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拗不过失捏干,黑旗下的一众护卫只好护着这位尊贵的王子上前,但全都不敢走得太快。就在离着那边还有几十步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了轰地一声爆响,紧跟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竟是一连串炸响不断。那一瞬间,尽管如今的蒙古马训练有素早已不怕火器的响声,但失捏干在内的众人全都吓了一大跳。还不等他们看清那硝烟后头的情形,两支利箭就挟着无与伦比的锐风扑面袭来。
失捏干的护卫都是阿鲁台精心挑选的勇士,此时最前头那几个反应极快的护卫里立刻本能地拔刀挺身格挡。然而,当一名蒙古壮汉重重一刀劈向其中一支箭的时候,非但没能将箭挑飞,手中的刀还飞了出去,那箭更是重重地没入了他的前胸,旋即竟从后背穿透了出来,去势未消地射中了后头几步的失捏干。
“大王子!”
尽管另一支箭贯穿了另两个倒霉鬼,但谁也顾不得这些。所有人都知道阿鲁台有多么宠爱自己的这个儿子,要是失捏干有什么万一,这次就是攻下兴和,恐怕他们就先死定了!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20章 运气已经用完了
“喂,中了还是没中!”
“你问俺,俺去问谁,俺只看见那边都乱作一堆了!”
“嘿,那一拨出城迎战的死士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他们制造了那时机,咱们也未必有刚刚齐射的机会!都是大好男儿,要是能活着回来就好了!”
“那几乎是必死的勾当,怎么可能活下来,不过他们都是好汉!”
“都别啰嗦了,赶紧先装好火药预备着!”看到两个火铳手在那儿窃窃私语,周百龄没好气地在他们颈后一人赏了一记,旋即怒喝了一声,这才转头对张越咧嘴一笑,“这次新造的神枪好使是好使,就是力道太大,我这几个都是从神机营组建开始就进来的老兵了,结果肯定有好几箭落了空!这射得远固然是好事,可对人眼力的要求也太高了!”
张越极目远眺,看见那一具攻城车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他不由对那队冒死出击的骑兵大生钦敬,心中也舒了一口大气,紧攥的拳头不知不觉放开了,“如果不是这一次有神机营的精锐随行,恐怕我就是带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毕竟是头一回用,虽然看不清射中了谁,但要是像你说的这箭镞上都淬了剧毒,那么中箭的人必无幸理,总算是有些成果……”
一个果字还未出口,城头忽然传来了响亮的欢呼声。张越连忙抬起头,当即就看到那原本密密麻麻涌上来的攻城队伍犹如潮水一般的往后退去。在微微一愣之后,他顿时醒悟到刚刚恐怕真的是撂倒了什么大人物,不禁大喜过望,但抽动了一下嘴角却愣是笑不出来。
退兵了!这看起来仿佛随时能淹没兴和的攻势结束了!
雪后的太阳原本绵软无力,然而这会儿所有站在太阳底下的人却都觉得那阳光晒在身上异常温暖。城头上的刀牌手们丢下了一直紧握在手不敢放下的盾牌,堡中被替换下来的铳兵们则是欣喜地摩挲着手中的火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弓箭手们则是使劲揉搓酸痛的胳膊……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从城墙的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张越仍然是感到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王唤果然是说到做到,最初不由分说把他赶到了箭楼里头,说是文官不需要和武官一样上阵拼杀。可眼看情况越来越糟,这位老都帅就立刻二话不说把他拉了出来坐镇,自己匆匆去找郑平原商议。由于那会儿周百龄在下头训练那些菜鸟火铳手,他这个当时官阶最高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负起责任。除了直面那刀林箭雨之外,还得面对那种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
好在终于是撑住了!
兴和堡的土墙大多只有三丈来高,之前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不少鞑子都上了城墙,好几处墙头垛口都几乎是血肉填出来的,而密集的箭雨更是杀伤不小。此时此刻在堡中一路走去,张越就看到几个队长正在统计死伤,看到一具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昨天见过说过话的,但在经过那片菜地的时候,他却看到那个中年军户正伏在一具尸体上痛哭失声。到了最后,他不得不加紧脚步,心里黯然得紧。
“郑千户这是在做什么?”
