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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被她话中对自己赴死无悔的深情和行于官场则冷酷血腥的两种态度弄呆了,他既感动,又觉得这种行为和自己的良知太过相悖,怔怔地望着她,杨凌心思百转,无论是斥责还是劝阻的话竟然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报~~,报总督大人,东南大技。鲁军、川军、狼兵连破四股倭寇,现在正向上海方向扫荡!江苏、山东传来消息,千人战队胜多败少,倭寇连连溃败,我军士气大增……”
杨凌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语声发颤,不敢置信地道:“成功了!只要几场胜仗打下来,原有的卫所官兵必定恢复勇气。这死气沉沉的军队就要脱胎换骨,攻守之势马上改变……”
成绮韵幽怨地瞟他一眼,盈盈裣衽一礼:“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样一来,绮韵也不用想着法儿害人了,省得大人老象看蛇蝎似地看我。”
杨凌心情大好,也不理会她似嗔似怨的语意,只是兴冲冲道:“待我先去前边了解一下详情。”说着已转过身匆匆奔去。
杨凌仔细了解了各地的战报,在他分发各省的千人卫带领下,明军果然连打胜仗,迫得倭寇不得不聚兵自保。但是这些倭寇各有头目,只是迫于形势暂时聚合,根本无法形成统一的指挥,在士气逐渐恢复的明军打击下气焰渐消,明军已经渐渐由守势改为攻守相持。
明军有兵力优势,并且占据了地利、人和,这样的相持势必在短暂的实力均衡后,从量变而质变,变成明军一边倒的战场优势。
杨凌兴奋地听罢汇报,和欣喜若的白重赞等人又赶紧将最新的指示传达下去。然后兴冲冲赶回成绮韵房中说道:“绮韵,我对你说说详情。你写份声情并茂的奏折出来,估计皇上在京中这些日子也愁坏了。”
成绮韵摆摆手,一个青衫儒袍的汉子向杨凌恭敬地施了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成绮韵起身道:“卑职也正想呢,北方九大重镇,以辽东、延绥、宣府、大同驻扎官兵最多,而以上四镇皆有大人的部众。如今东南六省各处卫所都以大人的亲卫为主军,这场仗打下来,六省将校加官封爵皆由大人而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势必也要站在大人一边。这封奏报传回京去,又博得皇上的欢心,到那时威风八面,朝野上下谁敢再撼虎威?”
杨凌怔了怔,脸上兴奋的神色敛去,沉思片刻道:“如今倭寇连连受挫,正利用南部多岛多山的地形向福建移动,就说我正集结大军逐步向南追击,务求歼敌于东南一隅。调子放低一些,大胜之语,不要提起。”
成绮韵忍着笑,一揖道:“大人是光想赚钱不想赚吆喝了?嘻嘻,卑职遵命!”
杨凌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给我找什么替罪羊的帐还没和你算,身并幕僚,谏劝上司明明是你的本份,偏要正话反说,可恶!”
成绮韵对他的训斥不以为意,只是莞尔笑道:“大人听得懂,我才这么说,要换个呆子,我还懒得和他说呢!呵呵,大人,海狗子那里有了谈判的意思了,他的胃口果然如我所料,明为招安,暗藏祸心。不过他既有贪心,就难免要为我所趁,我看用不了多久,这一猫一狗就要完蛋啦!”
她眼珠转了转,又道:“这个梦想做海上总督的大盗对大人倒是孝敬得很,不但送来一堆金珠玉宝,还有一位异国的绝色美人,我已着人送去大人房中了……”
杨凌吃惊道:“什么?你搞什么鬼?我岂是……岂是……”
成绮韵不以为然地道:“岂是好色之徒是吧?官场上逢场作戏、消遣解闷的事多了,白大人年近五旬,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战事又这么紧张,还不是隔一晚便跑一趟‘倚红楼’?”
她说着说着脸蛋一红,瞟了杨凌一眼道:“大人孤身离京,一直洁身自好,要不是……要不是时常来卑职这里,早被人怀疑身有暗疾了。”
她垂下头,委委曲曲地道:“只是……白白地冤枉了人家,真是不甘心……”
“要是两人真的云雨暗渡了,是不是就不会说‘白白地冤枉’了?”
