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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珑骑著脚踏车,回到自家的宅子前。她双手一按,扣住煞车,当车子停止的瞬间,娇小的人儿也跟著跳下椅垫。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喃喃低喊,停妥交通工具,就左手抓著书包、右手提著茼蒿,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子,急著要开始准备晓餐。
凌家虽然观念传统,但是并非是重男轻女。只是,爸爸忙于木工,妈妈忙于乱点鸳鸯谱,而哥哥是学生会会长,洗衣煮饭之类的杂事,很理所当然的就落到她头上。
话说回来,这也算是“人尽其才”,对于家事,凌珑的确有著过人的天分。
洗衣擦地、整理内外环境等等,对她来说,只能算是雕虫小技,最让人竖起大拇指夸赞的,是她从厨房里端出的美味佳肴。
时间接近六点,爸妈即将到家,她的动作得快些才行——
冲进厨房后,凌珑扔下书包,拉开塑胶袋。接著,她像是被定格般,动作突然一僵,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咦,是她眼花吗?家里明明没人,而她刚刚经过客厅时,却又瞄见,沙发上有个人影——
弯弯的柳眉打了个结,她拎著茼蒿,倒退几步,小脑袋探出厨房。
果然,沙发上坐了个不速之客。
向刚高健的身躯,大刺刺的陷在柔软的沙发中,那双碍眼的长腿,随意在脚踝处交叠。
“你总算到家了。”他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低著头,欣赏一本厚达数公分的手工家具杂志。
凌珑深吸一口气。“我没走错地方吧?”
“嗯哼。”杂志翻了一引。
“这是我家吧?”
“嗯哼。”杂志又翻了一页。
“那你在这里作什么?”她质问,手里的塑胶袋,因为恼怒的挤压而沙沙作响。
“等著吃晚餐。”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家难道就没人煮饭吗?”
“有是有,但是我比较爱吃你煮的。”他总算抬起头,那双带著笑的黑眸,从恼怒的红润脸儿,看到她胸前的那包茼蒿。“今晚是吃火锅吗?记得多搁点你做的鱼浆丸子,那个味道好极了。”
轰!
凌珑气炸了。
这家伙的脸皮莫非是铜墙铁壁铸的?把她害得那么凄惨后,居然还敢上门来,开口说要吃晚餐?
“很抱歉,虽然晚餐吃的的确是火锅,但是可没有你的分。”她咬牙切齿,努力克制住拿茼蒿痛扁他的冲动。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不记得曾经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向刚搁下那本杂志,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赏心悦目的程度,比起杂志里头金发碧眼的模特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美男计对她无效!
“别一脸无辜。”她往前倾身,杏眼圆睁,觉得他嘴角那抹无辜的微笑,简直就是蓄意挑衅,让她愈看愈不爽。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他实在笑得太讨人厌,她的掌心刺痒,多想招呼到那张俊脸上去,赏他两个热烫的锅贴。
“嗯?”
“你心里有数。”
“是吗?”他挑眉。
还装儍!
“你抢我便当!”她索性挑明他的罪状,证实自己并非诬赖。
“这我承认。”向刚耸肩。“但是,我不也设法补救了?”
“补救?!”小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她更加恼火,小脸逼近数寸。“你那么做,只是引来更多人的注意,把我害得更惨啊!”
每回抢了她便当之后,向刚总会买来其他食物,搁在她桌上,没有让她饿肚子。但是,福利社便当的味儿,哪里有她做的好吃?
再者,在众多妒火中烧的女学生瞪视下,就算眼前的食物,真的比地自个儿做的,美味上千百倍,她也是食不知味啊!
“受人注意不好吗?”
“当然不好!”她不断摇头,一想起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投射过来的感觉,就全身不对劲。“托你的福,那些亲卫队,可是三天两头就把我拉去『谈心』。”
今早那一捏,根本是有预谋的,向刚是存心把她推进那些亲卫队的手里的。要不是杨小胖出“拳”相救,她这会儿只怕还困在厕所里,被一个接一个醋味四溢的少女轮流拷问刑求。
虽说过河拆桥是她不对,但是这“惩罚”也太残酷了吧!
她实在想不透,大学联考当前,向刚这个高三优等生,为啥不把心思放在课本上,专心准备联考,反倒就爱来招惹她?
