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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子,你当真不去接你太太?你不去接你太太,小武就不回去,那──”
“莉安!”李美静喝止她说下去。这已经侵人隐私了。眉心微结,微微责怪夏莉安不懂事。
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但被小阿姨那样一喝,有些下不了台,夏莉安硬赖皮着不肯认错,抿着嘴,微鼓腮帮。
胡尚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浓眉微拧,半晌,才说:“我跟我太太已经离婚了,你说,我怎么去接她回来?”
啊!夏莉安不防抬头,是惊讶。
不是分居而已吗?什么时候离婚的?这男人的事不算是秘密,她应该听说──赫,可见她一点都不在意关心这男人的事,听过了便算,不入心。
看,她连叫他都叫“胡公子”──此公子非彼公子,当然是贬抑的,她实在不太喜欢这个花花公子样的男人。
虽然他到底也奉子成婚了,算是负责任吧,但对他,她就是喜欢不起来,甚至讨厌──要不,突然之间,街上每个男人,不管阿猫阿狗看起来都成了俊男帅哥,怎么她还是觉得这个男人面目可憎、讨人厌?
但被他这样一质问,即便她有些不服气,也不禁语塞,答不出话来,空睁大着水亮的眼睛。
“莉安,你说得太过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尚斌的情况。”李美静轻声责备。
鬼才知道他的鬼情况!夏莉安张了张嘴,又一次哑巴吃黄莲,更呕了。
“搞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胡尚斌手指又点点桌面,目不转睛看着她。
她凭什么要知道更没好气。
“呵,小夏,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胡家男主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仍轻轻敲着桌面,脸上浮起那说不出是笑、是嘲弄或是揶揄的神气。
明知这话存心惹白眼,他还是故意惹白眼,她果然给白眼。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娇瞋,百分之百的白眼。
胡家男主人笑一下,嘴角微撇,还没往上全然扬起,便扯住了,笑得很无心又很有意识,会意什么般,似习惯了。
“小武怎么去了半天,我去看看。”长腿那样一跨,连走个路,都要引得几桌外的女客的注目。
李美静趁机叨念,“莉安,你对尚斌的态度太差了,这样不太好。”
“我又没对他怎样,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那也叫客气?”李美静不禁觉得好笑。“那静姨不就热情四溢了。莉安,尚斌女人缘好,又不是他的错,一些女人主动跟他搭讪,自我介绍,他也管不住人家,你何必对他那么敌视。”
“他把持不住就是他的错。”
“你只看到他跟女性友人来往,又不知道其中真象,也不知道个中关系,怎么就说他把持不住?要不,他跟静姨一起吃个午饭,也是『把持不住』了?”
“静姨!”
“你对他别有那么深的偏见。”
“我没有对谁谁的有什么偏见。”
“那么,你对他态度干么那么坏?”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人?伪心理学家凝看外甥女片刻,忽然说:“你是不是在嫉妒?莉安。你喜欢尚斌?”
切──幸好她没喝水,但一口口水也呛出来。
“拜托你,静姨,别又在那里伪装心理医生好不好?你是念食品营养的。”
“是没错,可静姨也修过一堂心理学。”伪心理学家煞有其事分析。“要不喜欢一个人,或讨厌一个人,即使是负面,情绪的强度跟喜欢一个人是差不多的,都表示那个人在你心里的存在感,占据你的心思。”
“又来了。那么,大街上那些獐头鼠目、猥琐粗鄙的男人,我看了就讨厌,也表示我喜欢他们、爱死他们了?”口气不无几分讽刺,不以为然。
“那是不一样的。我们本能会厌恶且避开形象或气味让我们觉得不舒服的对象,这是生物的天性。但对一个外表吸引人、迷人有魅力的异性却觉得讨厌排拆,这有违天性,除非其中有其它隐性的原因存在。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
“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故意说这样暧昧充满疑云的话,故意噙着诡异试探的笑那样看着她──那还是她亲爱的小阿姨吗?根本是走偏路的疯狂心理学家在拿她当实验的对象!
“静姨,你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你不觉得这很荒唐?那个男人都三十好几,而且,你没听他叫我爸什么!”
“以尚斌跟你们家的关系,你要喜欢他,那真是有点麻烦……”顿一下,又试图窥探人心。“莉安,你喜欢尚斌是不是?”
