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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了一句‘文武相济’。内阁小杨学士曾经提过是否将你和杜大人官复原职,皇上不置可否,只在事后嘟囔过一句,仿佛是说杜大人不贬,则封疆大吏人人仿效,倒是没提你的事。”
单单这些就足以让张越揣摩出众多信息,当下他连忙道谢。又亲自将陆丰一行送到了门口,自然是按照惯例发送。而卖了人情又谢了人情的陆丰上车之后捏着手中那个小荷包,亦感到今次没有白来——蚊子大小都是肉,况且,他这人情也卖得极其自然。
张攸晚间从左军都督府回来,得知今天送来的赏赐中竟然还有张越的那一份,心中不由得暗自纳罕。晚间去北院上房向顾氏请安时,他又关切的多问了几句,待得知其中有朱棣的亲笔题字,他脸上登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容。
“皇上赐武官素来以锦袍兵器为多,赐文官多半是新书和文房四宝,墨宝几乎很少见人,你真是福分不浅!”因顾氏开口发问,他少不得又解释了朱棣之前几次赐过墨宝给谁,然后才说,“那墨宝既然是皇上专赐你一人,又点明不用谢恩。便先挂在西院上房中供起来,谨记要常常拂拭。只是奇怪,你婚事在即,皇上为何不题别的,偏偏写文武两个字?”
皇帝的意思是让仔细琢磨,而张越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中已经有些头绪。此时听得这种说法,又见张攸蹙眉沉思满是关切,他连忙说道:“左右我的新官职差遣还没有着落,下个月之前也有闲,正好就此好好想一想。”
作为一个武将,张攸虽说并不缺乏心计,但他并不喜欢把任何事情都往复杂上想,由是张越这么一说,他就顺理成章将事情归到了这位侄儿缘法独到这一条上。只是想到上次的遍地金缎,这回的狼毫笔、新书和皇帝的题字,他不禁看了看弟媳,很是为张倬的好运嗟叹了一番。
养了这么一个不用操心的好儿子,他那三弟真是好运!
从前在婆婆跟前伺候,孙氏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个媳妇,今天虽说不是头一次被人用殷羡的目光瞧看,她仍是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极大的满足。因而,即使是奉了顾氏安寝之后大伙儿一起出屋,听到东方氏在旁边嘀咕某些不忿的话,她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孙氏忽然想起自己的兄长和堂兄提过张越成婚时必到,顿时有些为难。虽说一边是昔日不念亲情的大哥,一边是害得丈夫焦头烂额好一阵子的堂兄,但毕竟都是孙家人,她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忖度回房之后人多不便,她索性就在路上拉住了张越,吩咐跟着的丫头退开几步,将孙家人届时会来参加喜筵的事情说了,又说了一箩筐好话。
尽管张越对自己的两个舅舅几乎没什么印象,更不用说堂舅这种完全没听说过的路人甲,但既然母亲都说了,他总不好摆出什么冷脸来,因笑道:“舅舅们要来当然是无可厚非,娘到时候和老太太说一声就好,毕竟还要安排住处和其他。”
孙氏只觉心头大石落地,登时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懂大体,毕竟亲戚也是脸面。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希望未来媳妇赶紧进门。以前是爹娘帮着你,以后就要靠你媳妇了。”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最赫赫有名的凶地,身穿大红缎纱袍的袁方正盯着手中的喜帖子发愣。虽说按理接着喜帖送上一份贺礼就能去光明正大赴喜筵,但他若是去了,只怕是千目所视千夫所指。只是,那孩子还能记着给他送喜帖,总算没让他白费心思。
一遍遍看着上头的良辰吉日,一遍遍看着上头的鲜明墨迹,最后他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喜帖凑到油灯上,眼看它化作一团灰烬散落在地。
他是见不得光的,没必要坏了那孩子的大好前程!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45章 迎娶
虽说民间有的是贪图聘礼嫁女儿的人家,但若是大户人家结亲,这送来的定礼越是丰厚,陪嫁的妆奁也越是得花心思。杜桢当初和妻女一别十余载,如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唯一的学生,即便是一向冷脸如他,此时也想尽心尽力。无奈他诗书文章固然精通,在人情世故上却难以指望,反而常常添乱,到最后裘氏不得不好言好语将丈夫劝走。
张家送来了三十二抬定礼,杜家这妆奁按理就得丰厚一倍,至少也得六十四抬。自从沈度沈粲兄弟和杨荣登门之后,不少接到喜帖子的同僚也纷纷派了家中女眷上门送礼添箱。虽说多少不过是一份心意,终究也凑了不少精致的东西。然而,最解燃眉之急的却还是浙东老家找上门的那几个亲戚,他们不但送来了整套上等花梨木家具,此外还有漆器、幔帐、被褥、门帘、衣料尺头,竟是包办了将近一半的嫁妆。
虽说这都是急需之物,但杜桢和裘氏都不喜欢无端欠人情,原本怎么也不肯收,然而,那几个亲戚都是打躬作揖百般求恳,有的说这都是家乡父老的一片心意,有的说当初不懂事占了杜家田产一直心怀愧疚,总而言之理由五花八门,到最后裘氏只好收下。
只是想到当初自己擢升布政使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亲戚,此次却来得如此及时,即使睿智如杜桢,心中也不禁颇感迷惑。
那一套家具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赶出来的,莫非是这些人早早预备下的?
