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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山脚下、武威堡之南,秦军统帅庶长鲍忧心仲仲的听着秦军的汇报。晋军滚动式前进突击的很快,再有两三个小时,前锋即将抵达秦军设伏的地带。庶长鲍忧虑的摇了摇头,反身问身边一名秦国贵族:“公子颂,赵兵来的好凶猛!”
所谓“公子颂”就是经常去赵氏打探情报的秦国中正赢颂,他皱着眉头说:“我隐约听说过赵氏组建骑兵,听说他们还在戎人的地盘打过一仗,演练了一下骑兵的战力。这么多年,再没有关于骑兵的音信,我以为赵氏放弃了骑兵战术,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我们,失策了。”
庶长鲍轻轻点头:“我们的主力埋伏在这里,是想着借助这个山坡,使晋军战车队伍难以推进。素闻晋军一旦列阵推进,便无可抵挡,我们想到了设计对付晋国人的战车车队,没想到这个地形恰好适合骑兵发挥。此间情况,请公子颂回去通知庶长武,我在这里死战掩护公子撤退。”
赢颂一声轻笑:“赢氏赵武,他忘了我也是赢氏的人,单骑走马我也会。你在这里抵抗,我在远处山头观察赵兵的打法,万一情况不妙,请原谅我先走一步,我要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庶长武。”
庶长鲍大礼拜别赢颂:“公子,请上马,一切拜托了。”庶长鲍话音刚落,山脚、道路拐弯处奔出两三名秦兵,这几名秦兵竭尽所能的奔跑着,呼吸像风箱一样响亮,脸上青筋暴露,见到秦军的大部队,奔跑的秦兵陡然横生一股力,他加速奔向秦军队列。
马蹄声响起,山脚窜出了一匹马,马上的人体格魁梧,横向体积似乎超过了纵向,他脸上带着狰狞的山鬼面具,当他窜出山脚道路的时候,阳光掠过面具上的青铜獠牙,秦军仿佛眼前闪过了一道闪电,他们不约而同的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奔跑的秦军已经被长箭钉在地上,箭羽还在空中微微颤动。
赢颂正忙着离开,庶长鲍向他递过一个询问的日光,赢颂在护卫的簇拥下,一边向远处山头奔跑,一边提醒:“这不是赵武,是赵氏第一武士昆,传说他射出去的箭力量不下于养由基,也能射透七层甲。”
武士昆一个人立在山脚下的道路上,对面是一个缓坡,秦军三百辆战车依据山坡的地形展开,庶长鲍的战车在中央位置,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武士昆,眼看着武士昆慢悠悠的整理着弓弦,而后将箭壶移到胸前,不慌不忙的抽出三支箭,搭在弓弦上。
秦军的性子是遇强愈强,眼前这名赵氏武士在他们面前射杀了自己的伙伴,秦军的怒火上涌,他们两眼赤红的盯着坡下的孤身武士。统帅庶长鲍举起了鼓槌,迟疑的将手停在半空中。秦军在山坡上列阵,就是希望依仗居高临下的地势冲击晋国人,可眼前只有一名武士,为这一个人发动冲锋,乱了本军蓄谋已久的阵势,似乎有点吃亏。
山坡下,孤身一人的潘党,整理好弓箭,不慌不忙的开口:“我一路追赶这三个狗贼来这里,之所以不提早射死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带路,找到秦军主力。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话音刚落,潘党拉开了弓箭,嗖嗖嗖三箭,第一箭射倒了庶长鲍的军旗,第二箭射穿了庶长鲍战车上的军鼓,第三箭将庶长鲍的御戎射穿,凶猛的箭杆带的那位御戎从战车上斜斜飞起,一声闷响,尘土飞扬中,御戎坠地。
庶长鲍大怒,他高高举起了鼓槌,正在这时,一面军旗转过山脚,赵武带着大队骑兵出现了。“原来藏在这里。”赵武一摆手,军号手拼命的吹响手中的军号,一声长而亮的凄厉响声直冲云霄。紧接着,群山响应,山间时不时的冒出一声声军号,也不知道来了多少赵氏士兵。
庶长鲍犹豫了一下,举在半空中的鼓槌轻轻落下………为一个人发动全军冲锋,不值,为眼前这一千骑兵发动冲锋,也不值。
军号相互答应。不久,聚集在山脚下的骑兵越来越多,庶长鲍悄悄数了数,发觉晋军已经聚集了四千人的军队,他狞笑着冲车右摆了摆手,车右狠狠的锤响了新送来的一面军鼓,秦军冲锋了。秦军的战车技术虽然不行,但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从山坡上滚滚而下的秦军战车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冲下山坡,冲向赵武的骑兵阵。此时,赵武还在骑兵阵中指手画脚,似乎布置着应对战术。
还是潘党人好,看到秦军发动冲锋,他举起了大弓,闪电般连射数十箭,射倒数十匹牵引战车的战马,射死战车上的甲士,其中也包括庶长鲍的战马……庶长鲍的御戎机灵,拉车的战马当中有一匹受伤,他快手快脚的解开这匹伤马的缰绳,马鞭一挥,吃了鞭子的伤马瘸着腿跑开战车。稍后,御戎调整了一下战车方向,用三匹战马继续牵引着战车奔驰。
山脚下的赵氏骑兵似乎有点混乱。晋军一贯以整齐著称,看到赵兵的混乱,庶长鲍暗自欣喜,他催促车右加快行驶速度。
山坡下,齐策打着一面军旗,引领着赵军左矩向左方散开,赵武一边指挥着右矩向右行进,一边对气喘吁吁的潘党调侃:“我以为你是不知疲倦的牛马,原来你也会乏力?”
