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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今夜并没有缠绵,而是静静抱在一处,珞熙一触到上官凤瑾的肩头,心中就涌出幸福的滋味来,她朦朦胧胧地望着上官凤瑾,忽然对他甜甜的一笑,听他诉说着那些过去点点滴滴,终于觉着自己走入了他的世界,一扫先前心中的阴霾。
翌日,上官凤瑾依旧去了皇宫,院中,珞熙在微笑着,回想着昨夜的长谈,有时候,夫妻之间的言语沟通,更胜于肉体的缠绵,昨晚可是说是她最舒心的一夜。
珞熙靠在树干上,心中无嗔无喜,四周的沉寂瞬间包围了过来。
珞熙向来最害怕孤独和寂寞,看来,这又是一个寂寞的白天。苏红英和玲珑似乎已在城外面收拾行装,就是一个陪在身旁说话的人也没有,现在却只能独守着空房,做什么都无情无绪。更糟糕的是上官凤瑾似乎夜里才会回来,没有了他,时间好像就变得非常难捱了。
珞熙左思右想,忽然想起了楚逸容,不知道他的休书究竟写得怎样了?
若是外出,虽然卜笑儿与大师兄不可能整日守护着她,但也不能保证女帝的眼线是否会盯着她,珞熙戴上了人皮面具,化妆成下人的模样,提着篮子,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路施展轻功,向驸马府过去。庭园寂寂,几只鸟儿飞进飞出,仿佛已在红尘外。
楼下的门是虚掩着的,连看门人也不在周围,仿佛本来就在等着人来推门入院。
楚逸容盘起两条腿,坐在长廊外的石阶上,写了一张又一张休书,他虽然是一个晚上没有睡了,但却并不疲倦,他穿着很随意的袍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这么早就会有人来访。
可是现在他站了起来,眼前看到的是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
当那人看到他之后,却站在远远的一棵大树上盈盈一笑,慢慢走了过来。
她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清丽与淡雅就像是天空中那一朵悠悠的白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意。楚逸容仿佛忽然变得痴了。他从未想到她会专程来找自己,可是珞熙的确是来找他的。她带着微笑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同样优雅:“楚逸容,你的休书写得如何了?”
休书,果然是休书,楚逸容有些淡淡失望,忍不住叹道:“我许久也未写过这么多字,发现没有比这个更难写的,看来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
珞熙低头往地上一看,地上果然满是揉做一团团的废纸。
似乎只有孩童练字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的场景,珞熙轻轻捂着嘴唇,笑道:“辛苦你了。”
楚逸容面色有些难堪,绝不让自己去看她的眼睛:“你有何事?”
珞熙踢了一脚地上的纸团,昂着头,打量着四周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你?只是觉得很无聊,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似乎也很无聊呢!”
楚逸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低声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珞熙忽然嫣然而笑:“你可以带我去水墨小筑么?”
楚逸容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珞熙坐在凳子上,两只脚晃动着,高兴地,激动地说:“凤昨夜告诉我一个好地方!是的,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你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童年,河水、山花、书本、竹马……世界上还有比这个地方还好的地方吗?听说你们小时候在那里修行过……哈哈,打猎、骑马、爬山,这样纵情……”
楚逸容道:“没错,那里是我们童年时期的去处,有很多值得回忆之处。”
珞熙拉住他的衣袖,兴奋道:“听说就在城外十里处,快些……我已经要等不及了!”
楚逸容怔了怔道:“这么着急?可是如今怎么去?坐轿子也要半日。”
珞熙道:“你不是有一匹宝马么?在不在这里?”
楚逸容闻言脸色一变,当初,他骑着这匹汗血宝马追逐过岳芙蓉,而珞熙恰巧与岳芙蓉在一起,如今他心中哪里还有岳芙蓉的身影,楚逸容咳了咳,尴尬道:“在是在,可是马只有一匹。”
珞熙展颜而笑,嫣然道:“一匹就够了,我们共乘一匹,十里很快就能到的。”
楚逸容道:“这……”
珞熙拉着他道:“什么这的,那的,还不快走!”
