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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太医,你起来吧,朕知道你是为朕好,朕怀孕两月有余,你也辛苦到了现在,朕想,接下来的八个月你可能会辛苦,所以先省点力气告诉朕该注意点什么,该食补些什么,一会一一写下,朕照做就是……”荣天支起身子,伸手欲扶起她,黄太医受宠若惊,连忙站起。
“连英,陪黄太医出去写方子,记着,黄太医的话记在心里,回来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朕……”荣天垂下眼帘,吩咐了几句。
连英会意,立刻跟着黄太医出了阁内,一同去了药膳房。
两人走后,阁内顿时寂静无声,荣天抬起头,眼眸似语还羞,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皇上,委屈你了……”俩俩相对,霍明珠难掩心中激动,眼前人身为一国之君,顾忌的地方自然颇多,而他竟然为了腹中孩子不顾自个的危险,那份心意……她感动,能做到此,可以说她霍明珠就算是冷血也化成了满腔热情,一心一意她可能这辈子做不到,可是对他真心真意却是完全可以任之。
“明珠,朕……”荣天眼中苦涩,似难开口,过了半响才微微说道: “这孩子是朕的私心,大华不能没有这孩子,朕也需要她,明珠,不要把朕想得太伟大,朕其实……比谁都自私,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作用……”拉着霍明珠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他继续道: “这孩子可以帮朕继承大华,可以帮朕留住你……八个月……明珠,朕是不是很贪心?”
或许她待他的只有怜惜,并无爱意,或许她对他的只有责任,并无真心,荣天明白,事情到此他已不敢强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愿意陪着他待到孩子出生,他心愿足矣……不想哭的,可是眼眸中的湿意却是怎么都止不住,饶是霍明珠帮他拭去,也经不住夺眶的泪水。
“皇上,莫哭,明珠答应你……”霍明珠将他抱在怀里,细声安慰。
因为有情,所以一夜,因为有爱,所以有子,若是利用,她甘心受骗,若是圈套,她亦甘愿陷之。
*
大牢内,李秉华不知不觉已过了五天,望着墙壁自己刻的正字,她无奈叹气,这里阴暗潮湿,并无因为她的身份而另作安排,五天没有沐浴让她浑身不舒服,身上也好似有了异味,刚来的时候每天盼着家里人来看她,不管是冰莲,还是月禅……可是到了现在,她的失落感越来越重,待在这里的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将她遗落在了这里,往日的风光一去不复返,此刻李秉华没落,无趣……躺在角落的杂草上,她嘴里咬着一根杂草看着头顶斑斑的墙壁,脑中胡思乱想。
“宰相大人……李大人……”霍明珠站在门口,一连叫了几声都不见她回话,不由加大声响,喊了起来。
“嗯?是明珠来了?事情有进展了吗?”李秉华见着老友,一个箭步跳了起来,欣喜道。
霍明珠摇摇头,面有难色道: “去西夏那里查探过了,他们口风甚紧,没啥消息,从他们那里着手看来是行不通了……”
李秉华不自觉心情沮丧,叹息道: “那就是没进展了?”不是她怨手下办事不利,不过事情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又要生变,到时皇上一狠心来个弃之不理,她岂不是要去了黄泉,再死一次?
