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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莫,怎么了?”身侧文人打扮的容皓注意到他的分神,停下脚步随着他的注视一望。
子莫什么时候对女人有兴趣了?居然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
“没事。”收回视线,韩子莫重新拾起脚步,不再注意仅有一面之缘的家伙,虽然他有点想知道那包子到底长啥模样。
容皓没有立即跟上,他多瞄了几眼,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注视,对他扯出浅笑。
容皓回以一笑,甩甩多疑的脑袋,尾随而上。
一个寻常的小姑娘而已,他不必多心想些什么。
几条高大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小姑娘顿了一会儿,蓦地瞪大双眸,认出其中一个身影来,昨天!是昨天的那个大汉。
“姑娘、姑娘,这是你的纵横天下无敌霹雳顶级豪华……”
“停!”打断他饶舌的声音,每回都要讲上一遍,听了都厌烦,她接过油纸包裹的东西,惦了惦重量,“就是这些了?”
“是的,姑娘。”小贩不着痕迹的眨了眼,“你要的‘东西’全部在里面。”
“全部?”眼一垂,不禁嘀咕,“不过就是封信嘛!包成这么大包做什么?”她回客栈还不是得费尽心力拆开。
“姑娘,你没听过,做戏就要做全部吗?”小贩露出不认同的眼神。
小眼线的职责就是利用暗语,替京城探子传信和报消息,不是他自夸,能干这行的都是狠角色,没两把刷子是不能出来替官爷们办事的。
她咽下胸口那抹无奈的气,“你知道你调查的那几个‘客人’都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贩朝某处一指,“刚刚从姑娘身边过去了,瞧!就是远远那几个高大男人。”
小笑惊讶的叫着,“是那群人?”不会这么巧吧!
眼珠子转了转,她忆起那头便是江口,这一走,若真这么准,那群人准备要离开了。
目光兜回冒着蒸气的蒸笼,管他们要上哪,只要查出那艘船的下落,她就可以避世隐居,不再跟这些愚蠢密语为伍了。
忽地,发现小贩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拉一拉衣摆,若不是被迫要掩饰身分,她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穿女装。
是不是自己扮相怪异,还是她在某地方终于像个女人引人注意了?
“抱歉,我、我是太兴奋了!”口气中有着崇拜。
“兴奋?”
“姑娘真是深藏不露,手巧得不像话,这张脸打扮起来可以这么……像女人!”厉害,不愧出子探子之首的十一局,果然名不虚传。
她僵硬的一笑,官局无女人,难怪小贩会这么误解。
搞了半天,只有脸像,不是自己有“长进”,真是令人失望呀!
一个月后──
如王者般的巨船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烈阳下带来阵阵热浪,就连海风吹来都烫人得很。
把袖口往上挽起的少年缩在船尾一小角,想利用闲暇偷来的工夫,偷喘几口气。
只是这份小冀望,很快就让人打破。
“小笑哥,原来你躲来这了!”一个年纪十五上下的少年,打着赤膊,对缩在阴凉处的小笑秀出一口白牙。
“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到我吗?”小笑把脸埋入膝间,被一个人发现,等不就会有另一个人发现。
“小笑哥,不是我要说,你穿这么多,当然又热、又闷、又不舒服,像我一样脱了不就凉快了。”他当然知道小笑躲来这偷懒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热得不想做事嘛!
“我说过我身体不好,脱不得衣服吹海风。”小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
以为她不想脱吗?要不是……小笑眼神复杂地瞄瞄胸前那处平坦不起眼的地方。
就算早就习惯跟男人共处一室,也几乎要当自己是男人了,只不过在某处虽然让她灰心,却也跟货真价实的男人不大一样……
应该,嗯,看得出来是不一样的吧!