“小张大人,你可知道王都帅上哪儿去了,我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人!”
到了东门,他恰好看到郑平原正对着几个军户发脾气,不禁有些奇怪,开口一问却被其反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便皱了皱眉:“先头王都帅不是去找你商量如何防卫了么?之后我听说他在下头组织死士预备出城毁掉那具攻城车,眼下人总在这兴和堡里头,怎么会找不到?”
本还以为张越至少知道点什么,此时见张越面上那迷惑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郑平原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原本隐隐约约的那点风声一下子在脑海中翻江倒海不可收拾。强忍惊惧,他就向张越拱了拱手,正预备再去好好找找,旁边一个军士忽然讷讷出了声。
“之前西门大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王都帅也在那队骑兵里头,只是装扮似乎不同。”
听了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周遭所有人齐齐大吃一惊。张越是完全没想到,郑平原是想到了却不敢相信,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惊诧各有各的不解。率先反应过来的张越立刻走上前去,细细询问了两句就确定此人只是远远看到一眼并不分明,但即便如此,郑平原既然找遍了整个兴和堡都找不到人,那事情就有七八分准了。
郑平原的心完完全全地乱了,他当初在宣府的时候见惯了那些嫉贤妒能刚愎自用的上司,起头还认为王唤固执己见也是一心想立功,这会儿再也不会这样想。攻城车是毁了,但要是真的是王唤率死士出击,此行绝对是凶多吉少。听说西墙那边用神枪射中了鞑子中的要紧人物,如果又是王唤亲自上阵毁了攻城车,他这个千户究竟在干什么?
“老都帅这是何苦……要上也该是我,他怎么一声不吭就做这样危险的勾当!该死,我真是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他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不同,不会只让别人赴死……”
眼看郑平原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张越着实忍不住了,当即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眼下不是提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时候,郑千户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既然这次是阿鲁台大军来攻,如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攻城车毁了,而且刚刚的神枪射中的乃是鞑靼的重要人物,此人一死这支军队就自然而然退去了;二是此人虽很重要,但却并不是军队的首脑,敌寇有不得不拿下兴和的理由。如今暂退,但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虽说我很希望是第一种可能,但更得防备第二种!如果之前真是王都帅率兵出击,那么他必定绝不希望这兴和堡有半点闪失!”
陡然之间从那种浑浑噩噩的情绪中回过神,郑平原立刻醒悟到了事情还没完,鞑子是否就此退走还是没准的事。咬咬牙把王唤的生死暂时丢在脑后,他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拜托小张大人了。还是我东你西,一应军马你我各一半。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拼上一切也不能让兴和丢了。”
傍晚,当兴和堡刚刚收拾完残局在夕阳的余晖中复活之时,一阵比之前历次示警更加急促的钟声忽然响彻全堡。听到钟声的那一瞬间,张越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乱军之中神枪建功,他的运气固然不错,但如今看来运气已经用完了!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21章 愈挫愈强方是好汉
头一次单独面圣的张超出了乾清宫时,已经是出了通身大汗。宫里固然早早烧了红萝炭,确实热得很,但他汗湿重衣的缘故却是因为皇帝那种勃然暴怒。他虽说曾经在京卫大比的练武场上很出了一番风头,于是得皇帝亲口嘉许而颇受重用,但自从那一回之后便只有援例进宫随众谢恩等等,甚至不用参加朝会,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更让他心有余悸的是,那时候他不敢稍有隐瞒,一五一十说出了当初那些事,结果朱棣竟是劈手就将那茶碗的盖子砸了过来。他在那一刹那根本不敢躲避,而那盖子虽说没砸中他,可那咣当一声砸了个粉碎的声音以及接下来的怒吼这会儿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混账东西!你老子在交趾十几年,好容易回朝顾不上过安生日子,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他愣是再次出镇,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你倒是好,领军平倭的时候还记得给自己搂女人!张攸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武艺再高却不识大体不知进退?你那个弟弟一个文官也比你有血性,朕恨不得如今被困在兴和堡的那个人是你!给朕滚出去,朕看不得你这种没出息没担当的模样!”
