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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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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肖云山当时在凤山说的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要换个壳污染继续发生”,可见,在大问题面前,一个人的经历与经验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肖云山无论出于怎样的心理说的这句话,都足以证明他比起肖云山还差了许多火候。
  夏明翰足足思考了十来分钟,才简短地说:“我知道了,这事先放放吧。”
  没有任何态度,夏明翰挂了电话,孟谨行一颗心七上八下,再度打了胡云舒电话,这次,胡云舒把手机交给了葛云状。
  孟谨行实话实说,把自己所了解的信息,以及专家的建议,和他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一一向葛云状做了汇报。
  葛云状听完就说:“这事我知道了,老周给我打过电话。你也不必焦虑,等报告出来,由你们县里先拿出个意见来再说。”
  两个电话打出去,他只是获得一个亮出自己态度的机会,至于结果,缥缈难测。
  他沮丧不已,打电话找蔡匡正一起喝酒。
  广汉二楼,烟雾袅袅,孟谨行与蔡匡正面前的桌上,火锅汤底翻滚出一个个红sè的泡泡。
  “这么可怕?”蔡匡正听完孟谨行的话,张着嘴,一块肺片夹在筷上忘了放进去。
  孟谨行点着头道:“镉污染就是放在眼前的例子,这种危害xing不在于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居安如果不思危,等到了那天,老百姓会指着脊梁骨骂我。”
  “就怕这种事,你一个人顶不住!”蔡匡正道,“翁老板天天大会小会在喊大招商,就差全城总动员了。青坪发现这么个宝藏,他肯放过?他要肯,我蔡字倒着写!”
  “我就是为这愁!”孟谨行道,“长丰穷久了,老百姓穷怕了,有机会赚钱,没几个人肯放过这机会。我跟他们说二三十年后可能会因为今天的行为后悔,你看连周国富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不以为然,更何况大山里的老百姓?毛氏矿厂要不是因为我们去查封,青坪人虽然觉得那些污水有影响,但谁会知道搞不好还能在许多年后要他们的命?”
  他长叹着把一杯酒倒进嘴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蔡匡正无言地帮他倒满酒杯,然后举起杯子又与他对饮了一杯。
  孟谨行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沉默着再不说一句话,工作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思想与现实的激烈对撞,给他带来的像大山一样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也让他举步维艰,他甚至觉得为什么不能做个短视的人,先把眼前顾好?
  晚上九点,他被蔡匡正背回县招,倒在床上。


 第174章 轩然大波

  “简直是猪头!”
  翁灿辉将省地勘院的报告重重地掷到夏明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是不是用脑子想问题的,嗯?如此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五万吨以上的储量,同时还伴有其他多种有sè金属!夏明翰,这就是钱,你懂不懂?”
  省地勘院的报告出来后,孟谨行写了一份长达一万多字的报告,从西方国家禁止在本国开采钨矿,讲到国内一些钨矿开采所引起的环境问题,向县委县zhèng fu阐述现阶段在技术保障跟不上的情况下,不适合跟风上马钨矿项目。
  长丰县委常委会议讨论了孟谨行这份万字报告,几乎一边倒地对孟谨行提出了激烈的批评,包括邝阳在内,许多过去一直支持孟谨行的一些常委,都没法儿理解孟谨行这一举动。
  只有夏明翰与钟敏秀竭力支持孟谨行的建议。
  终,夏明翰强行以自己县委县zhèng fu一把手的身份,压下了毛氏矿厂扩股开采钨矿的动议。
  会议一散就有人给翁灿辉打了电话。
  同一时间,施莉莉和毛氏矿厂的工人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一起涌到筹建办,砸了孟谨行的办公室,大骂孟谨行欺骗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实质是想倒卖钨矿。
  翁灿辉由此一个电话把夏明翰召到自己办公室,有了开头的一顿臭骂。
  夏明翰自从担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后,虽然省委个别领导对他相当有看法,但当了面说话也都是chun风化雨,更不要说下面地市的市(厅)级干部,级别虽不如他,态度却表现出对他手中权力的足够恭敬。
  像今天翁灿辉这样当面指着鼻子骂猪头,就算他没当处长前也是绝无仅有,他不自禁生出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愤然。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钱!但是,如果没有可靠的技术与设备做保障,几十年后,我们要为环境付出的代价就不仅仅是钱,还有子孙后代的生命!”
