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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家训!拜托!你老爸老妈有钱到可以拿钞票当厕纸用了,还小器巴拉到这地步,你是他们的儿子耶!这么冷血!没听过有这种父母亲,够狠!
“不准你批评我双亲。”
小男生的怒气顿住她心里的嘀咕。
他是真的生气。嗯……值得思量。
半晌,陆云侬双手合十向他一拜,道歉。
没错,再怎么样都是他的爸妈,她要批评也不能在人家儿子面前骂。
再一拜,对不起。她很认真在反省。
雷君霆反而愣了。“你静下来好奇怪。”不吵的她很陌生。
事实上,他们不过才刚认识,最多最多,加上两天变成肉票的共患难,一共三天,要熟也熟不到哪去。
只是印象中哇啦啦大吵的人突然变成不鸣不叫的寒蝉,多少让人不习惯。
我很想说语,可是麻药还没退,嘴肿得像两条香肠,脸部肌肉一动便会扯到伤口,我终于明白哑巴有多痛苦。
“会好吧?”
沙沙沙……这次写了很久──
当然会!不过医生说伤口太深,虽然已经用最细的线缝合,但是因为伤口的走向与皮肤纹路垂直,这样的伤口不容易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疤痕,除非以后再作整形手术。
“你要整形吗?”
脸皱得像小笼包的拒绝表情拉扯到伤口,痛得她直飙泪。
好痛!呜鸣……
“你要整形吗?”
这回学乖了,努力压制激动的脸部肌肉神经摇头,打死她都不要!
沙沙沙沙……写字的力道加重一成──
你知道怎么除疤吗?要用搓刀磨掉疤痕上凸起的旧皮耶!而这又不能彻底除疤,只是让它看起来不明显,没事被划一刀已经痛得我要死要活,现在又要“嗤嗤嗤”磨我的脸皮,一想到我就头皮发麻,反正受伤留疤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看得出来众不太看得出来没差多少,我才不要再受一次罪。
她不是悦己者容的信奉者,对于外表不是那么在意的啦,小意思小意思,不算什么。
“我问过,女生的脸受伤就叫破相,很难嫁出去。”厨房的女佣是这么告诉他的。“就算嫁了,对象也不会太好。”
他到底问了谁?竟然给他这种酸臭八股的答案。
不然……以后我真的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了,我不介意老牛吃嫩草的──恶作剧地写下这句话,呵呵,一定能吓得他“俊”容失色,谁教他的表情少得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只剩黑白再加灰,闷得死沉。
谁知道对方的回应完全出她意料之外。
雷君霆在心里默念纸上的句子一两回。
最后,用力点头。
“好,我娶你。”小脸肃整神色,十分慎重。
哇咧!玩真的啊?她随便说──不,是随便写写的哩!
可是他的表情好认真,认真得像对她作出承诺,一个十二岁的小男生?陆云侬苦笑不得,这算不算自找苦吃?
不行不行,得澄清。
我刚是随便写写的,你不要当真,千、万、别、当、真!
“我是说真的。”童颜写著坚决。
啪啦啪啦……纸页乱乱飞,就像陆云侬被吓坏的心绪,纷乱如麻絮。
搞──搞什么鬼啊……
那日以胡言乱语、白纸纷飞作结的好笑对话之于某人而言,只是一时兴起到后来无法收拾的恶作剧。
之于另一个某人来说,可不。
泼出去的水,经烈阳曝晒蒸发的水仍会在地面留下一摊渍印;说出去的话亦然,曾经说过的话,只要经认真思考、慎重出口的,必然在脑海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无法当作没这回事。
然而粗枝大叶惯了的陆云侬只管这事叫“恶作剧”,别名“笑话”,隔天就忘光光,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著。
反正她跟雷君霆从那天起到她出院回家也没再见过面,那小鬼当初扳出那么认真的表情,一定是存心吓她。啧,真是个城府深沉的小鬼。
沐浴后的陆云侬脸上热气氤氲出的粉红色泽未褪,滴水的发像丝绸般贴在头上,背倒是让头发浸濡一大片。
坐在梳妆台前对著镜子撕下脸上的纱布,陆云侬侧著脸盯住镜子里药色未脱的深褐伤疤。
医生说,因为是女孩子最重要的脸,所以他用最细的缝线以埋没法密缝,尽可能让伤疤美观一点,还说这是他所经手最漂亮的缝合。
缝得很漂亮是事实;但,伤疤哪来的美观可言?
