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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那个一区的大脑、一区的掌权人,那个刚刚还面无表情、一副置身身外模样的姜丹尼尔,瞳孔骤然收缩,再次变了脸色。
行动比他的思维更快一步——男人下一秒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拿起那个放在桌子上的密封袋,就准备大步往外走。
“你疯了,” 邕圣祐看着姜丹尼尔的背影,开口阻止道,“那小孩明显是抱着死也要拖对方一起去死的心态过去的,你要过去陪他一起找死吗?”
这一次姜丹尼尔没有留下回应,但所有人都知道了河成云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没有人应该孤独地死去。
没有人可以将姜丹尼尔和朴志训分离,哪怕是死亡也不行。
*
姜丹尼尔走之后,朴佑镇也很快就告辞了。
邕圣祐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这时的监狱格外宁静,不正常的宁静。这座巨大的牢笼一如最初,电子钟高高地悬挂着,像一个一个的眼睛盯着在这片粉色地狱里挣扎和生活的人们。
明明是放风时间,外面却几乎没有人影,这种近乎诡谲的静谧像是风暴来之前黑压压的天空。
金在奂和河成云依旧坐在那里,二区狱警握着手里的笔盖,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敲着面前的资料,力道很小,几乎听不见声音。
金在奂则看着邕圣祐站在窗边的背影,也没有避讳河成云,开口问道:“朴志训真的赶着去送死了——他是想自己解决掉那位社长吗。”
邕圣祐看着底下这座牢笼,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猜现在朴志训大概用什么办法牵制住了他,只是还不够,”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这几天在深挖这位社长背景时看到的资料,“在奂,保守估计,他这些年在监狱里插了多少棋子来着?”
“具体数量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的派系盘根错节,如果社长真的倒台,不仅众多低阶狱警会被牵扯出来,一部分二三区的人也逃不掉,” 金在奂说着啧了啧,“这就是最好笑的地方,这些年安了这么多废物进来,一个成功接近我们的都没有,最后居然还是靠美人计成功了。”
“那人数也不少了,” 邕圣祐难得没有理会金在奂的这个嘲讽,“如果是你,在奂,你卧底了多年,结果现在被告知,你的身份即将大白于天下,更恐怖的是你上头的人也暴露了。一旦对手缓过气来,就会立刻着手处理掉你,基本死路一条。你会怎么办?”
金在奂愣了愣,然后说道:“我会拼个鱼死网破——” 声音突地顿住,他猛地反应过来,然后看向了一旁早已想通了的河成云。
暴动要来了。
大片大片的粉红色在监狱里冰冷的光线下一团又一团地叠在一起,逼仄得像是随时都会扑下来的乌云,山雨欲来风满楼。
*
“我不后悔——” 姜丹尼尔说道。
“哪怕都是谎言,哪怕都是伎俩,” 他继续说着,像是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留给了面前的这个男孩子,“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在医务室里吻你,在水刑室里救你,我还是会选择替你挡下那枚子弹,我还是会答应B0923的条件、然后把你救出来。”
“我还是会告诉你,'我也爱你'。”
回到这片暴风中心,回到三区的狱警办公室,回到这死死注视着彼此、仿佛即使此刻是生命尽头也毫无所谓的两个人身上。
朴志训终于被击溃了,爱与欲再次占领了大脑的上风——他抬头,消灭了两人之间最后剩下的那点距离。
是一个吻。
对于他们俩来说,与对方接吻这件事总是十分危险的,他们会过于沉浸其中,过于放任自己的感官溺毙在唇齿的纠缠里,一点多余的精力都舍不得浪费,恨不得整个宇宙只剩下彼此——所以太危险了,他们会轻易地因为一个吻而暴露出浑身的破绽。
两人撕咬着彼此,粗糙地、急躁地、没有章法地撕咬着。
朴志训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姜丹尼尔,看着男人阖着的眼睛,因为太近了、是那种两人鼻子互相磨蹭的近,所以男孩眼里的男人有些模糊了,视野快要盛不下自己的眷恋了。
接着,他轻轻地抬起自己的手,趁着姜丹尼尔毫无防备的这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对着男人的后颈狠狠劈下去——
然后姜丹尼尔稳稳地接住了男孩的手。
男人睁开的眼底清明得不像话,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意乱情迷的痕迹。
“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花招上栽两次跟头吗,朴志训?” 他握着男孩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只怕会留下一片红痕——但似乎不用这么大力气,便无法表达出他现在的怒气。
