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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儒传-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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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在庄中作客这些日子的观察,似乎不像。可能是凶手假托“齐云庄”之名以嫁祸,但“云龙三现”是“齐云庄”总管又是事实。

除了逮到凶手中的任何一人,逼出口供,真相便无法大白。

柯一尧若有所思地道:“这两人死得好,江湖中去了两个祸害!”

丁浩皱眉道:“想不透的是白眉老僧何以要对这两魔下手?”

“这个除非能探出那老秃驴的来历。”

“以老哥的阅历,江湖中以目芒伤人于无形的有几人?”

“没听说过!”

“比如说,这老僧当年是俗家高手”

“也没听说过这等邪门武功。”

“以他的身手而论,决非无名之辈”

“不错,但就是想不出来。”

丁浩心意一动,道:“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谁?”

“一代奇人‘全知子’!”

“哦!对了,他可能知道,此老端的是万事皆知。”

“如果直接去找那白眉老僧呢?”

“老弟知他的落脚处?”

“知道,谷城外野林中的崇功寺!”

“如他有意隐秘来历,恐怕也难逼出,不然怎会江湖无名?”

“呖!还是先找‘全知子’为上。”

“老弟,天色已晚,出山是不可能了,我俩将就在这里过夜吧!”

丁浩抬头望了望窗外灰暗的天色,道:“只好如此了!”

一宵易过。

次日晨起,两人在厨下寻了些食物,草草果腹。

食毕,柯一尧道:“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置?”

丁浩望着“酆都使者”的尸体,仇火中烧,真想鞭尸以泄恨,但想到人已死,毁户有失天和也非正道侠士所当为。

他想了想,沉声道:“放把火连茅屋烧了吧!”

柯一尧点头道:“也好,这样干净省事!”

火光熊熊中,两人离谷出山。

途中,柯一尧道:“老弟行止如何?”

丁浩想起白衣少女所托,道:“小弟在谷城还有点事要办,”

“然后呢?”

“北上入豫!”

“愚兄我准备走襄阳这条路,那我们洛阳再见了!”

丁浩心内暗忖,你怎知我益赴洛阳。

口里却应道:“好,洛阳城再见!”

出了山区,两个人分道扬镖。

一个向东,一个朝北。

丁浩想起了自己家园正在隆中山麓,此去并不远,据“半半叟洪锦”说,已是废墟,该不该顺道去凭吊一番呢?

一股难言的冲动,使他不期然地改变路线,直奔隆中山。

在乡野人家借宿了一宵,次日辰牌时份,隆中山在望,他不禁又踌躇了,不知道确切地点,如何去寻昔日家园陈迹呢?

他想,附近祖居的人家,可能会知道,不妨打听一下。

心念之间,奔向了山脚一户人家,犬吠声中,一个老农启扉出视,见到丁浩的装束,不由的一怔。

丁浩上前一揖道:“老丈请了!”

“哦!这位公子是迷路么?”

“小可要向老丈打听一家人

“噢!什么样的人家,老夫世居此地,周围数十里无有不识!”

“小可打听三户姓丁的人家!”

老农灰眉一紧道:“姓丁?这附近没姓丁的”

丁浩心头一沉,道:“是十多年前卜居隆中山下的。”

老农把丁浩上下打量了一遍,偏头想了想,突地大声道:“有!有!有这么一家人,十多年前,老夫与位丁员外时相过从的,可是,这家人已经没了!”

丁浩心头一惨,强装出一丝惊诧之色,道:“怎地没了?”

老农叹了口气道:“谁知道,据说是遭了天火,烧得片瓦无存,以后没再见到一人,可能是迁移他处,或许都遭了劫,唉!丁员外是好人,这一带乡里都得过他的好处”

丁浩心在滴血,“天火!”

谁知道这其中的血泪辛酸?

谁知道这惨绝人寰的故事?

“老丈,还有遗址可寻么?”

老农疑惑地望了丁浩一眼,道:“公子上姓?”

丁浩抑制住悲怀,道:“小可也姓丁,与这家人是远房亲戚,很久没有来往了,小可是奉父命探访!”

“啊!这就难怪了,丁庄由此顺山脚行去,约莫五里,附近没人家,有一大片古柏林,林后便是,极易辨认。

“敬谢老丈指引!”

“请到寒舍奉茶?”

