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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几位大人齐齐拱手。
焦芳道:“但有不利,当寻其利处,化不利为有利,花当之死固然与朝廷的塞北政策有所妨碍,不过这个机会倒是有利于我们数十万堕民的移民安置,这个时机要掌握好。早了不行,因为我们很难把握关外各部的胜败,堕民虽是贱民,也是大明子民,不能送羊入虎口。
晚了也不行,如果兀良哈完全站住了脚,就会反对我们的大批移民,前期事务必须做好,一俟局势明朗,立即移民”。
杨廷和颌首道:“焦大学士说的是,不过此事光靠户部不行。朝廷大臣多安于现状、务休息,不欲疲中国以事外蕃,如此大的举动,方方面面阻力不行,皇上应着令兵部、吏部、礼部予以配合,以加强执行力度”。
对此意见,正德自无不允,诸位大臣各抒已见,直至事情都议出了眉目,正德这才将一道道旨意颁下,各位大臣各自领命离去。
正德皇帝吁了口气,在龙椅上坐了,显的有点没精打采。
杨凌并没有走,见了皇上如此模样,他微微一笑,宽慰道:“皇上不必担心,我们如此尽力竭力,不过是想多一股力量来制衡草原势力的均衡,以利于我们大明朝廷尽早平复平疆。如果这番努力不能奏效,也不过是由三足鼎立重又变成两虎相争,至少火筛是绝不会和伯颜联盟的,他们的内乱仍要继续。大明只需三两年时间就能恢复元气,顶多五到六年就能出兵伐北。只是有朵颜三卫的存在,我们能更早成功、付出的代价更小罢了,不管如何,最后的胜利仍是属于我们”。
正德皇帝甩了甩袖子,有气无力地道:“朕知道,朕没继位前伯颜独统大漠,大明都不曾怕过他,现在的情况总比那时好多了,朕有什么畏惧的?朕是想知道,又多了这摊子烂事儿,朕到底还能不能成亲了?朕的一仙要在你们家住成老姑娘啦”。
杨凌一怔,没想到正德竟是担心此事,他忍俊不禁地道:“呃……关外之乱,与皇上纳妃无关吧?”
“你还笑!”正德瞪了他一眼,佯怒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娇妻美妾如云,就忍心看朕形单影只的?”
杨凌忙低下头,故作恭敬地道:“主忧臣辱,臣岂敢看皇上的笑话?”
他知道皇上倒不是守身如玉,除了宫中一后二妃偶尔会临幸外,自从解语羞花两个间谍美人儿自尽,他又从宫女中找了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平时陪伴在身侧,可要真说到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已,那除了唐一仙可就真没有第二个了。
杨凌忙道:“皇上要成亲,又是依民礼,本不需要太大的动静,想办也就办了,何必顾虑关外战事?”
正德皇帝愁眉苦脸地向他诉苦水道:“爱卿有所不知,不是朕不肯办,是一仙不肯呐。一开始是想在你家住到幼娘姐姐生子,朕和她再完婚,不料因为你滞于四川,这就耽误了。等你回了京,又是半年的国丧,国丧期过了吧,流里流气又闹起了事端”。
刘六、刘七由于方言的关系,迅速演化成了一个新的形容词已经流传开来。正德也从唐一仙那儿听说了,这时顺口就蹓哒出来了。
“朕本来说这些事不碍的,可是一仙总说,身为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皇帝以民礼成亲,本来就够引人嘱目的了,当此非常时刻,又怎能为人诟病?要是她不允,朕也不敢迫她”。
杨凌一听,立即猛拍胸脯道:“皇上放心,其实一仙也是为了皇上的贤名着想,刘六刘七造反时皇上的确不宜成亲。可无论如何,关外战事成不了理由,皇上无需多虑。婚事照常筹备,七日之后的婚礼一定按时举行”。
正德一听,感激涕零,连忙再追了一句:“那好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一仙那里,朕就交给你了,如果一仙还不肯与朕成亲,朕唯你是问。到那时你也别想回家住了,就搬过来跟朕一块儿睡,朕娶不了媳妇儿,你也别想回家找娘子,看谁靠得过谁!”
