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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在铁铲上头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加了羊奶的酥面团,烤出来的饼十分香脆,是居民的主食之一,也可以当作
干粮。“耶律宿笑着解释。
她听得口水几乎要流下来,“哇,那是用手撕着吃吗?”
“可以干吃,也可以配着烤羊肉或牛肉汤一起吃,风味绝佳。”
“我要吃。”若若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他浅笑一声,“那有什么问题?”
他迅速跃下马背,小心翼翼搀扶她下马。
老丈的火炉旁有几张粗木制成的桌椅,旁边还有一名小贩卖着香气四溢的牛肉汤。
“好棒,咱们可以边吃饼边喝牛肉汤。”
“这就是贩夫走卒间的一种默契与智慧,可以吸引客人,又不会因为竞争而失了和
气。“
她看了他一眼,“你很喜欢你的子民。”
他笑了笑,温柔道:“是,他们是一群热情又粗犷的好人,我很高兴能够拥有这些
可爱的百姓。“
若若在他的扶持下坐入一张简陋的木椅,若有所思地问:“那么你对大宋的百姓
呢?“
耶律宿微微一愣,神色不动地说:“我不明白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也能够爱我国子民如辽国的百姓吗?”她的一双美目紧瞅着他。
他微笑,“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吗?”
“你好像在回避我的问题。”她偏着头,心底有些狐疑。
耶律宿对她的话笑而不答,迳自对着老板唤道:“来两张饼,请你帮我们向隔壁叫
两碗牛肉汤。“
老丈哈着腰擦着手,苍老的脸上满是喜色殷勤,“客倌您稍后,马上就来。”
直到老丈转身张罗他们点的东西,耶律宿才转过头对她道:“那么你呢?你也能爱
我国子民一如大宋百姓吗?“
“我自然可以,在我眼中从未有国界的分别,我也从不认为辽人就是心性凶残无度
的坏蛋,所以我才会自告奋勇来辽国和亲。“若若咬着手指甲,略带忧愁地看着他,
“那你呢?”
“我向来无意主动与任何人为敌。”他淡然道。
“所以你会努力维持两国的和平啰?”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是。”耶律宿的口吻坚定。
若若闻言,所有的不安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相信他呵!
苏艳果然猜错了,他是很有心要维持两国和平的。
她展开笑靥,甜美灿烂得几乎夺走他的呼吸。“我好饿,饼还没好吗?”
“来了、来了。”老丈急急的将饼送上。
若若见烤得皮酥脆黄的大饼,不禁伸手就去抓。
“当心!”耶律宿的警告声甫出口,她的呼痛声就响了起来。
“啊!”
他迅速抓过她的小手,心疼地检视着,“哪儿烫着了?”
“还好。”她一手拍着胸脯,余悸犹存道:“看这饼没有冒热烟,怎么摸起来这般
烫人?“
他轻吹了吹她的手指,这才不舍地放开她,“小傻瓜,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
若若看见他眼底真诚的怜意,感动得不得了,“我没事,很抱歉又吓着你了。”
“没事就好。”耶律宿为她撕开一小片饼皮,放入她的嘴巴里,“还是让我来为你
服务。“
她咬着香味四溢的饼皮,心满意足地说:“唔!真的好好吃。”
浓郁滚烫的牛肉汤也在这时送上来,又惹来若若的一阵惊叹。
只见她大口大口吃着饼喝着热汤,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耶律宿凝规着她,唇边笑意久久不散。她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完全不在意坐在这儿吃大饼有违公主的尊贵。
她实在很特别,如果这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形象,那底她绝对是个顶尖的戏子……
他不愿相信这个。
若若眼底的真挚绝不是演戏,他开始觉得可以慢慢信任她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在表现出她过人的气度与无私的爱。
“你会是大辽的好王妃的。”他轻声低喃一句。
若若嘴角沾着油腻腻的汤渍,蓦然抬头盯着他,“啊?你在叫我吗?”
他失笑,摸了摸她的头,“不,你慢慢吃吧!”
她点点头,继续大快朵颐。
宫中的食物虽然精致美味,可是和外头的小吃比起来,她宁愿天天都出来逛这些好
吃的小摊子。
“吃饱了吗?”
