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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不由一凛,视线从长孙云、鲜于宗周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独孤楼的脸上,独孤楼戴着盔甲给人的感觉和不戴时截然不同,不戴时表情阴冷,戴着时则让人觉得阴鸷,看着没拧N乙膊幌檬潜焕返貌恢篮ε铝耍故呛ε碌貌幌迷趺春ε铝耍铱醋哦拦侣ィ痪醯门拢褪蔷醯糜行┛铡
我没说话,重新转过头,萧初过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走吧。”
安全回到城内,夏成望明显松了口气,城门一点点地合上,我透过门缝望着独孤楼,他的身影从一个形象的轮廓一点点缩成一条线,我忽然觉得,之前的若干年就压缩在这一望里。
眼看城门完全合拢,城外忽然擂鼓声起,关城门的士兵忽然就停下了,夏成望反应快,冲上前去,一脚踢在城门上,大喊道:“还不落锁。”
话音刚落,就听到轰隆隆的撞击声。
我心里叫了声亲娘,往后退了几步,独孤楼果然随心所欲得很,刚才我们送上门去,他没反应,这会儿,我们都回到城里边了,他又开始攻城了。
萧初过皱了皱眉,将我手中萧初瑜的头接了过去,然后沉默着往里走。我跟在他后边,回到武定侯府,从下人的表情看来,萧家上下已经知道萧初瑜被杀的事情了。
连棺材都已经备下了。
萧初过将萧初瑜轻轻放在棺材里,然后萧青莲就出来了。
我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他,但我直觉眼前这个缓步走来的中年男子就是萧青莲,衣着半旧,身上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别无他物,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顿了一下,便走过去看萧初瑜。从侧面看去,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凝定的,除了颔下长须无风自动,他的整个人就如同一尊冰雕,明明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却浑身透着寒气。
萧青莲的视线终于从萧初瑜的身上抽离,转头看向萧初过,我很难形容他的眼神,好像什么情绪都有,又好像很空洞。
又是长久的凝视,他终于开口了:“还不跪下。”
我惊住了,萧初过没二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取家法。”萧青莲转头吩咐管家。
不一会儿,管家手中拿着跟鞭子走过来。
那条鞭子看起来很普通,但我看了却觉得肉跳。
萧青莲接过鞭子,淡淡道:“把衣服脱了。”
萧初过依然是笔直地跪在那,伸手开始脱外面的甲衣,他里面穿得不多,没一会儿身上就剩里面的中衣。
萧青莲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就将鞭子甩了出去,仅一鞭子,雪白的中衣上就露出血痕。萧青莲连着抽了好几鞭子,萧初过的后背很快就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心里不落忍,扭头看向别处,可这样一来,鞭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显得比刚才还要清晰,整个府上,此刻就听得到单调的鞭打声,和着同样单调的攻城声。
几乎是萧青莲抽一鞭子,我就忍不住眨一下眼睛,就跟这鞭子是抽在我身上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重新转过头去,萧初过依然是刚才的姿势,跪得笔直,平视着前方,脸色冰冷如初,只是唇色有些发白。
“侯爷。”
我觉着应该不是我面子大,而是萧青莲自己打累了,我一出声,他就停下了。他是真累了,一停下,整个人就好像失去支撑点似的一个踉跄往后疾退了两步,要不是苏氏扶得及时,他就可能栽倒在地上。
人一旦露出疲态,所有隐藏的情绪就可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萧青莲就是这样,他勉力站好后,本来平静的脸变得极为扭曲,山呼海啸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威严,却显得分外悲伤:“孽畜,日后你有何面目去见你弟弟!”