杨凌被她暧昧的语气和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弄得心里一跳,明知道是她有意挑逗,却不敢点破出来,他跺跺脚道:“你呀你,让那女人在我房中多呆一刻,不吃鱼也要惹一身腥了,咳!”
成绮韵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直待他拉门出去,才抬起头来狡黠地一笑,象只得意的小狐狸。
杨凌说完急匆勿奔向自己房去。他的院子和成绮韵隔着一个花水池塘,穿过两道月亮门便是。杨凌一进了屋子,两个侍候的丫环便连忙屈膝施礼退了出去,显然早受了成绮韵的吩咐。
杨凌也顾不及理会她们,急忙又冲进内室。江南之地原本奢华,他的住处衾帷床席,更极珍异,极尽富丽奢华而又不显一丝儿俗气。
一个华衣美女正察看着房中床帷饰玉,忽地听见脚步声,急忙转回头来。杨凌一看,见这个美貌的胡女一头金发,雪白的肌肤,一双妩媚的蓝眼晴。
她穿着一身中原女子在内室的衣着,纱罗对襟窄袖衫襦和曳地的长裙,薄如禅翼的纱罗衫襦内,紧身无带的‘诃子’裹束着丰满的酥胸,一道诱人的乳沟深陷,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火辣曲线,叫人面红耳热。
此女虽出自海盗之手,可端的是天香国色,艳光四照,那蓝眼高鼻,冰肌雪肤,性感丰满的嘴唇,别具一种异国风情,在熟悉外国人相貌的杨凌眼中没有初见的别扭感,她的嫣然妩媚就更增吸引力了。
咦?有点象西班牙那个佩内洛普克什么的美人,更难得的是皮肤比她还好。杨凌的怒气有些消了,上下打量一番,惊奇地道:“你懂汉话么?你是佛郎机人?”
那个美人睁大双眸,欣喜地道:“您……大人知道佛郎机?”
她喜不自禁地点着头,扯着裙摆行了个西方礼:“是的,我是佛郎机人,我被海盗抢出来三年了,前两天刚刚卖给一个没头发的很凶的东方的大人,天呐,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能来到这天堂一样的地方,我听那位美丽的小姐说,你是一位高贵的大人,阿德妮很高兴成为您的仆人!”
卷七 杀边乐 第265章 我要杀人
更新时间:2007…7…3 8:48:00 本章字数:5566
“阿德妮?”杨凌上下打量她几眼,人很漂亮,尤其是西方少女那种丰盈曼妙的体态的确令人怦然心动。她向杨凌谦卑地笑着,但是眉宇间仍然不失一种高贵矜持的气质。还有……她的腰挺得很直,这象一个习惯了对人卑躬屈膝的仆人?
杨凌陡然起了疑心,他转身走到桌旁一掀袍袂坐下,说道:“你是怎么来到大明的?”
阿德妮黯然道:“我来自阿加维,我和伙伴被海盗劫掳,他们……已经死去了,我随着海盗船经过一年多的航程才来到东方,直到前不久被他们当成女奴转卖给那个大明海盗,我本来以为……”
她漂亮的大眼睛溢出了泪花儿,轻轻擦了擦眼泪,换上一副笑脸道:“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叫《马可波罗游记》,那里面描述了东方一个伟大的国家,那里有巨大的商业城市,极好的道路和桥梁,以及华丽的宫殿建筑。可是就连他的亲友也不相信世上有这样天堂般的地方,当他临终时,他的亲友要他向上帝忏悔,但是他说,他所叙述的东方的华美还不及他亲眼所见的一半,如今亲眼看到这里的美丽,我相信他的话了。大人,阿德妮被海盗辗转出卖,受尽了苦,我……我愿意从此留在大人身边,侍奉您,求您庇佑我。”说着她已经盈盈拜了下去。
杨凌不为所动,只是轻轻一笑道:“你的汉语说得不错啊!”
“啊?”阿德妮连忙擦擦眼泪,说道:“掳夺我的海盗船上雇佣了许多大明的百姓,两年多来,我也学会了许多。”
杨凌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那么掳夺你的海盗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有多少船?多少炮?”