天衣无“缝”是神话,凡“缝”过必留下痕迹才是真理。
有点肿、凸得很均匀,有点凄惨。
叩叩。
“小妹?”陆家三女陆云妮开门进房。“我以为你睡了。”
“没那么早睡。姐,你看。”她指著左颊的伤。“这样性不性格?像不像武侠小说里高来高去的神秘人物?”
小妹虽然个性承袭爸的率直,容貌却是最像妈的温婉秀丽,如此娇嫩的脸上划了道疤,怎么看都是一种令人心疼的遗憾。
“真亏你说得出口。”陆云妮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卧房里回荡起嗡嗡的敔动声,热风吹拂她的发。“要我说几次,洗完头要马上吹干,你才刚出院,又想因为感冒进医院一次,让我跟大哥二哥‘担心’吗?”
“不不,哥哥姐姐们的担心小妹心领就好,免了啦。”罚她三天不能洗脖子以上的部位,害她头皮雪花纷落痒得不得了,以为自己会长头虱。
拿赖皮小妹没辙。“助人为快乐之本是童子军守则没错,但是你也要懂得量力而为的道理,你只是平凡小女生,不是女超人,竟然自愿卷入绑架事件,我们不像雷家能一下子付出大笔赎金。”
“这次绑架是因为雷家跟人生意上有冲突,只是小事。”原本只是跷课偷懒,意外遇上学妹未来的小丈夫,一时正义感发作,对他晓以大义,希望他能放弃童养媳这种百八十年前就被丢进历史洪流的混帐陋习,谁知道会卷入绑架事件,天意如此,她违得了吗?
“小事就已经在你脸上划一刀,那大事会是什么样子?”陆家老二陆云鹏走进小妹房里,后头跟著长子陆云槐。“黄土一坏,在墓碑上刻‘急公好义’四个大字供人缅怀?”
眼睛为之一亮。“这样可以送进忠烈祠吗?”
不怕死的眼拙小妹,难道看不出她老成的二哥已经动了气?
“别打我,我有伤在身。”看准二哥高举的动作意味什么,陆云侬早先一步逃窜到大哥身后寻求庇护。“大哥救我。”
陆云槐压下大弟的手,另一手把小妹拉到身前,盯住她的脸。
“怎么样?”她指指伤疤。“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丑?”
陆云鹏揉乱她一头半干的发,又气又恼。“丑得要命。”
“那只是一道疤。”看了半天的陆云槐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淡笑说。
“反正这也改不了你爱管闲事的毛病不是?”陆云妮戳戳小妹脑袋。“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先用这里想一想,不要冲动,别忘记这道伤给你的教训。”
“狗经过训练还能表演站立,你不至于比狗还笨吧?”陆云鹏很不放心。
“厚,二哥,你好毒!”说她比狗笨。
陆云槐笑吻小妹没伤的右颊。“你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陆家长子的温情向来直接。
她当然知道。
三位兄姐各自以独有的风格给与同样的关心,还有楼下的老爸老妈,这几天餐桌上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啊,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冷不防,脑海打上一张单调平板、属于小男生的脸,脸的主人叫雷君霆。
他的家会像这样吗?像她家这样全家人打闹成一片,嘻嘻哈哈,天天都过得很快乐?
听夏依说雷家很少有笑声。嗯……
陆云妮注意到小妹在发呆。“想什么?”
“在想──以后就叫我刀疤王五,哈、哈、哈!”长手长脚摆出耍刀英姿,吆喝一声:“嘿呀!”
啪、啪、啪三声,同时轰上不知死活的小妹后脑勺。
不愧是同根生的兄弟姐妹,出手极有默契,毫无时间差。
好痛!
第三章
学校,姑且不论校园里暗涌的风云,每学期的行程表总是固定得让人掬泪,仿佛只是按按滑鼠更动学年度的数字,内容几乎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
毕业典礼、新生报到,分列在六月及九月的简单八个字就道尽新旧交替的事实,有人出去就有人进来,学生人数稳定得鲜少起波动。
雷君霆升上国中的时候,陆云侬已经早先一步在学弟妹的簇拥下风光毕业,留下一个类似“阿里巴巴 V。S。 四十大盗”的英勇故事。
开学第一天,学校呈现无政府状态,认识老师及班上同学、选干部、发课本、大扫除是这整天唯一的功课,上下课时间并不是那么严格地被遵守。
甫入学的雷君霆挑了靠窗的位置,翻阅带来的书籍。
普通的国中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是把小学里的人换个地方放,并不会因为制服不同、学级不同而变。
这就是她就读的国中?