他说完就被苏氏搀扶着往屋里走,我想扶萧初过起来,萧初过却纹丝不动。我在他面前也跪了下来,“初瑜回来,是想和你一起守洛阳的。”
只是没想到会被独孤楼抓住。
萧初过看也不看我,依然直挺挺地跪着。
我也就不劝他了,陪着他跪了一会儿。
可没一会儿我就觉得跪不住。其实要是跪坐在脚上,我是能继续跪下去的,可这样太难看了。起来吧?我看了眼萧初过,萧初过理智似乎回来了些,轻声说:“你回去歇息吧。”
我想了想,便起来了,刚起来,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冲了出来,抓住萧初瑜的棺材,也不哭,就是呆呆地看着里面的萧初瑜。
“四夫人。”有丫鬟追过来,轻声叫她。
我寻思着这位四夫人应该是萧初瑜的娘,便走过去,和小丫鬟一起扶着她,可她紧紧地抓着棺材,动也不动。
我看向萧初过,萧初过眼皮稍微抬了抬,然后就头朝地叩了下去,如同一个虔诚的朝拜者,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趴在地上。
他哭了。我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我转头看到两个嬷嬷一直站在那,便吩咐她们把四夫人带下去,也不晓得是这两个嬷嬷力气大,还是有类似的经验,很轻松地就将四夫人的手掰了下来,其中一人低声劝说了几句,我没仔细听,然后就听到四夫人嚎啕大哭起来。
果然是有经验。哭出来更让人放心些,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四夫人一边哭,我一边劝着。虽然知道说的话不疼不痒的,但我也就是想分散下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很快,等她终于安静下来,我才发现我已经口干舌燥,我扶着把她送回屋去。
再回来时,萧初过已经不在那了,下人说被萧青莲叫到书房去了,我便在那等了一会儿。
再看到萧初过时,暮色四合,云辉已尽,城外攻城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萧初过外面简单套了件衣服,我见他走来,疾步迎上去,“不管要做什么,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萧初过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他后面的伤真的挺恐怖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已经绞在肉里的中衣剥下来,从头到尾,萧初过没说话,也不吭声,我叹了口气,暗自庆幸,他的底子好,打成这样也只是皮肉伤。
独孤楼这着真的挺狠的,不过也真的管用,他真的把萧初过给逼出了城。
令我意外的是,萧青莲也加入了进来。
这是萧初过开始的赌博游戏,萧青莲加入进来,许是为儿子还债的。
我之前对萧青莲的感觉一直不好,其实想想挺没缘由的,只是因为听别人夸得太多了而已。
萧初过开了两边城门,东门和南门,大军开出门外,列阵迎敌。人员调配是这样的,夏成望守北门,李顺义守西门,萧初过守南门,萧青莲守东门。南门和东门是比较大的两个门,也比较难守,其中东门最不好守,东门是洛阳的门户,正面对着独孤楼的大军,地势上又极为开阔,非常方便独孤楼的骑兵布阵。可以想象,东门一旦打开,那里的战事将极为激烈。
而东门的防守者,就是萧青莲。
我想,如果不是萧青莲的坚持,萧初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布置的。
。
第二十二章
萧青莲防守东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吸引火力。
他的目的达到了。独孤楼没有理由不去那里,萧青莲不在的时候,萧初过可以代为挂帅,可萧青莲在的时候,他是真正的主帅,主帅在哪,哪里就是主战场。
我在城门楼上来回走,当我看到南门的兵力比东门多得多的时候,我已经心惊胆战,后面我就直接观看南门的战事了,而不去看东门的,东门那里,不忍卒看。
南门打得极为顺利,我印象中,除却之前的防守不谈,这是萧初过第一回上战场,可他的表现却好得让人心惊,这些武将之家的人,身体里大概有善战的基因,像独孤楼、像慕非。
骑兵的克星是什么?
答案是骑兵。
萧初过曾经有那样的疑惑:“他们是不是生来就会骑马?”他一定是很早就开始想这个问题,怎样骑马,怎样调配骑兵,怎样选择突破的方向,怎样最大化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我想,他早已经想到了用骑兵克制骑兵的办法,而这一回,他终于可以放手一战。
当然,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具体怎么打的,我不是太看得明白,后来萧初过逐渐脱离我的视线,我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半天后,我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其中的奥妙了,这番布置是跟孙膑学的,孙膑老师当年这么教田忌,田忌在赛马比赛中赢得非常漂亮。
东门集中了独孤楼的主力部队,独孤楼和鲜于宗周都在东门,南门守将是长孙云,我之前直觉长孙云是个挺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他带领的燕军,在萧初过训练出来的骑兵部队面前不堪一击。
我真的挺意外的,琢磨了半天恍惚想起柳濛来,萧初过回来的时候,柳濛还没回来。她不会是把长孙云扯到一边单挑去了吧?