“宰相大人先不要气馁……”霍明珠淡淡一笑道: “就在早上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这其实还多亏宰相的内人,萧官人,若不是他,怕要进入死胡同,到时查不出真凶连累宰相受冤,我们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点蛛丝马迹即可顺藤摸瓜,之前凶案发生过后,受害人的亲姐突然出现大吵大闹,口里嚷着要让李秉华正法,这曾经让他们很是头疼,大庭广众之下,只有好言相劝,不过那女子不依不饶待在黄昏才离去,当时被待在暗处的萧月禅见了,心中自然火冒三丈,尾随身后准备教训一次,没想到一个拐角竟然没了那人的踪影,让他跳脚。第二天那女子又去了衙门理论,这次自然被萧月禅紧紧盯住,一路跟着见她进了拐角处的赌坊,萧月禅眼眸转了转顿觉有异,本想进去瞧瞧,可是转念一想停住了脚步。第二天一早他去了衙门道明了此事,蔡勋听后立刻派了黄姐去那查看,只见黄姐一番换装后揣了银两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坊。
下午,黄姐姗姗来迟,两手空空,原来为了和里面做庄的套近乎,几个时辰下来将蔡勋半年的俸禄全盘输光,一个铜板都没剩,气得蔡勋血压升高,差点厥过去,不过幸好,赌坊之行有利有弊,虽然烧了银两,不过也打听到了消息,太阳落山之后,那女子果然到了赌坊进了里面的小屋,当时黄姐眼尾一瞟,原想浑水摸鱼进去瞧瞧,不料突然出现的两个高大女子将她拦在了门外,黄姐当时心中一顿,唯有抓头傻笑回了原座,后来在和同桌赌徒聊天中不经意提了两句才知里屋并非聚赌之地,而是他们收账的地方,至于那女子众人摇摇头无一人识得。
霍明珠听后一拍手,现在虽然线索不多,不过突然出现的契机让他们信心大振,先不论那女子是不是受害之人的亲姐,单是这几日她的矛头指向宰相大人就让人觉得疑惑,按照常理,女子是不是应该去富贵楼了解情况再下结论,但是,一连几日她却从未见过西夏众人,而和受害人亲如姐妹的同僚也从未找过那女子安慰劝解,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互动。既然如此,不如让衙门给他们创造机会,到时他们自然就可知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真亲还是假戚,一目了然。蔡勋听后大声叫好,立刻同意了她的提议,之后便派她来牢房安抚宰相,让她莫急,宽心等消息。
果然,霍明珠的一番话让李秉华听后大喜,几天未洗的脸颊被激得红润丰盈,眼眸发亮。
“我就知道月禅他不放心我,我就知道的……”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李秉华只觉春风来袭,几日的闷闷不乐都化作了地上的尘土,随着春风消散而去。
“切,知道就好……”躲在暗处的萧月禅冷哼一声,走到跟前,面上虽有不悦,不过眉宇间却透着关心,只见他凑上前去闻了闻,随后捏着鼻子,扭头道: “臭死了,活该你倒霉……”话是这样说,人却不自觉的走上一步,和李秉华隔着一扇牢门,相互对望。
“宰相大人,那下官就先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呃……按着衙门的规矩,一炷香的时间,还请两人好好利用,不要浪费了……”霍明珠见状不由一笑,识相的走出了牢房。
*
富贵楼别院内,吴傲情穿着厚厚的冬衣,身子却仍觉凉意,早年的意外让他对寒冬爱恨交织,那年他救了表妹,也是那年让他失去了两个脚趾,成为他心中永久的缺憾。
“王爷,衙门让人带了话,说是今晚让我们过去一叙,说有事商谈……”清雅得了掌柜的传话,在楼外见了衙门的捕快后立刻来报。
“是吗?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吴傲情面无表情,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的扯着衣摆,抬头问去。
“没有,王爷您看这事是不是有不妥?”清雅想了想,不由着急道。
“是有不妥,可是如今两日已过,皇子却还没有消息,若是单靠我们之力,我怕……”吴傲情咬了咬下唇,天月的失踪出人意料,跟去查探的清扬也遭人暗算,而他们这富贵楼里的一群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别人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
“清雅,衙门的人是不是还在外面候着?”吴傲情思了半响,问道。
“是,属下说要问一下王爷的意思,让他们在外等着,王爷您看这事……”清雅眸中忐忑不安,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自从皇子失踪后,他们便派人回西夏求援,这里也派了人手去探消息,可惜大华人生地不熟,几日下来,毫无线索。皇子失踪得越久,生存的希望就越渺茫,奇怪的是劫走皇子的人并无给他们任何威胁,以及任何暗示,其中原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回话,就说我去……”过了半响,才见吴傲情叹了口气,眼神坚定道。
“是,属下明白。”
