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钧抬头笑着瞄他一眼; 合书搁在案上; 半眯眼眸道:“拂尘来得正好,帮我叫刘先生过来。”
刘先生全名刘诩; 是沈家的账房先生。纪拂尘未直接跟他打过照面,却也远远见过他几次。那人生得极秀雅; 待人接物温和知礼,说是翩翩佳公子丝毫不为过。只是这刘先生不知是何高人; 年纪不过弱冠出头; 却连沈钧都对他礼待有加。
来到账房,还未进得门,远远望见刘诩端坐案前; 一手翻账本; 一手拿算盘; 正手指如飞地计算。纪拂尘停下步子道:“刘先生,公子要见你; 叫你去书房一趟。”
刘诩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提笔在账本之上划两笔; 才起身站起,单手拿着算盘走来,温声道:“久等了,走吧,我们过去。”
纪拂尘默默跟在他身后,不由多看一眼那把算盘,都说沈府的刘诩一手算盘出神入化,若自己没看错的话,这算盘并非等闲,里面一定暗藏机巧,不然亦不可能被他随身携带。
刘诩走进书房,见沈钧正靠窗而坐,毕恭毕敬行礼:“公子。”
沈钧站起来道:“刘先生请坐。”
“多谢公子。”刘诩道谢后坐下,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这次叫刘先生来是有一件事要跟先生商量。”沈钧说着顿了顿,又慢吞吞道,“下个月十五之前我急需用十万两现银,只是前几日刚投了一大笔钱至苍城,十万两虽不多,一时之间却恐难拿出,刘先生可有什么法子没?”
刘诩略一沉思道:“此事确有几分棘手,若要一个月内变现十万两白银,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肯定会造成不小的损失,具体损失多少,还须核算一二。”
沈钧点头道:“此事就劳刘先生费心了,实在不行只有另寻他法。”
“公子放心,我会在今日日落前核算出来。”
沈钧摆摆手道:“也不急在一时,刘先生明日给我答复不迟。今日叫刘先生过来,其实还有一事,是关于……那个人的。”
刘诩眼神一动,凝眸望向沈钧。
见他们的言语表情中透露着古怪,纪拂尘竖起了耳朵。
这时沈钧突然道:“拂尘啊,你先下去吧。”
“是!”纪拂尘从书房退出,沈钧发话,他便是心中再好奇也无济于事。
况且,比起刘诩,他现在更关心后花园里的假花奴。
趁这会得空,纪拂尘阔步往花园去。
此时春晚,百花开败,翡翠嫩叶缠了满枝。
纪拂尘双眼扫过高低参差的树木花影,如约寻得一抹苍灰身影,他紧盯那人的侧脸,面若凝霜。花奴不是别人 ,正是八年前奉旨护送自己出家的杨侍卫。
比起八年前,他已判若两人。
任谁也想不到,短短数年的光景,曾经威风凛凛的宫廷侍卫杨焕忠,如今已成为面色枯黄的佝偻老人。纪拂尘知他实际岁数不过四十上下,老人的模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可面色枯黄倒不像作假,想来这些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初他们一行人在青云山被土匪围困之时,杨焕忠舍弃自己独自逃命,虽不忠不义,纪拂尘却并不怨恨。他相信这个世上不会有谁愿意豁出命去救一个被生父厌弃的瘸腿皇子,换做是自己,亦不会行此蠢事。
只是,这个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皇宫之人。
杨焕忠似是感应到一股凌厉的杀气,身形一顿,放下手中的花锄站定,稍微偏头,转身离去。像是生怕别人追来,步子越来越快,疾步在花丛中穿行。
纪拂尘施展轻功追上,凌空跳到他前面,缓缓回头,笑道:“杨侍卫别来无恙?”
