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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殿后,作为攻击预备队,如此最为稳妥。吴兵力弱,我们不妨先行授兵(分发铁制兵器)”
赵武慨然应诺,吴君余昧慷慨激昂的跳上战马,等他的战车进入战斗位置,吴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新武器,一阵冷风吹来,他忽然恍然大悟:“赵武子刚才说什么?他说战争拼的就是资源,还说富国依靠军械跟人拼,而穷国、落后国家拼的是人力。现在晋国人拿出武器来授给我们吴人,我吴人流血,晋人消耗武器,这算不算一种资源拼搏。”
由不得吴君多想了,这次楚王的亲卫队左广右广首先发起进攻,连续的失败让生性浪漫的楚人感觉到羞辱,他们舍身忘死的冲面前的死仇吴人杀去。战斗一开始,场面激烈的无以复加,大多数禁国士兵忘了躲闪,忘了格挡,几乎一命换一命,与吴人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相互以命搏命。吴人的凶性也被楚人的狂烈激起来了,他们疯狂的叫吼,毫不犹豫的与楚人针锋相对,比拼谁的骨头更硬,吴楚两军的态势仿佛两枚鸡蛋迎面相撞,剧烈的碰撞下,谁也不能幸免碎裂的下场。
指挥车上,赵武说着风凉话:“楚国人怎么不与我晋国人以命换命,他们如果跟我们采用这种打法……”军法官祈午紧张的看了一眼惨烈的搏杀,他情不自禁回答“我们的铠甲坚固,如果楚人用这种打法跟我们晋国人交锋,恐怕他们……”
中行吴不满的打断了谈论,厉声说:“吴人在为我晋国流血,现在谈论这点,太不恭敬了吧!”
正说着,分列在吴军两翼的武卫军开始向战场中心聚拢,赵武刚才谈论的事情应验了,倚仗着铠甲坚固,武器锋利,体格雄壮的武卫军像一柄锋利的餐刀割入了奶油当中,毫不费力的刺穿了楚军的阵线。
北方人本来就比南方人个子高,体格魁梧,这是由于环境造成的。在寒冷的北方,雄性性成熟比较晚,会有较长的发育时间,因此他们的身高普遍都比炎热地区要高大。而寒冷的冬天,也意味着动物体内要储存更多的脂肪才能抵御寒冷的气候,因此,北方人普遍都身材魁梧。
在原本的时空中,战国时代的魏兵其体格成为天下各国之首,连一向凶悍的秦兵,面对高大的魏国人,一时之间都要连连吃败仗。此刻的晋国,经过赵武的刻意经营,选拔出的武卫军士兵,无论从体格上,营养上、训练水平上以及装备水平上,都远远超过南方的楚国人。不久前武卫军这三个师曾给楚国人以深刻的教训,这次他们重新上场,即使是楚王的亲卫队,精锐的左广右广,也难以占上他们的便宜。
更何况左广右广的凶悍气息刚刚与吴军消耗了,而且晋国人是从侧方发动侧击的,赵武本身就是春秋时代侧击无敌的存存,诸多因素加起来,那群武卫军士兵仿佛大熊闯进了羊群……
战役进行到此处,晋楚双方打了个三比零,继续拖延战争进程似乎毫无意义,楚王为了挽救他的精锐部队,不停的将军队投入战场。联军方面,赵武也不得不逐次添加兵力。最终,第三轮攻击变成了一场大混战,楚军所有的兵力都出动了,赵武最后也动用了附庸国的军事力量。
场中心还在鏖战,随着军鼓声,郑国与宋国军队出场了,郑国军队素来逃跑第一,他们的军队上阵,几乎对战局毫无影响。而这时,宋国与郑国的外交关系极为密切,宋国人虽然以不屈著称,但因为有郑国军队的伴随,他们不愿打得过于精彩,使自己的友好国家过于难堪,所以这两国军队一上场,非常有默契的摆出了燕形阵……跟现代人的认知不同,在古代,在战车是战场主力的时代,燕形阵意味着:我是来打酱油的。
郑国与宋国的军队不约而同的将指挥旗位于自己阵线中心,以国中猛士当做排头兵,整个阵线斜斜的向外张开,排在最先锋的那些国中勇士们不是向正前方突击的,他们斜斜的向两军侧翼进发,以至于这两国的进攻阵线,随着攻击群的推进,呈现出一个外“八”字形状,越走,这个“八”字扯得越开,这种阵型也是通知楚军:我是来打酱油的,别跟我认真,咱到战场上,就是来看风景的,你们侧后的风景非常美,连个战斗人员都找不见,我军就喜欢这样的风景。宋郑两国士兵越走越轻松,越走“八”字扯的越开。
在他们“八”字的底端,是参战的鲁军。鲁军跟宋军、郑军不一样,鲁国是礼仪之邦,非常知道感恩图报,他们依赖晋国的保护在大国夹缝中生存下来,而且最近一场战役中,晋国人为他们大大的流血了一次,使得他们不仅把失去领土收了回来,而且新占领了许多齐国的领土,使得他们的国土面积反而超越了世仇齐国。鲁国人感受到这种恩惠。
