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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当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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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毒……很麻烦吗?”
  “嗯,非常麻烦!”她忧心的点头。“这种毒,毒发时,全身像千万根针扎着,会从伤口处慢慢溃烂,让人生不如死,痛苦约十日,直至全身溃烂致死,不过通常没人能熬过十日,就先自尽了。”
  “你会解吗?”他费力的撑开眼皮,望向她。
  “师父送我的《毒经》里头有解毒的方法和药方,可是我没实际做过,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方才我说过,这毒非常歹毒,不仅仅是因为毒发时的痛苦,解毒时的痛比起毒发更痛上数倍,所以少有人能熬过,最终受不了还是自戕了事。”
  “我了解了,你放手……去做,我撑得住。”豺狼气喘吁吁的说。“不过,我在这里……会造成你的麻烦,你若……不愿,我可以离开。”最终还是顾虑到她的处境,更何况两人初次见面时,实在不能说愉快。
  这种状况下的他,还能分心关心她的处境,这让杨媚媚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豺狼在江湖上的名声,实在是名不副实啊!
  “你是来专程来找我,不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是吧?”这个念头,不知为何让她心里有丝雀跃,许是因为自己被需要吧。
  “你说……你懂医术……”全身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颤抖。
  “既然如此,我就不会赶你走,你只管安心留下,其它问题我会解决。”她微笑着替他盖上丝被。“不过我手边没有需要的药材,你忍着点,我现在到药铺去抓药……”
  豺狼勉强伸手扯住打算离开的女人。“等……”
  “怎么了?”她狐疑的回身。
  “三更半夜,药铺……关门了……”
  “放心,我会叫门,我和铺子的大夫很熟,他会开门的。”
  “不好,会……引起……注意,麻烦……”
  “可是……”犹豫了一下,心知他的顾虑是对的。“好吧,反正解毒不是马上就能痊愈,也不是可以轻松一些,天亮再去。”
  “解毒要几天?”他气弱地问,又是一阵冷颤。
  “如果解毒方法正确的话,约一旬。”
  第三章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毒性!
  不吃药会痛死人,吃了药,连死人也会被痛醒!
  这种痛,绝对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终于理解她事先的警告,因为他现在也很想一死了之……
  “住手!”一双温软却坚定的手抓住了他的,阻止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忍着点,就快结束了,别前功尽弃啊!”
  他浑身颤抖的反手攫住那双企图阻止他解脱的手,一掌就要将她击毙,幸而残存的理智即时阻止了他,烈掌在最后一刹那改变了方向,击中床架,断了一根床柱,可是掌风仍将女子扫倒。
  “啊……”杨媚媚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你……离我远一点!”他低声咆哮。该死!他会伤了她,甚至会杀了她!
  “没关系的,我没事,就快结束了,忍忍。”杨媚媚爬起身,温柔的安抚,强力为他打气。
  “不行,你……走开……”豺狼咬牙,这个笨女人,就算他真的失手杀了她,她可能也会说没关系!
  “我会救你,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相信?
  除了荒谷里的人之外,他不曾相信过谁,但是……为什么来找她?因为认为她愚蠢到不懂得陷害他吗?
