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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吧嗒吧嗒嘴,咽了口唾沫,陪着笑坐下道:“是是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卢公子高才,刘瑾粗浅一听,实难了悟其中真谛,唉!真是可惜呀,公子只是游历京师,不能在此长住,否则瑾朝夕求教,用之江山社稷,造福黎民百姓,该是一桩何等好事呀。”
卢士杰微微一笑,说道:“刘公,在下求学多年,如今年逾三旬,也希望能够稳定下来,安家立业、报效朝廷,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可是壮志欲伸,还须高枝梧栖,不知刘公可愿接纳?”
刘瑾大喜,赶忙学着戏词儿彬彬有礼地施了一礼:“固所愿,不敢请耳。卢公子若肯为瑾之智幕,瑾必以上宾相待。”
刘瑾倒也心诚,立即吩咐摆酒设宴,款待卢士杰,又着人把张文冕请来陪酒。张文冕虽然嫉妒卢士杰的声名才学,可是却不象对张彩那么厌恶,因为卢士杰也是未入仕的人。在张文冕眼中,大有怀才不遇,同为天涯沦落人之感。所以一相交谈,倒颇投机。
两个愤世嫉俗的书生以酒为引,评击时政,贬摘百官。大有当今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这酒也越喝越是开心,最后抛开了刘瑾这个东家,两个幕僚勾肩搭背,痛饮唾骂,极为痛快。
刘瑾笑眯眯地只是劝酒,卢士杰有了七八分酒意,舌头也大了,便开始忿忿不平地大骂杨凌有眼无珠,在四川“望竹溪”当众羞辱于他,言语间又对杨慎等人没有为他仗义直言而痛骂他们趋炎附势。
尤其对杨慎经荐科入仕,成为吏科都给事中,他不断提起,妒意难以掩饰,不断标榜自已的才学远在杨慎之上,这是杨凌那个蠢货有眼无珠,不识人才。
刘瑾闻之甚喜,心道:“难怪这狂士登门依附于我,原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要和昔日好友一别苗头,争个高下。杨凌重用杨慎而当众污辱他。那是士可杀,不可辱。以青城狂士性子自然要争回这口气来。”
卢士杰应付着张文冕,偷偷观察着刘瑾的脸色。一位堂堂内廷首相,如此敬诚以待,确令卢士杰十分感动,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刘瑾行任何事,其最终目的仍是为了自已的权、自已的利,今日他对自已礼敬有加,只是因为自己能助长他的权利。如果真的献上利国利国、损其自利的策略,他还会采用吗?他还会如此礼敬吗?
刘瑾暗暗一叹:“人生际遇妙相无穷啊。杨凌巴蜀一行,成全了我刘瑾,先是趁机被我剥其大权,现在又给我送来一个才子入幕。呵呵,只是不知这卢士杰和杨慎的才学比起来,他们谁是孙膑,谁是庞涓?”
卢士杰想罢心事也是一声暗叹:“刘瑾热诚礼遇,奈何正邪不两立,我卢士杰也只好做一回入曹营的庞士元了。”
刘瑾让石文义派人去川陕调查卢士杰近两年的所有行踪、交往的人物,知道了他和杨凌结怨的过程,终于放下心来,卢士杰成为了刘瑾的心腹谋士。有张文冕使坏水儿,再有卢士杰推波助澜,刘瑾开始在正德元年末,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政治改革。
除了牢牢把持权力,聚敛大量财物,收贿受贿之外,不可否认,刘瑾在卢士杰、张文冕、张彩等人的辅助下,他的改革大政有许多还是对大明帝国有益的,只是刘瑾属于急功近利的人,根本没有耐心去按部就班,用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去推行一项国策。
再加上为他所用的人个个趋炎附势,不肯为他所用的人不管刘瑾发布什么政令,统统予以抵触,即便真正有益于朝廷的政策,到了地方也只有扰民乱政,起不到什么正面效果。如果不能用合适的方法、稳健的步骤去推行,那么即便是正确的政策,也只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再加上张彩在京师对官员前所未有地严厉考核,从上到下雷厉风行的整顿搞得怨声载道,刘瑾用来使自己的命令得以执行的保障,就是命令厂卫严厉打击一切反对的声音。
