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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代人从秋天骚扰到冬天,简直一刻不停,侯晋曾想集结起所有的兵力,回击代人,但各家族担心自己的兵力抽调之后,领地遭到代人的攻击,所以不愿出兵,侯晋迫不得已,只能向家族本部求援。”
赵武反复看了看地图,叹了口气:“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周围的地理情况,不知道敌军兵力如何,不知道赵获是怎么战败的,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被敌人盯上,在这种情况下……”齐策领会了赵武的意思,赶紧补充:“在这种情况下,一静不如一动。”
其实,在古代的路程意义上,棘蒲离黄河很远。当地距离石家庄不远,这点距离,现代人可能一脚油门就能过去,但在春秋时代,在丛林中行进,可能需要跋涉一个月。棘蒲这个地方,现代被称为“赵县”。
赵武之所以说地理情况不熟,是因为春秋时代的河北平原跟现代完全不同,这片地方在春秋时代几乎是一个大的沼泽地,黄河水在此地支流泛滥,与此同时,太行山、燕山的积雪融化,在地面上形成纵横的溪流,有的溪流一步就能迈过,而有的溪流则需要涉水走半天的时间,更有溪流虽然看起来很窄,水的深度却能行驶载货十吨的木船。
赵武手里的地图是他从《现代地图册》拓印下来的,当时上面没有标注任何地名,后来,随着赵氏商队深入代国各处行商,这份地图逐渐得以完善。但这份地图是现代地图,春秋时代数千年的地理变迁,沧海变桑田,尤其是代地增添了许多河流,种种因素,让这份地图显得很粗陋。
另外,拥有大块原始沼泽地的地形最难绘制,因为在这样的地貌下,昨天的河流情况与今天完全不同,春季与秋季也不一样,有时候,早晨这片地方还是坚硬的地面,结果上游下了一场雨,到了中午时分,坚硬地面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河。即使现代,人们对亚马逊地带尚不能做到精确绘制出地图,何况春秋时代。
赵武看了半天地图,越看越心情越烦躁,他直起身来,轻声说:“我们仿佛冲进了一团迷雾当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谁”。
齐策马上回答:“还要庆幸的是,这片土地上不缺木材。”“事情紧急,命令士兵们今夜别睡了,让他们带着斧子去周围的丛林,尽量砍伐周边的林木堆积在营地内,我们储备的木材越多越好。”
一声令下,晋军点着火把连夜出营,带着斧子冲入周边森林里,当夜,晋人的火把像是天上的繁星,照亮了棘蒲周边,经过上万人一整夜的繁忙工作,到第二天天亮,一座稍具规模的营寨初具雏形。
太阳重新升起,晨祷的军号响起来,随军的辎重队点燃便携式火炉,开始为士兵烧火做饭,饭菜的香味布满了整个军营。侍从官也给赵武端来滚热的肉汤,一夜未睡的赵武,在树根做成的凳子上,端着滚热的肉汤,与同样彻夜未睡的将领们商议:“饭后休息两个时辰,而后派出探马,探察周围二十里的情况,如有可能,我希望继续向西,深入探察代国的状况。”
齐策呼呼作响的喝着肉汤,含含糊糊的说:“当务之急是:赶紧与侯晋取得联系。刚才天亮的时候。我巳经派出英触,带了一个卒前去打探情况,我让他们带上了干粮,边走边吃,让他们尽快将我们所在的方位通知侯晋。”
阳党补充:“我们在棘蒲还不知道要停留多久,两个时辰休息之后,我建议向周围丛林派出捕猎队,让他们搜寻食物,搜集柴草、搜集一切资源。”
听到阳党这么说,赵武赶紧添上一句:“营地建设也不能耽误,白天的时候,派出士兵们轮流作业,修建营墙,挖设壕沟。侯晋曾汇报说:代人几乎都是骑兵,移动速度非常快,打得赵获来不及组织抵抗。所以,我们需要在周围挖设陷马坑,来防止代人突然袭击。”
齐策停止喝汤,想了想说:“三天,按我们的速度,只要代人给我们三天时间,我就能交给主上一座牢不可破的营寨。”
“我们不能祈求代人的恩赐,传令:今天正午,诸军休整之后,向周围进行武力接索,我需要保持至少一天的预警时间……快去行动吧!”