  翁灿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仰头哈哈大笑,“我们国家从哪一年发现钨矿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让我想想啊,20世纪初一名德国人发现的,对吧?30年代,华夏苏维埃银行,靠什么为我们的军队提供了大量的药品、盐巴和武器?靠卖钨砂换来的大洋!从那时候到现在多少年了?我们没有停止过开矿吧?国家在困难时期也是靠钨挽回大量外汇吧?几十年下来,听说过有谁被污染丧命?夏明翰啊,你不能因噎废食!”
  “不错,我们的确靠钨矿挽回过大量的财富,也使国家经济度过了一次次危机。但是,随着开采量越来越大,漫山遍野的废洞中大量的矿渣未被处理,生产出来的废水直排进入江河,化学品直接腐化草皮等等,这些问题你就能视而不见?”夏明翰并不相让,“问题是一步一步累积的,过去是因为技术问题、开采量小等等原因,这些问题没有暴露出来,但这些年,南方省屡屡暴发的矿污染,难道也不足以令我们重视吗?”
  翁灿辉一下皱起眉。
  南方省是钨矿大省,采钨已经有近百年历史,如果真如夏明翰所说采钨会造成诸多问题,那么南方省在近百年后暴发问题也不稀奇。
  但是,南方省采钨已有那么长的历史,青坪这个矿是新矿,即使有问题,那也是在几十年甚至百年以后,那个时候,他和夏明翰之流早已经作古,哪还顾得了这些?
  倒是眼下,长丰经济一直落后,间接拖垮了申城的经济总量,如果能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不但长丰可以一举摘掉贫困的帽子,就是申城,也可以跟着来一次经济飞跃!
  他沉下气,开始对夏明翰采取怀柔政策,“明翰啊,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到长丰,我也是举双手赞成,希望你能给长丰带来一些新气象的同时,你本人在仕途上也能更上一层楼!”
  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到夏明翰面前站定,“你今年38吧?小我一岁,说起来,该叫我一声大哥的!你想想,做大哥的会害自己兄弟吗?青坪的这个钨矿如果开出来,长丰经济不仅仅是翻身,而是翻番,你个人也可以由此成为经济强县的带头人!有了这样的荣誉,不出三年,你的事业就能向前迈上更高的台阶。”
  说到这儿,他颇有深意地看夏明翰一眼,“你这次下来锻炼,背后的原因,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千万不要再一时意气,错过这么好的发展机会啊!”
  夏明翰心里一阵冷笑。
  孟谨行与他谈起麻岭隧道突水事件处理过程中,翁灿辉的种种表现时,他还不是很确信翁灿辉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今天他是真信了,信得很彻底!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茄克衫衣摆,不卑不亢地冲着夏明翰道:“我恳请市zhèng fu能对此事进行全面评估,邀请国内外专家进行充分论证后,再做出慎重的决定!在此之前,我作为长丰县委书记、代县长,绝不会同意这个项目盲目上马,还请市长能够理解。如果市zhèng fu一定要推行这个项目,那就请你先拆了我的职!”
  他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翁灿辉的办公室。
  翁灿辉在他身后火冒三丈地举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夏明翰直接去市委找了葛云状。
  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葛云状对这件事的态度。
  虽然在他来市zhèng fu之前,孟谨行打电话告诉他,毛氏矿厂工闹筹建办一事已得到暂时控制,但他还是感到一丝后怕,在这样一个上下都不理解他们的环境中,该如何把这件事情坚持到底?
  胡云舒进葛云状办公室通报后,把夏明翰领进书记办公室。
  葛云状见到他就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直接到沙发边坐下,并朝夏明翰点头,让他过来谈。
  “详细细节就不要说了,你们吵得那么大声,整个机关都该风闻了。”葛云状指指茶几上的烟,“你就说说,准备先怎么解决毛氏矿厂的赔偿问题吧!”
