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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含糊的音调猛地拔高,而后又在瞬间降至最低点,“咱们都是公子爷的奴婢啊,哪里敢对主子不敬?我刚才是被你气糊涂了才随口乱说的。”叹口气,她续道:“冬令,你不要再胡说啦,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呢,你再这样说,你让我出府后怎样嫁人啊?”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给人家当小的。
“嫁给公子爷不就行了?”偏偏冬令说上了瘾,已经欲罢不能,“就算奉恩姐的契约快到头了,可公子爷绝对不会放奉恩姐走掉的!”
“冬令——”她真的快没力了。
“奉恩姐,你不要再害臊啦,公子爷对你真的很好啊。”更何况,还有更诡秘的事呢,“公子爷连每天晚上要哪位如夫人侍寝,也是全听奉恩姐的呢。”
那是因为他生平最怕麻烦,才将这既得罪人又头疼的差事丢给了她啊。
“他那是在整我你知不知道!”
“才不是呢。”见奉恩依然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冬令索性抛出最最有力的证据,“前天早上,咱们亲眼看见公子爷从奉恩姐这里走出去的!”
“……”
“咱们都知道公子爷在奉恩姐这里住了一晚上,奉恩姐你还——啊?奉恩姐,你哪里不舒服?怎突然流了这么多的汗?”
小丫头的大呼小叫却再也无法被已经化成石雕的人听进耳中去。
怪不得她后背发凉耳朵发痒鼻子不通,原来,却原来——她的清白已经被风言风语毁掉了!啊——
第3章(1)
于是留了心。
——跟在奉恩身边的人也要沾光喽,我们大家都知道奉恩是最最念旧的啊……
——你说咱们有没有奉恩的福气?她跟在公子爷身边十来年就可以被爷看中,那咱们呢?我的一辈子都卖在公子爷身边了……
——我原先以为她多高风亮节呢,却原来除了贪咱们的首饰银子,也贪起了公子爷呢!哼,最多她也不过是个九夫人,咱们都在她头上,我看到时候她再怎么代公子爷挑选咱们去侍寝!只怕她就算想一个人独揽了公子爷的宠幸,公子爷也会过个三两天便腻了她呢,又没容又没貌的,身子平板板的,公子爷怎么会一时想不开地要纳了她呢……
“奉恩,大冷天的,你躲在假山后头做什么?这太湖石似乎太硬了一点,你啃得动吗?”
不管是谁,少来烦她!没看见她正怒发冲冠吗!
“奇了,原来奉恩也是会发火的啊!我还以为奉恩一直是只会和气生财呢!”
她的确是想和气生财、也更想一直生财和气下去!可是,可是她的财路只怕从此被堵死啦!
“嫁给他有什么不好?嫁给了他做妻子,这金陵申府所有的金银珠宝不就全在你的掌握下了?”
她才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
我稀罕的是——
“是什么?”
要你管啊!
“我只是想听听看啊,听听看也不行啊?奉恩,你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嫁人可就真的嫁不出去喽!你不会真想着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比嫁一个花心风流的烂男人强上千倍百倍!
“这你就是诋毁了吧?他可是很洁身自好的!”
一个有了七房小妾、夜夜宴舞笙歌的烂男人还敢说什么“洁身自好”?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正常的男人总是有欲望的啊,又不是太监。”
是啊,是啊,一年一房如夫人地抬进房来,自然不可能是太监的!只是希望他不要因为夜夜纵情声色而过早地被累成了太监才好啊,不然那可怜的如花美人儿们给他绿帽子戴……
“你即使真的看他不顺眼,也不用这么咒他吧?”
谁叫他故意坏她名节的!
“……”
哼,没话说了吧?
“你和他一起多少年了,对他总该是略知一二的吧?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吧?他也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吧?他对你其实是——是有心的吧?你为什么从不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啊,嫁给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这一辈子就算负尽天下人,也绝对不会负你的!”
一个整日左拥右抱身陷美人窝的人,她才不稀罕!
“即使他对你真的有心?”