“小伯爷,赶紧走吧,这乾清宫门口可不是站着发愣的地方!”
御马监太监刘永诚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路过张超身侧的时候便淡淡地提醒了一句,随即方才迈进了正殿。从几个服侍的小太监口中得知皇帝在东暖阁,他便慢吞吞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这才顺着那条穿廊来到了门口,隔着帘子通报了一声,等里头传来了回应,有人挑起了门帘一角,他连忙躬身入内。
“老奴叩见皇上……”
“兴和那边究竟如何?”
面对这种极其不耐烦的口气,刘永诚不禁悄悄瞥了一眼朱棣,见其面色死沉,他立刻收起了拐弯抹角的习惯,言简意赅地说道:“刚刚海寿从宣府派来了信使,据说兴和只在最初的时候派了信使前往万全求援,之后就再无音信。万全连着派了五拨侦骑,结果只有一拨侥幸回来,说是鞑子此次声势浩大,至少有上万人。由于具体情形还没个准,兴安伯担心贸然出击中了鞑子的圈套,所以眼下外长城一带的堡寨都已经严加防范。”
“他倒是谨慎!”
即便刘永诚乃是从燕王府就开始跟随朱棣的老人了,此时听了这样简简单单五个字,他也琢磨不出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兴安伯徐亨虽说只是第一代兴安伯的孙子,但这些年的宠信还是很不错的,眼下天子是觉得他真的老成持重,还是不满意他的消极怠战?
“先头还说什么阿鲁台北逃,鞑靼内部纷争重重,既然是北逃了又闹内乱,怎么会先扰开平,随即又这么快直奔兴和?夺下兴和有什么样的好处,值得阿鲁台这样兴师动众?”说到这里,朱棣重重一拍扶手,却根本没指望刘永诚回答,而是沉声吩咐道,“让宣府左卫出张家口堡,万全右卫出虞台岭,确保鞑虏不会入寇长城以内。令英国公张辅武安侯郑亨安远侯柳升等同六部即刻合议兴和事,议完了让张辅来见朕。”
等到刘永诚退去,朱棣便恼怒地站起身来到案桌旁。看到那堆的犹如小山高的奏折,他不由又是一阵恼怒,索性指着那厚厚一摞摞东西吩咐道:“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到端本宫去,告诉太子,除了军国大事,以后这些繁琐的事务一概由他处置,不要事事都拿来烦朕!另外,让锦衣卫指挥使袁方尽快过来,朕就不信一点小事他要耽搁这么久!”
看见案桌上很快就搬空了,朱棣这才感到心里舒坦了些。此时,旁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该用晚膳了,他却丝毫没理会,径直提起朱笔就在纸上写了一个朱字。眯缝眼睛端详着这个斗大的朱字,他渐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旋即就搁下笔转过身子,却是注视着面前那张覆盖了半面墙的地图。
阿鲁台要绕过兴和易如反掌,而要抢在运送补给军器之前攻打兴和也不是没可能,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蒙古人不畏风雪固然是没错,但大冷天忽然对着一个土堡大动干戈,这帮抢掠成性的家伙究竟想的是什么?张越此行虽有都指挥使王唤随行,可兴和并非坚城,究竟能否守得住?发援兵固然容易,但他的那些将领小打小闹倒是不错,万一贸贸然往援却中了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要是兴和丢了,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这当口,一向自负武勇的朱棣颇有几分惘然。他麾下当初也有几个可称之为大将的人,丘福算一个,朱能算一个,张玉也算一个。可张玉战死,朱能早逝,丘福干脆就晚节不保丧师辱国。年轻一代中张辅自然是第一人,但除此之外,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竟是根本找不出来,可他不可能事事委之张辅,也得为儿子孙子留着用人的地步。
“皇上,锦衣卫指挥使袁方求见。”
听到这一声低低的通报,朱棣立刻回过了神,遂点头吩咐宣进。等人进来行过礼之后,他便以目示意道:“事情查得如何?”
“回禀皇上,当初黔国公沐晟从中撮合张攸和那个夷女,确实是有私心的。黔国公继父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