三日后,武装搜索队首先发现了侯晋的队伍,赵武既为侯晋的快速而惊讶,又为侯晋带来的士兵人数而感到诧异,双方见面后,赵武劈头问:“你带来了多少人?”侯晋回答:“主,我带来了七百士卒。”“这么少?!”
侯晋苦着脸回答:“主,我领内总共不过三千余人,连四千人都不到,除去留守的人员,除去妇女、儿童以及老人和不到当兵年龄的男丁,我几乎把所有能搜罗到的人手,都给带来了……幸好,我赵氏从来不缺武器,否则的话,我恐怕也要拿木棍作战了。”
“其他的人呢?”侯晋急喘几口气,稳定一下呼吸:“主,其他的领主领地有远有近,抵达此地也有先后之别,我等不及,就留下儿子在后面集结军队,最多三五日后,他们一定带着军队赶到此处。”
赵武抬眼望望侯晋带来的队伍,这支队伍,士兵个头高高低低,年纪老老少少……好在赵武刚在都城处理了绛城老人事件。侯晋体察到赵武的心思,队伍里倒没有白发苍苍的老兵,然而,儿童兵有不少。许多儿童还没有枪杆高,带着明显大一号的头盔,穿着如同袍子一样的铠甲,拿着几乎与个头相仿的长戟,在那里挺胸腆肚,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赵武一指那些明显未成年的男童,说:“把你的队伍精简一下吧!过于老弱的编入后勤队伍,负责煮饭烧火,军中只留下年轻力壮的。”侯晋偷偷看了一下赵武,小心的提醒:“主,我手下的人平常都是农人或者船夫,没接受多少军事训练,即使他们当中那些傻大笨粗的家伙,也都是从未上过战场。”
赵武笑了:“郑人,你把郑国的习惯带到了晋国。”
侯晋是郑国逃臣,在晋国没接受多久熏陶,就开始独立经营一块海外领地。所以,他现在虽然是赵氏附庸、名义上的晋国人,但生活习惯还是根深蒂固的郑国习惯。比如,侯晋的领地不流行晋国人喜欢的竞技体育,而闲暇时分,身为领主的侯晋也没有兴趣带领属民进行军事七练。上行下效,他所在的这块海外领地,虽然百姓也受到军功授爵的诱惑,渴望上战场走一圈,但他们的组织性……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吴熏跳上前,招手指点着队伍中瘦弱、年幼、年老的男丁:“你你你,去第一师第三旅伙房,你你,去……”淘汰下来的幼童与老人很不服气,被吴熏这么一挑拣,侯晋带来的七百人队伍,只剩下不足一百名合格士兵。晋人军纪严明,被淘汰的人虽然满肚子不满,但却不敢出声抱怨,只得乖乖随着后勤军官们转身离去。
赵武正想巡视营地,他招手让侯晋陪同,顺便也让后者熟悉一下环境。当然,出于他一向的习惯,潘党与卫敏依旧按剑陪伴在左右。
侯晋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营地,同时向赵武介绍着战情:“左行获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遇袭的,当时他正带着随从射鹿,突然遭到代人大规模袭击,左行获奋战突围而去,下落不明。随后,由于我军士兵找不见左行获的踪迹,失去指挥的左行军一片茫然。当夜,他们首先遭到了一群猛兽的突击,紧接着,代人脸上画着鬼面,尾随猛兽队突入营寨,左行军因此大崩,各自分散突围。数天后,有一小队溃兵窜到了我那里,把情况告诉了我。”
想了想,侯晋又补充:“逃到我哪里的那队溃兵,带队的是一位中山人,原本也是赵氏的族人,数年前曾带领商队到我盐场买盐,他知道去我那里的路径,又认为,在大军溃散的情况下,与其退回甲氏不如退到我那里,至少可以乘船撤离,所以……”
“这么说,他在那场突袭战后,只知道一路逃跑,压根不知道后续情况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驱虎狼为兵
侯晋默默点点头。稍后,他调转话题,把马屁拍得咚咚响:“常听说我主擅于筑城,果不其然啊!……这才几天的工夫,棘蒲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如今的棘蒲城有三层木栅栏组成,最外层是一圈削尖的木桩围成的拒马墙,这层换马墙是由一根根木桩组成,木桩与木桩之间相隔两个马身,每个木桩均削尖了,桩尖向外,斜斜的半埋在地下,两根木桩之间的空地则堆起了小腿高的土垒,用于固定木桩。这层拒马墙内围,是稀疏的篱笆,这层篱笆墙较高,一根根一人多高的木头垂直埋在地上,木桩与木桩之间依旧离着两个马身的距离。