傍晚时分,吴傲情瞧着时候将至,不由披上外衣,徐徐走出屋外。不知从什么开始,天空上飘着小雪,星星点点,落在手心里转眼便化作了一滴水珠,冰凉透心。吴傲情坐上马车,身子倚在背后柔软的靠垫上,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眸轻轻颤动,眸中黑谭清澈见底,隐隐约约中泛起一丝涟漪,随后化作了翻涌的波涛……
83。相错相会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吴傲情收敛眸中神色,慢慢走下前去,眼眸淡淡扫了一眼,面上不由显露失望之色,茫茫人海中并无自个心念之人,那一瞬间,心不可控制的垂落谷底,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八年……分开的不止是时间,还有两人原本交会的那颗心……
走进衙门,吴傲情眼眸中突然出现的那抹熟悉身影让他心为之一动,眼神对视间,他却退却了……或许,他们的心从未交会过,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蔡勋命人奉上上座,朝吴傲情拱手招呼道: “王爷果然守约,来人,沏茶……”说话间朝身后默默站着的李子挥了挥手,暗示道。
李子点点头,立刻倒了杯茶送到了吴傲情的面前。
“这次衙门邀约不知是为了何事,难不成是清扬的案子有了进展?”吴傲情挑了挑眉,低头淡淡呷了口茶,开门见山道。
蔡勋微微一笑: “呃……是有了些进展,所以便请了王爷和那受害人的亲姐过来一叙,说明案情……”
“清扬的姐姐?”吴傲情微一皱眉,随后舒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斜睨了眼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霍明珠,他淡笑不语,眼中透着丝丝嘲讽。
和着连你霍明珠也开始算计我了……吴傲情心中怨气不断涌上,恼怒不已。那次你来找我,虽然表哥骗了你,可是其中的苦衷你不明白,我和你相处十几年载,原来彼此的信任根本就似泥瓦,大水可以推倒,大风可以刮去,不堪一击……彼此的身份,看似对立的地位让你对我起了防备,站在了他人身旁,明珠,表哥怨你,怨你……
“大人,那人来了……”李子走至蔡勋的身旁,轻声说道。
“还不快请她进来……”蔡勋佯装责怪的瞪了李子一眼,喝道。
李子缩了缩肩,立刻不敢出气的将人带了进来,候着她坐在了一旁。
只见那女子眼神微微带着惊愕,接着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珠,顺带瞧了眼吴傲情身后的清雅,点头说道: “王爷,好久不见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觉心中奇怪,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似乎眼前二人在受害人死后从未碰面,也从未有过商讨,让人费解。
吴傲情浅笑而去,没有说话,反而身后的清雅开了口,对着那女子说道: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自从三年前西夏一别,今日相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呵呵,清雅说笑了,对了,我今天来是为了妹妹的事,府尹大人,不知现在进展如何,贵国的宰相大人身娇肉贵,这罪似乎一直悬在头上下不去啊……”女子眉宇间透着戾气,眼眸精光一闪,不怀好意道。
蔡勋笃定一笑,拿起茶杯送到唇前似有滋味的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 “萧小姐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我府尹衙门做事向来都是明察秋毫,不会诬陷一人,也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萧小姐为了此案着急实乃人之常情,不过眼下本人越来越觉得悬乎,似乎小姐着急的不是将真凶绳之以法,而是急着将宰相论罪?这就有点……”顿了顿,蔡勋随后将矛头对向了一旁的吴傲情,继续说道: “相比之下,王爷就是明理之人了,不过……这几日富贵楼里戒备森严,不见一丝风声,原和受害人亲如姐妹的侍卫大人都不闻不问,好似从没有这人存在一样,这等举动让老妇颇为心寒啊……”
一番话说下来,那两人脸色各异,女子是面色阴沉,而吴傲情则是若有所思,眼眸深处阴霾一片。
过了半响,才见吴傲情抿了抿嘴,正色道: “大人刚才说的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清扬虽然死得冤枉,但就本王对贵国宰相大人的了解,她做事光明磊落,行事端正,并非杀人不认的宵小之徒,所以本王才会缓了时日让大人好好查案,却没想到……好意被人曲解成冷漠,这说来似乎也让我们心寒啊……”说完,他站起身子,朝着蔡勋一拱手,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一行侍卫立刻跟在了身后,面上皆露出忿忿之色,似为主子打抱不平。
女子见状,顿时好像也壮了胆子,怒道: “你这府尹大人颠倒是非,明明就是抓了疑犯归案,现在转眼不认账,反而认为我这为妹妹讨回公道的百姓另有他意,荒谬!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