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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栾盈的“男同志”而已,能有多大的作用?听说赵武家里妻妾不多,没准他也好这一口,便送个人情给赵武又如何。范匄同意了,所谓找国君求情,只是一个幌子。国君眼下正在宫城,跟各国舞姬交流感情呢?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事。所以出了元帅府,祈奚打了个哈哈,爬上赵武的马车,调头出了都城。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级抢劫是“效尤”
范匄望着祈奚远去的马车,轻轻笑了一声,立刻转身下令释放叔向跟他兄弟。
叔向获释后表现平静,他甚至没有想起来向祈奚道谢。叔向的家臣提醒他,叔向淡淡回答:“祈奚替我求情,岂是让我感激祈氏的恩情。他是让我留下来继续为国效力,因此,他无恩与羊舌氏,所以我无须感激他。”
叔向的话被人传到士匄的耳朵里,范匄满意的点点头。刚进行完一场家族仇杀的范匄,现在最怕别人凝结成一股势力,叔向的话正合他意。故此,范匄满意而归。范匄不知道,叔向不感激祈奚,回家后却暗地派自己的家臣前去感激赵武,赵武坦然的收下了对方的礼物,也没有回拜……
范匄自己也觉得大清洗的株连已经有点过分了,赵氏现在出面表态,说明事态的发展已经越过了赵氏的承受底线,继续下去,不免要跟赵氏正面冲突……盘算了片刻,范匄觉得依靠自己掌握的两个家族的力量,对抗三家联盟,不见得有必胜把握,于是,他下令收敛株连行动。稍后,晋国的内乱逐渐平息。
等晋国内乱平静,齐国已经趋于稳定。此时,时间已经过渡到第二年春,范氏刚好在春耕过后集结军队,准备出征齐国。大军刚刚完成总集结,临淄城中,神经病齐灵公说了最后一句“阳奉阴违”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后谥号为“灵”。稍后,公子光正式继位,就是齐庄公。
古代谥号中,象文、武、明、睿、康、景、庄、宣、桓、穆、成等都是好字眼;惠是没什么能力的;厉、灵、幽、炀、懿都含有否定的意思,而且基本上都是死于非命的君主才获得如此谥号。凡谥号为“灵”必定是被部下所杀的;而哀、思、殇也不是好词,但还有点同情的意味;悼则是中年早夭的意思。
齐灵公谥号为灵,意味着他是被杀的。谁杀的并不重要,齐国太史认为,崔杼身为执政,必须承担这个责任,所以他记录为:崔杼弑先君环。
齐国国君去世的消息传来,范匄叹息一声,随即解散了准备出征的军队。按春秋礼仪,趁着对方国君去世去讨伐,是极其无礼的行为,而范匄追求的是征服,如果没人来签订投降协定,承诺向晋国交纳征税,那么发动战争也毫无意义。而在这个时候,一旁静观齐国人内斗绝对是聪明之举,况且不趁人国丧动武,赢足了道义上的筹码。
然而,世事往往是:你给予别人足够的尊重,别人以为你这样,很好欺负。这次并不例外……
此时,栾盈正往楚国出奔,经过周王室的王野,他真是祸不单行,平时晋国人根本看不上眼的周人也来趁火打劫。由于人手不足,队伍携带的辎重财产被当地人掠夺一空。悲愤的栾盈向周王室行人(掌管迎送宾客、使节的官员)哭诉。虽然落难,但栾盈依旧不失贵族风度,他彬彬有礼的诉说:“天子的陪臣(诸侯之臣为天子陪臣)栾盈,因为被王的守臣(诸侯为天子的守臣)降罪,准备流亡逃避处罚。但我在路过天王郊外时,却再次被周人降罪(指行李被抢劫),实在是上天无路了,因此冒死向王陈言:
以往您的陪臣栾书对于周王室有过贡献,王也曾经给过褒奖;而他的儿子栾黡没有继续保持其父的勋劳。大君(大君即天王、王,三个词都是一个意思)如果不遗弃当初栾书的贡献(把我的行李归还给我),那么我还可能有条生路;如果您遗弃栾书的贡献而追究栾黡的罪过,那么我本来就是有死罪的人,现在就回晋国去领死,不敢再回来了。在此,栾氏斗胆向王直陈心意,一切听从您的处置。”
落难的年轻贵族,一番言辞凄厉婉转而不失气质。周灵王听了行人转述的话,感觉很羞愧,一方面觉得栾盈挺冤的,另一方面也有点后怕………栾盈毕竟是霸主国的正卿,霸主国宣布驱逐栾氏,但并没有宣布罢免栾盈。如今栾盈说自己不打算活了,准备返身回晋国……晋国知道自己的卿被王室派人抢劫,没准其国内亲栾氏的势力会借此发挥……
周王慌忙下令司徒抓住那些打劫的,把财物交还栾盈,并承认自己抢东西不对,是“效尤”,效尤这个词由此而来。