“嗯,可是你几乎没动。”她忧心地看着他,“胃口不好吗?”
“不,只是看着你吃东西的模样看得太入迷了。”他笑着回道,开始大口吃掉自己的那一份。
若若支着下巴,笑眯眯地问:“待会咱们要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湖。”她突发奇想,“大辽有湖吗?我好想去看看。”
“看湖?”他微讶。
她从未看过湖水?这怎么可能?
“是呀,我也好想戏水,真想知道双脚泡在冰凉水里的感觉是如何。”她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他永远狠不下心拒绝她脸上的希冀。“离城不远有一个碧色湖,十分美丽。”
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我可以去吗?”
“今天原就是陪你出来游玩的,只要你想,咱们没有去不得的地方。”他宠溺地笑着。
“那我可以自己骑马吗?”她得寸进尺地提议。
耶律宿又好笑又好气,故意威胁她,“别太嚣张,一次一个愿望。”
“是。”若若故作沉重的叹了一声,但眼底闪耀着快乐的满足。
这一天,他们直玩到日落西山后才回到漠鹰居,若不是耶律宿硬把她拉上马,恐怕她还会硬赖在湖边不肯走,坚持要数星星呢。
接连数天,耶律宿都体贴地带着若若四处寻幽访胜,他迫不及待想要将这美丽的国
家统统展现在她的面前。
他爱煞了她惊奇喜悦的脸庞和充满快乐与感动的神采。
若若一早睡醒就自行梳洗好了,还穿了件美丽的红色长衫。
今天耶律宿要去视察边疆,不准她跟去,要她乖乖的待在宫里。
在经过昨夜的恩爱缠绵后,她本该听从这个霸气又温柔的夫君的话,可是她天生就
是个静不下来的人,越要她待在房里,她的心越想往外飞。
因此在耶律宿与护卫离宫后,她也蹑手蹑脚地偷溜出宫,只留给小柳儿一张简短的
字条,要她千万保守秘密别张扬,下次一定带她出去玩。
虽然王宫戒备森严,她也被严密保护着,可是她就是有“脱逃偷跑”的天赋,轻而
易举就溜得不见人影。
耶律宿曾带她大略地逛过辽都上京,但是她对这繁华大城还是充满了浓浓的兴趣。
一混入市集中,她就开始找好吃、好玩的东西。
几名大汉正在表演耍枪卖膏药,大街上还有人卖天山糖炒栗子、雪楂梅果、烙饼串烤羊肉,热闹得不得了。
若若娇小的身子处在高大的辽人群中,显得格外纤柔可人。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开开心心地吃着各式小吃,学人喝酥子酒。
她买了串糖葫芦正要张口大咬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鼓噪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呀!”一个拔尖的女声凄厉地叫喊着。
街上做生意的小贩和行人纷纷望向声音来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气愤和畏惧,看着
那群凶神恶煞。
一个穿着水貂皮,头围碧玉镶金带,长得獐头鼠目却故作风流潇洒的年轻人摇着扇
子,一脸淫笑地看着面前的美貌女子。
那名美貌女子紧紧搂着一个小男孩,脸上充满乞求的神情。
“齐少爷,请你放过我们吧!”她颊上珠泪纵横,扶命对他磕头,“你的大恩大德
我们会永远记得的,请你大发慈悲吧!“
“少废话,我们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哭闹个什么劲?”那少爷身旁的一个壮汉吐了口痰,狗仗人势地吼着。
齐仲连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对于手下的凶蛮纵容得很。
“我爹才刚过世,留下我与弟弟相依为命。我们欠你的钱一定会还,只是我们如今走投无路身无分文,先让我们欠着可好?等到水兰挣到了钱,一定会尽数还给你的。”
纪水兰边落泪边拼命磕头。
小男孩一脸惊惧,拼命地靠在姐姐怀中,好像这样就能够逃开齐仲连一行人的凶恶。
“放屁!你当老子是呆子吗?还让你赊欠,万一你跑了怎度办?小美人,我劝你还是跟着我过好日子,我保证会好好疼你的。”齐仲达咧嘴淫笑着。
他的手下附和地嘿嘿讪笑。
四周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们。
若若可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她一听清楚内情便气呼呼地冲到他们面前。
“她欠你多少钱,我来付!”乍然响起的话声议所有人都愣了愣。
齐仲连见有人敢破坏他的好事,不悦地转头看向出声者。却在看清娇媚甜美的若若
后,整个人张大嘴,口水险些顺势淌下来。
天下竟有这般的美人儿?
