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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排行第四的位置估计也保不住。但无论如何,我倒是真的很奇怪,从没听说东岳国还有哪位皇商姓何,能有何公子这样的大手笔。”
何朝斜睨着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就是那个叫齐浩然的吧?”他怔了一下。
何朝微笑,“你大概没有听说过我,但我倒是听说过你的大名。当年认识佳立的时候,她时常和我说起你,说你有多聪明、多能干,让我一直都很仰慕,只是没想到齐公子还是如此俊秀的少年。”
于佳立很得意地点头。“那是当然。我爹娘最称赞的人就是他,全东岳都知道他的大名!”
饶是齐浩然生性沉静,也被这丫头在人前如此张扬地吹捧搞得有些尴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低声说:“你那时又没见到我,道听涂说的事情还拿到外面去宣扬?”
“我爹娘说的还会有假吗?再说,当年你读书的时候就很聪明,
日后做生意肯定差不了。“
她坚定的自信和维护让齐浩然心头感动,没有留意站在对面的何朝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今晚佳立就住在东厢房吧,我和齐公子住西厢房,两边相距不远,晚上你还可以过来和我们说话。”
看了眼他们,于佳立忽然又问:“那个孙明武今天也住在这里?”
“他?”何朝微挑着眉,“他还没那个资格住我的雅园。”
她这才呼出一口气,被何朝看在眼里,不禁问:“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竟然会怕那个人?”
“才不是怕,是讨厌他!我劝你啊,以后也别和孙明武太接近,他是个小人。”她一古脑儿地将儿时齐浩然被陷害的事情,和孙明武近日向她求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最后一撇嘴,“要我嫁给这种人,除非我疯了!”
何朝眼中古怪的光芒一闪而逝,淡淡地点头。
“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对你有这种非分之想了。
“
“你怎么知道?”
他还是那样古怪地笑。“我能描会算,不信你可以慢慢走着瞧。”
齐浩然被他的笑容狠狠地惊了一下,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胀满整个心胸。就在此时,他好像猜出点对方的真实身分了……这一夜,于佳立一直在齐浩然和何朝的西厢房外与他们闲聊,或者说,是她与何朝闲聊,齐浩然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大多数时候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于佳立说的都是江湖上的见闻掌故,何朝似乎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人事,所以也时时插话问东问西。
只是说到未及城城主的时候,两个人的观点总是相左。于佳立对夏凭阑这个人有颇多意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一说夏凭阑独大专权、冷漠示人,何朝就忍不住为夏凭阑辩护,说他胆略惊人,才华出众,是当世无双的俊杰。
最后于佳立忍不住嗤笑,“他难道是你大哥不成?让你对他那么敬慕,我看你不是皇商,倒是很像未及城的人。”
何朝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始终静默的齐浩然。
“这世上的厉害人物可不仅仅是你眼前的这位齐公子,你没见过的奇人异事多了,若你见过夏凭阑,就不会这样看他了。”
“这么说来,你是见过他了?快和我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
齐浩然见她的谈兴越来越浓,咳了一声。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就算你不困,我也倦乏了,两位慢聊,我先回去睡了。”
“浩然,你真的要走吗?”于佳立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紧追几步跟着他进了屋子。
齐浩然一抬手,有些无奈,“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进我的屋子,让那位何公子看了笑话。”
“我们俩的交情比山还高呢,谁敢笑话?”
她反骨的一屁股坐在他床上,丝毫不以为意。
“以前我还经常到你的房里午睡呢,你忘了?”
他一笑。“怎么会忘?但那时候我们是孩子,现在可不一样了。”
于佳立睁大眼睛瞅着他的神情,好一会儿后,忽然说:“你今天看起来好怪。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那个何朝?可我以为无论什么样的人,你都会愿意结交,所以才介绍你们认识。”
“这个人,有些特殊。”齐浩然斟酌着用词。
“有什么特殊?因为他是皇商?”她不了解他的想法。
沉寂片刻后,齐浩然一笑。“是啊,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今天真的是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
好说歹说的,他终于将于佳立劝到她的厢房里去休息。
只是才回到自己门前,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齐公子,借一步说话如何?”
他慢慢转身,看到何朝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点点头,轻声道:“请到我屋中来吧,有些话我不想让她听到。”
“你似乎已经猜到我要和你说什么了?”何朝有点惊讶地和他走进屋中。
倒了一杯茶,齐浩然送到对方面前的桌上,接着抱拳躬身,“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何朝一惊,半晌无言,“你、你怎么会……”
“殿下应该知道,宫内所用服装布匹大多是出自我庆毓坊。这几年我在京中打点庆毓坊的事务,所有入宫布匹都要经我最后验看之后才能送入宫内。殿下身上所穿的这身锦缎名叫”淡金无痕“,是庆毓坊去年新出的布料,只供宫内使用。”
何朝哈哈一笑。“到底是生意人,你的眼力果然很准,那你能否猜得出本宫要和你私下谈的事情是什么?”
“和……小姐有关?”齐浩然缓缓地问。
“听说你表妹失踪了?”何朝,即是当今的昭和太子,忽然一下子转移了话题。
他也不恼,微一点头。“是的。”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还在四处查找,望太子帮忙。”
“帮忙……我是不会的。”昭和的话透着诡异的气息。“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把你家小姐,让出来。”
齐浩然浑身一冷,全身的皮肤好像全紧皱在一起似的。“太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聪明人,还会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昭和摇着头,“我对你家小姐很有好感,而我也知道这个傻丫头对你一往情深,我不想夺人所爱,但也不想背离自己心中所好,只有请你割爱了。”
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仿佛他要他让的只是一件玩意儿而已。齐浩然微蹙起眉,“殿下,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还有小姐,您有没有和她提起此事?”