潘党一边催着战马跟上赵武的脚步,一边软弱无力的回答:“拉开这样的巨弓,连续射死几匹战马你试试,都说你力气大,看看你能射出几箭。”
赵武干脆拒绝:“我不试,我是领主!射箭的活有你和卫敏、比拼剑术有英触、比力气有林虎、比阴谋诡计有齐策………我有一群能干的家臣,干嘛要放低身份,亲力亲为地跟秦国平民计较长短呢?”
在秦军的冲击下,赵氏阵线像破碎的雪团一样散开,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赵氏骑兵散而不乱,他们分成两组,尽量向秦军两翼奔驰,而后从侧翼兜转到秦兵原先占据的山坡。
蓄满力量的秦国战车阵仿佛一拳打在空气里,庶长鲍冲锋到中途,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但从山坡上冲下的战车速度无可抵挡,连战马跑的慢一点,车厢都会撞击到战马的屁股上,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刹不住冲锋的脚步,更别说调转攻击方向了。
赢颂忘了告诉庶长鲍,渔网也是赵氏骑兵的制式武器。赵兵离开秦军冲击正面后,丢下了满地的渔网,渔网的网眼绊住了马蹄,秦军的战车倾覆。士兵一不留神,也滚了个满地葫芦………他们从山坡上面冲下,即使绊倒了,身体也停不住。
眨眼间攻守易位,战争进行到这里,已经不是战争了,是一场屠杀。赵氏骑兵从山坡下缓步前进,边走便用弓弩射击山坡下的秦军。而秦军还在渔网中奋力挣扎,随着战争持续的时间越久,赵兵越聚越多,后来的赵兵一看情况,都不用打招呼,立刻取下弓箭,骑在马上向地下爬行的秦军射击。秦人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山粱上的赢颂发出哑哑的哀嚎:“三百乘战车,两万精锐士兵,我们明明占据了山坡,怎么毫无还手之力?”
左右催促赢颂快走,悲骇的赢颂没有看到后期的场景。日暮时分,从智氏领地赶到的车兵,从韩氏领地赶到的弩兵一起抵达战场。而后,赵武展示了一场精彩的三军配合………这年头,弓箭的威力并不大,赵氏骑兵数目不多,秦军虽然在赵氏骑兵连绵的弓箭打击下,他们还在奋力坚持。等到日落时分,智氏车兵与韩氏弩兵赶到,秦军的覆灭已经毫无悬念。
智氏士兵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尸骸纵横,加上遍布的渔网,根本不适合战车驰骋。不过,在晋国这个军国主义国家,民族武装相互配合进行战斗,根本无需用无语言表达。赶到战场的智氏士兵立刻将战车横成了一排,从西南角挤压秦国人。与此同时,赵氏士兵催马环绕秦军阵线,用暴雨般的弓箭压迫秦军,让他们的队形更加紧密。紧接着,远程强力打击部队韩氏弩兵出现了,他们手持强弩向密集阵营的秦军射击,连绵不断的弩箭像瓢泼大雨一般劈头盖脸的覆盖了秦军……三百乘秦军主力,此战,无一幸存。
深夜,智氏战车兵用战车围成营垒,韩氏步兵打着火把清扫战场。天亮时分,战场打扫干净,赵氏士兵作为先锋,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武威堡,武威堡开城迎接。随后,智氏士兵、韩氏步兵相继赶到,晋国人关上了国境线的大门。
武威堡对面、秦军简陋的营垒中,庶长武仔细倾听着赢颂的描述,稍后,他询问:“公子颂,你认为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军队?”