“所以,在我说了这么多以后,你还是想一个人去死吗?” 姜丹尼尔攥着他的手,“你还有心吗?朴志训?你对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
男孩的嘴唇红艳艳的,脸色倒是苍白,那双漂亮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痛苦——朴志训的怒气也翻滚了上来,他就着男人扯着他的姿势,反手把男人的手腕带向自己,然后贴上自己的胸膛。
掌心下心脏的跳动是如此得鲜活而残酷。
“不值钱——?” 朴志训喃喃地重复,“我多希望是真的不值钱,这样我的心脏也不会跳得这么辛苦。”
他抬起头,咬牙切齿,终于不顾一切地说道:“如果真的不值钱,我就可以放心让你跟着我一起死了——姜丹尼尔,我无时无刻不想求求我的这颗心放弃你吧,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所以我才会如此痛苦——你应该活得很长很久,你应该长命百岁,你的生命里会出现比我好一万倍的人,你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你,你知道不知道——” 他把两人的手掌往自己的心口又按了按,“你知不知道我这里已经快要碎掉了,所以你不可以再有事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从此平安快乐的话,你可不可以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去死?让我们彼此解脱,我可以带着我完整的心脏安心地离开,你可以做回你一区的帝王,难道不好吗——你所谓的不值钱的感情,已经让我的心脏都要碎掉了,姜丹尼尔,我的心脏都要碎掉了。”
语无伦次。
姜丹尼尔定定地看着男孩子,然后顺势就把看起来精疲力竭的对方一把搂进了怀里。
“可这是我的选择呀,小训,” 他低低地说,放轻了声音,声音变得温柔而缓慢,“你不可以再帮我做选择了。不会有什么比你好一万倍的人出现了,所以你不可以如此自私地一个人就要离开,然后异想天开地觉得我会因此得到解脱。我们小训不可以这么自私。”
朴志训被他搂在怀里,所以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姜丹尼尔只觉得胸前一片滚烫——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久违的拥抱,还是因为小孩的眼泪。
“可我不想你有事,我不想你死,丹尼尔,” 朴志训的声音颤抖着反复讲着与之前相同的话,“我希望你好好的,我希望你好好的。”
“你是个疯子,姜丹尼尔。” 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绝望,“你是个疯子。”
“我们不会死的——” 姜丹尼尔声音轻轻的,还带着一些惯有的傲慢和笃定,“就算选错了颜色,我们不幸被炸成了粉末,那也不错。因为这样的话,就真的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我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会互相混合交缠,然后化作尘埃和空气,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所以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第三十四章
典狱长的办公室总是安静的,装修颜色的饱和度太低,太不近人情,显得像是座冰冷无菌的手术室——这与黄旼炫在一区那三位面前的形象是有着很大出入,没了那张市侩的外皮,真正的狱长先生就像这间办公室一样,血都是凉的。
此时,这位利益至上的狱长先生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穿着他那套黑色的西装制服,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电脑屏幕里的片段——三区狱警办公室的远程监控画面。
姜家长子果然比常人想象中还要多情,果然比谁都放不下朴志训——比起原来那个拥有绝对力量和权力的侵略者、一个丛林的捕食者和掌权者,画面里这个微微弯着身子把身边人完全揽进怀里的男人,更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守护者、一个骑士、一个想要亲吻爱人嘴唇的普通人。
姜丹尼尔在朴志训面前总是这样,他是如此的强硬又柔软,蜕去了那不可一世的嚣张凌厉样子,变成了初尝爱情的普通男人,这新鲜的、突如其来的爱情滋味在这男人的经脉和大脑里像野草似的疯长,漫天遍野地,硬是把那个狠厉的、灵魂都浸着血腥气息的姜丹尼尔变成了一个快要看不清的影子——这个事实曾经让朴志训那么痛苦、负罪而不舍,可事到如今,不还是心安理得地放任这野草般疯长的渴望狠狠地缠住彼此,然后把两个人拉入更深的深渊。
黄旼炫这么看着,在心里暗道自己当初并没有做错决定。