  “啊──”他痛苦的瞠大眼,无暇再去分析自己的举动,脸部五官因痛苦而极度扭曲,豆大汗珠像雨般倾泄,一下便湿了发与衣。
  该死的!这种剧痛像是永无止尽……
  “你可以撑得下去的,豺狼,你一定办得到的!”杨媚媚压制在他身上,阻止他太过剧烈的挣扎,冷不防又被他挣扎挥动的手甩过脸颊,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把我……绑起来!”就算她没出声喊痛,他还是发现了,咬牙怒声低吼,气的是自己。
  “不用,不要紧的,我没事,你撑着点,就快结束了,撑下去!”她急切的说,她不想绑着他。
  “你这个……笨女人……”豺狼咬牙,脑袋里拼命命令自己,不要再伤了她,极力忍受那足以痛死人的剧痛,最后终于承受不住,意识跌入了黑暗之中。
  只是血红的世界又在他梦中纠缠,趁他失去意志,占地为王,喧嚣、缠斗。
  杀戮、鲜血、哀嚎、疼痛──身与心……
  一把大刀朝自己砍来,那深入骨髓的痛,让他哀嚎出声。
  “禛儿──”撕心裂肺的吼叫几乎冲破他的耳膜,他眼前突然一暗,就见爹爹扑向他,然后,他看见突出在爹爹胸膛的刀刃,也在自己锁骨处刺出一个血口。
  刀刃不留情的抽出,在爹的胸口留下一个血洞,血从爹爹嘴里、鼻孔不断的溢出,不断低落在他脸上,流入他的眼里,世界变成一片血红。
  “不──”那是娘哀恸的哭吼,他的视线从爹爹洞开的胸口穿过,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撕扯娘的衣裳,将她压在床上。
  娘拼命挣扎,视线突然与他相接,他看见娘露出一抹凄然的笑,牙狠狠的一咬,鲜血大量的溢出她的唇,只见那个男人咒骂着跳起,转过身来,他看见了男人的面容……
  “豺狼!”
  豺狼双眼暴瞠,眼前依然是一片血红,隐约之间,仿佛看见娘亲……
  “豺狼,你醒了吗?”杨媚媚担忧地审视着他的表情,不确定他是不是清醒的,因为这半个时辰来,他闭眼的时间少,可却都不是清醒的。
  “娘……娘,我会找到他,我会杀了他……”他混乱的低咆,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我会报仇……我会……”
  看来还是没有清醒。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绝望痛苦的表情,不像是因毒而痛,反倒像是陷入恐怖的梦魇之中无法脱身。
  “豺狼?豺狼!”她继续唤他,忽视手腕被他紧握住的痛楚,久久,终于看见他失焦的眼神渐渐有了凝聚,最后集中的凝视着她。“我是杨媚媚,你醒了吗?”
  豺狼眨了眨眼,眼前血雾渐渐散去,跟着对上的是一双忧心的大眼,一时之间,他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杨……媚媚?
  神智慢慢清醒过来,他又作噩梦了,他可有说了什么?她听见了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声音低哑无力,全身肌肉酸疼,缓缓的放开她的手,佯装若无其事。
  “药性约一个时辰,辰时刚过,第一天已经结束了,你度过了最困难的一关,接下来疼痛会一天比一天减缓。”
  他费力的想要起身,不过杨媚媚立即将他压下。
  “别起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储备体力。”
  豺狼默默的看着她,一会儿才开口。
  “我要上茅房。”
  “啊……”她突然红了脸,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弯身从床底下拿出夜壶。“请你用这个,我先出去。”
  豺狼挑眉,默默的接过,见她脚步有些匆忙的走出房间,突然才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依稀记得,自己劈了她一掌,将她扫倒在地上;依稀记得,自己不小心甩了她一个耳光;依稀记得,自己抓住了她柔软的手,差点将它折断;依稀记得,她压制不住他的挣扎时,只好用全身压在他身上;依稀记得,她温言软语的呢喃、打气、保证……
  方才,她眼里的血丝、眼下浓重的暗影是那么明显,显然昨晚一夜无眠,照顾他整晚,直到今天早晨又马上赶到药铺抓药、熬药,然后又陪他……
  解决人生三急之一,他自己处理掉夜壶并清洗干净,净完手之后,才慢慢的走出房门,在门外碰见刚好回来的杨媚媚。
  “咦?你好啦?”杨媚媚看见他时,漾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圆润的脸蛋显得甜美可爱。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置着几样清粥小菜,迳自越过他走进房里,边说道:“进来用早膳吧,不是很丰盛,不过我的手艺只有这样了。”
  豺狼默默的跟在她后头走进房里。
  她为他添了一碗粥,在他面前摆上一双竹箸,见他只是站在桌旁望着自己,于是笑着招呼,“坐啊,不要客气。”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默默的看着她帮他添粥布菜,见他没有动箸的样子,干脆动手拿起桌上的竹箸塞到他手里。
  “多吃一点,你现在不仅要多休息,也要尽量多吃点,才有体力应付接下来九天的疗程,知道吗?”