若真的有心又怎会纳了许多的小妾?!如果那些小妾也对他说着有心,背地里却也如他一般地去找另外的男人来爱,他会怎样想?他可是会答应?!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啊!他就算有着许多的妾室女人,只要他对你是有心的,只要他这一辈子是绝不会负你的,你又何必太计较?”
好一个“有心”!这样的“有心”,叫她如何相信!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奉恩?”
吃醋?哼,她为何要吃醋?他可值得她为他吃醋?他有心于她,可他的“有心”是有在她何处?他的“有心”是为了什么而有心?他“有心”的背后带着怎样的盘算与目的,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傻子,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只是离不开你啊。”
离不开她?因为她将他的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因为她将他的一干美妾管制得服服帖帖?因为她会毫不顾忌他的生气暴躁怒火冷漠无情而自在行事,因为她能够让他忙于家业而免了后顾之忧?因为她是人世间最清楚他真面目的人?
哈,如果是因为这些,她才不屑他的“离不开”!
“他承认,你说的的确是原因之一,但你想过另一方面没有?他离不开你,只是希望那个可以陪他一生一世的女子可以是你而已?他,是喜欢你的,奉恩。”
只是可惜,有着附加条件的喜欢她从来不稀罕。
“那么如果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你呢,奉恩?”
单纯地喜欢?好,那请问,他单纯地喜欢她哪里呢?
“这个喜欢就是喜欢……”
不肯还是不敢回答啊?那好,再换一个问题:他肯为了喜欢她而放弃他的如花美人儿吗?
“情与欲难道不可以分开?你只要记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他的心只放在你的身上的,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一定会疼惜宠爱你一生一世的——难道这还不能让你满足么,奉恩。”
一个有着众多女人的男人,是如何让人信任的?是的,她不相信,从来不相信。
“你难道真的要他从此之后只有你一个女人、而将他所有的姬妾驱赶出府去?”
他如果真的有心在她身上,这难道不可以吗?
“奉恩,可是你为他考虑过没有?他是堂堂的金陵申氏船坞的当家主子啊,他如果为了迎娶一名女子做他的正室妻子,却将所有小妾休离,他的面子该往何处搁着?你难道希望他成为全金陵的笑柄?他肯将正室之位空悬了这些年,只为了等你点头,难道这份诚心还不够吗?”
是啊,他的这份诚心,只怕在任何女子看来,也必将是会感动得无法言语吧?他肯不顾门第之见地应允娶一名卑微的女婢为正妻,甚至一等几年,这份心意,的确是让人感动,流传出去,只怕也会流芳百世呢!
“那你应允了吗,奉恩?”
是啊,她何德何能,不过是一小小的婢女,又已过婚嫁之龄,而今竟然有这么一份大大的惊喜等着她,她若再不知好歹地拒绝,只会招老天爷的雷劈火烧吧?
“奉恩?”
她——原本便是不知好歹的人!
“奉恩!”
不要再喊她啦,她真的累了,她这些年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真心什么是真意,她也再也不想去想了。
心如刀刺的痛楚,有过一回,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啊。
“奉恩。”
真的不要再喊她了,她已沉寂了五年的心魂,也早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光,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的一辈子,她其实是满心的欢喜呢。
“如果我答应你,从此之后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可以答应嫁我了吗,奉恩?”
他何必如此的委屈?她要的只是——
“你到底要什么,告诉我,可以吗?”
