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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埋在大树下面,离得小溪远点,不被淹,还能遮点阴。
“大帅,你大哥我对你好吧,给你挪个窝,到那颗树下面去,空气都好着呢!”封达笙对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可能是越发的靠近了小溪的位置,这土也松软了很多。封达笙一下一下轻轻的挖,一开始想着自己平时与大帅一起玩闹的场景心酸的只想哭,但是越往下挖,眼里就越干,直到差不多挖了将近手臂那么深的大洞,封达笙才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踉跄的蹲着退后两步,重新挖了起来。
这里不对……
这里也不对……
这不对……
这里更不对!
挖在地上的洞仿佛同时也是在心上面挖洞,然后漏了风,冰冷的气流从中间空了的地方嗖嗖的穿过去,一瞬间仿佛凝结成冰,不能动弹。
也是那么一惊,封达笙睁开了眼!
眼前不再是那些令人绝望的坑坑点点,鼻尖也不再是带着腥味的泥土。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在空中漂浮,眼前黑乎乎的,茫然看过去,就像一个黑洞,空落落的,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忽然,一阵剧痛将他所有的思维立刻拉回,左臂上似被火烧过砍过混在一起的剧痛顿时席卷全身。他不由自己的呻吟出声,然后眼前忽的就一凉,有人带着虚弱的月光踏进屋子,轻轻的脚步声,极难听见,封达笙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浑身的疼痛上,自然是没心思去听那些细微的声音的。等到那人站在了床前,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才蓦然怔住。
气息如此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那人在他的额头上轻抚了几下,然后轻轻的说:“睡吧。”
虽然才醒过来不久,但是身体的疼痛虚弱的身体让他完全没有那个体力多撑,眼睛还没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便已经半是昏迷半是沉睡的躺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白天,小妹坐在他的床前,双眼红肿,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才折磨成这样的,封达笙觉得有些歉意。
小妹正在给他擦身体,也没注意到他已经醒过来。眼看着小妹就要擦到他的腿根子上了,封达笙终于扛不住烧红了脸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小妹身体猛地顿住,而后不敢置信的转身看他,眼中一派惊喜!
封达笙红着脸眼看小妹的眼睛越来越红,似是又要大哭的架势,正不知所措要怎么上前安慰呢,门外忽然闯进两个人,一个是封父,一个是程野。封达笙一看这两人眼泪就落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程野,而是因为封父……
自从跟着丧尸群苟延残喘以来,封父的心情和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但是限于但是的条件,也自然就没有平常头疼脑热找医生的想法,总是能抗就抗。虽然脸色不好,但是总算还过得去,但是这一眼,封达笙就看出封父的白发竟似又多了许多,眼窝深陷,双眼下面有着深深的眼影。眼角的纹路也似乎多了几条,沟壑越加鲜明,脸色也更差了。
封达笙觉得愧疚,哭起来又觉得难堪,遮遮掩掩的哭了好一会儿,封达笙又是一个闷哼——拉到伤口了。
两眼泪汪汪了许久,封达笙才终于稳定下情绪,用已然沙哑的嗓音艰难的问道:“妈呢?”
小妹抢着接话:“妈之前守着你太累了,现在在隔壁睡了!”封达笙没多想,听见小妹让自己赶紧躺好睡好也就顺势躺了下来——伤口确实是疼,火烧了似的,还被绷带缠着。此时正是九月多,秋老虎正猛,要不是有小妹帮着擦洗身体,恐怕现在都快成一只烤乳猪了。
想到这里,封达笙像封达凌感谢的笑了一下,果然是他的妹子啊!就是好!
等到封父叮嘱他好好休息,小妹扶着封父出去,只剩下程野一人,封达笙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那个人的情况:“高吉吉怎么样了?”他中了弹之后就很没出息的昏过去了,高吉吉怎么样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它带回来的,它没事。”
“那它现在在哪?”不会是在哪地儿啃东西正欢脱着吧。
呸,劳资担心它搞到中弹,那丫的还有心情啃丧尸!