小笑挫败地吐出一口气。
就怕她脱了,要真是和船上的男人一样平,那就真的糗大了,她受伤的自尊心恐怕又要再添一条伤口。
“小笑哥,你在发什么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厨子伯说,船长他们就要登船了,要我们快去准备。”
“听见,我这不就来了。”
她,笑容,小名小笑,三天前,利用眼前少年的身分,伪装成他自小长大的玩伴,和另一个搭档路少凡混上这艘近来在海上横行无敌,自立为王的海王号。
因为个头小,船员认为她做不了事,差点不让她登船,幸亏有少凡和小昭在,才排她入了厨伯的手下,做个专管厨事的小仆役。
“厨子伯说,今天头儿就要回来了,要大肆庆祝,所以等不要清洗甘薯,还要切薄,至于那一篮新鲜鱼肉,还要……”
“我知道,甘薯切薄、萝卜切丝、青菜叶根要分开处理,八斤鱼去内脏、七斤虾泡酒,腊肉……”
后头脚步声突然一停,她扭头,见到小昭露出一脸佩服的痴呆样。
“小笑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把要做的事记得么清楚?”
她一怔,抓了抓脑袋,对耶!没事记这些做什么,都是工作习惯在作祟啦!“什么厉害,厨子伯早中晚都这么交代我,我、我听了几遍,当然记得住。”
“可你记得分毫不差,连口气、字数都一模一样。”
她急着打断他的话,“不是说厨子伯很急吗?你还傻在这边做什么?工作做不完,别找我帮你,我也有不少活要做,很累的。”
小昭嘟起嘴,“我瞧都是少凡哥在帮你做事,哪来的累呀?”
脚步一顿,笑容眯起双眼来,“你这小于是太闲,才这么多话是吧?这么闲,那我就代你向厨子伯说,你自愿把我的工作分一半去。”
“哪能这样,说说也不行……啊!小笑哥,你怎么敲我的头咧!会痛呀!”
两人边打边闹地来到进入船舱内的阶梯前,没留神有人正从阶梯处现身,狠狠一撞,两人一起反弹摔倒在地;倒是舱口那道稳健高壮的身子被撞后,一动也不动的伫立着。
“大胆!哪来的小鬼这么没规矩,在甲板上乱跑、乱叫,你们以为这是哪里,容得你们放肆吗?”天生嗓门就大的大虾越过突然怔住不动的韩子莫,双目直瞪着地上两个没规矩的家伙。
一见他们的服饰便知晓,是下舱的船工。
“抱、抱歉!”摔得眼冒金星,双耳也遭震雷攻击嗡嗡响着,笑容让小昭牵了起来。
“不过离开几天,这里就乱了纲纪?真是的,就算船上大家都是自家人,也由不得你们胡来,还傻在那边干嘛?快向老大道歉!”
老大!
笑容一怔,忍着摔疼的身子,还有耳里的嗡嗡声响,她抬丫头。
入目的是一副精壮高大的身躯,紧接着她的眼珠子停到刚毅有型的粗犷大脸上,对方炯炯有神的双眸也正盯着她。
这就是海王号的主人──人称海上霸王的海贼头!
打量过后,就是一点点的小失望,这男人的确比一般人高大,很有独霸一方的气势,不过也就是个男人嘛!
还以为他的头上有长两只角,或是他有三条胳臂、四条腿,不然怎么能坐享海贼头的位置?
人人都称他一挥手便能呼风唤雨,他一吼,船只都会翻覆,看来是夸大其词了。
“抱歉,头、头儿,是我故意和小笑哥玩闹,所以没看路,是我的错,头儿要罚就罚我,别罚小笑哥。”与发怔的笑容不同,小昭声音嘹亮,那张布满激情和崇拜的脸孔,明显就是为自己面前的男人而疯狂。
韩子莫轻点丫头,视线却盯紧那不出声,却敢直视他袒胸露臂的笑容。“你……”蹙起眉。
第三次见面,眼前的人又成了男人的装扮,还在自己的船上!“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兴奋的大喊,“小昭,头儿,我叫小昭。”
没空注意少年的兴奋之情,韩子莫的视线紧紧不离另一个人,“你呢?”
“小笑。”
声音还是一样细细哑哑的,却令男人的黑眸又是一闪。
连声音都分不出是男、是女!
瞧“他”盯着男人打赤膊都能表现得神色自若,不似一般女子,若为男儿身,那日又为何女装打扮?
还有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船上?
韩子莫的目光变得深沉难测。“以后走路小心点,你们下去吧!”
“谢谢头儿不罚我和小笑哥。”小昭抓起动作一向缓慢的笑容,准备爬下楼梯。
“等一下!”
