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留给赵氏的时间的确不多了。这一年垦荒筑城之风刮遍春秋列国,除了晋国再忙外,齐国也乘霸主无力东顾,出兵攻打东面的莱国,齐国大臣晏弱初步动作是在莱国边境修筑东阳城。(今山东临朐县),进一步威胁莱国。与此同时,秦国继续扫荡西戎,成为戎地霸主。像模像样的要求戎人小部落“纳征”,并不约而同的在西戎一地大肆修建城池,以进一步开发戎地。
春,晋国新任国君下令大法官士弱“修范武子之法”,正式颁布实施全国。自此,晋国法律由“习惯法”走向全面“成文法”。范武子是前元帅“士会”的尊称。士会在担任元帅时,修订与完善了赵衰赵盾制定的法律体系。故此,晋国人习惯把本国法律称之为“武子之法”。
但即使是士会的所谓“完善”,其中的很多内容依旧是粗犷的概念性条文,可执行性上远不及赵武依据现代法律条文所制定的《赵城律条》。故此,士弱受命在修订“范武子”法律后,在许多地方参照了《赵城律条》,这使得晋国百姓在其后,习惯性地将晋国新法律称之为“赵武子之法”或“赵律”。
同时,楚国使臣抵达郑国,向郑国传达再次侵略宋国的命令。此时的郑国刚刚解散去年集结的军队,正忙于春耕。楚国再次下达的任务,令郑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大臣子驷认为楚国给的指令太多太重,难以负荷,请求顺服晋国以得到喘息(息肩于晋)。但郑成公态度坚决,匆匆下达了军事集结令。消息传入晋国,晋国国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接获郑军集结的消息,悼公焦急的等待着韩厥下达全国动员的命令,但等了小半个月没有消息,他急忙赶往元帅府,亲自询问韩厥的决定。
春秋时代国君跟臣子之间的礼节的差距并不明显,国君前往元帅府聆听元帅的主张,也是平常事,何况晋国向来是执政掌握治国的权力,国君只不过是名义上的领袖而已。所以悼公穿过元帅府的时候,并没有引来护卫士兵的诚惶诚恐,他们只是站在原地行了个礼而已。
韩厥正在里面处理公务,只听韩厥说:“明日询问全军:有兄弟四五人皆在军中者,可以向上司申告,我们从明天起“归老幼,反孤疾,二人役,归一人”(即免除老弱病残的服役义务);凡起徒役(凡是承担军役任务)不过每家出一人而已。”
悼公听到这里转身就走,护卫悼公的公族大夫荀会诧异的问:“君上,怎么你到了门口也不进去(过其门而不入)?”悼公笑眯眯的回答:“郑国人又挑起了战争,我原本担心我们今年要穷于应付了,但现在执政都开始淘汰病弱士卒,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荀会点头称是,悼公又走了几步,听到元帅府响起了赵武的声音,他又停下脚步,只听赵武在里面说:“没错,让那些上不了战场的老弱也去参战,那是对他们的谋杀。我们现在国力疲惫,连老弱都上战场了,这些人不仅形不成战斗力,光是耗费的粮食也让我们难以承受。如果把这些老弱都淘汰回去,每三个羡卒(预备役,辅助兵不能算“士”)当中只留下一个,而后把装备三个士卒的费用集结到这一名士兵的身上,我们可以让上战场的士兵装备更加精良,他们在战场上的生存机会会更多。”
只听下军将栾黡阴阳怪气的说:“武子侃侃而谈,谁不知道你的士兵装备精良,但我们这些在座的人,谁又有你家那么多的财产?养得起数千甲士。哼哼,想当初,先君(指厉公)不过拥有八百甲士而已,你现在让在座的都学你那样,把士兵武装到牙齿,我们学不成。为啥?两个字,没钱!”