杨焕忠身形微震,耸拉的眼皮半敛,正好掩去吃惊,他低着头道:“纪公子认错人了罢,我姓王名福贵,别人又叫我花奴,纪公子来这里是作甚?我还有事,请纪公子借道。”
趁他转身之迹,纪拂尘猛地挥舞拐杖朝他命门攻去,出手即为致命之招,全无回旋退路,若不抵挡,则中招者必死无疑。
既然他不承认,那自己就多费点力气逼他出手。要么出招,要么死。熟轻熟重,相信他能衡量。
果然,杨焕忠身子一斜险险躲过攻击,匆匆瞥一眼四周,见无一人在旁,而纪拂尘又紧接不舍攻来,当即一脚勾起地上的花锄,化为武器挡住千钧之力的拐杖。
不到五十个回合,拐杖竟牢牢架在杨焕忠脖子之上。纪拂尘冷笑道:“想不到昔日身手了得的杨侍卫,如今竟这般不堪一击。”
杨焕忠闻言,嘴唇不住哆嗦,眼里闪过一丝刺痛。这些年里他一直隐姓埋名,刻意蓄养胡须装成驼背改头换面,没想到还是被那人轻易识破。既然装不下去了,今天就不妨当面了断一切。想到这,杨焕忠慢慢抬起头,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已被二皇子识破,杨某也无话可说,二皇子打算如何处置我?”
纪拂尘盯着他不答,须臾,反问道:“你说若是你背后的主子发现他的耳目原来这般无用,三两下便被我清除干净,他会作何感想?”
杨焕忠大笑,尖瘦的脸上挤出两道褶子:“哈哈哈,真好笑。二皇子有什么话,直言便是,又何必拐弯抹角从我嘴里套话?”
纪拂尘亦笑,双手用力扯紧了他脖间的拐杖,见他开始涨红着脸张大嘴呼吸,才眯着眼危险道:“杨侍卫这般聪明,我也不必兜圈子了,我请问杨侍卫,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是谁叫你监视我的?我在沈府的事是不是你告的密?”
“不错,正是我告的密,不过……”杨焕忠说着,欲言却止,眼里浮现一丝凶残,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风驰电掣般朝纪拂尘刺去,一击得手,相中时机从桎梏中脱身,施展轻功逃去。
纪拂尘一时不备,待反应过来,腰间已被割出一条细口。他吃痛回神,提步向那逃窜之人,穷追不舍,眼看已逼近,再次挥铁拐当头劈去,趁他急于躲避之迹,猛地反手夺过匕首,以迅雷之势抵住那人心口。
想不到如此轻松就制服了他,纪拂尘冷笑道:“鼎鼎大名的宫廷侍卫没用至厮,说出去怕是笑掉大牙。”
杨焕忠终于不复沉静,积攒久了的愤怒顷刻爆发,如同巨石坠海,骇浪滔天。混浊的双眼变得通红,瞪着纪拂尘,撕哑吼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要不是受你所累,我现在还在京城好好的做我的侍卫,又何至于为朝廷通缉,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那可怜的妻儿更何至于……”不知想到了何事,那双发黄的眼渐渐变得潮湿,哆嗦着嘴喃喃哽咽,“更何至于……”
半晌没等到他的下文,纪拂尘皱着眉头打断,“杨侍卫自个误了皇命畏罪潜逃,这会却怨起我来,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杨侍卫身子一颤,缓缓抬头,眼里的情绪尽数退去,只留下一丝让人难解的嘲讽,带着报复的快感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让我监视你的么?”说着将头凑到他耳边,阴恻恻道,“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是你的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杨焕忠嘴里冒出几声冷哼,倏地抓住他手里的匕首,深深刺进自己心口,痛意袭来,他闭紧了嘴,死死盯着不远处树丛,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随即栽倒在旁边人身上。
纪拂尘从震惊中回神,黑着脸将尸体推开。
不对劲!纪拂尘暗忖,杨侍卫明显是个惜命之人,从当初独自逃命一事上可窥端倪。今天他竟在自己面前自杀,这就让人费解了。虽说八年的时间存在太多变数,但他并不相信能颠覆一个人的本性。他原本有一大堆的疑问待问,本以为找到他谜底就能解开,可是现在,他却死在自己面前,他这是要用死来掩盖一切,只是,他宁死也要维护的人究竟是谁呢?
