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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现在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想上他的床!
但他可没兴趣碰自己旗下的人,一是公私分明好算帐,再说,这女人就如“自由港口”,谁都进得来,他不冒这个险。
“那,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有公事以外的友谊?”美乐蒂仍不放弃说服他。
“不要越线对你我都好,如果你再不报告今年上半年的经营情况,明天我就解除你的职务。”他毫不留情地说。
“好,算我失言,我这就向您简报。”她倏地正经八百了起来。
他看着她善变的脸,不禁怀疑将旅馆的管理权交给她,到底对不对。
可是他又不愿意被绑在这里,这会让他忆起父亲要他从事神职的事。
不到十分钟,美乐蒂的报告在他心不在焉中结束,大手一挥,他毫不留情地命令:“你可以走了。”
美乐蒂挺直背脊往外走去。
葛花仙觉得自己成了某种程度的“窃听者”,当她发觉阳台上没了声响,动作便放的更轻些,以免被隔壁房的人以为她在偷听。
谁知耳尖的那亚森还是听见了,“什么人?”
她抽了口气,不敢出声。
他又问了一声:“是谁在隔壁偷听?”
这可惹恼了她,“没人想偷听,要怪就怪这家旅馆的隔音设备太差!”
闻言,他不语,半分钟后又说:“你说得有理,只是我很奇怪,怎么有人住在我的隔壁?”这是他的旅馆,他一向坚持不与一般旅客合住,图的就是清静。可是今晚他的隔壁却住了个外人!
“你去问柜台,是他们画了这间房间给我的。”
两人就隔着花木隔空争执起来。
“真该开除他们!”
“看来你很喜欢开除人,有些不厚道。”她批评道。
“妇人之仁。”
“你是绝情之人。”她才不让人白骂。
“妄下断言,更见你的愚昧。”他也不客气地反驳。
“笑话!是谁先攻讦他人的?”她已放下衣物走出阳台,想透过昏黄的夜光,看清这只“猪”的长相。
“你说我攻讦太过武断,我道你妇人之仁是依你的言行而判断。”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狂妄之人?”她光火地质问。
“那是因为你眼中有梁木。”他引用了圣经里的一段话。
“你还敢大言不惭谈论圣经!那你听过另一段话吗?就是不可论断他人!”
“哈呀!好争斗的人有难了,天堂必不属于他。”他又回了她一句。
“老天,你这个满口假道学的‘拉比'!”她用力折断了一根花丫。︵在圣经里,拉比是指古代的教师︶
“破坏公物,你得赔偿。”他立刻指正她。
“哼!我自会让柜台结清,不须你多事。”气急败坏的她,旋即拉开阳台门,边走边念:“好个伪善的人。”
那亚森虽然听不清楚她的话,但知道这个女人被他逼到了绝境,无法再开口;但他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要尽快离开这里、这块女人与是非之地,回到法国工作。
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父亲留给他的产业、旅馆及这小岛。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年少的记忆!
父亲一直希望他成为“教士”,为上帝宣道,他不想,可是他却背了许多的经文,祷了无数次的告,讽刺的是,最后他选择了泌尿科医生,做为终生的职业,完全与父亲的安排背道而驰,竟意外地闯出了名号。在法国,只要提及泌尿科,很少人不认识他的。
他的财富与外貌令许多女人兴致勃勃,但他对她们总是不屑一顾。
因为接近他的人,多是有求而来,他看不到真心;而他的专业更让他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多了一层顾忌。
有同事猜测,他是个同性恋,因为他们从没看过他和哪个女人特别亲密。
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在等待一个能真正打开他心门的女人。
他抽出手机拨下电话,“为我确认明天一早的班机,我要回法国。”
美乐蒂问道:“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你太抬举自己了。”
“那你打算飞回巴黎吗?”她收起哀伤的心情问。
“是普罗旺斯。”他说。
“哦!”她应道。
突然,他耳边听见孩童的叫声——
“妈咪,我要和爹地说话。”
然后美乐蒂便匆匆收线。
他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为他工作多年,他未听过她怀孕的事啊!
那孩子是谁的?
一股不安由心头掠过,好像有种阴谋即将形成。
第二章
希腊机场。
当葛花仙赶到机场,她竟然看见前一晚在剧场门口的那个英俊男子,而那天那名美丽干练的女子倚在他的身边,好像是在道别。
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她直觉这个男人与那女子在一起会发生些事情。
当男子拿起行李往柜台办理出境手续时,她则在另一个柜台办理手续,当她不经意抬头看了输送带一眼后,立刻发觉不对,因为上方行李箱的名字,不是她的,而是三个英文字母的缩写“Y·N·S”。
她连忙喊道:“这不是我的行李;那才是——”见输送带上的行李快要被送进X光检查机中,她再次喊道:“那才是我的行李!”
她的声音立引来那亚森的注意,他记得她的声音。
她就是昨夜和他斗嘴的女子!当他瞥见行李上的“Y·N·S”三个字时,旋即冷静地出声:“那只Y·N·S的行李是我的。”
葛花仙旋即转向他,这声音让她印象深刻,就像她闻过的花草味,绝不会忘记它们的味道。
他是昨晚那个伪善的男人!
他们心照不宣地彼此对视,仿佛在说:这世界真小。
经过一番处理,他们各自拿回了自己的行李。
美乐蒂上前主动拉那亚森的手臂,“我有急事对你说。”
“放开!”
“很快,就一分钟。”美乐蒂哀求道。
而这时,葛花仙的脑中再次闪现一股不可思议的强烈灵感,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她忍不住地以中文对那亚森说:“你将有麻烦:一个意外报到的儿子,一个失去记忆的妻子,一个处心积虑想得到你的女人。”话落,便迅速拖着自己的行李进关。
那亚森怔了下,看着她的背影。她会中文?等等!她说什么?一个意外报到的儿子,一个失去记忆的妻子,一个处心积虑想得到他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对他这个陌生人说这些?为了吸引他?以一种别的女人不会用的招数吸引他?太可笑了!