韩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武子是把自己的军队装备的精良,其中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历年参战,各家私兵伤亡惨重,但打了三年仗,赵氏私兵阵亡者不过三百余人,大多数伤兵伤好后都能照常下地干农活。我想光是这个数字就能让各位好好思量一下:三百余人,仅仅三百余人阵亡。这三百余人的伤亡又给武子带来了什么?大家也知道,武子这几年俘获却不算少,若不算上三郤归附的武士,恐怕武子这几年收获的战俘,在各位当中也是最多的。”
栾黡嘟嚷了一声:“历次战争数武子出的兵力少,当然伤亡最小了。”
韩厥紧跟着驳斥:“栾将军,你的下军虽然独立攻击了彭城,算得上一场大仗,但去年令狐颉与武子的新军也独立对抗了郑军………大家都知道郑君被武子追杀,狂奔三百余里,一口气不敢歇,这才逃脱。我还听到消息,说郑君回去后受了惊吓,一直缠绵病榻。所以,真论起来,武子新军战斗的艰苦并不下于栾军将。”
栾黡强辩:“我打的是攻城战,赵军佐打得是郑国那支“长跑军”。”
上军将智罃慢悠悠的说:“但新军只有一个半师,对抗的是整个郑国的军队。郑国虽然弱小,但也是二流强国之首,能打得二等国家宋国喘不过气来。吾家儿婿小武,用一个半师独立击溃郑军。便是算上这场大战的伤亡,他手下的私兵也就伤亡三百余人。为什么武子能做到这点啊!无他,甲坚兵利而已。”
自己的岳父都跳出来说话了,武子的口气更加谦和,他平平淡淡的说:“我继续说:坚固的铠甲再加上锋利的兵器,使得我们的新军可以以一个半师的力量击溃郑国的军队,伤亡却很轻微,如果将手头的老弱病残都载减了,用装备三个士兵的钱粮去装备一个士兵又会怎样?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会更加勇猛,更具备战场生存能力。当然,他们的攻击力也会更加猛烈。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经过十月怀胎后,呱呱坠地后,需要二十年养育才能加冠、成人。但并不是每一个成年人都擅长战斗的。大自然里有花、有树、有草,这些种类各异的植物,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开花。天道如此,人也一样,有的人擅长纺织,有的人擅长做木匠活,有的人擅长冶炼。让一双灵巧的,擅长开动织布机的手,拿起刀枪跟别人拼斗,那是糟蹋了他的天赋。
所以,我造成韩伯的话:让我们把那些不适合战斗的人送回家去吧!让他们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活干下去,为我们创造更多的价值,让我们只把那些擅长战斗,擅长杀戮与狩猎的士兵留下来,让他们作为我们锋利的牙齿,坚固的盾牌,保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当然,为了让他们能更好的战斗,或者说得自私一点,为了让他们尽可能长时间的为我们战斗,我们不妨把他们武装得更完善一些,给他们最坚固的铠甲,最优良的兵器,让他们在战场上生存下去,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杀死我们的敌人,这么做,不是对各家族也有利吗?”
栾黡回答:“说得不错啊!这道理听起来很是顺畅,可是连年战争,已经掏空了我们的家产,再让我们武装自己的私兵,恐怕我们掏不起那个钱。即使元帅愿意裁减我们出兵的数目,我们也做不到。对我们来说,人不值钱,下命令让领民自备武器与粮食上阵就行,但铠甲武器却要花我们自己的钱,它们很昂贵!战斗中,这些武器还有损耗,我们实在花不起这份钱。相反,元帅无论让我们出多少名战士,没问题,他不费钱的。”
士匄的声音幽幽响起:“元帅,木甲(柳条甲)也算数吗?如果木甲算数的话,那么是否恶金制作的刀剑也能算数,若是这样,我范氏私兵也能装备起木甲、铁兵。”
元帅府里哄笑一片,只听赵武不紧不慢的说:“范大人,铁兵的廉价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新制作的铁兵器比青铜兵器还要昂贵,若用这种铁兵器装备你的军队,我怕你也装备不起。”
范匄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我听说新铸造的铁剑已经可以达到三尺长,还正想换一批这样的铁剑装备私兵呢,有这批长剑在手,搏斗起来我的士兵比别人的剑长一倍,还不是只有我欺负别人,别人想还击都够了不上我,多幸福啊!武子,别开玩笑,我平生第一次有了装备铁兵的念头,怎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你家铁兵器比青铜兵器还贵?你的物价上涨的太快了!”
