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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将军却是不理,接着说道:“老臣不明白,皇上分明早已查明太子落水一事与她无关,不过是她的姨夫刘弘文暗中偷了她的印鉴,假借安大人的名义发布的命令,为何拖了数月,还不曾将安大人从冷宫中放出,也不曾追究刘弘文的罪名,这是何故?”
“老将军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你自己也说了,刘弘文此人和安大人乃是亲戚,这样所谓的证据又如何能信?”
“就是,老将军莫不是岁数大了,连脑子也不清醒了吧。别看表面上,安大人对刘家一视同仁,不偏不移,可要不是仗了她的权势。刘家短短几年,怎能在京中积攒了这样多的钱财,老将军难道还敢说,这事和安雅没有丁点关系吗?”
“为何不能?这些年,安大人立下了无数功勋,于大魏的江山社稷有大功,老臣敢以性命担保,安大人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够了……”龙椅上的李智宸揉着眉心,不耐的打断了众臣的话,冷冷的说道:“不如让安雅派兵围剿刘家,以示清白,众爱卿以为如何?”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五彩斑斓,古怪极了,皇上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安雅的再次启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看向李智宸的眼神中就透出了些许的诡异来。
皇上莫不是被咄咄逼人的辽军急昏了头,太子至今还呆呆傻傻的,这么快就要让安大人重出江湖了?
果真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连连高呼皇上圣明。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远处缓缓的驶来,马车的黑色浓郁到了极致,那种浓墨重彩的黑,本身就是一种象征,更何况,这辆马车和别家的大有不同,在车厢显眼的位置上,标记了监察院的印记。
车轮在大魏所特有的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一声声悦耳好听的碰撞声,路边的行人看到这辆马车,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
这是监察院的马车,这是他们早已熟知的。
马车转过街道的转角处,渐渐的向一条深远悠长的巷子里走去,这条巷子的尽头,正是安雅此次的目的地,刘弘文的府宅。
安雅伸出手挡住了头顶上刺人的光线,她抬头看了看刘府门上那烫金的大字,又看了看庭院深深的高墙,显是有些疑惑。
这样的规制,明显是违制了。
先前在勤政殿听闻刘弘文居然是太子落水一案幕后的真凶,她的心中是一百个不相信的,她和刘家虽然势同水火,这么多年,即便同在京中,也很少来往,但刘弘文的为人安雅还是有把握的。
这也是她明知刘弘文打着她的旗号在外敛财而没有过多干涉的原因。
无论如何,刘家始终对她有半个养育之恩,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比起前世那个将她抛在孤儿院中不管不问的亲生爹娘,还是要好的太多了。
可如今站在刘府的大门前,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难道真是他们做的?
她的身上是监察院沉重阴郁的黑色官服,她的手中握着的是刘府满门的性命,或许也是她自己的。
她缓缓的踏上了最后一道阶梯,站到了门前,站立在门口的那两只巨大的石狮,似乎是在龇牙咧嘴的看着她,面露凶光。
管家见到有人上前,本能的想要阻拦,却被安雅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的渗人寒意逼的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此逗留?”
管家显是嚣张惯了的,刘家来往皆官宦,往来无白丁,即便安大人失势了,刘家依然长盛不衰,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安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她横行大魏好多年,还没有人敢阻挡她的去路。
她略一低头,仔细的想了想,终究还是坚定的迈过了刘府的门槛,向着内院走去。
大批监察院的院使们还在一条街外,随后就到,她想要亲眼看看,刘弘文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若是真的遭人陷害,她不介意再去冷宫呆上几个月。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想要尽量保全他们的性命,除非真的罪无可恕。
安雅闲庭阔步的以游园的姿态步入刘府,对身后管家的厉声呵斥听而不闻,对周围不断奔来的家丁护卫视而不见。
她举止雍容华贵,嘴角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挥手一拂袖,潮水般涌来的家丁们很轻松的一一解决,这些都是小喽喽,实在不值得安大人亲自出手。
“刘妍芷,你给我滚出来。”安雅慵散的站着,斜斜的望天,一股热流从丹田中喷薄而出,化作一声狮子吼,将刘府的屋檐假山震得晃了一晃。
躺在地上打滚的众人不堪忍受这种折磨,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这声音就仿佛是这世上最尖锐的利器,一点一点的侵入他们的脑中,不断的瓦解他们的意志。
这声狮子吼带来的沉重枷锁束缚之感尚未散尽,安雅的步子早已如行云流水般的施展开来,星光点点,黑影闪现,绕过地上的一堆人,来到了后院。
时间有限,安雅实在没有心思跟这些人纠缠,九品上的强者,天下间哪里还去不得。
入了后院,安雅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经过前院时,她眼角的余光淡淡一瞥,便已发觉这座院子不仅建制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拥有的极限,装饰更是奢华无比,就连皇宫也不过堪堪能够比肩。
可也正因为这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那股子土地主的气息,让安雅的心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刘家将他的富丽,他的堂皇都放在了明面上,她反而不担心他们会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但这后院中放在那里的都是什么啊?
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些莫不是邻国今年刚刚送来的贡品,如何会到了刘弘文的手中?
正恍惚失神间,赵静曼在屋中听到前院中的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安雅,她的脸上挂满了洋洋自得的神情,她一步一个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风情。
这几年不见,她的身姿愈发的风情万种,反倒比年轻时妖娆了几分,只不过,显然富足的生活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质,说起话来,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尖酸刻薄。
“哟,我说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咱们的安大人。”她绕着圈的打量着安雅,口中啧啧有声,“不是听说你去了冷宫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想来没有官职的日子不好过吧,求来求去,到头来还是求到咱们刘府了吧。哎,不要紧,没什么丢人的,咱们都是亲戚,不会不帮忙的。”
安雅一怔,她的注意力全不在赵静曼的这番话上,此时的她,完全被赵静曼身上那一身张狂的淡蓝色金丝长裙所吸引了。
安雅有些怪异的看着她,冷不丁的问出一句话来,“你这身衣服从哪弄来的?”