“那个傻丫头是个死心眼儿,心中既然有了你,当然就不会有我。我若想用强,也不是不能得到她,但是我向来希望连人带心一起得到,所以你最好别让我违背了做事的原则。”
齐浩然的面色越来越沉郁,声音轻却坚决。
“听说殿下府中有佳人无数,我家小姐的姿色算不上惊人,殿下怎么会将她看在眼中?”
“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家花没有野花香“吗?我向来以为美女就该是多姿多彩,牡丹芍药,梅兰竹菊,各擅其长,什么样的女人本宫都曾一一尝遍,只是她这样的小野花,本宫从来没有见识过,所以一见倾心,若是得不到,就会朝思暮想,辗转反侧。”
听了这番话,齐浩然气得捏紧拳头。倘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太子,他又生性温雅,此刻他真应该一拳打扁眼前人的鼻子!
有钱有权有势人的嘴脸他从小就见过,只是没见过像昭和无耻到如此地步的人。
将天下美女揽作自己后宫之景,这本是他身为太子的特权,无可非议,但面对天真烂漫的于佳立,他竟然也能生出异心,只将她当作玩乐品尝的嬉戏对象,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但他铁板着脸,硬是咬着牙,不让自己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只是冷冰冰地回应。“这种事就只能各凭本事了,若太子殿下认为可以得到小姐的芳心,浩然无话可说。”
“你很有自信啊。”昭和打量着他,狂肆一笑。“可是别忘了,你的表妹现在还下落不明呢,你又能保护得了谁?”
这最后一句临别之语,明显是个威胁。
当初胡秋雁失踪后,那字条曾让齐浩然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想,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敌人竟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步。太子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储君,竟然公开要和他争夺情人,那么,他该以何种态度、何种方法应对?
捏着指尖上一点冰凉的温度,齐浩然陷入深深地思忖之中。
于佳立一觉睡得很甜,早上起来精神百倍地又来拉齐浩然陪她上街吃早点。
可他却拒绝了她。“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不能陪你去了。”
“办事情?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可办?”
昭和插话道:“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好了。”
“就想吃小笼包。浩然,你真的不肯陪我去吗?只是去一下就好。”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拉低他的肩膀悄声说:“外面有那么多武林人士,说不定只要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你表妹的消息。”
但齐浩然仍然神情淡漠,“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去做就好,你在这里陪何公子吧。”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叹口气,转向昭和。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吃东西,他表妹丢了,我要帮忙去找,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知道他肯定心里着急,吃不下东西,但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对他真的是一片挚诚,不过我看他对你倒未必如此。”
于佳立挑起眉毛,“你怎么看得出来?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他对我怎样,我心里最清楚!”
听她反驳自己,昭和悠然反问:“你当年和我说过,你们分开好多年了,这么多年之后,你怎知他的心意和你一样坚定?”
“我当然知道!”她回答得理直气壮,虽然他们是朋友,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置喙她和齐浩然的感情。
昭和一笑,也不再和她继续辩论,“好吧,既然你这样坚定,我祝你们俩真的能白头偕老,但是也要提醒你一句,自古以来,男男女女为真情走在一起的并不多。你是一派善良,天真烂漫,但人家也是这样的吗?商人多狡黠,你可不要糊里胡涂地把儿时的那点情意都当作可以让你坚守一生的真心。”
于佳立皱紧眉头,“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何朝,是不是你另有企图?”
她虽然纯善,但是不傻。
昭和又笑,“好吧好吧,你不肯听我的,我们就走着瞧。现在我先让后面给你做些精致的小点,今日我们一起动身上京。你这个丫头以前走到哪里都只顾结交江湖人士。其实这回京之路风光无限,要由我这样的向导好好地为你介绍一番。”
她兴趣缺缺地挥挥手。“你若是真心要帮我,就想办法把浩然的那个表妹挖出来。到底是谁无缘无故地和我们为难,非要抓走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这种人如果让我抓到了,一定要千刀万剐!”
昭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齐浩然到了外面的街上,找到一间名叫“皓月清风”的画斋,走了进去。
店里的老板见有客人上门,笑逐颜开地迎上前。“这位公子,请问您要点什么?”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小小的银牌,亮了出来,银牌上有四个字:浩然正气。
那老板看到这银牌,立刻脸色大变,神情有些激动。“东家,原来是您!可是您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了?”
“只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顺便要请你办件事。”齐浩然的神情谦和又凝重,谁也不知道,这是他在庆毓坊之外自己单独开设的买卖。他虽然兢兢业业地为庆毓坊工作,但是很早之前便也立下志愿,一定要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
他经营布料服饰这么多年,心得颇多,但是要自己创事业就不能再走这条路,否则会和庆毓坊成为对手,所以他另辟蹊径,悄悄开设了琴楼、棋社、画斋和书坊,所有他名下的买卖,都叫“皓月清风”,大小店铺十几家,掌柜的不见得都认得他,可人人都知道他有一枚银牌,牌上镌刻着他的名字,掌柜的见牌认人。
此时他对掌柜的说:“给我一套笔墨纸砚,我要写一道命令,即刻命人传达到所有店内,包括庆毓坊的各间分号。”
“是是。”掌柜的忙命人取来纸笔。
齐浩然匆匆写就一道命令,让掌柜的拿去拓印,“三日内,要传遍全国各间分店。”
掌柜的看到那道命令,觉得很是诧异,“东家,您这是……”
“不用多问,照做就是。”吩咐之后他便走出店铺。
他走了一招险棋,也许走错了,但只要押对了宝,一切就会立竿见影。
昭和这个太子自恃身分,以为自己这个百姓必定会怕他是吗?那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