悼公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宝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赵武在向人具体演示自家铁剑:新式夹钢剑舞起,一刀轻易砍断一柄锋利的青铜剑。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大厅外,悼公身边的荀会扫了一眼旁边的武宫武士,有点尴尬的向国君说:“其实铁兵的锋利,栾军将知道。当年,栾元帅攻打匠丽氏家族,是中行伯(荀偃)带的那群铁剑手奠定了胜局。当初那批铁剑是中行伯从武子哪里得到的聘嫁礼,因为那群铁剑手们轻而易举的砍断了武宫守卫手中的武器,使厉公的甲士失去了战斗意志,这才导致厉公被囚。”
荀会说这个,是因为大厅里那帮弑君者不知现任国君在外。说起前任国君被臣子捉拿囚禁的事,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厉公被杀的时候,赵氏铁剑的制作技术还不成熟,大多数铁剑也只是比青铜武器稍稍锋利而已,直到赵武想起高碳钢、低碳钢这两个词,开始在冶炼钢材的时候渗以木炭与石墨石灰,加上铸剑师熏的到来,才使得赵氏武器有了突破性进展。现在赵氏铸造的夹钢剑以铁条为心,刃部使用了高碳钢,它的锋利程度远远超过了大多数青铜器。据说,新剑可以从咽喉直接刺入心脏,在骨骼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赵武在大厅内具体一展示,所有的晋国大臣都呆住了。悼公感到很有面子。赵武的铸剑技术是从周地得到现任国君孙周赠送的一批藏剑,然后才出现突破的。所以,赵氏的铸剑技术,一向被认为得到了孙周的特别指点。如今赵武用手中宝剑折服了晋国诸卿。悼公认为,这是他的功劳。他一边举步向外面走,一边露出小孩子那得意的微笑。
身后,元帅府中,诸卿们一个个上前验看被砍断的青铜剑,以及赵武手中那柄铁剑。韩厥等诸卿都看完,他开口说:“木甲可以算数,我允许各位用木甲当作甲士。另外,我还允许各位短少三分之一的兵额。但既然各位少出了兵车数,那么就必须做到:你们所出的士兵都要武装齐全,每一个士兵都拥有铠甲。至于武器,武子你说这种武器很昂贵?”
赵武点头承认:“我家的铸剑师熏已经逐渐的摸索出合格的冶炼配方,已经知道怎样做才能铸出锋利的宝剑。但是,这种宝剑铸造起来极其花工夫,匠师的技艺如果不是十分精湛,造出的宝剑合格率就低。计算起来,花在铸造这种宝剑上的时间与功夫,比青铜剑还要麻烦,然而这种利剑十分锋利,而且还可以铸造的远比青铜剑长。”
韩厥打断赵武的唠叨:“这种剑,你现在有多少?”赵武有点不好意思:“大约一万柄。”
栾黡跳了起来:“那还算少?拿出来足够装备所有的军官了。”栾黡的意思是说:既然这种剑如此昂贵,不如只给军官装备。赵武有一万柄剑,装备全国的军官已经足够了。所以,赵武最好拿出来与大家分分。
韩厥沉思了一下,又问:“匠丽氏是否学会了这种铸造技术?我听说他今年付给你六千女奴,是不是再购买这种技术?”
赵武回答:“匠丽氏确实向我购买了这种技术,但他那里铸造的宝剑合格率更低。所以匠丽氏坚持要以普通青铜剑十倍的价格出售这批宝剑。我刚才说一万柄不够用,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兵都不够装备。诸位也知道,一场仗打下来,一名士兵平均损耗至少两柄武器,而我的出兵额度是七千五,那么,我需要至少一万五千柄武器。即使元帅削减我出兵的额度,我也要出六千兵。这一万柄宝剑还不够装备我家私兵的。”
韩厥沉思了片刻回答:“国家现在经费紧张,出不起太多钱向你购买宝剑,但我可以让你参与分享部分“征税”。但今年不行,今年“征税”额度已经分配下去了。从明年起,我许可你参与分享征税。我以这个条件,向你赊买三千柄铁剑,作为国家武库库存,可行?”
栾黡欢畅的跳了起来:“太好了,那我栾氏就从武库里借两千柄铁剑使用。”
一直沉默的中行偃(荀偃)开始以大压小:“亲侄,这里各大家族都在,栾氏怎能一下子要走两千柄铁剑呢?我看大家不妨商议一下,确定各家对这批宝剑的分配份额。”
韩厥扫了一眼在座在卿大夫,他读懂了各人眼中的垂涎,谈笑的说:“我也知道各位打着有借不还的念头,可以!各位可以在战后保留这些铁剑,但我需要各位拿功劳来换。现在郑国虽然开始征召军队,但我听说郑国国君病重,恐怕活不成了。所以,我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