纪拂尘低着头沉思,却并没有注意到树丛中有一双眼睛将刚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一场危机正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悄然降临……
☆、第38章 风雨欲来(四)
纪拂尘低头瞥了眼倒在脚下一命呜呼的杨焕忠,又看了眼胸前染上的腥红; 眉心深蹙。这具尸体是个麻烦。他极快地环视四周; 脚下略一迟疑,大步离去。
他必须赶回住所; 把身上染血的脏衣服换下,若被人看见; 只怕又说不清道不明了。小径略偏僻; 路面亦窄,鲜有人往来。纪拂尘脚步沉稳而有力; 不慌不忙地走着。他心知愈是紧急时,愈不能乱了方寸。
忽地; 一阵冰冷的触感传来,脖子上已猝不及防多了把大刀。
纪拂尘顿住脚步; 偏头瞥了眼脖子间冷光凛凛的刀; 面色如常站定。抬头,只见一个女子一身红妆,单手持着刀柄; 正轻蔑地望着自己。女子未施粉黛; 容颜却极美; 一脸的肃杀,双眼充斥着红丝; 似是疲于赶路无闲休息而染了一路风尘。
纪拂尘心中诧异,这女子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接近自己,并在他反应过来前; 将如此笨重的大刀架到脖子上,可见功夫远在自己之上。此时此刻,她若想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也算高手之流,现在看来,竟是坐井观天了去。
纪拂尘不敢乱动,安分地站着。
红衣女子这才冷声道:“刘诩在哪?带我去见他。”
她的声音偏低沉,并不似寻常女人的尖细,却充满着压迫感。
“你把刀拿开?我带你去见刘先生。”纪拂尘绷着身子试探道。
红衣女子一声冷哼,竟当真收刀回鞘。
纪拂尘眼里闪过一丝异动,这女子来势汹汹,也不知要见刘诩干什么。要不要带他去见刘诩?心里暗暗思量,她如果是来杀刘诩的,一旦得逞,那我便是帮凶。最保险的做法是把她带到沈钧面前。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纪拂尘领路,红衣女子隔两步紧跟。
她忽然停下脚步,冷笑道:“小子,刘诩可不是住这个方向,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纪拂尘回头看她一眼,恰似不经意道:“你不是要见刘先生么?他此时在书房议事,我正要带你过去。”
红衣女子刚要发作,猛地一颤,原本在烈日之下微眯而不屑的双眼瞬间睁大,漆黑的眼眸怒涛翻滚,她僵硬地立在原地,紧握大刀的手青筋分明,大概手太用力了,刀仿佛也受不了地轻微呜鸣。
纪拂尘见她脸色变得可怕,心里一惊,顺着她的目光往左望去,顿时眉头一挑,只见刘诩正挽着沈钧的胳膊款款而来。
刘诩淡然瞥了眼红衣女子,见她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又若无其事地将手从沈钧的胳膊中抽出来,莞尔一笑,轻轻俯在沈钧耳边道:“有劳了。”说罢不再停留,宛若没有见过红衣红子,转身即走。
“刘诩,你给我站住。”红衣红子叫道,见他并没有半分停顿,脸色一白,红影闪过,急急往那边去。
眼看就快碰到心心念念的人,红衣女子猛地刹住脚步,冷冷地望着拦在眼前的剑,再抬头,眼神紧紧盯在刘翊身上,看也不看沈钧一眼,不屑道:“滚开。”
沈钧持着剑纹丝不动,挑眉道:“花教主大驾光临,我自然是欢迎的,不过我可记得这里是沈府,我若是想让你出去,你自然也进不来。还有,”沈钧笑着指了指刘诩,“你可以问一问他,要不要让我放你过去。”
花教主?纪拂尘诧异地望她一眼,原来她就是魔教女魔头花好好,难怪身手如此了得。
“刘诩,你当真如此恨我,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刘诩顿住脚步,半晌才道:“已经见过了,教主请回吧。”
花好好置若罔闻,显然不把此时的相见当成见面,握紧了拳头道:“他便是你的新欢?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刘诩心知她口中的他是指沈钧,冷哼道:“无论喜不喜欢都是我的私事,教主不嫌管得太宽么?”
花好好闻言,眼神一紧,恨声道:“你刘诩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你喜欢一个,我杀一个。”说着红影掠过,只听砰地一声,刀与剑相交之处,火光四起。花好好身若游龙和他周旋,一介女流,竟将大刀使得出神入化。足足三百个回合,两人仍未分出胜负。
刀胜在勇猛,剑胜在灵巧。劲敌当前,沈钧也不敢掉以轻心,眼里流露出几丝诧异,笑道:“花教主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脾气也名不虚传。刘先生喜欢我,你便要杀我,倘若刘先生喜欢你,你岂不是要杀你自己了?幸好你杀不了我,不然的话我就要害刘先生白欢喜我一场了。”
花好好眼神一冷,刀法更加凌厉,只可惜无论多凶险的攻势,都被他化解了去。一时半会,竟是谁也讨不了好。
高手之间的对决,千古难逢,纪拂尘此刻却无心观战。听到她们的谈话,心里竟生出一丝不痛快来,没想到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