到了催妆的那一日,张家由张超张起哥俩带头,又找了两个熟识的勋贵子弟,而万世节和夏吉最好热闹,这时节也装饰一新自告奋勇,再加上房陵孙翰,恰是凑足了浩浩荡荡八个人。一路杀到杜家,笑呵呵地送上了四个催妆盒子。里头不外乎是惯例的面食和肉食,其中少不得年糕和羊肉两样。
接了催妆盒子,杜家大会亲朋之后便开始发奁,沿途又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人,小孩子更是跟在那些抬东西的壮汉后头撒欢奔跑。
等这浩浩荡荡的送妆奁队伍到了张府前头的一条巷子,却是张赳早就带着大批家人等在这儿迎妆,一路护送将这六十四抬嫁妆送到了张家前院,又一字摆开。
杜桢裘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妆奁自然是倾其所有。陪嫁中头两样就是裘氏到北京之后置办的那个田庄,此外还有城中一座三进院子。于是最前头那栏杆桌上少不得摆上了一块瓦片和六块彩纸土坯,紧跟着就是二十抬木器,其中既有从浙东送来的,也有裘氏自己预备的,从大梳妆台到硬木雕花多宝格,从圈椅到八仙桌,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这之后就是器具摆设、妆品被褥、四季衣物鞋袜等等,俱是极其丰盛。
因妆奁乃是女方门面,都要揭开来供宾客瞧看观赏,所以外头杜家的一个下人一样样报名,张家的几个管事便揭开那些什盒盖子,当掀开那最后四盒金银首饰的盖子时,纵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宾客们也不禁吃了一惊。
金玲珑簪子、金压袖、金累丝嵌宝掩鬓、镶珍珠金累丝宝钗,四样各两副金饰之外,便是珍珠箍、白玉镯子之类的珠玉首饰,式样虽说有老有新,终究是齐齐整整。就连特意到前院帮忙的几个管家媳妇也挑不出半点寒酸来,俱是在那儿暗自点头。
虽说明日才是正经迎亲,但按照规矩,今日张家就摆开了喜筵接待各方亲朋,此时在前院凑热闹看女方妆奁的人很不少,对于杜家竟能置办这样的嫁妆,知根知底的人无不在私底下悄悄议论。声音也渐渐提高了起来,个个都是兴致高昂。
“没见识,这还看不明白?那几盒金银首饰里头有不少是宫里的样式!”
