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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官袍膀大腰圆面容还算俊朗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兵丁赶上前几步,指着白猛大骂起来:“放肆,你,你敢当街杀人?来人啊,快去请京兆尹的过来,这是何方凶徒,居然敢在长安城行此恶事,还有王法么?”这男子一边叫骂,一边有点惊惶的看着江鱼一行人。不惊惶不行啊,除了龙赤火的块头还是寻常少年有点瘦弱的身躯,江鱼身高一丈还高了两寸许,白猛他们几个更是一个个丈五左右,龙一他们尤其是面目狰狞恐怖,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善良人物。
皱起了眉头,江鱼上前一步,随手将那男子的手往旁边刨开,大声叫道:“耶?你哪只眼睛见到鱼爷我的人打死了你的人?嗯?有人看到么?”路边早就有那喜欢凑热闹的城狐社鼠凑了过来,看到是江鱼和人起了纠纷,一个个急忙打着手势呼朋唤友的将路边的百姓赶开。更有十几个惫懒年轻人想要巴结江鱼,凑过来指着那年轻人大声叫骂道:“耶耶耶,可不是么?你哪知眼睛看到这位大老爷的手下打了你的人?”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年轻人嘻嘻笑道:“我看倒是这位公子的属下相互殴斗不小心打死了人,故意赖上了这位大老爷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咱们长安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这种故意勒诈人的混帐,可都要送去京兆尹狠狠的打几板子。”他很轻佻的朝那年轻人腰间鼓囊囊的地方看了几眼,朝一伙朋友吹了声口哨。
一干地痞同时放声大笑,动手动脚的朝那年轻人挑衅起来。渐渐的,有几个穿青衣的中年大汉也不动声色的混在了地痞群中,他们袖子里有匕首的寒光透了出来,一个个面露杀气的看着江鱼,只要江鱼略微动个眼色,这些匕首就会毫不犹豫的捅进这年轻人的身体。这些青衣大汉是江鱼属下净街虎的核心力量,江鱼花费了大力气培养的人物,无凡偷来的一些武功秘笈之类的都传授给了他们,最是对江鱼忠心不过。如今见到江鱼在街上和人起了纠纷,哪里有不趁机表露一下自己的忠诚和能干的?
那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在市井中厮混过的人物,初时的慌张后,他挺起胸膛和一干地痞应对起来。一口江湖黑话说得滴溜溜很是流利的他不动声色的将白猛打死自己随从的事情揭过,很光棍的承认自己耍大爷威风耍错了对象,认错了人,被人教训也是应该的。最后这年轻人干脆的朝江鱼抱拳道:“这位大爷,在下杨钊,恬为金吾兵曹参军,今日冒犯,实在是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大爷可否赏脸,在下去醉龙阁摆上几桌,结识一下诸位好汉…嘿嘿,还不知道这位大爷,您是?”
杨钊?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江鱼抚摸长须,看着面色白净的杨钊,不由得心头一阵的酸涩,杨钊看起来比江鱼起码大了十岁,可是自己胡须都长出了半尺长,这小子怎么还是白白净净的倒是一副大好皮囊?长得倒是一个姑娘般模样!一想到姑娘模样,江鱼突然想起自己在何处听到过杨钊的名字,他恍然大悟般说道:“哎呀,你是杨钊?在四川节度使手下做过采访支使的?”
杨钊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突然大笑起来:“这位大爷您知晓在下的名字?不知您是?”
“诶, 什么大爷不大爷的,吾叫江鱼,不知你堂妹杨太真可和你说过吾的名字?”江鱼亲热的搂住了杨钊的肩膀,大声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差点儿误会啦。哈哈哈,好啦,都散开,散开,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来。唔,把那地上的人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什么首尾。”几个地痞从身上掏出油布,麻利的将那死去的兵丁包在油布中抬了出去,一行地痞一哄而散。
用力的在杨钊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拍得杨钊的肩膀‘嘎嘎’一阵作响,震得杨钊的五脏六腑都一阵疼痛,江鱼大声笑道:“差点儿就大水冲了龙王庙呀,自家人都差点打了自家人了。走,醉龙阁,咱们去好好的吃一顿,当是我江鱼替杨兵曹接风。”
杨钊的面色变得死白一片,他诚惶诚恐的对江鱼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笑道:“原来您就是江侯爷啊?上次承蒙李相公的那一封书信,我在四川的日子却是好过得多,人人都给在下脸面哩。嘿嘿,今日之事,实在是家奴顽劣,触犯了江侯爷。”杨钊的额头渗出一片冷汗,他心里暗自后悔,自己怎生刚刚到了长安,就摆出了这样嚣张跋扈的做派来?得罪了谁不好,干嘛要得罪江鱼这无良的家伙?自己这来长安城才两三天的功夫,怎么就不知道要收敛收敛再收敛呢?虽然说堂妹已经搬去了兴庆宫内的道观‘潜心清修’,显然是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是在堂妹没有真正公开的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前,自己行事怎么就不知道低调一点?