“嗯,多点磨练总是好的。”向刚勾唇微笑,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早料到她不会真的吃到啥苦头。
“磨练?这是虐待啊!”她像是被踩著尾巴的猫儿,恼怒的大叫。一想到今天的“惊险”遭遇,她就觉得眼眶发热,两行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我何时虐待你了?小东西,这可是爱的教育。”趁她不备,那只大手溜到她脑袋瓜上,亲昵的揉乱清汤挂面。
她用力甩头,挥掉脑袋上的大手。“喂喂喂,搞清楚啊,我不想被你教育,更不想被你爱!”
向刚眯起眼睛,薄唇上的笑意更深。他张开口,正想说话,凌家的大门却在这时被推开,凌家的大家长走进玄关,慢条斯理的脱掉鞋子,拍掉工作服上的木层。
“伯父好。”向刚朗声说道,将厚重的杂志搁到桌上。“这季的杂志出版了,我刚拿到,立刻替您送来。”他从容的说道,不论是礼貌或态度,都找不出任何瑕疵。
“很好。”凌爸回答得简单,表情却一扫疲惫,显得高兴极了。他坐到沙发上,腰间的工具袋哐啷哐啷的响著,那双粗糙的大手拿起杂志,开始翻阅。
他是镇上的木工高手,凌家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他一钉一槌盖出来的。而这本杂志,可说是所有木工的圣经。
杂志印刷精美,搜罗了各国的手工家具,介绍得格外详细,可惜的是杂志出版于英国,跟台湾隔了大半个地球,而且印量极少。亏得向刚神通广大,凌爸只是随口提过一回,过没多久,热腾腾的当期杂志就自动出现在凌家的客厅里。
因为这天大的功劳,向刚在凌家餐桌上的位子,几乎可以说是难以动摇。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凌爸一面翻著杂志,随口说道,丝毫没察觉到客厅内暗潮汹涌的气氛,更没发现,女儿因为他的一句话,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活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当然好。”向刚微笑,对著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少女挑眉。
卑鄙,就是懂得讨好她爸!
只是父命难为,凌珑就是有再多不满,都没勇气开口赶人。
“我去做饭了。”她低声说道,咽下涌到红唇边的连篇咒骂,瞪了那张俊脸一眼,这才抱著那包茼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厨房。
第三章
凌家只有四口人,餐桌边却坐著五个人。
电磁炉在桌子中央,上头搁著透明的耐热锅,高汤沸腾滚动,里头的火锅料也滚个不停,锅里冒出热腾腾的蒸气,烘暖了屋内的空气,也烘暖了每个人的身子。
“今天的鱼浆丸子做得好,口感特别的嫩。”凌粱月娥毫不吝啬的赞美,带著满意的表情,品尝女儿做出来的美味佳肴。
凌爸端著饭碗,视线却黏在杂志上。而两个正在发育期中的青年,则是埋头苦吃,接连添了数碗白饭,以实际行动,对她的厨艺致敬。
站在冰箱前的凌珑,没有露出笑容,反倒皱著小脸,颇为不爽的把冰箱门踢上。
哼,当然嫩啦!她可是把满腔的怒气,全都发泄在鱼肉上了!
退回厨房后,凌珑就握著菜刀,当那块鱼肉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抓狂似的剁剁剁。雪白的鱼肉,经过这一番折腾,成了绵密无比的鱼浆,做出来的丸子,口感格外细嫩。
家人陆续返家,火锅在最短的时间内端上桌,几十颗的鱼浆丸子刚煮熟,就被扫得一乾二净。
亏得她早料到,多了向刚这个食量媲美蝗虫,又半点不知客气的大食客,食物八成不够吃,多做了一些丸子搁在冰箱里预备,这会儿正好端上桌凑数。
凌珑走回餐桌旁,把第二批丸子倒进汤锅里,捞掉热汤上的浮渣,又搁进洗好的茼蒿,这才坐下来,大眼儿盯著对桌的向刚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成了凌家晚餐的固定成员,几乎是每晚必到,从不缺席。
小镇上人情味浓厚,各家来往密切,食物用品等等互通有无,或是偶尔相互拜访,在对方家里用餐,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邻居们感情再好,也该有个限度,总不能老是赖在别人家吃晚餐吧?