春秋时代,人们记述历史比较含蓄,讲究不直接指责长者与尊者的过错,后世将这种写法称之为“春秋笔法”。但春秋人并不一味的诿过,历史记录者无意中透露出的几个词,隐晦的指出了这场抢劫案的幕后主谋:周灵王,周天子。
周天子正在羞愧中,范匄汇集诸侯宣布禁止列国收容栾盈的消息传来,周灵王反而越发来劲了,他叛逆心理发作,故意派出王室护卫,亲自护送栾盈出了周王室的领地。而后窃窃叮嘱:“伯国(诸侯之霸主称之为“伯”)上卿范匄传来了消息,要求诸侯不得收容栾氏后裔,我为天王,怎能听一个陪臣的命令呢?范匄太蔑视我了。
然而,伯国终究是诸侯之霸,他既然下达了命令,当今天下,能收容栾氏的唯有楚国、齐国了。但你的祖父栾书曾在鄢陵之战中打败了楚国,楚国人其实挺小心眼的,你去了楚国,不见得受到楚王重用。而且那些鄢陵之战中,被你祖父屠杀的楚军将领后裔都是你的仇人。这样一来,即使栾氏到了楚国,依旧是仇敌遍地。身处这种状况,栾氏怎么可能重新崛起。
然而,齐国就不一样了。我跟齐国是姻亲,我的话齐国新君多少会听一点。齐国遭受伯国的羞辱,大子光是个忍不住怨气的人,你去了齐国,一定会受到大子光的重用。而栾氏与齐国并无仇怨,你去之后,齐国反而要多多仰仗你。因此,在寡人看来,你出奔楚国,不如转到齐国。”
栾盈沉默片刻,匍匐在地,大礼拜谢:“大君的话,我怎敢不遵从。”
拿了周天王的介绍信,栾盈一行人调转方向前往齐国。齐庄公听到栾盈出奔,立刻兴奋的接待了这位晋国正卿。谁知双方交谈一番,栾盈告别齐庄公之后,走到宫门外,对自己的随从叹息:“大君的眼光有问题啊!这位齐国新君压根就是个志大才疏的人,想依靠他重新恢复栾氏家族,我看很难。”
左右不解,询问:“这位大子光做大子的时候,英明果决,齐国的动乱被他半年内一一平息。据说赵武子本来想动手,但看到齐国如此快的恢复宁静,只能无奈叹息。据说,这位新君在赵氏被俘的时候,每日都在阅读赵氏的书籍。齐国人曾说,他已经把赵氏器械技巧学了大半,才有攻击高唐城、杀自己亲弟弟时的快捷,怎么家主说此人志大才疏?”
栾盈叹息:“我在殿中的时候,恰好遇到齐君审案子,据说有一件案子三年未能判决,齐国的司法官一直很无奈。齐国新君为了显示自己的睿智,决定亲自审理这桩案子,他牵来一头羊,并宣布:羊角顶上谁,谁有罪。”随从惊愕的张大嘴:“如此荒诞?”
栾盈有气无力的回答:“更荒诞的是,这桩案子居然判决了,羊角顶上的那个人被判定有罪,齐国的史官堂而皇之的将之记录在史册上,周围的大臣都称赞国君睿智。”左右不甘心,又问:“齐国大臣是在称赞羊的睿智,还是在称赞他们的国君?”栾盈郁闷的回答:“我听清了,他们确实是在称赞自己的国君,称赞自己国君的智慧跟那头羊一样。”左右哑口无言。
烦闷的栾盈就这样在残破的齐国临淄城住了下来。从春暖花开住到冬雪融融,再住到第二年春耕。此时,齐庄公正在国内四处招揽猛士,准备报复晋国。
史书记录了齐国猛士这样的行为:两名齐国猛士在路上相逢,各自夸耀自己的勇猛。为了庆贺彼此获得的勇爵,他们决定去喝一杯,开心一下。但其中一名勇士却说:“我们何必去酒馆呢?我车上有两瓶酒,不如我们就在这畅饮一番。”对面的齐国猛士回答:“可惜,有酒无肉,未免喝的不畅快。”首先提议的那名齐国猛士耻笑说:“怎么会没有肉呢?你身上长着肉,我身上也长着肉,我们就着小酒,割着自己身上的肉吃,这不就行了。”对面的齐国猛士不甘心被比下去,他慨然答应。于是,两名齐国猛士把车停在路边,一边割着自己的肉一边饮酒,直到双方身上的血流尽,而后两位一起进了棺材。
齐庄公欣赏的都是这样的人才。高唐城轻易的胜利使他坚定了精兵路线,他认为,比战阵技术,齐国永远追不上晋国;比武士们的秩序井然,他这辈子也无法把军队训练的等同于晋国。既然这样,齐国复仇的唯一希望就是:发掘更多的猛士……
栾盈郁闷的待在齐国国都,郁闷的看着齐庄公四处招揽勇士。此时,晋国逃亡的所谓“栾氏余党”都被齐庄公招揽过去了,包括智氏的智起,中行氏的中行喜,以及州绰、邢蒯,这四名晋国勇士后来居上,被称为“齐国四大猛士”。
栾盈困坐愁城,他像齐灵公一样的,神经质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君难道忘了养由基吗?潘党,是与养由基齐名的猛将,却被刚上战阵的赵武用弩弓射杀。而养由基号称天下第一,也被吴国人射死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勇在战争中算得了什么,你就是万人敌,难道会带来战争的胜利吗?”
