无力和她硬着来。
  纪拂尘道:“太太既然是公子的母亲,自然比公子更大,小人当然是听太太的。”
  沈母笑了笑,从锦盒里取出一个黄色小纸包,徐步走到他面前,“我有一件事要你做。”
  纪拂尘眼神闪了闪道:“太太想让我做什么?”
  沈母将小纸包递到他面前,“我要你把这包东西放进公子今天的晚膳里。”
  纪拂尘看着纸包不动,一脸惊异道:“太太这是要?”他其实对纸包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好奇沈母为什么要他在她儿子的晚膳里下毒。先不说她要下什么毒,光她命令自己投毒的动机便让他觉得疑点重重。
  “放心,钧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害他!”似是为了打消他的顾忌,沈母解释道。
  纪拂尘伸了伸手又缩回,故意想接却不敢接道:“怒小人斗胆问一句,公子若是吃了这药会怎么样?”
  沈母瞥了他一眼道:“这药的效用么,晚上你就知道了。”
  “太太让我把这药放进公子的晚膳里,如若公子有什么不测,小人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不必担心,这药不过是乱人一时心志而已,三个时辰以后药力便会失效!”
  乱一时心志?纪拂尘心里暗暗沉思,他相信沈母绝不可能害他儿子的命,若他猜得没错的话,这药必定是淫药。
  从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看,沈家公子好男风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沈母无论是从血脉传承方向出发还是从家族名声方面考虑,都不会允许沈钧随心所欲跟男子胡来。这么说来,沈母给他下淫药的目的便再明显不过了,她是想趁沈钧意识模糊的时候跟她一手安排好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饭。
  纪拂尘暗叹了口气,他们两母子之间的浑水他可一点也不想沙淌。
  下药的动机清楚了,他却还有一事不明,她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帮她做这件事?
  沈母手底下有的是衷心之人,若想在她儿子的晚膳里下点药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而她却偏偏让自己来,自己明明刚进沈府没两天。
  纪拂尘沉思半晌,看来她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借故试探自己对她忠诚,另一方面么就可以把自己赶出趁机把自己赶出沈家了,他敏感地察觉到后者或许才是她的本意,因为无论他是下药还是不下药,最后都会得罪人。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便会对自己下手,若按她说的做了,沈钧便会出手对付自己,不管他是答应她还是拒绝她,结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母扬了扬手中的纸包,脸上笑容尽失,“现在就是你向我表衷心的时刻了。”
  纪拂尘为难道:“不是小人不肯遵从太太的指令,实在是小人初来乍到实不能担此大任,若不小心误了太太的大事,那便麻烦了。”
  沈母冷笑道:“你是个明白人,你觉得你有权利拒绝吗?”
  纪拂尘望了望她手里的药包,终于抬手接过那烫手山芋,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直觉告诉他,如若自己得罪了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纪拂尘将纸包揣进怀里,垂首道:“小人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太太指教。”
  “说!”沈母挑眉道。
  “公子所用的餐具皆为银质,我要是把这个药放进公子的晚膳里,公子肯定第一时间便会发觉。”纪拂尘蹙眉道。
  沈母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个细心思的人,放心吧,我给你的药名为情椟,最大的特点便是无色无味,就连银针也探不出来,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公子即使当场没发现,过后反应过来肯定知道是小人在菜里动了手脚,”纪拂尘说着害怕地缩了缩脑袋,“若公子怪罪下来,小人实在承担不起。”
  “你放心,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钧儿又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沈母宽慰道。
  纪拂尘垂着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公子聪明绝顶,若真查下来,只怕很快便是查到小人头上,小人便是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沈母脸色转冷,神色有些不耐烦了,“你不用多说什么,只要按我说的做便是,只要你对我忠诚,我自然有办法在公子面前护你。”
  她当然有办法护他,只是到时候护不护便是另外一回事了。纪拂尘心知肚明,便也不再废话,“如此,小人便安心了。”
  “你下去吧,别让我失望,晚膳后我会带人过来,若事成了,重重有赏,相反若败露了,我不说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纪拂尘行了一礼退出。
  刚出门,外面却又下起了大雨。
  淋了个落汤鸡回到住的西院,本想换身干爽衣服,谁知刚到门口却跟一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正是沈钧,他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第32章 死缠烂打(七)

  沈钧趁机环住他的腰,煞有介事感叹道:“拂尘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可是想通了要跟我双宿双/飞?”
  纪拂尘全身上下早被雨水打湿,衣物极不舒服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均匀有力的线条。温热的触感从沈钧身上传来,被一个男人抱了满怀,略觉难堪,连忙地从他怀里出来。本来刚从沈母那儿回来便有些烦躁,这会心情更差了,却不动声色道:“公子身份尊贵,不知来我这里何事?”
  “我听说太太把你叫去了,怕她为难你,所以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一着急说不定就去找我娘要人了。拂尘这么厉害,万一被我娘看中要了去我岂不是亏大了?”沈钧若无其事道。
  纪拂尘道:“公子不用担心,我已经回来了,公子请回吧!”
  沈钧置若罔闻,看了看他湿漉漉的身子,眼神一闪,侧身走进纪拂尘的房里,四处望一眼,自顾自坐下,“拂尘衣服都湿了,赶紧换一套,着凉就不好了。”
  纪拂尘跟着他进屋,即便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眼前之人的,他也决不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沈钧慢悠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似乎觉得偶尔从他的发梢上滴下来的水珠也别有一番风味了,笑道:“太太叫你过去可有什么事?”
  “太太只是嘱咐我一些日常要注意的。”
  “哦?太太嘱咐了些什么?”
  纪拂尘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太太就是让我守好下人的本分。”
  沈钧侧头想了想,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是吗?拂尘可曾做过下人?”
  纪拂尘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顿了顿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下人,有些人家道中落沦为下人,小人恰巧便是第二种。”
  沈钧听他自称为小人,不由轻笑出声。这个人全身上下哪里有什么奴才气息?无论是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是整体气度,他都没有丝毫下人样,甚至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也没见他有过丁点的胆怯。
  纪拂尘听着他的笑只觉极不舒服。他心里清楚沈钧并未把他当下人使唤,在装下人的过程中他也早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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