狱长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继续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等到外面硝烟全都熄灭后再出去。这是一场姜丹尼尔胜券在握的战役——所以之前他故意守住朴志训假死的秘密,拖延了时间,帮姜丹尼尔缓冲以想出对策,并且在同时在暗中协助朴志训逃跑这件事,算是尽力给足了那个男人面子,处于情分上的考虑,都足够黄旼炫在这件事之后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
而且,就算安社长这次真的破釜沉舟,在那渺茫的胜率里将死了姜家,得以东山再起,他黄旼炫根本毫无破绽,依旧是安社长的得力心腹,还是可以稳坐监狱的二把手角色。
狱长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晃了晃身子,微微伸了个懒腰,转过身绕过桌沿,走到后面的冰箱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着的伏特加,接着弯下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酒杯和碎冰钻,往杯子里接了块冰,然后慢条斯理地看着无色透明的酒精淹没了杯身的三分之二。
这一派怡然自在的样子,在室内冷淡的光线下,硬是衬出一股阴毒狠辣的味道——如果没有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的话——这突然的、在静谧的环境里过于明显的敲门声,让黄旼炫倒酒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他拿着伏特加,转过身看着大门口,过了会儿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也没有打开门口的监控,就直接解锁了办公室的电子门——像是猜到了谁在外面一样。
这座位于监狱角落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地打开,迎接这位不速之客进来后,又轻轻地关上了。
河成云一只手脱下戴在头上的粉色狱警帽,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头发,抬着眼睛看向房间中央,坐在工作椅里,拿着酒杯,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有些高高在上的狱长先生。
“旼炫,” 这位看起来秀气而毫无攻击力的二区狱警微微地笑着,和善极了,像是没人知道他是那个让犯人闻风丧胆的河成云一样,“好久不见,看你现在这幅悠闲的样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是不是已经替自己找到了完美的退路了?”
他的笑容一点都没变,“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依旧很惊讶,明明你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居然还会冒险去做卧底。” 说着河成云顿了顿,又自我反驳,“也对,像旼炫你这样的商人,选择这条路也不奇怪。”
黄旼炫也没有问河成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只是在对方坐下来以后,把手里的酒杯推给了他,“成云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他看着河成云接过杯子,却不准备喝的样子,回答道,“没有什么位置是牢固的,人总得给自己找点后路,哥你最了解这一点了不是吗?”
他的手指在黑漆漆的桌面上摸了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掀了掀嘴角。
“也对,这么一想,旼炫当初把我从狱长候选位置上挤下去的时候,怕已经开始替那位社长做事了吧?那位肯定在暗中帮你的升职帮了不少忙。” 河成云自然知道黄旼炫在暗指什么事情,只是对面男人这种故意挑衅的话似乎也没有激怒他,“只是这一次,你这么笃定自己会毫发无损的样子,会不会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大部分犯人眼里,河成云与其他的狱警是有区别的,他不是尹智圣那种笑面虎,也没有李大辉那种身为年轻狱警特有的干劲。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把自己的辖区管理得一丝不苟,所以从未有人知道,这个秀丽的、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狱警,曾经一度离这座监狱的最高权力灯塔是那么得近。
黄旼炫显然没有把河成云的话听进去,毕竟在他脑海里里,面前这位白净的、看上去没什么威慑力的人,还停留在多年前与他那场狱长之争里,失败后隐忍离去,从此乖乖坐回了区辖狱警,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