“静姨!”说这种话!她真要怀疑她是不是她妈妈唯一的妹妹,一直跟她很亲的小阿姨。“就算我罔顾伦理,不屑辈份,道德观异于常人,我也不会发那种神经。”无法不讽刺不讥嘲。
“尚斌跟你又没有亲属血缘关系,扯不上伦理辈份跟道德。”李美静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一句,这个宝贝外甥女可以顶十句。
“不管怎样,总之,这男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真的?”伪心理学家不知是关心,还是多疑。
“煮的行不行?”准研究对象没好气地嗤一声。“我不喜欢没节操的男人,也不喜欢那种型的。我喜欢的是──”
目光一抬──呵,就那么凑巧,门口射进来了一道光。
那么亮,光芒万丈……
她,夏莉安,二十三岁,正值人生四月天,在阿猫阿狗在眼中看来都成了帅哥俊男的诡异危机之时,撞见了从天上射出的一道明亮的光。
怎么街上那些女的,一个个看起来,都像只恐龙!
看,前面走来那个,短小又精悍,两眼发出锐光,尖嘴露出森利的白牙,随时虎视眈眈,十足是只迅猛龙。挡在他去路的,头小脖子长,吨位庞大,头与身体严重不成比例,迈着短短的腿,怎么努力怎么都似在原地打转,矗在那里,像墩小山,怎么看怎么像只雷龙。
还有,停栖在路旁速食店透明玻璃墙内临街的桌位旁的,双翅合拢缩在身侧,睁着眼距宽大几乎分别长在头两侧的小眼,目观八方,不时俯视横扫明亮大街上来往的同类跟猎物,看准目标,便伸展多毛的翅膀,随时准备袭击,没有人会怀疑,那是只货真价实的翼龙。
然后,从身后粗暴急匆越过,综合象腿的力量、鸵鸟的速度,还凑近那酷似“酷斯拉”的鸡蛋般血红大眼,阴阴地瞪一下,朝你喷口气,百分百肉食性的那头庞然大物,没错,就是横行于白垩纪时代的暴龙。
另外,还有一些还没有孵化,或快孵化的恐龙蛋,圆圆滚滚,蛰伏在那里,倘若运气不好,在某蛋破壳而出时,目光一个不小心对上,倒楣地就那么被纠缠上。
总之,没一个正常的。那一只只、一头头吓人的恐龙,在街上满地乱窜,后太空时代的雄性哺乳类,个个危机感深切,备受威胁,在这蛮荒丛林无不小心翼翼,害怕又惊吓的同时,又将这些绝种又重生的恐龙当宝。
当然,也有例外的。好比人科人属,雄性人种的江川平,就不觉得那些恐龙有什么珍贵,有什么好宝贝。
恐龙就是恐龙,吓人而已。
瞧,从他走进这家咖啡店,边角上坐的,两眼发出利光,叫人懊恼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不就是只吓人的迅猛龙!
迅猛龙旁边那头准雷龙,低头小声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跟迅猛龙说什么,大概叫迅猛龙不要那么露骨地看着他吧。江川平也懒得猜。这些恐龙都是这样的,她们不知道自己长得吓人,时不时就冒出来吓人。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恐龙吓到,没差。恼人的是,这些恐龙除了吓人还挺烦人的。目光露骨也就算了,最烦人的是还要靠近来,这边勾一下、那边搭一下。理它,自找麻烦;不理它,也是麻烦。
他百分百、绝对——目光绝对不朝那两头恐龙那边望去,动作流畅地背向她们,投向与她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咦?”糟糕,他听见那头准雷龙发出诧讶的浊声。身体完全转开前,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准雷龙似乎朝他举手招了招。
但还未能完全全身而退,准雷龙便在他身后爆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川平!”可比圣海伦火山一次小爆发。
江川平顿一下,微微皱眉,嫌麻烦同时又有些意外。
有点不情愿地回头。准雷龙正笑咪咪地对他招手……
啊,不!这个人科人属人种的雌性生物他认识,不属于恐龙一族——
“静姐。”原来是同类!他松口气走过去。