如今士兵们正忙着用马尾、稻草编的绳索,以及造船用的大号青铜钉,为这些木桩钉上横木,将木桩两两连接起来。不过,那些横木钉得很稀疏。看士兵们的动作,这道院墙还处于未完工状态,所以营中的士兵大多集中第二道篱笆墙后,紧张的修缮着。营塞最内围是半人高的胸墙土垒。看得出,由于过于仓促,晋军士兵没有对这道胸墙进行夯土作业,只是将土随便的堆积到半人高,便算完事了。
胸墙土垒往内,就是晋军大营了。晋国人向来喜欢整齐,这座军营虽然是仓促搭建,但依然显露出晋国人那种一板一眼的,追求整齐的刻板态度。营区内部规划出几条大路,几座小校场。另外,赵武屋前是整个营地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巨型校场。
侯晋来自郑国,对晋国的战术不是很清楚,此刻他一边看一边思索,同时还在默默记忆霸主国的扎营技巧。这技巧很容易记忆:晋国军营内的大路是以旅为单位间隔的,每个旅居住在一个小方格内,旅长房屋面前就是能集合一个旅兵力的小校场。沿着旅长的房屋,整齐的散布着一个个卒级单位,每一个小方格区域内,帐篷的布局都完全相同,熟悉了其中一个小方格,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军营的分布规律。
一个个小方格的四角,都钉着高及膝盖的小木桩,木桩上挂着牌子,似乎标明各个旅的番号,侯晋走了几步,诧异的问:“主,怎么这些牌子上挂的军事单位,我看不懂?”
赵武这时思想又跑路了,他压根没有听到侯晋刚才的马屁,这会儿,他的思绪被侯晋的呼唤喊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回答:“哦,我的卫队是赵氏家族武装,他们采用的军事编制跟晋国本军不一样。我们没有战车,是纯粹的步兵与骑兵,所以最小的战斗单位不是“两”。因为没有战车,所以我扩大了“两(75人)”的编制,这里最小的战斗单位是百人队,指挥官称之为百夫长。
百夫长之下是两个副百夫长,掌管两个五十人队;副百夫长之下是十夫长,掌管十名士兵。我的百人队之上没有“卒(五辆战车,兵力375人)”的编制,由五个百人队直接组成一个旅,五个旅直接组成一个师。但是我在一个师团里又增加一个辎重旅,一个医护工兵旅,这样,我的一个师将由七个旅组成,总人数依旧与原有的师级单位相同。”
赵武这种改变是一种“和稀泥”,他取消了“卒”级编制,却又加强了最底层的作战单元,以百人队为军队最基础战斗单位,这样,高级军官的指挥层次少了,可以直接调动有力的战斗单元进行战斗。同时,他加强了军队后勤单元,这种调整适应了战争越来越专业化的时代趋势。
但是,赵武对军队的官衔、称呼、指挥关系,却没做多大的改变,一个师原本拥有的兵力依旧跟原来相同,只是作战辅助人员多了两个旅。由于没有对军队体制做大的调整,别说晋国军官,连侯晋一听介绍,也能马上适应这种新的指挥层次。
稍停,赵武抬起眼来打量着侯晋指点的木牌,神思不属的继续说:“因为最小的战斗单位扩大了,所以我军没有卒一级的战斗单位,我军没有战车掩护,百人队的训练只能更严酷……”
侯晋回身看了看,他带来的那些“武士”正在领受后勤任务。侯晋咽了咽唾沫,指了指地上一块块方格问:“主上带来了约两个师的兵力吧……我数了数这些方格,大约就是两个师的人数。主,这点兵力……我听说赵获带了一个整编军,依然战败了!”
赵武眼睛逐渐变得有神,似乎他已经想通了刚才思索的问题:“啊!其实还不到两个师,我赵氏常备武装,总共也就三个师多一点,我带来了一个整编师,那些多出来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商队,以及商队的护卫人员。不过,这些随行的商人是我赵氏的商人,我赵氏一向对军事训练抓得严,他们在民间的时候,按我赵氏的习惯每天跑操,一旦出行就以军法管理行伍,令行禁止。所以,别看这些人是商人,但我相信他们的战斗力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