小脑袋很难不想到那个为他破相的女生。
因为她救他,因为他到医院看她的时候答应会娶她。
之所以对她不怎么有趣的胡言乱语作下允诺,是基于回报的心态。陆云侬所做的与家中“人心难测,慎防之”暗示他人性本恶的耳提面命大相迳庭。
没有多余的心思,他只是单纯地回报她救他、为他受伤的人情。
犹记八岁时,大他三岁的夏依被雷家认养;带进门的当天双亲笑著说他长大以后如果不反对,可以娶她作妻子,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想法,点点头,只因年纪小,还来不及思考其中深意。
当然,十二岁也不是能成熟到哪去的年龄,只是有更多自己的想法,稍微理解娶嫁所指为何,早启的智慧也稍微领会婚姻之于家族的意义──是人口的增加,也是财富的累积。
这全要归功于雷家的家族人数庞大,同辈的堂兄姐年纪相差十来岁者也不在少数,自然能见习什么叫做婚姻,雷君霆甚至有几个大他两三岁的堂表侄甥,也身为几个头上无毛的小娃娃的堂叔、表叔。
与重视优生学的现代观念相左,雷家的枝繁叶茂又是社交圈内另一个说长道短的热门话题。
男娶女、女嫁男,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儿育女确保家门有后且血统纯正之后,在及合理的范围之内──不成为辱门的丑闻话题,只要尽应尽的义务──社交场合上演伉俪情深貌,夫妻各自往外发展、寻求短暂的娱乐就像政府解严、放牛吃草随人去,作风自由。
雷君霆眼中的娶嫁就是这样──也因此,娶夏依跟娶陆云侬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最多是他欠后者人情,有理由更放在心里。
如果将来她真的因为那道伤痕嫁不出去,他会娶她。那日的话,对他而言是一份责任。
附近耐不住寂寞的新同学无预警打断雷君霆的思绪,他甚至连对方自我介绍的名字都没听进去:
“你知道吗?我哥哥也念这里,今年刚毕业。”
与他有什么关系?雷君霆并不欣赏过度热情的新同学,眼睛移回书中,没有理人的打算。
热情洋溢的男同学,看不懂冷淡的默示拒绝。“我哥那一届,就是我们上上一届啊,有个很有名的学生哦!我想想……好像姓陆,叫什么云的,是个女生,跟我哥同届,是他们那届的传奇人物哦。”
陆云侬?这提起他兴趣,放下手边的书。“她做了什么?”
“十五岁的女生跟帮派火并,够传奇了吧?”
男同学握拳,双眼闪亮亮的,一脸崇拜地说起哥哥转述的故事──
话说一名十五岁少女某日放学回家的途中路见不平,为抢救一条被三四个小混混欺负的可怜小狗狗,不惜挺身向前,结果几天后这群国中混混找来背后的靠山充作打手,少女执棍对天高喊“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瞬间化身女战神,独自一人对抗帮派成员十数名,虽然最后全身而退但也伤痕累累,住了好几个月的医院,右颊留下一道轰轰烈烈但丑得吓人的刀疤。
“……怎么样?够传奇、够厉害、够精采吧?”
他只觉得很好笑、很幼稚、很无聊。
还有一小团火气梗在体内──那伤疤并不吓人。
绑架事件过后,他去医院看过她几次,隔了一个礼拜听夏依说已经拆线,的确留了疤,所幸医生缝合的技术很好,并不会太过突兀。
后来他请夏依带他去探望,却被陆云侬的父亲挡在门外,只有匆匆看过一眼。
虽然只有一眼,但看得很清楚。
虽然脸上有伤,他并不觉得难看。
然而,被她父亲以不欢迎雷家人为由拒在门外这件事让他很不高兴。
“我哥跟她还是同班的哦。”小男生很了不起地说,拉回他心神。
同班还会弄错?“她伤的是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