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声,这么一个说法很快传遍了整个院子,于是,那些聒噪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有的溜回喜棚继续去用喜筵,有的则是在原地惊疑不定的打量众多东西。这其中,向来入值宿卫出入宫中的张輗和张軏自然能分辨出这话是真是假,瞅着那亮闪闪的东西,兄弟俩找了借口匆匆告辞,到外头却是上了同一辆马车。
直到那妆奁让亲友们看够了,张家下人方才一样样地把东西往新院中送,张越让人打赏了送妆的杜家下人,自己也忍不住盯着那满院子的东西出神。刚刚别人的嘀咕声他也听到了,心头却在思量东西的来处。但是,他更在意的却是杜家陪嫁的房产地产,对于原本就不过是殷实的杜家来说,一口气陪嫁这许多,他实在不得不操心岳父岳母日子如何过。
杜家的妆奁让原本有些担心的孙氏大喜过望,因此到了亲迎娶亲的日子,她一大早起床,竟是亲自带着丫头把张越叫了起来,催着梳洗更衣,眼看他穿上了一身簇新的雨过天青色潞绸袍子,又目送他出屋去前头接待各处来客,她方才拿帕子轻轻抹了抹眼睛。
一旁的珍珠连忙拉了拉孙氏的袖子:“太太,大喜的日子,您别让人看见了。”
“我那是高兴。”孙氏仍是望着那已经没了人影的院子门口,那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盼星星盼月亮,一日日的苦熬着,总算是盼到了他出仕,又盼到了他成亲。如今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好好给我和他爹争一口气,能和媳妇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
见孙氏说着又哽咽了起来,珍珠芍药连忙上前相劝,好容易把人劝住了,两人少不得拉着主人到屋子里重新梳洗补妆。灵犀三人适才都不好上前,这时候打水的打水,取妆盒的取妆盒,待到孙氏这情绪恢复了过来,众人又笑呵呵地说起了晚间拜堂成亲的事。
虽则英国公张辅远在宣府练兵,王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武将功臣们有的瞧着英国公的情面,有的看在姻亲关系,有的则是琢磨着张家小子似乎深得圣恩,倒是来了不少。除了几个和汉王交情极深的不曾登门道贺之外,其余的宾客竟是将张家正堂瑞庆堂挤了个严严实实。因这些几乎都是长辈,整整一上午,张越都是在认人头行礼陪笑说话,饶是他记性再好,这一回也是头昏眼花没记住几个人。
按照古礼,迎亲发轿都在黄昏以后。因壬子日乃是卜筮所得的黄道吉日,又正值角木蛟值日,取得是嫁娶婚姻多贵子的说法,黄道吉时便定在酉时三刻。由于张倬无法赶回,下午拜祢庙就由张攸引导祭拜,拜完之后看过时辰,张越自是向礼堂中的大媒安远侯柳升敦请迎娶,当下少不得又是一通拈香叩拜之类的古礼,待到换上礼袍的张越上马时,却已经是出了一身汗。
虽然如今娶亲崇尚节俭,但品官功臣之家自是免不了奢侈。路上两旁原本就挤满了好些看热闹的人,这一路吹吹打打又引来了一些路人驻足观看,让张越很是体验了一把千目所视的滋味。总算是杜家只有杜绾一女,别无兄弟姊妹,这门口的关卡撒了喜钱红包还算好过,然而,看到昔日素来安静冷清的地方一下子搭起了喜棚高朋满座,他仍是有些不习惯。
因女方主婚人由沈粲担当,因此张越在寝户前先拜了主婚,旋即方才来到正堂。见杜桢和裘氏都是一身礼服端坐于上,他在原地伫立片刻,旋即方才上前深深下拜三叩首。起身之后,他就瞧见杜桢的面上布满了少见的笑容,显然是极其欣慰,裘氏更不必说。
行礼之后,他便退到了门外等候,不多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即使不能回头,他也知道必是丫头簇拥了杜绾前来拜别。当看到那一抹身影从旁边擦过的时候,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却只来得及看见那一袭施绣云霞练鹊文霞帔。
须臾,他就听到里间传来了杜桢那熟悉的声音,只是此时此刻,那一向丝毫不变的声线仿佛有些颤动,清晰传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
此话之后,便是裘氏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
“谨遵父母之命。”
尽管这都是些礼制上熟得不能再熟的话,但这会儿清清楚楚的听别人说了一遍,张越仍不免心情激荡,结果还是安远侯柳升出了正堂时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方才想起此时已经礼毕,喜轿应该离门了。当出了大门,他又瞧着戴了红盖头的杜绾上轿,直到那轿帘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放下,方才在几个随从的催促下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疾驰而去,看得后头送亲的女方亲朋好一阵笑。
年纪最大的沈度便站在那儿拈须叹道:“这新郎官还真是的,若不是规矩上头定了他先得回家在门口等着迎新娘进去,说不定他会跟着一路走!”
几个远道而来的亲戚看着杜家门前被堵了小半条巷子,里头那高朋满座品官如云的场面,此时此刻全都感到这一趟跑得值得,礼没白送——虽说他们背地里被逼无奈跑了这一趟,曾经没少暗自咒骂过。
谁能想到应该早就前程尽毁的杜桢,现如今竟是这样风风光光?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46章 洞房花烛夜
杜家嫁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