虽说只是多了一张嘴,费不了她多少功夫,但是家里多了个外人,她心里就是觉得不舒坦。
更让她懊恼的,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们,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接纳这个“入侵者”!
爸妈对向刚疼爱有加,只差没开口,说要收他当乾儿子。大哥跟他则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同学兼好友,放眼这整间屋子里头,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适应不良。
清秀的小脸儿,在蒸气后头皱了起来,看来烦恼极了,清澈的大眼儿则是锁住向刚,久久没有移开。
桌子的另一端,他正卷高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痛快的享用晚餐,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了衣衫下有力的肌理。或许是因为火锅的热气,那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汗水,一绺调皮的黑发,垂落在他饱满的额前,让他看来多了几分不羁——
某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总在她看著他的时候,悄悄的冒出芽儿,在柔软的心间扎下了根。
那是一种焦躁、一种不安、一种不知所措、一种——
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向刚拾起头,准备再度进攻火锅里的茼蒿,眼角一扫,恰巧瞧见她那张茫然的脸儿。他挑起浓眉,勾起嘴角,无言的对著她微微一笑。
热烫的红潮,随著那抹笑,突然汹涌而来,染得她小脸一红!
凌珑火速低下头,挟著茼蒿猛啃,闪躲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的心儿怦怦乱跳,像头不安分的小鹿,在胸口蹦个不停,小手抖啊抖的,几乎拿不住筷子。
怪了,她为什么要脸红?赖在别人家里吃霸王餐的人,又不是她——
她垂著小脑袋,带著无限困惑,默默啃著青翠的蔬菜。
“小妹,请把沾酱拿给我。”坐在一旁的凌云开口,就连在餐桌上面对家人时,也礼貌得无懈可击。
她还沈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嘴裹嚼著菜梗,小手摸到沙茶酱,漫不经心的递出去。
凌云接过罐子,拿著调羹,慢条斯理的把沾酱舀进调味碟里。“对了,小妹,你第二次段考的成绩单到了。”他红著眉目,轻描淡写的说道,口吻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餐桌上有瞬间寂静,接著是一声激烈的呛咳。
“呃、咳咳咳咳——”
凌珑被吓得呛著了!
她捣著胸口,拚命咳嗽,那双大眼儿咳得满是泪水,惊慌的看著亲哥哥,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残忍。
“拿来。”凌梁月娥开口,那张与女儿有几分神似的俏脸,早已罩了一层寒霜。
凌云没吭声,起身走到客厅,打开抽屉,拿出刚寄到的成绩单,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不、咳咳、不——等等——咳咳咳咳——”凌珑趴倒在桌上,小嘴还咳个不停,颤抖的双手乱抓,企图中途拦截。
“做什么?”凌梁月娥杏眼一瞪。
她像被烫著似的,立刻缩起双手,蜷回椅子上坐好,眼睁睁看著母亲大人接过成绩单,当场打开——
呜呜,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室内有半晌沈默,只剩锅子里的高汤,咕噜咕噜的兀自沸腾。
只见凌梁月娥一言不发,眯著双眸,仔细看著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她脸色愈来愈难看,逐渐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终于,当怒气累积到顶点时,一声河东狮吼响彻云霄。
“二、十、七、分?”她频频吸气,只觉得眼前昏黑。“你上次就没有及格,而这次,你居然只考了二十七分!?”
凌珑被吼得肩膀一缩,一动也不敢动,颤抖的双手捧著碗,脑袋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汤里。
“唔——这次很难啊——”她小声时解释,悄悄叹了一口气,埋怨凌云头兄妹情谊,居然扯她后腿;更埋怨自个儿不够机灵,没有快些把成绩单烧了,彻底湮灭罪证。
唉,数学啊数学,还真是她的心头大患啊!
她也曾经试图振作,偏偏数学老师的腔调徐缓,她集中精神没一会儿,周公就来热情邀约,还撑不到下课,她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凌梁月娥频频摇头,还是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那张成绩单,简直快被她捏烂了。
“难?哪会有什么难的?凌云跟向刚的数学成绩,可从没像你这么难看过!”
在座的两位优等生,早已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