  夏明翰一愣,没想到葛云状要抛开钨矿的事,他只好实说:“我来以前,谨行在电话里汇报,正在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具体解决方案还来不及讨论。”
  葛云状沉着脸道:“孟谨行这小子就好干些不靠谱的事!”
  夏明翰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打量葛云状。
  葛云状道:“他年轻,考虑事情不全面,你可是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干部了,难道也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夏明翰说不出话来。
  自从那晚与孟谨行长聊后,他内心被点起了一把火,不知觉地跟着孟谨行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此刻被葛云状一点,他赫然。
  葛云状叹口气道:“你去长丰,我是很放心的!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但又有工作方法,可以很好控制长丰的局面。孟谨行是匹良驹,但良驹在其成就为良驹之前,多数都是烈马,一个控制不好,马毁人亡!”
  他看看夏明翰道:“钨矿的事,先搁置,时间可以为我们淡化一些矛盾,也可以让我们理清思路。毛氏矿厂赔偿的问题不能再拖,该打官司就打官司,哪怕由zhèng fu出面帮他们打都成,至少你得把态度亮出来,别让老百姓觉得我们在愚弄他们。打官司期间,你们可以好好想一想,怎么让毛氏矿厂转产的问题,别再让这家厂子跟钨矿的事扯在一起!”
  “我明白了。”夏明翰应道,领导考虑问题果然有高人一筹的地方,一旦毛氏矿厂转产成功,钨矿开采就仅仅是zhèng fu决策问题,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牵老百姓的利益,成了一团乱麻。
  但他又不无忧虑,“就怕,我想搁,市zhèng fu这边不让搁。”
  “这个就由我来跟灿辉谈吧。”葛云状道。
  
  同一时间,孟谨行在办公室里被施莉莉和工人们围着,走廊上蔡匡正带着jing察守着,防止意外发生。
  此时的施莉莉和工人们站在了一条战壕上,怒斥孟谨行为什么不让开采钨矿,是不是想把钨矿卖给外来投资商,赚取更大的利益中饱私囊!
  孟谨行哭笑不得,他的所有解释,连市县两级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领导们都不能理解,他又如何指望赚钱心切的施莉莉和工人们理解?
  但是,再不理解,他也要解释,尽一切力量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他反对这件事。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他的解释一再被打断,工人们时不时愤怒地指着他鼻子吐口水。
  一办一局的娘子军们站在门外,看到这样的情形,无数次想进来帮他,都被他制止。
  蔡匡正期间接了一个电话,曾进来与他耳语,结果被工人们围着摔了手机,并与冲进来的jing察对峙,差点又将事情闹大,幸亏他与曹萍都有些身手,及时把双方分割开,才没有使事态进一步升级。
  他不怕误解,就怕错误酿成,群情激愤之下,任何刺激xing的语言与行为都可能酿成惨剧,他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这团乱麻因为他当初草率宣布钨矿存在而变得无比胶着的时候,楚远举着手机拨开围在门口的人群冲了进来,指着电话对孟谨行大声说:“头儿,错了,全错了!”


 第175章 矿脉乌龙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楚远身上,孟谨行朝他挥挥手,“有什么事你和徐旸先讨论处理!”
  “不是,你先听听这电话!”楚远硬是把电话塞到他手里。
  孟谨行狐疑地瞥他一眼,在工人们重新响起的责难声中,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他瞳孔放大,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孟谨行很快醒过神来,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对着话筒说:“对不起,秦主任,我没明白,请你再说一遍!”
  “孟主任,这个事情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们院因为人手紧张,临时借了地校的学生来整理报告,结果将两份报告弄乱了。事实上,你们区内的青坪并没有钨矿!关于这件事,我们已经严肃处理了相关人员,院长也已经亲自打电话给你们翁市长和县委夏书记,稍晚一点,院里会出具一份道歉信给你们”
  屋内屋外的人都听到了这段对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尤其施莉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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