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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记忆有如被解开封印一般,一幕幕在脑中不断浮现播映着,她努力回想忘记他们的原由。
她记起曾回来台湾想探望他们,却因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伤心返回大陆。
她记起在工作中因为恍神,发生意外事故而脑震荡。
她记起杨诚一带她前往芳疗馆接受芳香治疗。
轻柔的音乐,舒服的按摩,薰香的气味,让她松缓了神经,降低了思考力。
模糊间,似乎忆起芳疗师对她下的那些指令……催眠?
蓦地,她神情一怔,匆忙站起身,奔至床边,将床头柜上的薰香灯拔掉,取出里面的精油。
芳疗师曾说过,芳香治疗能帮助她淡忘不愉快的事物……
她没想到不仅淡忘掉不愉快的情绪,竟然连重要的记忆都消失了!
难道精油的味道帮助她睡眠,却也让她想不起一切?
如果知道这种精神疗愈会偷走她重要的记忆,她绝不可能去尝试。
当初,是她没听清楚,抑或是杨诚一有所隐瞒?
虽仍无法清楚记起当时做决定的真实情景,但不可讳言是她自己选择逃避,对于遗忘他们,她感到懊悔不已。
急忙翻出剩余的精油瓶,将全部的精油倒进马桶冲掉。
她怀抱着简少承与儿子的照片及衣服,仍想不起是何时将这些东西谨慎收藏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看来即使遗忘,她在潜意识里仍想珍藏这些重要的物品。
而现在她才恍然明白,当初整理行李要回台湾时,为何会将一堆只是打发时间做出的无用东西装箱运回来,全是因为那成千上万相同的东西里,封印了她这三年的思念与哀愁。
今晚少了精油薰香,孙映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难以入眠。
她一度想冲出门去简家见简少承及儿子,但时间已是半夜三更,只能说服自己忍到天亮。
可这一夜,漫长得令她痛苦难熬,她只能紧抱着他和儿子的衣服,慰藉长久埋藏的相思。
一夜未眠的孙映洁直到凌晨五、六点才迷迷糊糊睡去,待她恍惚惊醒,已是七点半,来不及去简家见简少承了。
匆匆盥洗后,她仍决定先前往简家,急着见长大的儿子。
再度站立在熟悉的大门前,她不禁想起去大陆四个多月后曾回家一趟,却因为这里已有了新的女主人,令她无法进入。
瞬间恢复记忆的她,也想起曾经的不愉快,急匆匆地赶来这里,却没想到是否他已经另有家室。
蓦地,她的心再度一拧,可想念儿子的心战胜一切,她鼓起勇气,控出手按下门铃。
片刻,有个女人打开屋子里的铜门,走进前院。
孙映洁看见走近的女人,并非曾看过的那年年轻女孩。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中年女人对门外的她礼貌地问着。
“你是?”孙映洁猜想对方应该是简少承请的帮佣或管家。
“我姓杨,是侑凡的保姆。”杨小姐回道,揣测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可能是简家的亲戚。“侑凡在吗?”忘了该先表明身份,她只急着看久未谋面的儿子。
“他去上幼稚园了,这学期开始上幼幼班。”感觉对方不像与简家不相干的陌生人,于是保姆客气回话。
虽然孩子开始上幼稚园,但简少承仍雇请她当全职保姆,负责接送孩子上下课,且在他下班回到家前照顾孩子,而白天她便兼任打扫的工作。
“那我晚点再过来看他。”孙映洁和保姆闲聊几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关心一些孩子的事后,便匆匆离开。
她打电话向上司请假,转而前往太鼎集团要找简少承。
第8章(1)
“不好意思,总经理正在开会。”秘书对孙映洁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今天并没有排与盛威会面的行程。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不想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她决定等他开完会,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三个小时。
简少承听到秘书告知有访客来访,他有些意外,从容的走往会客室。