“买的啊。”赵静曼不假思索的答道,好像再正常不过,看着安雅的目光就如同看到了一个怪物。
“买的?”向来以伶牙俐齿称霸整个大魏朝堂的安大人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目光,“他妈的谁能告诉她,她不过才过了几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玩意是广袖流仙裙啊,亲,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啊,亲。”她现在满眼喷火,恨不得一把将那个没有脑子,害人匪浅的姨妈丢出去。
广袖流仙裙的制作工艺虽然繁复,耗时颇多,但绝非是不可仿制的,朝廷也并没有明文规定这种裙裳的特殊性,但所有人都知道,至少在安雅的认知中是所有人,这是大魏开国皇帝,一代传奇女帝的最爱啊。
民间为了以示对先祖皇帝的尊敬,自觉的不再制作和贩卖这种美到极致的群裳,她是打哪买来的?
不,眼下这些都不是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有没有旁人知道这件事,这样一件张狂的,形同半幅龙袍的华美群裳,落到有心人的眼中,那就是最好的谋逆罪证。
“这衣服姨妈还没有穿出去吧。”虽明知大约是没有希望了,但安雅还是带了一丝的侥幸心理,缓缓的开口问道。
“这么好看的衣服,买来当然是要穿的……”
赵静曼越说越是起劲,唇舌翻飞,吐沫四溅,安雅的心渐渐的沉到了谷底,她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打断了赵静曼滔滔不绝的话语。
“你是白痴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这是广袖流仙裙啊,广袖流仙裙知道不,你再有钱,也用不着穿成这样招摇过市吧,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活的太舒坦了吧?”安雅看着她张大的嘴巴,冷冷的说道。
赵静曼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怔,然后竟是大笑出声,“怎么可能?这分明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大家都有穿的啊,怎么会是你口中的什么广袖流仙裙。”
安雅淡淡的问道:“你在哪里看到有人穿的?”
“在……”赵静曼眉头一皱,细细的思索了一下,显是被安雅冰冷的脸色吓到了,有些惴惴的说道,“在,严家大公子办的宴席上,好多夫人都有穿的,我不会看错。”
直到这时,看到安雅脸上凝重的神情,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不是向来和严家交好么,总不至于会害我吧。”赵静曼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不安的问道。
“和我交好的是严峻熙和他爹,和他家的大公子有什么关系?我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为什么不会害你?”
安雅看着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叹息着说道:“很明显,大公子和他弟弟不是一路货色,你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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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这周换了新部门,累挂了
☆、【136】大结局(下)
寒冷的冬季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春日和软,暖暖的微风一点点从远处吹来,吹到这院中,吹到此时互相对视着的两个人的脸上。
安雅的发丝随着这阵风轻飘飘的摆着,她深深的凝视着赵静曼的眼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谋逆重罪,我救不了你。”
“怎么会?”赵静曼被这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含义惊得呆立当场,她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袖,仿佛只要这件要死的广袖流仙裙不存在了,笼罩在刘府上下的灭门阴云就能因此而被这微风吹散。
安雅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事已至此,她目中的神情不是幸灾乐祸的,而是带了淡淡的唏嘘。
她做的再好有什么用,怎抵得过这群脑满肠肥,利欲熏心的傻亲戚?
宽阔的水袖上布满了细细的金线,形成一片极细极密的网,将赵静曼的手指割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血珠,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再噗地一声落到地上。
院中一时无声,但这种静谧到极致的无声,却仿若一声惊雷乍响,惊得赵静曼站立不稳,摇晃了两下。
“别白费力气了。”安雅冷冷的看着,她的手指从黑色的袖子中露出,指尖一点,点在围绕在赵静曼身边的那些稀世珍宝之上。
“除了你身上这身要命的衣服,堆叠在此处的,都是今年年节时分,刚刚搬入府库的贡品,请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纤纤玉手如细细杨柳,微微春风般划过院中一株一人多高的珊瑚树,那一抹俏丽而华贵的红色,如今便好似鲜血一般,看的人触目惊心。
“但只这一株珊瑚树,就价值万金,这是西南苗疆南诏国珍藏百年的绝世珍宝,当世仅此一株,如假包换,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买来的。”
随着安雅的话语从她那一张一合的两片红唇中缓慢而匀速的吞吐而出,赵静曼脸色逐渐惨白,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呐呐的指着珊瑚树,嘴唇颤巍巍的抖了好久,这才听到一丝打着抖儿的声音传来,“这不是赝品吗?”
“赝品?”安雅的指尖轻轻一弹,珊瑚树应声而鸣,发出一声悠长的清脆声,“什么人能将赝品仿制的如此真实,姨妈也是见过世面的,赵家世代巨富,什么好东西没看过,没想到还是被这些许的蝇头小利晃了眼。”
“你个小贱人,信口雌黄什么,这分明不过是琉璃的仿制品,竟被你说成是内库中的贡品,也就你这等居心叵测的人才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安雅从外院一路打将过来,又和赵静曼在内院争执了这么长的时间,刘家父女二人终于被惊扰,甫一照面,刘妍芷就毫不客气的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也难怪,像你这种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穷酸气,如今落魄了,失宠了,跑到咱们刘家来危言耸听,以为我们就怕了么?”
“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