杨凌一听,啼笑皆非。
“又……又是让人家去呀”,湘儿结结巴巴地道。
纤秀的皓腕上戴着一双翠玉的手锣,镯子里有血丝一样的纹路,晶莹剔透、碧如春水的温润美玉,衬着那飘带一般的血纹,真的是漂亮极了,一配在腕上,衬着那娇嫩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可爱。
朱湘儿嘟着小嘴儿开始往下撸手镯:“人家不要了,我说呢,忽然送我东西,原来是要人家去做这种事”。
永淳急忙拦住她,说道:“别别别,皇兄成亲的时候,我要陪在旁边的嘛,哪有机会下手,这不是没办法再拜托你嘛。再说,你忍心看皇姐守在尼庵里呀?这是做善事”。
湘儿想起永福,自入京后她待自己一直很好,就象一位大姐姐一样,可是……帮她做这样的事……湘儿心里感觉怪怪的,好象把自己心爱的东西推给别人一样,总是不那么得劲儿。
看着永淳热切的目光,她又不忍心拒绝这个小姐妹,犹豫片刻,她悄声问道:“那个东西,你能弄得到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找太医要春药,那太医院还不炸了锅呀?”
“嘻嘻,找什么太医呀”,永淳笑得就象一只小妖精:“我常在十王府里转悠,那些公主们的院子就得我的宫殿一样,随便我出入。”
她趴在湘儿耳边,低声道:“有几位公主呀,因为一年才见上驸马几面,所以府里都备着这种东西呢,以前我偶尔翻到,把皇姑们臊的不行,都赶紧藏起来,我是悄悄和她们府里的女官和太监们打听才知道那药管什么用的。
我去偷两包来,等皇兄依民礼成亲那晚,杨凌一定来喝喜酒,你偷偷下到他杯里,就没你的事了。我自会将他引去见皇姐,嘿嘿,只要他撕破姐姐一只衣袖,我就大叫非礼,皇兄一出来……”。
永淳把手一摊,呲着小白牙嘿嘿奸笑道:“到时皇姐哭天抹泪儿的,皇兄不砍他的头才怪”。
湘儿吓了一跳。吃惊道:“不会吧?要杀人呐?”
永淳白了她一眼,说道:“能让他杀吗?不过皇兄那脾气,虽说他也希望姐姐嫁给杨凌,可是见杨凌欺负姐姐,气头上铁定是说他砍他的头的,到那时我再从旁相劝,就说姐姐清白既已丧在他的手中,也嫁不得别人了,不如让姐姐嫁给他。
姐姐再说两句不忍皇兄失了股肱之臣的话,宁愿委曲自己,下嫁杨凌,但是要杨凌得公开向姐姐求亲,你想啊,他欺负了姐姐,姐姐还要救他,他还不欠姐姐一辈子的恩情呀?由他堂堂威国公主动求亲,皇上将民女御妹许给他,又堵了百官地嘴,两全齐美呀”。
湘儿拍拍酥胸,吁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杀人呢。那……不事先告诉皇上?”
“不能说,皇兄和他好着呢。骗别人行,要是事先心里有数,皇兄对他肯定不会生气。那杨凌死老奸死老奸的,可别让他看出破绽来”。
湘儿点点头,一翘大拇指,赞道:“嗯,永淳,你真阴险!”
“那是!”永淳得意地一翘小鼻头。
派外关外的信使星夜兼程地离开了,一道诏书送往朵颜三卫,一番慰问告勉,并册封银琦为顺明女王。统驭朵颜三卫,并宣布朝廷十分关注他们的安危,必要时将提供一些军械和粮秣援助。另一道军令却紧急送往关外各驿、和卫所,要求官兵全面戒备,但是非伯颜主动进攻,轻易不得插手蒙古人的内乱。
关外又送回来几条消息,基本上和吴杰带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看样子由于火筛的及时插手,朵颜三卫尚没有陷入极度危机,杨凌心中方才稍安。
关外大战对于消息的传递,不利之处就在于朝廷的秘探只能从朵颜三卫的老营侧面打听消息,由于主战场是在大草原上,此际分属于各个势力的部落对于外来人十分敏感,而且那里没有城池,没有村落,游牧部落总是不断流动的,也无法固定的派人探察,或追随于蒙古人地部落,并设置讯息传递点,所以消息总要滞后一步,杨凌也只能被动的等待。
今日是杨凌嫁妹,正德娶妻之日也是大明朝的皇帝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婚礼。尽管不是娶皇后,排场也小的可怜,甚至连许多王侯公卿都没有邀请参加,但是整个北京城都在打听婚礼的一举一动。
当今皇上披红挂彩、扮成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上门迎亲,再用八抬大轿载了新娘回归豹圆,仅是这样浪漫而大胆的行为,就足以震撼所有臣民了。