肌肤吹弹可破、白嫩若雪,黑檀般的乌锻长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的小脸蛋上嘴红若
樱桃,眼睛若黑水晶,那身段更是娇弱纤细得令人爱怜。
他吞了一大口口水,露出色迷迷的笑来,“哎哟,又是哪儿来的小美人,是不是过
来陪本少爷的呀?“
“少废话,我是替她还你钱的,她一共欠了你多少?”若若沉声一喝,浑身散发着
尊贵气势,让齐仲连不敢不回答。
“十、十五两。”他讷讷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抖。
若若柳眉紧蹙,“就为了区区的十五两要糟蹋一个姑娘家,你的良心是跑哪儿去
了?“
齐仰连被她这么一骂,顿时老羞成怒,“你这个小美人出言无状,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本少爷不把你带回去‘调教、调教’,你是不会变乖的。”
若若挡在纪水兰的面前,丝毫不畏惧的瞪着他,“那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是谁?”
“你真是有眼无珠,居然不认识我齐大少爷。”齐仲达满脸不可思议。
“是呀、是呀,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连齐大将军的大少爷都不认识?”
若若感觉到身后的小手紧紧揪着她,那怯弱忧虑的轻颤没来由的触动她的心,她的同情心瞬间升到最高点。
“齐大将军?我不认识什么齐大将军,更不用说他的少爷了,不过会当街调戏欺陵妇女的,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仲连几时遭受过这般的侮辱,他怒瞪着若若,凶狠道:“贱蹄子,居然敢污蔑我爹和我!阿狮、阿豹,把她连同纪水兰给我押回去!”
“是!”一群壮汉恶狠狠地冲向她俩。
若若见情形不对,立刻拉着水兰和小男孩拔腿就逃。
她虽然个子不高,可是跑起来挺快,就连抓人的力气都挺大的,因此水兰被她拉得身子飞快往前奔。只听得身后气吼吼的怒骂声越逼越近,显然那些人快追到他们了。
千钧一发之际,两名身高腿长、神情剽悍的大汉凌空而降,正好挡在“追兵”和“逃兵”之间。
“大胆!”出声的是黝黑俊朗的拓跋刚。
另外一名高大的王宫护卫恭敬地半跪行礼,“属下参见王妃,请恕属下护驾来迟。”
王妃?!
就在众人愕然的同时,齐仲连已认出这两人的身分,其中一人正是大王贴身护卫拓跋刚吗?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种不祥预感飞掠过心底。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若若小脸垮了下来,噘起嘴巴道:“免礼。原来我
还是没有瞒过你们啊!“
拓跋刚恭敬地行了个礼,“我们一直远远保护着王妃。”
“那也好。”若若吁了口气,指着面如土色的齐仲连道:“那这个败类就交给你了,
虽然他是什么齐大将军的儿子,可是仗势欺人还强掳民女,这些罪名该怎么样判处,你
自己看着办吧!“
“齐仲连身为将军之子,不知爱护百姓,反而还犯下恶行,冒犯了王妃,罪该万
死。“拓跋刚对身旁的同伴点点头,那名护卫迅速押住齐仲连。
齐仲连吓得腿都软了,涕泪纵横地叫道:“拓跋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是王妃……请
饶命!请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他的手下也跪了下来,浑身发着抖。
围观的民众纷纷将崇拜的眸光抛向若若与拓跋刚。
“公平处置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相信你的能力与公正。”若若对他微笑,扶
起那位美丽灵秀的女子,“这位姑娘,你受惊了。”
水兰睁着盈盈大眼,感激道:“民女多谢王妃相救。”
那名小男孩则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偎在姐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