“不必了,小可还要赶回头路!”

说完,拱手一揖,转身离开,依那老农的指引,顺山脚奔去,五里距离,转眼即到,果见一大片古柏,横亘眼前。

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他出生之地,因当时尚在稚龄,一切均无记忆,完全陌生。

转出柏林,只见野草凄迷,杂树业生,风吹草低,隐约可见墙基石脚。

这就是梦中的家园!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到一片整齐的房舍,然后是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火光,剑影

一切消失了,剩下一条灰色的身影,立在茂草业中。

变态,变态,丁浩陡地意识到这不是幻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心头一震,神思回复,不错,是一个人,如石像般兀立在那里,背对着这一方。

再定睛一望,竟然是一个灰衣老人。

奇怪,这老人来此作甚?

丁洁轻咳了一声,缓缓移步,走了过去

灰衣老人没有回身,冷冷喝问道:“什么人?”

丁浩沉声应道:“在下‘酸秀才’,阁下何方高人?”

灰衣老人回过身来,“两道炯炯目芒,倒使丁浩心头为之一震。

只见这老人,年在五十之间,一袭灰衫,长仅及膝,美髯拂胸,貌相威严。

“你就是新出道的‘酸秀才”?”

“正是!”

“来此为何?”

丁浩心念一转,道:“奉命拜访此间主人,但已成了废墟。”

“你奉何人之命拜访此间主人?”

“奉家师之命!”

“今师是谁?”

“这一点歉难奉告,前辈尚未示知来历。”

“老夫来历不说也罢,你拜访此间主人何为?”

丁浩心念一连几转,平静地道:“在前辈未说出来历之前,晚辈无可奉告。”

灰衣老者冷厉的目光在丁浩面上一连几绕,突地哈哈一笑道:“老夫知道你的来历了!”

丁浩不由吃了一惊。沉声道:“前辈知晚辈是什么来历?”

“老夫一路南来,听闻传言,新出道的‘酸秀才’是后起之秀,身手十分了得,除了他,没人能调教出这等年轻高手



“他是谁?”

“都天剑客丁兆祥!”

丁浩一听提到亡父的名号,俊面登时变色,显然这老者来此必非无因,而家门血劫,迄未传出江湖

灰衣老人又是振声一笑,道:“老夫没说错吧?”

丁浩心念疾转,得先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当下故作神秘地道:“晚辈说过无可奉告!”

灰衣老人脸色一沉,道:“丁兆祥匿居何处?”

丁浩一听声口,这老者现身大有文章,微微一哂道:“除非前辈先说出来意!”

“否则你什么也不说?”

“正是如此!”

“老夫来讨一笔陈年老帐!”

丁浩心想,差不多了,今天可巧,碰上了讨帐的。

父帐子还,仍不易之理。

“什么旧帐?”

“老夫说出来之后,你必须有所交待?”

“那是当然的!”

“你听说过‘玉面侠司徒青’其人否?”

丁浩登时心中一震,师父曾经提到过中原有数高手之中,“玉面侠司徒青”可算一个人物。

丁浩不由惊声道:“就是前辈么?”

“不错,正是老夫!”

“啊!晚辈听说过。”

“当年老夫有个女友,叫‘天南一娇苏倩倩’”

丁浩又是一震,曾听“竹林客”说过,当年母亲“南天一美邢慧娘”与“天南一娇苏情倩”同时爱上了父亲,结果父亲选中了母亲。

“天南一娇苏倩倩”愤而投入“冷面神尼”门下,削发为尼。

想不到她是他的女友,问题重点可能在此了。

“玉面侠司徒青”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她碰上了‘都天剑客丁兆祥’,竟然一见倾心,移情别恋,但‘都无剑客’情有独锺,并不爱她,她竟一怒出家为尼,所以”

丁浩插口道:“这事能怪‘都天剑客’么?”

“玉面侠”苦苦一笑道:“不怪他,全是苏倩倩自作多情,并非他横刀夺爱,不过当时年轻气盛,为此双方约期决斗,结果老夫因一招失误而败北”

“啊!”

“当时老夫与他约定十年后再一拼高下。”

丁浩惊声道:“十年?”

“不错,是十年,老夫如期登广拜办”

“结果如何?”

“玉面侠司徒青”再次发出一声苦笑,手抚长髯道:“双方激斗了百招,最后老夫仍落败,于是,再期十年之约”

“啊!又约十年?”