威国公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门外吹吹打打,锁呐连天,杨凌知道新郎倌儿来了,忙和打扮的一身喜气地幼娘和女眷们迎出门去。
八抬大轿、仪仗开道、花轿迎亲,狮舞引门。完全按照民间成亲的仪式,舞狮队是由大内侍卫们扮的,轿夫、仪仗、锣鼓锁呐乐器手,统统都是大内锦衣卫的高手,真看不出这些舞刀弄剑的武林高手还都是多才多艺的。
正德骑在高头大马上,状元帽上插花,大红的官袍,胸前十字大红花,马头上也系着红绫的大花,映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蛋儿,还真挺象个状元郎。
苗逵从太行前线得到消息,忙把指挥权交给手下大将,于三天前匆匆赶回京来凑热闹,被正德皇帝钦点为新郎的男迎亲使,喜得他合不拢嘴,这时也穿的一团光鲜,站在正德马前。
正德笑吟吟地坐在马上,两侧锁呐朝天,吹的喜气洋洋。身后是一顶八人抬的花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四角挂着丝穗。
轿子一共有五乘,是按照比较有势力的大户人家的排场。其中花轿三乘,由女迎亲者、正德皇帝的妹子永淳公主乘坐一乘,其余二乘由压轿男童坐着。迎亲回来时要由新娘坐主轿。另有二乘蓝色轿子,由不会骑马的男性主要亲眷乘坐。
杨凌换了件紫绸的公子袍,和幼娘把臂迎出门来,见了正德皇帝忙含笑拱手,正德见状急忙跳下马来,走到二人面前长长一揖,轻声笑道:“厚照见过兄长、嫂嫂”。
杨凌夫妻连忙一左一右将他搀起,然后迎进府去,外边的锣鼓、唢呐、舞狮队伍便更加喧嚣起来,刘大棒槌青衣小帽,打扮得象个书僮,鞭炮横七竖八挂了一身,挺胸腆肚的就象兰搏似的出来了。后边跟着二十多个精壮的大汉,人人连背带抱的拿着无数的鞭炮,开始一边驱散人群,一边开始往地上摆鞭炮。
其实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除了杨府的人,大部分都是西山上内厂的番子及其家眷扮的,真正的普通百姓全在河那边沿着看热闹呢,根本不容许靠近过来。
杨凌夫妻都不甚明白那些繁琐的俗礼,好在高老管家懂得,安排的有条不紊,每到一步,都有人上前及时提醒,他们只需按照提示一步步去做就是了,可是就这样,也把他们忙得一头大汗,直叹吃不消。
一位皇帝、一位国公,今儿都乖乖地听着一个老管家指挥,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到了唐一仙的闺房前,高管家小声提醒道:“皇上,该念催妆诗了’。
正德一愣:“还要念诗么?这个事先倒没注意”。
不过这倒难不倒他,正德要做几首诗还是轻而易举的,他想了一下正要开口。高管家又赶紧道:“皇上,不能您念,得是你的男迎亲使促驾”。
“我?”苗逵傻眼了,他兴冲冲地赶回京来,什么还都不知道呢,哪知道当个男迎亲使还得念什么诗啊,催妆诗?应该跟喜歌儿差不多吧。
苗逵自言自语,嘟囔了半天,把好不容易才赶到闺房前的正德皇帝急得抓耳挠腮。苗逵忽地醒过神来,眼见所有人的人都正在瞧着他,就连正德皇帝都瞪圆了两眼,微弓着身子,好象恨不得一脚从他肚子里踹出一句诗来,苗逵不由吓了一跳,这要被皇上踹一脚,诗是出不来,怕是屎要出来了。
他这一急,忽地想起借来的那本《西厢记》,里边诗词倒是不少,现在虽记不太全,不过东一句西一句照着样子倒能拼出首诗来,这时也顾不得细思量了,便咳了一声,板着一张马脸,一本正经地念道:“龙凤花烛照洞房,里边一对小鸳鸯,待到更深人静后,不知哪个在听房?”
杨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忽地省起自己是新娘子的哥哥,可乱笑不得,忙又闭了嘴,正德皇帝一张脸扭曲着,也不知是想怒还是想笑,憋了半天才道:“呃……催妆诗念过了,快请娘子出房吧”。
屋里边雪儿和玉儿陪着唐一仙呢,听了苗逵这首催妆诗,两个小妮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唐一仙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嗔道:“这个没正经的,从哪儿找来的男迎亲使?和他一个德性”。
她们在屋子里笑闹,正德皇帝底气不足的话便没人听见。
高管家见屋里没有动静,还当是两位伴娘有意刁难,便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