左右轻声提醒:“家主,齐君没有缴纳去年的征税,传闻赵氏的军队已经渡过黄河,范匄也在集结诸侯,准备再次讨伐齐国。”
栾盈叹了口气,正打算说什么,齐庄公从宫中派人来,邀请栾盈入宫商议。数月以来,齐庄公终于肯听栾盈的话了,栾盈高兴地沐浴更衣,驾着战车匆匆去见齐庄公,他进来的时候,齐庄公正在欣赏齐女的舞姿。
音乐声停顿。齐庄公挥手叫过栾盈,大大咧咧的问:“栾氏,范匄约请我重新会盟。我听说赵武子的军队在黄河南岸开始修建武城,同时,卫国孙林父也开始修筑城池。你觉得,齐国现在跟赵氏打一仗,有必胜的把握吗?”
栾盈毕竟是老牌霸主国的六大正卿,他毫不犹豫的说了实话:“君上如果在平地摆开战阵,与赵武子对攻,恐怕不能胜。”
齐庄公愣了一下,他疑惑的问:“以前赵武子的战例我详细研究过了,我发觉他从不跟人正面对抗,总是喜欢侧击、偷袭。我齐国地势平坦,正好摆开战车,用宽大的阵线冲击赵氏,或许能打个平手吧!”
栾盈轻声叹息:“君上既然研究了武子的战例,那就该清楚,赵武子最擅长的就是侧击。如今赵军南渡而来,他们是从许国出发的,许国的战车队一定会追随赵氏出战。有了战车做正面防御,赵武子的骑兵队伍正好侧袭。再说,晋国战斗了两百多年了,连未成年的童子都详细知道各种军号蕴含的意思。晋国人的耐战与坚持,不是齐国人能够比拟的。正面拼斗,恐怕齐国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齐庄公瞪大了眼睛:“我原本也没有想到跟赵武正面硬碰,但我总想,赵氏能来多少兵马?我齐国能出两千乘战车,又属于本土作战,补给轻松,我就是用人填,也能把赵氏的军队淹没了?”
栾盈撇撇嘴:“君上既然记得赵武子擅长突击,那就该记得,赵氏骑兵移动速度很快。平地上与赵氏骑兵对峙,他会依仗骑兵的速度迂回奔跑,从侧翼及后翼发动突击。一向以来,赵武子最擅长的只有他突击别人的事,他怎会给别人留下正面对抗的机会?”
齐庄公原本也不指望在正面战场上取胜。他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栾盈的说法,转而问:“我有猛士数百,如果像打高唐一样发动一场夜袭战,你认为取胜的把握有多少?”
栾盈很无力:“君上,赵武子本人力大无穷,他身边有个射箭堪比养由基的武士昆,还有一个卫国神射公孙丁的徒弟卫敏。此外,其家臣林虎的力量恐怖,齐策、英触剑术了得,吴熏擅长机关消息。而宿营的时候,赵氏有战狗巡夜,营地周围布满了陷阱与壕沟。如此戒备森严,两三百人攻过去,恐怕连赵氏十分之一的陷阱都填不满。”
齐庄公沉吟了一下:“你刚才说卫国国君,倒提醒了我,我收容了出奔的卫君(卫献公),你说我送他回国,制造一场卫国的动乱,怎么样?”
栾盈点头:“正应该这样啊!我们先把晋国的盟国搅乱,而后再慢慢蚕食晋国……”
“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