刘瑾就象是一台巨大的辗土机,他想在哪儿开条路出来,那就不管前边是荒野、水塘还是庄稼,只管一路笔直地压下去。贪官污吏和清廉能臣被关在一个牢房里,他评定是否有罪的标准,是能否一丝不苟地执行他的命令。
风雨欲来,潜流涌动,去年的冬天,鞑靼小王子率数万铁骑袭边,连克数城,朝野震动,灾民蜂拥入京,可是今年的冬天,风雨来自内部,来自下面,就象积蓄着力量的火山,让人已嗅到了硫磺的味道,可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发。
也许……,如果少了某一股力量,某一个人,它可能永远也不会暴发。或者,会暴发在满目苍夷、无法收拾的时候。又或者,上苍会让另一个人应运而生,来执行这一历史史命。
但是,那个人还在。刘瑾的折腾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握,他正在静静地等,休养生息,等待着大势所趋的那一天,耐心地等着猎物自已踏进死亡陷阱……
那个人就是威国公杨凌。
杨凌静养得还真不错,既不用上朝又不用理政,只不过偶尔去选秀现场点个卯,亮个相,练气时间换成了午后,练剑则改到了晚间。心宽则体胖,据说杨国公已经长了好几斤肉。
根据就是雪里梅那小丫头这些天常常抱怨说,老爷越来越凶猛了,常常压的她喘不过气儿来。于是杨凌便积极响应,心安理智地换了她在上面,享受她的“倒浇蜡烛”了。
话说他出身“莳花馆”的两位美妾,腰力还都挺不错的,不过可能是个性使然,玉堂春一直羞于在他上面,她的纤腰柔韧有力。在杨凌的身下抵死缠绵时有股余韵不尽的力道,使得杨凌只有以更大的力气,把她看似柔若无骨的玉体按住了狠狠地刺下去,才能让这小妖精安份些。
至于“倒浇蜡烛”这种高难度动作,要保持足够的节奏和技巧发挥,目前也只有身轻体柔的雪里梅,靠她那弹力惊人的电动小马达才能勉强做到“善始善终”。
昨夜杨凌宿在幼娘房中,元配夫妻,心有灵犀,和幼娘在一起,更多的是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哪怕是亲热,也如春风和雨,彼此心灵交融,那种奇妙的感觉只有和幼娘在一起才感觉得到。
本来一早醒来,杨凌正想揽着娇妻拉拉家常,可是小杨大人扯开喉咙一声吼,二位只得赶紧穿衣起床,没办法呀,皇上封的杨大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杨凌在家里的地位已沦落到第二位了。
“大清早儿的,一家人站在院子里放焰火,这不是有病吗?”杨凌暗暗嘟囔了一句。
小杨大人最腻他,小家伙窝在杨凌的怀抱里,被驼绒毯子包的严严实实的,头顶上还捂了一顶毛绒绒的虎皮帽,只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双点漆双眸亮晶晶的,瞪着放焰火的诸位姨娘。
说是给他放焰火,可是玉堂春、雪里梅又叫又闹,玩的比谁都开心,就连幼娘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去,只有高文心虽然满面是笑,到底童心少些,她温柔地站在杨凌身边,不时给宝宝掖掖被角儿。
“嗳,今天天阴的厉害,别放焰火了,你们还是到花厅打叶子牌吧,选驸马的事儿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二十多个侯选人,我都七八天没去了,现在得去把把关呐,好了好了,咱们回吧。”
杨凌抱着儿子刚刚转过身,就象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小家伙抽冷子扯开喉咙放声便哭,幼娘连忙丢下焰火跑了过来,杨凌抱着儿子急忙回身,一瞧见燃放的焰火,小杨大人两眼发亮,哭声嘎然而止。
杨凌把儿子递给幼娘,哭笑不得地道:“这什么破孩子呀,那么多玩具不玩,就喜欢出来转悠,还看焰火。”
韩幼娘抱过儿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向杨凌嫣然道:“男孩子嘛,闯荡点还不好?呵呵,相公要忙公事就去吧,难得玉儿她们也玩得开心,我们再待一阵儿就回房间。”
“嗯,要起风了,别在外边待太久,小心着了凉。”杨凌如蒙大赦地离开后花园,立即到前厅唤过刘大棒槌道:“准备车马,去诸王馆。”
刘大棒槌身子站的笔直,昂然答道:“是,国公爷稍候,俺去把侍卫们唤来。”
说着刘大棒槌刷地一转身,身子跟标枪似的,军容军貌之严整,前所未见。杨凌好奇,忙道:“等等,大棒槌,你在军中时也没这么守规矩,怎么现在收腹挺胸得这么严整?现在不比在军中,不用这般拘束。”