他从不拈花惹草,怎么会有儿子?他更不会娶个不知道过去的女人为妻;至于处心积虑想得到他的女人——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就在这时,他对上美乐蒂的双眸——他看到了阴谋。
“说!”他命令道。
“我——”她故作吞吐状。
“不说,就一年后再见。”他半点都不留情。
“不!不!我说。”她很努力作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惜不够成功。
他立刻拎着行李往里走,她的声音却在他的身后响起:“你有一个儿子!”
顿时,他全身发僵。
他——竟有一个儿子!?
“他已经四岁了。”美乐蒂又说。
他登时想起昨晚和美乐蒂通电话时,所听见的小男孩声音。
“真的!”她再次保证。
他转过身子,用犹如南极冰雪的脸对上她,“你最好没有说谎。”
“我——没有。”她咬牙道。
两人回到饭店房间,美乐蒂缓缓退下罩衫,“你难道忘了,四年多前,当晚月色很美,你被朋友灌得酪酊大醉,就在这张床,我们有了第一次接触,你说——”她将手心放至他的胸膛准备抚触,“你说我的身体是你见过最美的,你要我。”
他却一把抓下她的手,“听好,不要用这个理由绊住我,说残忍一点,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你——你好狠心哦!”她打算祭出泪水攻势,夺回主控权。
“如果是真的,那这四年来,为什么都不曾见你要我负责?”他委实怀疑她的说词。
“那是因为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她强辩道。
“现在就不怕造成我的困扰?”他反问。
“哦,实在是孩子该接受教育了,我不希望孩子的父亲栏上留着空白,这对约伯是件残忍的事。”她唱作俱佳地演着。
“约伯?”
“是的,我们的孩子叫约伯。”
“是不是还是未知数,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是医生,今日的科学这么发达,要验个DNA不是难事,你认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他近乎冷血地说。
“好,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她立刻拿出一张由当地医生开出的 DNA检验证明单。
他瞄了一眼单据,却没有收下,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如果约伯真是你和我的儿子,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结婚。”她毫不掩饰地说出她的想法。
“办不到!”他当机立断地拒绝。
“为什么?”她近乎哀号地泣问。
“一、我不认为他是我的儿子,二、我根本上怀疑那个夜晚是不存在,甚至是被设计的,三、我不和工作伙伴结婚,更别说我对你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
“你这是侮辱我!你这个残忍自私的男人!你——你——你!”她夸张地号叫。
“闭嘴!这事我自有定夺。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娶你,如果约伯真是我的儿子,我会让他认祖归宗,至于你,则会付给你高额的赡养费。但是你就不能再在这度假旅馆工作。”他的话句句带针。
“你——”她没想到他这么的冷绝。
“这就是我。最后我要郑重的警告你,如果你骗我,希腊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他转身就走,却忽然又打住脚步,“在我还未厘清事实之前,你仍可以在这里工作,但若有失职,依然照规章处置。”说完,他走出房门。
他要去一个地方,看一个老人。
他是他幼年的小提琴启蒙老师克里多夫,也是他们那氏在这小岛上的灯塔守望员。就某个层面而言,他老人家是他的守护神。
这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一件可以逃过他的耳目。
面对爱琴海的山坡顶上,有一座坚若磐石的灯塔矗立在那里,那亚森轻松地爬了上去,还未敲门,木门便被打了开来,年近七旬的克里多夫对他点着头,微微地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他立刻上前抱住克里多夫,“我很想你,老师。”
“我也是。”克里多夫拍着他的背脊,缓缓拉开彼此的距离,“里面坐,还是外边看海?”
“看海。”
“好,看海最能忘却烦恼。”他意有所指地说。
两个人就这么往草坪坐了下去,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还是那亚森开口问道:“我有件事想请教老师。”
“不要再叫我老师了,叫我克里多夫吧。”
“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就是老师。”他坚持古老中国人的想法。
克里多夫拍了拍他的手,“真难得,现在的年轻人已不在乎尊师重道了,但你却一点儿都没变。你父亲的血统让你有别于一般的华裔,我因有你这么个学生而感到无比荣幸。说吧,孩子,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美乐蒂说她四岁的儿子是我的。”
话一出,他意外听见克里多夫的笑声。
“最微小的细菌、病毒,都逃不过你的眼底,那么一个一百公分的小男孩,你也弄不清他的DNA吗?”
“老师的意思是?”他的眉心蹙在一起。
“真相永远都是真相,上帝赐给人类四样不能改变的礼物,相信你可以从中发觉它的真实性。”
“您是说:出生、死亡、DNA、指纹?”他立即回应。
克里多夫点了点头。
“可是她提出了DNA的证明。”
“这可以作假。”
“您的意思?”
“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误,约伯该是本小岛花心酒吧的老板瓦提的儿子。”
“瓦提?他不是血液分析检验师吗?”
“四年多前就不是了。”
“你是说,他极可能假造这份DNA资料,让我娶美乐蒂及认了那孩子!?”
“你说呢?孩子。”
“我要宰了他!”他火冒三丈的说。
“你的脾气显然没有因为医学院的训练而变得冷静。”克里多夫随手抓起一片叶子,吹起单调的声音。
“老师,你说得对!我决定开除美乐蒂,至于瓦提,就让他淹死在酒缸里吧!”他用力抓下周围的草。
“孩子,圣经里说我们要宽恕得罪我们的人几次?”
“太多次了,我做不到!”他当然知道是七十个七次。
“也罢,那就随你去吧。不过,为了避免你日后后悔,我建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