“好巧,你怎么也来这里?”李美静含着笑。“我看着就觉得像你,果然。”
“我爸要我过来一趟,刚跟他一起吃完午饭。”旁边那只迅猛龙收起了利光,但代之而起,眼里发出朦胧的波光。果然还是非他族类,江川平小心不跟迅猛龙的眼睛对上。
静姐却笑咪咪说:“对了,我忘了帮你介绍。川平,这是我外甥女夏莉安。莉安,这是江川平。川平的父亲是我们医院外科主任江医师。”
唔,名医的儿子。跩跩的。难怪,不正眼看人。
“你好。”但“秀色可餐”。他下正眼看她,夏莉安仍使劲看他。
“你好。”江川平总算正眼看她。但目光到,眼神却没到,黑瞳里空空的,冷淡没笑意。
尽管李美静跟他同属人科人属人种,这个叫什么夏的,彻头彻尾是一头后太空时代的迅猛龙。
“你总算正眼看人了。”迅猛龙很主动,大胆越位,一点都不害臊。
肉食性动物的特征都是这样,虎视眈眈的,出现在眼皮下的,都是猎物。
所以,江川平一点都不客气。他不是不正眼看人——他一直正眼对着与他同一族类的李美静。但这一只迅猛龙非他族类,用眼尾余光扫她,已经是很客气了。
“莉安——啊!”李美静开口,手机响起来。她礼貌比个手势,转开身去,一边接了电话。
“你叫江川平,我知道你名字了。几岁?喜欢些什么?有女朋友吗?”
“干么?”对迅猛龙,江川平可不客气。
本来碍着李美静,多少要给人一点面子,但迅猛龙趁着李美静分心于旁务,起来吓人,他也不必客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大概被女人追惯了,宠坏了。
“知道你还问。”
“我对你有兴趣。”
哦,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我对你没兴趣。”
嘿,一点都不留余地。
“你都像这样,不正眼看人,不给人面子吗?”夏莉安脸皮有点挂不住。她一定神经失常了,才会冒出那些话,忘了矜持两字怎么写、含蓄一词如何念。
想学人豪放冲锋陷阵,一出师便阵亡。
不,一定是荷尔蒙作的祟,恼人的发情的季节,蒙了她的理智。这下子,丢脸丢到南极大陆!
“你想,你跟我从碰面到现在,还不到——”还故意抬起臂看了看腕表。“八分钟,你这女人就跟恶虎扑羊似,说什么有兴趣没兴趣,你还想我怎么样?”
顿一下,斜眼睨她,打鼻子哼出声。“如果长得性感美艳妖娆也就算了,偏偏没有自知之明,明明是属于恐龙一族的,还出来吓人。”
“你说什么?”没听错吧?
他不理她,自顾说:“我对恐龙没兴趣,对你这只迅猛龙也没胃口,你还是去找自己的族类。”
“你说什——”夏莉安猛然站起来,暴红脸,头顶冒烟。
“不好意思——”李美静说完电话,回过身来,却见夏莉安站着,满脸充血死瞪着江川平,奇怪说:“怎么了?”
夏莉安意识到自己失态,吸口气,若无其事坐下。
“没什么。他长得太可口了,我忍不住想攻击。”
“莉安!”又疯言疯语了。李美静摇摇头。“医院里有点事,我必须先——”
“小夏,静姨——”胡家父子重冒出来,小武打前锋跑回来。看到桌位多了一个陌生人,闭了口,好奇地盯着对方。“这是谁?小夏,你的男朋友吗?”有点不高兴了。小嘴嘟起来。“你什么时候偷交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鬼头,我干么做什么事都要跟你报告!”到现在还是相当懊恼,没好气。
先是把街上那些阿猫阿狗,只要男的,都看成俊男帅哥;然后,居然失常认为胡氏花花公子有着成熟的男人魅力,还心悸了一下;再来,还失态地对一个碰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男人脱口说些不知矜持含蓄的话,被奚落了一番,更被讥讽是恐龙一族,说她是只迅猛龙。
迅猛龙!
不会真的是像小鬼头说的发情了吧?
想她夏莉安二十三年来,冰清玉洁如一日,不烟不酒不勾不搭,不狂欢不外宿不放纵,坚守“好女孩”牌坊一枚,结果,一夕之间——不,刻钟之内,“纯洁”的好名声一下子化为乌有。呜呼哀哉!
“小夏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