“不错!”

“今日是一十年之期?”

“不,早过了,老夫因遇事阻碍,误了约期,今日才来践约。”

“噢!”

“想不到物换人移,‘都天剑客’竟已迁地为良了”

“丁浩心头又是一惨,冷冷地道:“前辈已误时失约,彼此又无深仇大恨,揭过也就算了。”

“玉面侠司徒青”狂声一笑道:“不,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身为武士,岂能甘休!”

丁浩心头一沉,道:“前辈的意思是”

“老夫来意已明,现在听你说了?”

“晚辈仍然无可奉告”

“岂有此理?”

“晚辈话尚未说完,这笔帐由晚辈接下。”

“不行,你先说你是否‘都天剑客丁兆祥’的传人?”

“不是也差不多?”

“他人现在何处?”

丁浩豪气干云地道:“晚辈如接不下前辈高招,立即奉“玉面侠司徒青”大声道:“酸秀才,你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狂妄得相当可以?”

丁浩平静地道:并非狂妄,天下事往往有情非得已者!”

“你决心要与老夫一决高下?”

“晚辈本意是希望这笔帐由晚辈就此了消。”

第 八 章重重血劫

“哈哈,其志可嘉,你能消得了吗?”

“愿勉力一试!”

“你是后辈,老夫不能落个以大欺小之名”

“前辈差矣,武林无大小,达者为先!”

“玉面侠司徒青”睇视了丁浩片刻,道:“你狂得很可爱!”

丁浩淡淡一哂道:“这不能算是狂!”

“好吧,你说能接老夫几剑?”

丁浩略一沉吟。慨然道:“十招分输赢,如何?”

“十招!好,好,就是十招,哈哈哈”

狂笑声中,双方各占定,长剑出鞘,在草业中摆开了架势。

双方均无懈可击,彼此一看架势,便知逢到了劲敌。

“前辈请出招?”

“你先!”

“如此有僭了!”

说话声中,攻击一剑,这一剑只是虚招,表示先出手而已。

双方搭上手,顿时演出了一幕武林罕见的剧斗,但见剑势如虹,玄奇绝妙,剑气纵横,风云失色。

丁浩应付从容,默数着招数,三、四、五

“玉面侠司徒青”在三个照面之后,业已用上了全力,对方的功力,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愈打愈是心惊。

他不相信“都天剑客”都能教出这等高明的好手,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能不相信,有徒如此,其师可想而知。

自己十多年勤练,自忖今非昔比,然而竟敌不过对方调教的一名弟子

丁浩突地大喝一声:“第十招!”

剑势一变,如袭岸狂涛,又若撕空迅雷,震耳金鸣声中,挟以一声惊呼,“玉面侠”暴闪出圈子之外。

右肩臂现出一道半尺长口子,殷红的血水,汩汩而冒。

丁浩气定神闭,只俊面稍稍发红。

“玉面侠司徒青”老脸变得十分难看,颓丧地道:“老夫输了!”

丁浩回剑入鞘,抱了抱拳、诚挚地道:“晚辈幸胜,前辈愿揭过这笔帐么?”

“当然,老夫说出口的话焉有反悔之理!”

“如此晚辈敬谢!”

“酸秀才,你胜而不骄,老夫服了‘都天剑客’了!”

他仍然认定丁浩是“都天剑客丁兆祥”的弟子。

丁浩也不愿辩解,反正师父、父亲总是差不多的。

他倒是十分同情这位“剑道”高手,情场失意,又一再加上挫折。

“玉面侠司徒青”自己点穴止血,落漠地道:“寄语你师父,说司徒青这辈子算栽定在他手下了!”

丁浩捺住内心的凄惨,淡淡地道:“世事如棋,前辈何必在认真?”

“哈哈,说得好,可惜老夫是满盘皆输!”

“真正的输赢却很难说!”

“这是什么话?”

“随口说说而已!”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说完,转身蹒跚奔去,逐渐消失在山边林丛中。

丁浩望着他的背影,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武林人无不好胜,也无不好名,但他两者都没有得到。

※※※

人影消失了,眼前又回复原有的凄迷。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对于家园、父亲,在记忆中是一段空白,打从懂事起,就在“望月堡”中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充满了屈辱与辛酸,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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