她只是想要——说出来又有何用?如果不是真心,她才不要。
“可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奉恩。”
在问她之前,他何不想一想,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憨然沉睡了许久的灵魂,静悄悄地依着冰冷刺骨的太湖石而眠,在短暂惺忪地揉了揉眼之后,再度沉沉地睡去,任哪一个声音,也不理。
留了心,才知道自己原来在别人的心目里,已是这般的不堪。
忍已无可忍,她怒发冲冠之后的结果是——被人从申府后花园的假山石后捞了出来,已然沉昏了的脑袋外加差点冻成冰的身子,如果不是被人家眼尖地发现、并快手快脚地将她送回了暖和和的房间,她如今不要说是再接再厉地去怒发冲冠了,只怕一条小命真的就葬送在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静水湖畔了。
呜,果然是众口铄金,那个什么什么啊。
太惨的词语,她现在实在没勇气说出口来。
“奉恩姐,该喝药啦!”今天守在她病榻前的是春掬,正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大碗汤药,笑嘻嘻地望着缩在厚被中不断唏嘘的她。
她气恼地瞪了笑呵呵的小丫头一眼,鼻子虽依旧堵堵的,但刺鼻的药味还是隐隐钻进她的感官,眼睛再一瞄到小丫头手中的大碗,她立刻厌恶地将头埋进被子中,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奉恩姐!”春掬一手小心地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抻抻她翻到头顶的被子,“快点喝药啦,等一下药凉了就更不好喝了。”
她却理也不理小丫头,头依旧埋在被中,甚至打起小小的鼾来。
“奉恩姐,不喝药你不会好的。我从厨房给你偷偷拿了块桂花糖哦,等一下奉恩姐喝完药我就将桂花糖给奉恩姐好不好?好甜好甜的桂花糖哦!”
去!她又不是两岁的娃娃了,少来哄她了。
“奉恩姐,你再不起来喝药,我就去请公子爷了哦!”唉,生了病的奉恩姐好像小孩子一样哦,前几天总是昏睡着,她们灌她喝药还容易一些,可自从今日早上她清醒了后,这药,是抵死再灌不进她嘴里去。
喝!小小的丫头竟然也敢威胁起她来了?哼,她才不怕哩!
“奉恩姐——”
她睡啦,她睡啦,不要再烦她了好不好?
许是听见了她的心音,小小的脚步声终于犹犹豫豫地渐渐往屋外移去,屋子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才对嘛!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她从小到大身子骨强壮得厉害,一点两点的小病根本吓不倒她,至于那苦涩难喝的药汤子,她更是从不接触的。
胜利似的哼一声,将翻到头顶的被子拉下来,她呲呲嘴角,用力地哈出一口气。
真是的,秋天尚未过完呢,她竟然会在外面差点被冻成了石头?哎,这次丢脸可丢大了。
“不知道二总管他们暗地里怎么笑话我呢。”
她喃喃一声,一连睡了四五天,眼还是有些沉沉的酸涩,久躺在床榻上的身子更是僵硬得快成了石头做的,双手则是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来。
“就快走了还这么倒霉!”她再用力地哈出一口气,看着淡淡的白雾在眼前慢慢出现再慢慢消失,“这个月的俸银不会因为我睡了几天觉就少了吧?嗯,二总管不是小气的人。”一想到自己的俸银来,就忍不住地快乐,连提不起一点劲的手也很开心地从厚厚的棉被中钻了出来,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
“哈哈,再过三天我就又要拿到银子了耶!”原本没一点生气的单凤眼也在转瞬间熠熠生辉了起来,闪亮亮的好精神。“我这两个月一直在外,也就是这次我可以拿到两份俸银!再加上中秋我没拿到的两斤月饼、一斤鸡蛋、五斤苹果——二总管应该会折合成银子补发给我吧?”
算着算着,唇弯弯翘翘了起来。
没法子啊,她只要一想到白花花的银两,总是会忍不住地笑的。
“你若再笑下去,我就要二总管不但不补发你中秋时的红包,还扣你这睡了六天来的俸银。”有点阴恻恻的笑,很慢很慢地从她头上传来。
谁?
“奉恩,你可以合上你的嘴巴了,这样贪心又僵便的笑容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根温热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下颌,很好心地助她一臂之力,为她合上大张的嘴巴,“你不想你这副模样被别人看见吧?”
“……”
“别以为你病怏怏的就可以什么也不顾忌了,你总是我申天南手下最得意的大丫头呢,我可不想陪着你让外人看笑话!”一只大手插进她的枕下,微用力便将她托坐起身,再将枕头竖起来塞在她与床柱间,大手一放,她僵成石头的身躯便靠着坐在了床上。
“哪,请您喝药吧,奉恩姑娘。”满满的、冒着腾腾热气的、乌漆抹黑的一大碗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