想起刚到长安时杨玉环给自己的郑重告诫,杨钊身上不由得一阵哆嗦。江鱼在长安城的凶名,还用人多说么?在花营的时候打打杀杀的闹得皇宫都差点被毁了一半,自己创办一个捕风营罢,还专门招收那些亡命之徒加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那些亡命之徒的。偏偏李隆基却是如此的宠信他,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以他手上掌握的武力,杀杨钊还不和杀只小鸡一般?尤其江鱼的大哥是谁啊?李林甫!李林甫何许人也?刚刚把张九龄推翻坐上了宰相宝座的宠臣啊!
尤其杨玉环给杨钊又是气恼又是羞涩的所说的,杨玉环都是被江鱼设计才被李隆基推翻的,杨玉环还和江鱼同拜了终南山上的一名老道为师。不过江鱼肯定是从那老道手上学了一些神神鬼鬼的法门,可不像杨玉环这样纯粹挂着羊头卖狗肉!终南山上有什么?道家的祖庭。大唐朝的皇室最亲近什么?道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杨钊自然明白,江鱼这样的凶神恶煞是自己这样还没站稳脚跟的新进京官招惹不得的。
就看看今日大街上的事情罢,自己的家丁的确是跋扈了一点,可是也不能就因为这样就杀人啊?看那皮肤白皙的大块头杀人好似杀鸡一样的德行,再想想江鱼手上捕风营里面的那帮人的出身,杨钊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一阵发冷。他手指略微有点哆嗦的朝江鱼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这一顿应该是下官向江侯爷赔罪才是,哈哈哈,赔罪,赔罪。请,请,侯爷一定要给杨钊这个脸面,去醉龙阁喝上一顿才行。”
第九十一章 祭炼
‘呵呵’一笑,江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对杨钊已经有了评价――出身市井,欺软怕硬,有如中山狼,得意便猖狂。不过,似乎江鱼和李林甫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江鱼不仅不生气杨钊的跋扈嚣张和前倨后恭的无耻作风,反而是感觉到一阵的亲切,他勾肩搭背的拉着杨钊往朱雀大街行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哪里的话?这也是我的不是。出去了几天办理一些公务,结果身上官袍被打碎了,胡乱找了一身衣服穿上,若是官服在身,却也没今天的这事情。”他扭头看了看满脸不在乎的白猛,摇摇头,却也不再提让白猛意思意思给杨钊赔罪的话。
白猛自然是满不在乎,江鱼虽然不让他们胡乱惹事,但是事情临头,他们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一点的。那个被他一脚踢死的家丁被地痞们收拾了抬走,还引得白猛一阵的可惜:多好的一块肉啊,就这么抬走了。他和龙一几个嘀嘀咕咕的讨论着杨钊几个人谁的肉质可能鲜美一点的问题,龙赤火在一旁翻着白眼用一根小木条拨着牙齿。实在忍不住了,龙赤火才低声训斥他们道:“低声,斯文。咱们现在都不是妖怪啦,咱们可全是仙兽蛟龙,不要老讨论吃人的事情好不好?”
龙一眼珠子一瞪,朝龙赤火低声喝了一句:“你换了一身皮就不做妖怪哩?咱们兄弟,可是不会忘本的!”这话气得龙赤火白眼里迸出了红血丝来,只能是继续拨着牙齿,对于白猛找到了这几个‘意气相投’的家伙做朋友,龙赤火也说不出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担心。
醉龙阁一顿酒宴,杨钊是刻意巴结,江鱼也是刻意的笼络,两人喝得上了酒劲,很快的就拍着胸脯称兄道弟起来。江鱼大包大揽的许诺说若是杨钊在长安城碰到了任何麻烦,只管找自己出面帮他解决;杨钊则是大声的吹嘘自己在四川有多少亲朋故旧,说四川的美女的皮肤如何如何皎洁白皙比起扬州的美人儿更胜一筹,日后一定要给江鱼送几个美貌的侍妾云云。江鱼自幼就在街头厮混打架斗殴强行收取那些店铺的保护费,杨钊却是自幼一个破落户赌博放债伤人抢劫无所不为,两个童年经历雷同的不良分子凑在了一起,自然是共同语言多多,一顿饭就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听得杨钊说他刚来长安才两天的功夫,还没有找到住所,江鱼立刻大包大揽的许诺给他找一座便宜干净的宅邸居住,两人谈得益发的入港。
最后,酩酊大醉的杨钊被几个家丁抬着送回了驿馆,江鱼站在醉龙阁门口只是一阵冷笑。“这厮若是得皇上宠信,说不得会有大哥的造化,日后封侯拜相也是小事。若是不得皇上心喜,他在长安城活不过两年!”手无缚鸡之力,擅长吃喝嫖赌放债打劫,却又嚣张跋扈得和那些世家子弟有得一比,江鱼并不看好杨钊的前程。“若是杨玉环被皇上宠爱,他,也许有一番造化罢?”