封达笙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起来。
“哦……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我都没见到它。”
30、微凉
在程野回答完那句话,说不出心底是怎样的感受,空落落的,但是又是安心的,两种貌似完全搭不上界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封达笙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连呼吸都不畅快。
程野不知道封达笙现在在想什么,但是却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有些难受。没多说话,拍肩,心里想不开,说再多也没用,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人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左边是温水右边是面粉,稍微一动,就混成了一团浆糊。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不小心又碰到了左臂上的伤口。猛地一下出了满头的冷汗,而后忽的一怔,脑袋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终于想起了让他惊醒的原因。
这下再大的疼也坐不住,封达笙咬牙从床板上慢慢爬起来,然后哆哆嗦嗦的爬进了空间。空间里的样子一如梦中安静祥和,空气里浮动的淡淡地香气,小溪的另一边,菜田里番薯藤小白菜还有黄瓜花,完全和刚才梦里一模一样。
封达笙不禁颤抖了双肩,这样一动,又带动了伤口,绷带上隐隐渗出鲜血,不知是伤口扯得疼了还是害怕梦里的情景,封达笙眼前顿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再往前走,脚下却没了力气,心里也没了那些勇气。
如果真的和梦里一样,大帅仅剩下的那点东西都不见了,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向爸妈还有小妹交待?
双腿失了力气一下猛地坐在地上,双眼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像是被暴雨洗刷的车窗,不管那雨刷怎么洗,刚一抹过就被新的雨气罩住,周而复始,满世界都是黑沉沉的,仿佛只剩下那个可以发泄的窗口。
也是第一次,封达笙终于能够放声大哭,就像孩提时候那样,伤心了就哭,摔倒了也哭,爸妈去照顾弟弟妹妹了,他也哭。哭着哭着就安心了,哭着哭着就长大了,伤了心也要无所谓,世界上比你伤心更多倍的人多不胜数。摔倒了伤口疼了也得忍着,男人流血不流泪,爸妈更关心弟弟妹妹,他也跟着上去照顾,邻里都夸他是个好哥哥,他也知道,只不过偶尔想起来小时候一个人睡在单人床上梦寐以求能和爸爸妈妈睡一张床,就觉着以前的自己怎么这么可笑……
可是大帅不见了,他没有保护好的大帅,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喊着“哥哥”“大哥”的大帅给他弄丢了,他从小到大被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小弟弟被他给弄丢了。
眼泪流得越发厉害,眼泪鼻涕糊在了一块儿,不远处的小溪流水潺潺,配合着他喉咙里低吼的节奏。当封达笙哭到后面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然后不知怎么的开始注意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有点囧。
那点囧潜意识里冲散了一点自责,加上也哭了这么久,堵塞在心里的情绪被释放了许多。倒是让封达笙很快反应过来,收拾收拾,重新拾起勇气走到了梦里面让他连心都失了重量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手下还有点儿抖,手下的图一如梦里面那样松散,扑面而来的泥土的腥味也是梦里那样虚幻。
一个洞……
两个洞……
三个洞……
像在梦里面一样,他越挖越觉得心凉,浑身没有力气,手下却继续的还在动。不知不觉间,血重新从绷带里面浸染出来,然后逐渐又在绷带外面越聚越多,凝结成蜿蜒的小溪,一如旁边的那条,潺潺的没入松散的土地里。
不知道呆了多久,左臂上隐隐传来疼痛感,封达笙闷声哼了两下,最终颓然爬出了空间。
没想到刚一出空间就被温热抱了个满怀,那双苍老的手已经很久没有抚摸过他的后颈和头发,他也很久没有再感受过那样子的温暖。
封父紧紧的抱着封达笙,浑身都在发着抖,封达笙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个头就已经超过了作为父亲的自己,而他一直懂事听话得总是会让他们这对父母忘记这个儿子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