楚逸容被她拉着袖子,无法挣脱,珞熙开心得笑着,跳着,唱了起来。
山前是一条碎石铺的小路,路两旁全是枫树林,秋风中那些在山野里盛开的不知名的小花,到了这儿已经离水墨小筑不远了,极目望去,到处都是金橙橙的一片。一栋简陋的茅草房子,掩映在金色浓荫之中,在高大的树木之下,显得那么不起眼,看来静悄悄的,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
楚逸容道:“这里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若是下了雪,可是寒风刺骨的。”
珞熙抽了口冷气道:“你们真的曾经住在这种地方?”
楚逸容道:“没错,当初上官凤瑾失踪的两年,也到过这里的。”
珞熙道:“你怎么知道?”
楚逸容道:“那晚我在这里见过他,他好像在在这里拿了些银子,而我不敢与他说话,害怕惊动了别人,害他无法脱得了身。”
珞熙撇嘴道:“这件事情,他还没有与我说起过。”
楚逸容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无意中碰见了,这才知道屋子里面有密室,而且也从未泄露给别人……大概是很早就有的地方,如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珞熙得知上官凤瑾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密室,心里颇不痛快,沉声道:“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楚逸容缓缓点头。
两人来到水墨小筑,谁能料到,这屋子竟是上官凤瑾曾经的住处,屋内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灰尘。
地中放着一张粗糙的木桌,大概是他吃饭的地方,凳腿上已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珞熙四处转了转,并没有找到什么密室。
她忍不住道:“这密室究竟在什么地方?“
楚逸容缓缓走了过去,珞熙紧随他身后,那张破旧不堪的床立刻落入眼中,他掀起了床板,立刻显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来,珞熙忽然忆起成婚那天夜里,上官凤瑾带着苏红英走入了床下的密道内,看来他是个喜欢把密室建于床下的男子。
说到上官凤瑾,他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谜,他就像是奇迹一样,忽然崛起于江湖,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和来历,没有人彻头彻尾地了解他,楚逸容这个从小长大的朋友也不完全了解他,就连珞熙这个妻子,也无法完全知道他的过去。
但是每个江湖人物都知道,他在暗中统率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他的下属中,有很多都是江湖中有名的绝顶高手,他可以随时搜集到各种人的资料,却也能隐瞒着自己的一切,甚至替自己安排了各种身份。
虽然权利和财富唾手可得,却又不追求这些名闻利养。
——上官凤瑾到底在想什么?隐瞒的到底又是什么?
珞熙的心里似乎又没了底儿,她漫无目的地找着任何关于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两人进入密室最深处,光线越来越暗,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竟放着一口箱子,珞熙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心中怦怦乱跳起来,她大步走到前面,正要打开箱子,楚逸容却一把拽住珞熙,道:“别人的东西,我们最好不要看。”
珞熙瞪大眼睛道:“这是我夫君的东西,我如何看不得?”
楚逸容道:“虽然是你的夫君,但是未经他的同意,这样子……不好!”
珞熙皱了皱眉头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她一把推开楚逸容,也不去理睬他,竟用“蛇蝎美人”断开了箱子上面的锁,谁知箱子里面还是放着个箱子,外面是木制的普通箱子,里面却是一个结实的铁皮箱子,珞熙看着锁子,隐隐觉得非常棘手,她在匕首上注入内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毁了这把锁子。
当她打开铁皮箱子的时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精美无比的紫檀箱子。
极品的紫檀木,要比黄金还要珍贵得多,而上面的锁子,锁芯竟是用钻石制成。
江湖中只有“妙手天功”才能制出这把锁子来,此人二十年前就隐退了,据说他打造出的锁子,没有人可以破坏得掉。楚逸容抽了口冷气,惊叹道:“这箱子本身就已很值钱了,而这把锁子似乎更惊人,这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他的好奇心似乎也被勾起了,珞熙拿着箱子看了又看,恼怒道:“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她用力敲打着锁子,却是纹丝未动。
楚逸容摇头道:“虽然锁子打不开,但是箱子本身应该没有那么结实。”
珞熙瞪眼道:“紫檀箱子……的确不是很结实,不过既然已用了这么厉害的锁子,为何这箱子却不肯用金属的呢?”