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看见孙映洁一个人坐在里面。
他跨步上前,见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竟然睡着了。
此刻酣睡的她有点小女人,与昨天大谈合约的女强人气势截然不同。
简少承望着她不禁怔忡,昨天他明明对重逢的她充满许多不谅解,但现在看着安静睡觉的她,却没了火气。
见她似乎睡的很熟,他一时不忍叫醒她,于是先转身离开。
等她醒来,他会听她好好说明来意。
孙映洁因昨晚几乎没睡,在会客室无聊的等待时,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她睡饱睁开眼,吓了一大跳,因为已是下午时刻。
她走出会客室,直接搭电梯前往总经理室的楼层。
秘书见到她并没有阻挡,反而带着她前往总经理的办公室。
孙映洁踏进简少承的私人空间,而正与人讲电话的他抬眸看到门口的她,微怔了下。
“叶总,我临时有访客,这件事晚点再跟你进一步详谈。”他匆匆结束商业谈话,再一次的,因私事而暂时放下重要的公事。
“汪秘书,帮我泡两杯咖啡,一杯Bspress,一杯Cappuccin,两匙糖。”他交代秘书,清楚记得她喜欢喝甜咖啡。
“孙助理,请坐。没预约而来,应该不是想谈公事吧?”简少承走出办公桌,走往沙发落座。
尽管内心因再见到她而激烈波动,但他外表上却是态度从容。
“少……承。”他的疏离令她感觉不适,孙映洁不安的轻声唤道。
她的叫唤令简少承心怔了下,见她眸里有着盈盈波光,不似昨天将他当外人般疏离感。
“怎么?今天才想起我的名字。”他口气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不悦,计较起她昨天竟漠然的叫着他的头衔。
“我……确实是昨天晚上才想起。”孙映洁头低低,神情愧然。
“什么意思?”她的回答教简少承纳闷。
“对不起,我之前把你跟侑凡忘记了。”她鼓起勇气抬眸望他。
“什么?”他更加错愕。她把他和儿子都忘了?
“因为……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无法全心工作,因此去寻求芳香催眠疗法,结果却暂时遗忘了关于你和侑凡的记忆。”孙映洁忐忑的解说,她觉得选择舒压而造成催眠遗忘他们的事是她的错,对他及儿子感到万分歉疚。
“你说,你把我跟侑凡忘了?”简少承瞠大黑眸质问,无法相信她的理由。
“我不知道芳香治疗有催眠效果,我以为只是舒缓心理压力,忘掉一些不愉快的情绪而已。直到昨晚我整理行李,发觉被我藏起来的一些关于你们的东西,突然间想起一切。”孙映洁试图解释,盼他能谅解。
“呵!”简少承听了,却是嗤笑一声,“你竟然可以把我跟儿子忘了!”眉头一皱,顿时怒火中烧。
“我……没想到最后会忘掉你们,否则我绝不会去做。可是……那应该只是短暂的遗忘,我一看到你们的东西很快便恢复记忆。”感受到他的怒气,她心慌的辩解,可她知道不管当初的理由为何,他都无法原谅她忘了他们,因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短暂遗忘?用芳香催眠就可以忘掉想忘的事?”简少承霍的站起身,俊容上青筋暴跳。
他以为昨天没与他相认的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万万没想到,她竟道出这么荒谬的借口。
“这是真的……”如果不是遗忘,她怎么可能分开这段日子都对他们不闻不问。
“如果有这么神奇的事,你也帮我催眠一下!”简少承愤而拔高音量嘲讽。如果遗忘这么容易,这三年他就不会饱尝思念与背叛之苦。“你是故意的吧,因为把我跟侑凡忘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完全遗忘他们,比她单纯的离弃他们还更令他难以接受,她竟绝情到宁愿遗忘他们。
“总……总经理?”敲门要入内送咖啡的汪秘书,看见总经理发火,令她胆颤了下,不知咖啡该送或不该送。
“出去!”他斥喝了秘书,第一次将自己的私人情绪牵连到下属。
汪秘书紧张的转身立刻离开。
“我没有接受别人。”孙映洁站起身,无惧他的怒意,急着表示她的清白。
“我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出别人对你的企图!”更何况,他曾亲眼目睹她与杨诚一相依相偎的画面,是不是那时她便已将他忘了?