韩子莫又叫住两人。
“头儿还有什么要交代?”
“我想吃肉包,要大厨帮我做个纵横天下无敌霹雳顶级豪华……”他故意顿了下,像是忘了名字,“小笑,你记得这包子的全名吗?”
被点名的人脚步立刻踉跄了一下,差点在梯前摔落。
为什么这男人会对她说……
一个月前依稀的记忆瞬间浮现上来。
毫无自保能力的笑容脸色瞬间转白。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海盗头会是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大汉?
但依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认出穿着女装的她呀!
稳着点,笑容,再危险的处境也不就是大喊少凡救命。“头儿说笑了,我、我怎么会听过这种奇怪名儿的……包子呢!”
一想到可能葬身大海,她的声音还是掺了一丝颤抖。
“那是我记错了。”韩子莫没忽略绷紧的小身子在听见自己回话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好吧!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命令方落,阶梯边的身影就像是被猫追赶的耗子,眨眼间钻得无影无踪。
韩子莫试探的唇因得到结果而微微上扬,错不了,当日他的确没有认错人,至于是男、是女,日后他必会知道。
“怪了,老大,你打哪听来那叫什么劳什子的鬼包子,名字听了我头直发晕。”不过好像挺好吃的。
韩子莫的视线锁定方才两人站定的船板处,那头躺着一块遭人还落的小牌子,他抿唇拾起,指尖抚着上头刻画的一个“官”字,黑瞳倏地一冷。“大虾。”
“在。”
“去查查那两人的底细。”韩子莫的表情高深莫测,掌中的牌子被他紧紧一握。
第二章
“小昭是六婶在京城近郊的远亲孙子,数月前我们替六婶送信联络上,这个远亲病死了,所以托孤给六婶;至于同他一起上船的小笑是小昭的玩伴,另一个叫路少凡的男人则是小昭在路上结识的朋友,这两人都无亲无戚,应该相当安全才是:至于另一个新船工阿德则是厨子伯上回登陆时所挑的乞丐。”
容皓朝看不出神情的韩子莫报告刚得手的消息,一身书香气息和粗犷外貌的韩子莫站在一块,真是天壤之别,但可别看他一派斯文样,容皓可是韩子莫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也是海王号的头号军师。
“别跟我说你会相信随便跑来的小伙子就是六婶的亲戚。”韩子莫白他一眼。
“人家有信函作证嘛!你又怎么能说他不是真的?”依照六婶的软性子,听见有亲人尚存于人间,怎么会不拉来让自己人照顾。
容皓的玩笑话让韩子莫拧眉。
“不管是真、是假,朝廷已开始行动了。”容皓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望着好友。“这回派出十一局的人马,想必是要揪你出来,以便探得宝藏的地点,子莫,我们绝不能让朝廷知道炎岛的所在。”
炎岛的居民都是在韩家的协助下,从前任暴君底下逃离出来的受难户,大家在炎岛上安居乐业,拥有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炎岛是他们的家,绝对不能拱手让出炎岛给朝廷。
韩子莫半眯着眼,替自己倒了杯酒。“这我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做,把奸细抓出来,挑衅一点就是杀了他后扔下海,给陆上的那群人瞧瞧,我们可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们。”四个人他见过,除了叫少凡的男人,还有那个阿德看来稍具威胁性,另外两个,一个瘦小、一个年纪又轻,实在难成大器。
“不必要。”盯着自己手中把玩的酒杯,韩子莫状似不经意的问:“容皓,我听说十一局里各个都有专精能力,所言可是真的?”
容皓思索了一下,点头回道:“几年听闻下来,应该是真的,我记得里头还有位奇人,凡所见所闻之事皆可过目不忘,听过一遍就可记得,你知道我们这回踪迹泄漏,就是那人查出的线索,凭借我们上回在渡江口采买的原料物资,便能判断出海王号下一个航行位置,就这点,我便不敢轻敌。”
“里面可有女探子?”
“你在说笑吗?就我所知,历代以来,还不曾见过有女子当官的,即使是个小兵也是。”
“我倒不这么觉得。”韩子莫脑中想起了一个喃喃自语、不停背诵的身影,黑眸堆起了笑意,“容皓,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把?”
女人若是能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