赢颂摇摇头:“这次出兵,我军动用了五百乘的兵力,二百乘在你这里,与武威堡对峙,三百乘由庶长鲍统领。我走的时候胜负已定,如果庶长鲍及时投降,我军还能剩下一点残余兵力,但散布在四向的辅兵……”
庶长武接口说:“如果我军现在撤走,听到庶长鲍败亡的消息,那些辅兵一定会向武威堡突击,等他们赶到武威堡,如果我军已经撤退了,恐怕他们一个也回不到故土。所以,我们必须坚持。”
赢颂有点沮丧:“以前听人说赵武是天下第一将,可我总觉得赵武性格柔弱,说话和善,这样的人怎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将。但这次在远处亲眼观战,我觉得,咱们秦军败得心服口服。当时,我军居高临下,赵氏骑兵在突击中,陆陆续续赶到,我军冲锋的时候,赵武身边不过到了四五千人,我军从山上冲下,如山崩地裂,但还没有冲到山脚下,赵氏已经分裂成左右矩,向我们后方运动。一眨眼之间,针对我们居高临下的优势,找出破解的方法,并如臂使指般的指挥军队贯彻自己的策略,这样的将领,以寡击众,却把我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赵武子不算天下第一将,有谁敢称天下第一?”
这其实是一场不在真实历史上的战斗………在真实的历史上,秦兵遭遇最重大的打击类似这场战争:秦兵五十万侵魏,被名将吴起带领魏兵五万屠杀殆尽。秦国为此休养了半个世纪的元气。
庶长武叹息:“明天这一仗将是一场苦战,为了保存我秦国的种子,我们又不得不战。明天,由你去宣战,要尽量拖延时间,让我们四处骚扰的辅兵有集结和撤回的时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华丽词藻下的血腥
第二天,晨,多雾。
赢颂驾着战车出来宣战,他的战车驶入赵武的军营,赵武一见他,噗哧乐了:“你是来宣战的吗?秦国人打了那么久,四处捋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平民,敢情秦国现在才想起来,此前他们并没有宣战啊!”
不宣而战。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在春秋时代,说一个将领不宣而战,是说“对方所在国家整体无道德”。因为在春秋人眼中,只有野兽厮打的时候才不宣而战,彼此是人类,就不能违反人类的原则,未经宣战擅自发动袭击。
赢颂还有一番词藻华丽的宣战词,他知道事态严重,也不顾赵武的讽刺,睁着眼睛宣读了这篇宣战词,宣战词从两国的历史友谊开始谈起,谈到秦穆公扶持两代晋国君主,谈到他对晋文公的恩情,谈到晋国人以怨报德,在崤山杀尽了秦国士兵,由此,秦晋两国结下了死仇。话题一转,赢颂谈起楚王对秦国的恩情,谈到楚王请求秦国出兵联合攻击,而后慷慨激昂的宣布:“寡君有令,秦国男子皆需持戈披甲,回报晋国对我国的崤山恩情。外臣遵从寡君之令,不得不来到晋地,问候晋公,愿与晋公会猎于崤山山口。”
赢颂在拖延时间,赵武其实也在拖时间。武威堡已经收复了,拖延时间越长,晋国的动员力量越强大。等到戎人、狄人部落的游骑兵赶到了,那些散落四乡进行劫掠的轻装辅兵,只是一群未来的奴隶而已。所以赢颂长篇大论,赵武听得兴趣盎然,他在赢颂结束宣战词之后还催问:“再说点,再说点,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华丽的言论了。”
赢颂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嗓音嘶哑。他奇怪的瞪着赵武,赵武等了半天,不见赢颂继续说话,身边的齐策一个劲的捅赵武,赵武无奈,开口致词:“一百多年来,我秦晋相安无事,秦国人播种秦国的土地,我晋国播种我晋国的土地,大家各干各的,从不干涉对方的事情。或许我们以前有仇,谁是谁非的问题我不感兴趣,因为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百年来,秦国与晋国没有动过干戈。寡君常常翘首西望,问:秦国乃是我晋国姻亲,双方都各自有对方的血脉,秦君待在西方,不知道最近想不想我,或许寡人应该派出使者,相互问候,重新恢复亲戚间的友好。但没想到,寡君等了一百多年,等来了一场入侵,一场屠杀。
前不久,秦军入境,寡君恰好出战在外,无暇问候秦军。事后秦军退走,我军虽然吃了个大亏(指秦军击败士鲂),但寡君想秦军心中有怨恨,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