战前的时候,赵武对鲁国的不思进取又非常不满,话中严厉的斥责了叔孙豹,叔孙豹回去后一把他所遭受的羞辱转告鲁军,鲁军上下全体感受到了这种羞辱。晋国对鲁国有大恩,鲁国普通百姓都能感受赵武对鲁国的倾力支持,如今晋国为鲁国的出工不出力而发怒了,他们感觉自己过去为鲁国流淌的鲜血白费了,鲁国人怎能忍受这种轻蔑。
临上阵前,叔孙豹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为了澄清晋国对鲁国的误解,为了挽回晋国对鲁国的失望,叔孙豹准备流自己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所以他上阵的时候,连铠甲都没有披,在楚国的初冬天气里,叔孙豹一身白色葛衣(在春秋时代,在吊丧才穿这种衣服),他连头盔也不戴,拎着宝剑坐在车上,吩咐自己的车右:“别为我挡箭,晋国人需要我鲁国的血,就让我替鲁国流血吧!只有我流了血,鲁国才能用更少的鲜血,换回晋国的尊重。”
吩咐完自己的车右,叔孙豹又叮嘱自己的御戎,“你其他的不用管,只管往楚军纵深冲击,我是去求死的,等我战死之后,你把我的尸体献给武子,这样,武子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更加的爱惜鲁国,我鲁国有了晋国的关注,今后五十年不用担心齐国的欺辱。”
一身葛衣的叔孙豹坐在战车中当先冲击,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概极大地感染了鲁军,鲁军士兵相互谈论着:“执政这是想流自己的血,以便让我们安然回家。我等都是男儿,怎敢丢下执政,独自含羞忍辱的回国。就让我们战斗吧!但愿我们死在执政的面前,省得回国后遭受家乡父老的羞辱。”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宋郑两国懒洋洋的攻击当中,不要命的鲁军一旦上场,立刻让战场的形势改观……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请允许我俘虏你
战场上,除了不要命的鲁军之外,还有更加凶残,更加不要命的吴军。这两支不怕死的队伍联手起来,在战场上横冲直闯,即使楚王最精锐的左广右广,见到他们的突击,也不得不回避其锋芒。
箭矢嗖嗖的从叔孙豹耳边掠过,叔孙豹的车右忍不住哭泣起来,他在战车上支着盾牌,无声的耸动着煎熬,热泪淌花了脸上的油彩,但他奉命不掩护叔孙豹,所以他只能支着盾牌无声的哭泣。叔孙豹的御戎也在抽泣,他奋力驾驶战车直冲楚军的纵深,恪于职守,他频频用马鞭抽打着驾驶战车的战马,一边抽打着战马,他一边哭泣,由于他位于战车的前方,脊背冲着叔孙豹,所以他哭的无所顾忌,哭的肆无忌惮。
这时的战场,已经不存在完整的攻击阵线,讲究纪律的晋国士兵以战车为战斗群,随时随地围杀着楚军,而楚军左冲右突,也离开了阵型的保护……
在这种情况下,战场的局面时刻在变化着,偶尔一小队晋国士兵截住了一伙楚军,双方战车奔驰,你来我往的剿杀起来;偶尔一队楚军四面八方的冲一个晋国战斗群聚拢过来,拼命的抢夺着自己的军旗或者阵亡将士的遗骸;偶尔结束战斗的晋楚战斗群又会被周围的战斗场面吸引,转而前去呼应旁边的战车组,或者夹击,或者包抄,或者进行野蛮的冲撞。
纷乱的战场上,叔孙豹的战车经过的地方,形成一幅奇怪的场面……叔孙豹不像是在战场上,他像是驾驶着自己的战车在乡间巡游,战车上,叔孙豹白衣飘飘,神态安详的举着自己的宝剑,下巴搁在剑柄上,神情仿佛是在回忆童年的美好时光。而他的御戎长戈当空,车右默默垂泪,这奇妙的三人组穿过纷飞的箭矢,穿过杀戮的战场,穿过你奔我跑的场面,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详,冲着郢都的城门奔去。
不久,格斗中的楚军注意到了叔孙豹,他们被叔孙豹安详的态度所震惊,几名楚军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这是鲁国的义人吗?看他的神情,仿佛对死亡充满期望,伤害义人是不祥的,请让我们遮蔽他吧!”说话的楚军,最后一句话是对同伴说的。说完这句话,他手持着盾牌,走到叔孙豹战车边,用盾牌遮挡着飞过来的箭杆,由于过于急切,他的盾牌忘了保护自己,以至于眨眼之间,他身上连中数箭。这名楚军咬牙坚持着,他鲜血不停的流倘,随着他的前进,几乎是一步一个血染的脚印,但他依旧在坚持。