萧初过在解决掉南门后,将骑兵直接开到东门去。
东门那边的鏖战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我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将领在敲城门,要求开门放他进去,守在城头上的将领隔空喊了一会儿话,大意是再坚持一会儿,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反正就是不开门。
我抬头找到萧青莲的身影,他正被围在战团中间,打得正酣。
不过我挺为他捏一把汗的,眼看着本来就在人数上不占优势的洛阳军越来越少,倒下的全是洛阳军。
萧初过的到来就犹如一场及时雨,东门顿时大乱。我定睛看了看,除了萧初过从右边袭来,还有一支小股的队伍从左边袭来。再强悍的军队,两翼都是很脆弱的,我甚至能在独孤楼的反应中看到了慌乱。
混战了一阵,燕军开始往后退。
这应该是个比较明智的做法,不能这么毫无章法地打下去。
可萧初过怎么可能让他如此从容地把兵撤走?
萧初过二话不说,直接就追了过去。
我以前总觉得,在打仗方面,独孤楼最像赌徒,他最擅长的就是把他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对着一方打,不把你打死也要把你打残。因着这个原因,他亲自跑到洛阳来。
现在看到萧初过这样,我觉得他和独孤楼其实挺像的,上了战场就不要命。
我看到萧初过追过去就开始紧张,你这才多少人啊,就敢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独孤楼就是一时间没缓过来而已,等缓过来,还不停下和你拼命?
萧青莲可比萧初过冷静太多了,那厢独孤楼撤兵,他迅速组织人清理战场,然后往城内撤。
他到城楼上来的时候,我还没走,撞了个正着,我慌乱地朝他行礼,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绕着城楼走,我不晓得该不该跟着他,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他胳膊上在流血。我自是一惊,赶紧走过去,对他道:“您胳膊流血了,让我替您包一下吧。”
萧青莲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我有些郁闷,正要回头,他停下了,我不太情愿地跟上去,他一直走到角楼那才停下来。我没什么特长,跟段天涯学了一阵医,学得不精,但包扎止血这些事还是能做的,洛阳开战以来,我就一直随身带着段天涯留给我的那只八宝箱,以备不时之需。萧青莲坐下后,我就抡膀子上阵给他包扎。他也不看我,盯着城楼下,出神地想着事情。
包扎好,我轻声吱了声,萧青莲这才回过头来,淡淡扫了我一眼,道:“早听闻慕郡主蕙质兰心,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犬子一直仗你照顾,费心了。”
他说得冷淡,我可真没觉得他是在赞美和感谢我,怔了怔,委婉道:“侯爷客气了。”
萧青莲视线在我的脸上顿了下,拈须沉吟道:“英雄百战成名,少年封侯、壮年称王,临安王每走一步都羡煞旁人,却总差那么一步。”他摇头叹了声,转过身,负手望向远处的青山。
临安王是慕恒到平城以后的封号,他之前叫辽王,我不晓得拓跋氏在册封时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临安”这个封号倒像是个谶语——临时的安定。
我顺着萧青莲的视线,也朝远处苍山雪痕望去,过了一会儿,淡道:“侯爷不必伤怀,英雄尽尘土,这是避无可避的事情,可二十年后,又是乌衣年少,戈戟云横,转盼东流水,一顾功成。”
我说话的时候,不远处有黄沙掀起,抬头看到萧初过正坐在高头大马上回来,我看着他毫发无伤地回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萧青莲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看了一阵,哈哈大笑。
他笑完就转身往回走了,我则转身下楼,一口气跑到南门,正好和萧初过遇上。
萧初过看到我,跳下马,牵着马和我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