不过现在的杨钊对于江鱼来说,可没有丝毫的威胁,也不见有什么用处,江鱼只是和他拉上了一点儿交情后,就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去。接下来的几日,他忙着和公孙氏、白霞子去欣赏春光,忙着偶尔跑去袁天罡那里看望一下张冰云,忙着将那五方五色先天之土运进兴庆宫,在那龙池边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搭建起祭炼那天官印的祭坛。
江鱼自己带人去北方取了北方葵水精英凝炼的先天黑土,长宽一丈的玉箱内那一箱黑土重不过千斤,以从那长安城北方河底取来的黑土混合后,那土质细腻黝黑好似玉质,距离数十丈远,那土上释放出来的寒气已经让常人靠近不得。道门修士帮他去其他四个方向取来的四方先天之土,那红色的丙丁火土根本就没有土的形状,而是一团燃烧的烈焰,和城外掘来的干净红土混合后,土质粘稠宛如岩浆,热气逼人。东方的乙木青土则是形状自然凝聚成一根树干,和那凡土混合后,那碧绿色好似一块通透碧玉的土壤中居然生出了细细的无数草芽,让人哭笑不得。西方的庚金白土虽然名之曰土,却好似一块白铁般闪闪发亮,敲之有金铁碰击声,和凡土一混,那土壤坚硬无比,大锤都无法锤开。
性质最为怪异,让布置祭坛的时候耗费了最大心力的,还是那中央戊己黄土。为了取这不过一捧数量的黄土,道门修士付出了三人重伤的代价。这黄土看起来就是一捧飘散不定的黄气,却沉重有如山岳,凡人一旦靠近,身体就好似受万斤重力所压,有骨断筋裂的祸事。为了将这黄土和那凡土混杂起来铸成祭坛,袁天罡、李淳风两个一心在道观中潜修偶尔露面给朝中显贵指点迷津的老道也不得不出手帮助,几乎耗尽了他们体内的真元,这才勉强翻动那黄气,将它和一堆干净细洁的黄土颗粒混杂在一起。那寻常的黄土沾染了那黄气,顿时油亮发光,有一种浩荡宏大的气息扑面吹来,已经变得无比神异。
五方五色之土聚集在一起,按照他们本身的属相方位安置铸成祭坛后,那各种异相尽皆消散,铸成的那长宽三十六长高有三层的祭坛通体浑然一体,五行元力集合在一起化为一道朦胧的清气笼罩整个祭坛,却和旁边龙池中渗出来的龙气相互辉映。
为了铸造这一祭坛,江鱼在风花雪月几天后,却带着一干属下在兴庆宫内和那一堆各种各样的泥巴厮混了大半个月。这些泥土都有极其古怪的特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只能是江鱼他们卖苦力做那泥水匠。更兼记载了天官印铸造法门的玉册上一再的强调铸造祭坛的过程中不能使用任何法术,只能以人力堆砌那些泥土,这也是袁天罡、李淳风累得差点晕过去的主要原因。
这大半个月中,身为金吾兵曹参军的杨钊经常跟随供奉官进入兴庆宫,他也时常跟随李隆基去龙池边上的道观看望杨玉环,也总是看到江鱼灰头灰脸的在那里拿着铁锹和一堆泥巴玩命。杨钊大为愕然,但是看到李隆基一脸视若无睹的模样,他也乖巧的不去打听这里面到底有何玄虚,只是他心中对江鱼的钦佩却更上了一层楼――能够在皇宫内玩泥巴,你江鱼有种!
祭坛铸造完毕,又是江鱼亲自动手雕刻了一些古老的符箓在那祭坛上,不需要任何法力注入,这祭坛就自己拥有了一股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