稍停,更多的楚军见到这番场景,不自觉的说:“这位公子满脸哀伤,难道他也是在鲁国受到逼迫的国人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受到莫大的逼迫,不得不来战场上求死,这样的人,伤害他是不祥的,请让我们遮蔽他吧!”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场面,叔孙豹战车周围,围拢的是楚军,他们不为楚国而战斗,而为叔孙豹拼死遮挡着各种伤害。
战场上,局面已经乱了,赵武在指挥车上再也无法把握战场的局面,迫不得已,赵武亲自披甲上阵,带领殿后军提前加入了战场。殿后军的加入使得战况已无悬念。跟在鲁国军队身后,殿后军四处扫荡着俘虏,不停的有梦游一般的楚军士兵与赵武擦肩而过,那些楚军士兵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眼珠中毫无焦距,看见赵武晃动的身影,他们不自觉的靠了上来,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
经过一场刺杀的赵武,其身边的护卫格外敏感,不等那名楚军靠近,英触已经挺剑刺过去……奇怪的是。那名楚军毫无所觉,他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宝剑锋利的寒芒,仿佛襁褓中的孩子一样,温顺的依偎过来。
英触发觉状况不对,他及时一翻手腕,手中的剑上挑,闪过了那名嬉笑的楚军,而后用空出的左手,一拳击倒了这名楚军。但那名楚军似乎丧失了疼痛感,英触这个著名剑客猛烈的一击,对方滚到在地,连续翻滚了数米。期间,那名楚国士兵脸上诡异的笑容毫无变化,他毫无所觉的爬起身来,依旧带着那种傻傻的、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带着憨厚的笑容一般,冲着英触依偎过来。
英触一脚踹倒了对方,他抡起了宝剑,比量对方的脖颈,准备一刀斩首。赵武及时出声阻止了对方:“算了,这人已经被吓傻了,放过他吧!”英触听到这话,手腕一抖,收回了宝剑,自嘲的笑了笑:“我英触手中的剑居然要砍向一个傻子,看来这些年我越来越没出息了。”
现场的傻子不止这一位,随着赵武继续前行,有许多楚军空着双手,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毫无目的的在战场上游荡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赵武不得不屡次分兵,去抓捕这些失去意识的白痴兵。
“楚国毕竟是超级大国,怎么楚军士兵已经忘却了杀戮?怎么这种程度的杀戮,就使楚人完全吓傻了?”赵武感觉到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晋军的三次攻击展现了三种不同的攻击手法:中行氏的正攻法虽然很古典,但他使用的新式铁制武器,在单兵较量中,摧毁了楚军对自己武艺的信心。他们从幼年起就开始打熬筋骨,锻炼体力,学习各种屠杀技巧,但面对晋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仿佛是一群拿着木棍抗击专业武士的农夫。中行氏的攻击是狂烈的,压迫着楚国人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晋国启军的攻击非常舒缓,但造成的伤亡更加重大。掌握了先进弩弓的晋人,纯粹是用军械物资来摧残楚人。面对这群晋国人,楚国人感觉自己很穷困,穷的只剩下人命了。而晋国人则像镰刀割草一样,毫不怜惜的用先进的武器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接下来,楚王派出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原先左右两广是楚国人的骄傲,但在武卫军面前,那些武卫军士兵仿佛一只只仙鹤,左右两广士兵则像一群小鸡。所谓“鹤立鸡群”大概说的就是武卫军遭遇左右两广的情景吧!
接下来楚王不停的投入兵力。此刻晋国联军兵临城下,楚国人四处搜罗能战斗的士兵,此前他们连健壮的妇女都用上了,如今,郢都城中所有的男子都拿起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