他们的大儿子从来都不需要他们的担心,他的成绩不算顶尖,却也是中等偏上,循规蹈矩的考高中考大学,然后为了就近照顾也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他在本地念书,得空的时候外出兼职打工,打工的钱做生活费,多的话就给弟弟妹妹零花。然后还是那么循规蹈矩毕业工作,一直都是那么的沉默。然后有一个白天他忽然回来,可怜兮兮的告诉自己和老伴说他被裁员了,老伴却也还是不担心,除了平常碎碎念叨几句也无太多的关心。他也老了,老是念叨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心的过着自己晚年的生活,对这个儿子也并没有太过上心。
但是就是这个不上心的儿子,把小儿子从丧尸手下救了回来,用他的那个空间给全家人活路,然后和丧尸打交道,经常弄得浑身都是丧尸的腐肉黑臭味道回来,等到他们其中一人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又浅浅的笑着说没事,等到家里人不相信问了第二遍,他才扯开了嗓门吼着说话“真的没什么事!”,话语间似乎还有害羞。
这场浩劫发生以来,小儿子偷偷的哭过,小女儿经常和妈妈一起轻轻的抽泣抹泪,他也跟着在旁边叹气。但是也还是这个儿子,似乎怎么都没有过的担心,永远都充当着安慰者的角色,小弟哭了,就坐在一边拍肩豪迈的吼“凡事有哥呢”,小妹和妈妈哭了,就送上去毛巾,低声的说着重复的安慰话。对着他这个父亲,就偷偷的掏出口袋里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两根软巴巴的烟递上来,说“爸你抽两口”。
以前的老人有这么一句话,说得真是不错——会哭的娃娃有奶吃。
这个儿子太懂事,懂事到不需要他们做父母的操心,不需要兄弟惦记,不吭声,不作弄。于是理所当然他们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那个沉默寡言但是又不算老实的小儿子还有被人追着赶着垂涎的小女儿身上去,那么自然。
就这么抱着,仿佛也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都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自己的儿子了?
他也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忽的有想起老伴临走之前在他耳边带着威胁的口气说的话,封父眼圈又是一红,胸口似被针扎的疼。
察觉到封父的颤抖,封达笙一开始的怔忪也很快就被冲走。反手抱住封父,直到旁边的小妹忽然尖叫一声,“哥,你的手怎么留了这么多血!”这才罢手松开,被送回到了床上。
许是太久没有像这般情感抒发过,封父在没有多说话,只是坐在床尾边上的一个酷似小凳子的上面,呆呆的看着小妹给封达笙上药换绷带。
当然,晃过神来的封达笙脑筋也还算清楚的,于是他张嘴问了一个问题,“这绷带和伤药哪来的?”赶巧程野从屋子外面走进来,浑身都带着外面火辣辣的日头的气息,于是封达笙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这是你从外面给我找来的吧!”
程野怔了怔,最终看了封父一眼,点了点头。
“谢啦,兄弟!”封达笙很是豪迈的来了一次兄弟式的感谢——大恩不言谢,唧唧歪歪的没意思!
这样的温馨时刻时间过得很快,封达笙的伤口愈合能力让程野都咋舌。明明之前伤口就重新崩裂血流如注,没想到重新包扎才就这么短短一个下午的功夫,居然就能够下床活动了。
但是自从他因为封达笙的一大壶水还有一棵小白菜变成现在这种高等丧尸以来,这种事也算是见怪不怪,所以只是小小的咂舌。
能下床走动的封达笙自然不可能闲着,吧嗒吧嗒就跟着程野跑出到了阳台。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郊区外面那些低洼的小平楼,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商业区,对面的房子最起码有二十层以上的高度,他朝着阳台下面看了看,他们现在正在第三层。
看封达笙这样上蹿下跳,程野也头疼,随便找了个借口捻了封达笙进去,结果迎面就撞上另一个人的脑袋,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左臂的伤口,封达笙倒抽气“嘶”了一声,随即疼得哼哼了两句。而那人除了在对撞时发出“啊”的一声,看清楚是封达笙之后就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人道歉道得十分真挚。
封达笙自然也不好发脾气,再说他也没打算发脾气——谁让他自己不长眼撞上去的。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封达笙正要问这人是从哪儿来的——看到新的真正的活人真的很惊奇!但是屋子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声,嘶吼的人似乎喉咙已然到了临界点再也吼不出来,却还是一声一声的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