阿德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他们……有三艘商船,同时也是炮船,每艘船上有十二门炮,大约二百名水手,他们前些日子一直停泊在吕宋。”
“吕宋?莫非……还有另一股海盗?是了,弘治年间就有佛郎机海盗来到大明疆域,现在盘踞在满刺加的未必就是现在来到东方的唯一一支队伍。”
杨凌想到这里又看了眼跪在那儿楚楚可怜的阿德妮。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杨凌心里也不禁有点蠢蠢欲动。试问换了任何一个男子,面对这么一个美艳至极、身材极为惹火的美女,可以占有她却不用负任何责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是在世俗风气的鼓励下,又有几个人抗拒得了那种诱惑?
可是……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因为她是成绮韵送来的女人,成绮韵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杨凌就是不敢碰她,不想让成绮韵在那里想象他和一个陌生女人颠鸾倒凤的场面。
君子不欺暗室何其难也,杨凌敢对崔判官发誓,如果送她来的是别人,比如那位整天黑着脸象包公,却隔一天逛一趟窑子的白重赞白大人,而不是天天陪在他身边的成大美人,他一定会真的堕落了、沉沦了、销魂了……
他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绮念,伸手搀她道:“算了,起来吧,从今天起……”
他说到这里忽然怔了怔,手掌在阿德妮的掌心抚摸了几下,阿德妮脸一红,倏地抽回手去,可是又怕触怒他似的,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杨凌眼神一闪,若有所思地道:“你……跟着海盗那么久,已经被他们给……?”
阿德妮脸色更红,她在南海呆了两年,已经知道东方男子极重贞操,自己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正常点的地方,如果这位看起来很有权势的大人嫌弃自己,那……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女人的羞涩,急忙说道:“不不,尊贵的大人,佩德罗船长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不近女色、不饮酒,在他的庇护下,没有人碰过我……”
杨凌深沉地一笑,逼近一步,几乎已贴到她俏美的脸蛋上,骇得阿德妮紧张地退了一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杨凌呵呵一笑道:“喔?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留下你的性命?”
阿德妮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讷讷地道:“我……我在船上给他们逢补衣衫、做饭。水手们会劫掳妇女,会在泊岸时找女人,但是从来不动我。我以为是佩德罗船长的庇护,原来……原来他只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杨凌直起身来,盯了她一阵,点点头道:“嗯!好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上帝也爱黄金啊。”
他伸出手去,托起阿德妮光滑、优美的下颌,盯着她那双迷人的眼睛轻声道:“那么你知道现在你属于了我,要如何服侍我么?”
阿德妮的脸蛋又热起来,她的眼神羞涩地飘移了一阵,最后勇敢地迎上杨凌的目光,鼓足勇气道:“我……我知道,我的家乡在万里之遥,永远也回不去了,我不想一生飘泊在甲板上,和海盗们一起过日子,我……我愿意侍奉大人……”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了。
杨凌哈哈一笑,放开了她,捻指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忽然扬声喝道:“进来!”
外边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机灵一下挤了进来,杨凌看了看她们发白的小脸,好笑地摆手道:“去,给阿德妮安排个住处,她不熟悉大明人情,好生看顾着她。”
阿德妮一双在眼睛惶惑地看着他。杨凌忽然带点邪气地一笑,说道:“怎么?急着要侍奉我?”
阿德妮脸一红,急忙狼狈地随着那两个小丫环出去了。杨凌眯起眼看着她急步而去,然后转过身负手望着壁上字画,那是一副草书,一个斗大的“剑”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一道笔直的墨锋犹如出鞘。
它的旁边就挂着一枝红缨穗结的长剑。杨凌忽然走过去摘下佩剑,一手提着剑鞘捏着剑诀,另一只手“刷刷刷”地舞了几招剑法,然后“嚓”的一声还剑入鞘,缓缓摊开了手掌。
这些日子勤练剑法,他的手掌有几个部位已经生了颜色发白的茧子,杨凌又摸了摸自己的虎口。然后似笑非笑地道:“火枪手、女剑客,枪法就不用比了,我倒是好奇想试一试:看看是武当剑法厉害,还是西洋击剑出色,呵呵……”
成绮韵手里捧着一卷书,可是眼神却对着窗栏外一院花草,神思恍惚的也不知想些什么: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就算杨大人一向洁身自好,可是在这官场中熏陶久了,送上门不需要他负责的女人他总不会不要吧?
这世上漫说王侯高官,就是有些名气的士子,谁不留连花丛、纵情声色?只要这块榆木疙瘩开了窍,还怕他不打自己的主意?自从色诱杨凌反被他戏弄,黛楼儿可真是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