楚逸容缓缓道:“这大概和里面的物品有关系,要知道紫檀分多种,而传说有种极品紫檀,若是制成了棺材,放在里面的死人会千年不腐。”
经他这么一说,珞熙更感到了好奇,这小小的箱子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楚逸容接过箱子掂了掂,道:“要不要把它毁了,虽然有些可惜!”
珞熙道:“快毁了它,如果不让我知道里面什么,否则我今天一晚上也睡不好觉了。”
楚逸容一瞬不瞬地看着箱子,沉默了半晌,忽然用力从中间劈开来。
似乎有什么轻飘飘的物品落了下来,楚逸容道:“这是……这是什么?”
屋内静得连根针落下也可以听见,楚逸容转过头来,当他看到珞熙的脸,不禁大吃了一惊。
珞熙原来粉嫩的脸颊,现在是一片惨白,眼睛呆滞地凝视着地上的物品,一动也不动。
楚逸容道:“你……你怎么了?”
珞熙忽然身子晃了晃,瘫坐在了地上,楚逸容慌忙扶着她,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她纤长的手指冰冷儿僵硬,他摇撼着她,高声喊道:“珞熙,珞熙,你到底怎么了?”
她依然木立不动,他依然猛烈地摇她。
地上,一件鹅黄色的衣裙,颜色未褪,依然和新的一般,只是上面满是斑斑血迹……
97 真相大白
望着眼前的这件血衣,珞熙骤然呆住了,她的心急促地跳了起来。
漫长的三年,似已在这一刹那间忽然消逝,珞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已回到三年前,三年前的恶梦、三年前的痛苦。当她遭遇人生最大的不幸之时,那晚正穿着这件衣物,就是烧成灰她也认得的,这正是她十四岁生辰时,父皇送给她的衣裙,上面绣着金线团龙,沾染上去的血渍丝毫也没有褪色,就像是昨天染上的一般。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白衣人的身影,以及他对自己的疯狂折磨。珞熙记得自己一丝不挂地昏倒雪地中,那个凶手却拿走了她的衣物,可是后来的事情她已毫无印象。
楚逸容慢慢走了过去,正要弯腰捡起衣物,珞熙嘶声道:“不要碰它!”
他手指停在半空,回头看着珞熙,沉默许久。
楚逸容在刑部任职多时,虽然如今辞了公务,但过去也办过不少案子。
楚逸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却已察觉出她的不寻常,他静静站在了一旁,再也没有惊动她。
此刻,珞熙心里有很多事要想,一些她曾经想要忘记,却永远都忘不了的事情。
珞熙瑟缩地蜷起了身子,眼睛里的惊惧还没有消失,她的双手是冰冷的,只要一闭起眼睛,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就立刻又出现在她眼前,她身子晃了晃,抽了口冷气!
她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上官凤瑾、满是血渍的衣裙,这两者已完全联系在了一起。
昨夜的甜蜜,现在却似已变成了梦境,甚至比梦境还虚幻遥远。
这件沾满血渍的衣服再次出现,却是上官凤瑾的箱子中拿出的。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件衣物的?为何会把衣物放在如此隐秘之处?为何他对自己只字未提?珞熙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出现在珞熙的脑中,那白衣男子难道就是上官凤瑾?这个念头就像五雷轰顶一般,令她完全呆住了。
不会的,不会的。珞熙立刻打散这个念头,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偏偏各种复杂的念头在她脑中,如潮水般疯狂地涌出。她早就知道会有一天面对自己“失身”的问题。
她觉得非常奇怪,在自己和上官凤瑾经历千难万阻,从陌生到婚嫁的这个过程中,她从没有想过上官凤瑾怎么看待她的清白,而这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任何男子都很在意的事。
他似乎对她非常包容,而她也希望上官凤瑾不要把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