“你是指杨诚一吗?他确实对我有意思,但我拒绝了,即使忘了你,我心里也容不下别人。”一双美眸凝着他,坦诚到。在她心灵深处,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遗忘他跟儿子,任谁都无法取代他们。
“借口!”简少承一口否决她的辩解。“拒绝对方,还能朝夕相处三年,跟对方回来台湾?”他愈想愈不堪,愈想愈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如此执着是不值的。
“我跟他只是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最多只有单纯的友谊,我回来台湾是为了跟你和侑凡重逢。”他的误解令孙映洁心里好难受,纠着眉心,心急的澄清。
“呵!如果我可以跟你一样单纯,就不会痛苦了。”简少承嘲讽的轻笑。“想离婚就离婚,想遗忘就遗忘,想复合就复合!这世界的一切若能这么简单解决,早就世界大同了。”他神情痛苦失望至极,她的出现比起她的消失,更令心受伤。
“我知道我亏欠你跟侑凡很多,所以我想弥补……”她说着不知不觉哽咽,眼眶花落热泪。
“你无法弥补亏欠我跟侑凡的一切!”他硬着心漠视她的泪颜,语气决绝道。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快原谅我,但我会尽所有努力……”她想表达渴望与他跟儿子团圆的决心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没心情接电话的简少承,在铃声持续的响着,无奈的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见是保姆来电,他马上转身接听。
“简先生,抱歉,我下午接到儿子的学校来电,他从楼梯跌下来摔断腿,现在人在医院动手术,我下午无法赶去接侑凡回家。”电话里保姆口气很是焦虑。
“没关系,侑凡我会去接,你先把儿子照顾好要紧。”原本面对孙映洁火气旺盛的他,冷静的安慰着保姆。
现任保姆杨小姐是个单亲妈妈,有个读国中的儿子,而她已经照顾侑凡近两年了,同样身为父母,简少承很能体谅对方。
“侑凡怎么了?”孙映洁一听到儿子的名字,马上急着询问。
“不关你的事。”简少承收起手机,冷冷回应。他走往办公桌,翻一下今天的行事历,微蹙了下眉头。
下午四点有场重要的视频会议,要跟国外客户与公司经理一起开会,这场会议肯定会拖很久,他无法亲自去接孩子回家照顾。
按下内线,他交代,“汪秘书,进来一下。”
片刻,汪秘书敲门而入,想着方才办公室内的紧张气氛,有些忐忑的偷觑着站在一旁的孙映洁。
“你四点帮我去幼稚园接我儿子,我傍晚有场国外视讯会议可能会开到晚上,杨保姆有事请假,你接我儿子回家后陪他看电视、吃晚餐,直到我回去。”简少承制式的交代着,将家里的钥匙递给她。
“呃?”汪秘书闻言愣了下。这是总经理第一次交代她家务事。
“可以吗?加班费照算。”他抬眸看秘书一眼。
“我可以!”一旁的孙映洁抢着出声。
简少承侧头看她一眼,马上转开目光,不予理会。继续问秘书,“有困难吗?”
“没、没问题。”汪秘书忙接下任务,虽没带过小孩,但她看过总经理儿子的照片,是个感觉很可爱讨喜的小孩。
“嗯,那就麻烦你了。”他告诉汪秘书双语幼稚园的地址,然后打电话给幼稚园老师,告知今天会派秘书去接孩子。
儿子小时候很怕生,只黏熟人,越长大却越活泼好动,不仅不怕生,还很爱讲话,甚至跟小朋友的家长也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因此他能放心今晚把儿子交给秘书代为看顾,至于保姆可能请长假的问题,他晚点再去想应变之道。
“我可以去带侑凡。”孙映洁再次开口要求,她渴望去接孩子,渴望跟孩子见面相处。
简少承依旧不理她,“汪秘书送客,以后孙助理来访请预约。”态度冷淡的驱离她,她的遗忘借口令他难以接受,暂时不想再面对她。
孙映洁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不快,她只能选择默默转身离开。
然而,走出办公室的她,却涌起很想现在就见儿子的念头。
简少承方才告诉秘书儿子念的双语幼稚园的地址,她也记住了,没多想就直接搭计程车前往,想在秘书接走儿子前,先跟儿子重逢。
孙映洁在下午三点半便顺利抵达幼稚园,站在大门外,她心情突的紧张不已。
待会儿见到儿子,要怎么跟他表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