刘大棒槌咧嘴笑道:“俺不是拘束。”
他抻了抻衣角。腼腆地笑道:“小云姑娘的手艺不错,就是……衣服做得小了点儿,俺不站直了怕把衣服撑坏了。”
杨凌一听哈哈大笑,说道:“管家,去唤小云出来,给大棒槌量量身架。正好快过年了,让她给大棒槌重做一套。”
“不用了,不用了。”大棒槌连忙摇头:“她做套新的赔俺,有那份心就行了,可不敢太劳动人家。”
上次刘大棒槌的衣服被云儿使坏,用剪刀剪的七零八落,然后才使劲儿的给他洗了一遍,一口咬定是他的衣料太糟了,结果一搓就烂了,刘大棒槌明知是个借口,心中不忿,跑到后院儿要找她理论。
小云是大夫人韩幼娘身边的丫头,俨然便是国公府的内总管,上上下下的仆役侍婢谁不帮着她说话呀,结果刘大棒槌本来并不怎么生气,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一番,顿时火冒三丈,干脆扯开喉咙大骂起来。
韩幼娘听到消息出来一问,知道是自已身边的人欺负护院家将,把小云唤来狠狠训斥一番,然后给了她一匹布料,罚她给大棒槌重做一套赔上。小云见了刘大棒槌别别扭扭的,只目测了一下他的身板,就愤愤不平地走了。结果这次倒不是诚心整他,可这衣服还是做憋屈了。
本来这事就该这么了了,可是后宅里的小姐妹们闲的无聊,好不容易有件开心事儿,不免经常拿刘大棒槌的事和云儿开玩笑,一开始她也不免羞恼气窘,可是男女间的事就是这么怪,本来心里没有这个人,架不住天天有人跟她提起这个人。还硬把他们扯在一起,取笑的次数多了,刘大棒槌“英武”的雄姿还真的映进了小云的心里。
要说大棒槌现在是朝廷准许国公府配备的家将头领,拿俸禄的官儿,品级在军中时就是七品,真要认真算起来,还是她配不上人家。姑娘心里一有了心事,再见到刘大棒槌时神态就不自然起来,幼娘和小云朝夕相伴,渐渐察觉了她的心思,这两天对杨凌提起过,杨凌也有心促其好事,所以趁机给他们再制造个机会。
刘大棒槌领了家将们取了车马兵器出来,小云也拿着尺子到了中堂。
杨凌笑吟吟地道:“小云,前两天给大棒槌做的那套衣服,做工剪裁都没得说,大棒槌稀罕着呢,可惜尺寸小了点儿,他穿在身上怕绷裂了,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就他那块头儿,这不是活受罪吗?你的手艺巧,就麻烦你给他量量身材,重做一套儿吧,这也快过年了,衣服做好了,我让大棒槌发了饷还你一份年礼。”
小云脸蛋一红,飞快地溜了一眼昂然站在堂下的大棒槌一眼,蹲身道:“老爷吩咐,小云自当遵命。”
杨凌笑笑,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声道:“大棒槌,去,让小云姑娘给你量量身材,麻利点,马上要进城了。”
刘大棒槌忸忸怩怩地进了中堂,后边传来一众哥们儿的窃窃笑声。高管家人老成精,大棒槌还没进屋儿,他就象黄花鱼似地溜边游了出去。
刘大棒槌膀大腰圆,可怜身材娇小的云儿姑娘拿着软尺给他量腰围简直就象是张开小手抱住了他的腰,不但姑娘满脸羞红,就连大棒槌的脸膛都变成了猪肝色。
姑娘量完了身材,又蹲下身去给他量脚面,刘大棒槌吃吃地道:“脚……脚也要量啊?”
“……嗯,人家……人家有点碎布头儿,旁的东西也做不了,给……给你做双鞋好了。你……不愿意?”小云姑娘抬头瞟了他一眼。
刘大棒槌挠挠头,憨笑道:“乐意,咋不乐意呢,小云姑娘的手巧着呢,这衣服针脚儿密的,要是在俺村儿,那是数一数二会做针线活的姑娘。”
小云被他夸地抿嘴儿一笑,站起身道:“手巧就不会把衣服做的……嘻嘻,勒的喘不上气儿吧?我当初还担心做大了呢,这回我可不是有心整你。”
刘大棒槌难为情地道:“俺知道。怪不得云儿姑娘,是俺长得傻大憨粗,费料子。”
小云听得“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光费料子吗?还费人家的手呢。”
“是是是”,姑娘这一站近了。刘大棒槌就开始结巴了,他咽了口唾沫,回头瞧了一眼,忽然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一下子塞在小云手里,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俺送你的。”然后向外就跑,到了中堂门口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