  豺狼抬眼望向她,突然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我弄伤的。”她颊上一块淡淡的青红,是他稍早弄伤的?可以想见,到了明天会变成一块青黑色的瘀血,看起来会更加严重。
  “呵呵,没有关系的,只是一点小撞伤,你别在意。”杨媚媚有点无措的挥挥手,撇开头离开他的碰触,颊上微微发热。
  谁知下一瞬间,他又握住她的手,抚在她手腕上一圈红肿的印记。
  “这也是我弄的……”豺狼轻轻的摸的那圈指印,语气中有着自我厌恶。
  “豺狼……”杨媚媚伸出另一手按住他。“这真的没关系,你只是太痛了,并非有意,毋需觉得愧疚,好吗?”
  又望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点点头,开始用膳。
  杨媚媚见状,松了口气,也开始享用早膳。
  每一个被梦魇纠缠的痛苦解毒过程,总会有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他,并有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噩梦中拉出来。
  一次又一次之后,他发现自己依赖上这个声音,恋上那双手。
  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在自己依然背负深仇未报之时,不该将另一个无辜者拉进他的噩梦之中,尤其是像她这般单纯善良的人,可他却……情不自禁。
  疼痛一日比一日减轻,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他坐在床沿,默默的看着偏头凝眉,专注为他把脉的女子。
  情不自禁……多么可怕的四个字!
  他向来不喜欢脱出自己掌控的状况,截至目前为止,这种状况也只发生过一次,就是二师兄性命垂危时,至于这次……他会感谢她,会记住这份恩情,也会报答。
  她圆润的脸蛋白里透红,总是漾着一抹笑容,用甜甜的声音对他说话,凡事亲力亲为,这几日以来,他忍受着解毒的疼痛折磨,她也陪着他几乎没休息,见他体内的毒一天比一天减轻,她竟然比他还开心。
  他真的无法理解像她这样的人种,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吧,姑且说是善良吧!
  他不懂为何她能为一个陌生人如此尽心尽力?
  是因为生活在幸福无忧的环境中,受尽疼宠与保护,所以才能这么善良又……不知人心险恶?是这样吗?
  “今天是第十天,这帖药再饮下,一个时辰后就没事了。”替他把完脉,杨媚媚如是说。
  幸好这段时间二师兄押镖不在,大师兄则负责处理镖局的事务,而爹本来就对她视而不见、不闻不问,所以她房里藏了一个男人整整十天,在她格外小心谨慎的状况下,竟也无人发觉。
  “嗯,多谢。”豺狼轻轻的拉了拉袖子,整整衣裳。十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结束之后,与她之间也就结束了,可是……此时他却有股冲动,想要将她从她的家人手中偷走……
  “不用客气,其实你也是在冒险啦,毕竟我是生手。”杨媚媚不好意思的轻笑。
  “不管如何,杨姑娘救我一命是事实,我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既是不想欠下恩情,也是不想就这么毫无瓜葛。
  “好,等我想到要你做什么再告诉你。”她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这么说,端起桌上的汤药递到他面前,“温度差不多了,快喝吧,熬过这次就结束了。”
  豺狼接过,毫不犹豫的一口仰尽。果真,约半盏茶的时间后,疼痛又开始了,只不过经过多日的训练,他已能不动声色的忍下来。
  “躺下,好吗?”杨媚媚拈来布巾为他拭汗,轻声询问。
  豺狼默默的望着她。就是这个声音,温润,柔和,还有着浓浓的关怀。
  伸手握住她为他拭汗的手,惹来她讶异的目光,那眼神,是如此的纯粹,只有关怀,没有算计。
  “豺狼?很痛吗?忍得住吗?”杨媚媚关心的问。今天的他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的目光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
  “我忍得住。”豺狼徐徐启唇,低头望着她的手腕,那儿依然有着明显的瘀青,是初时那几日因为痛得太过剧烈,被他所伤的其中一处。“抱歉,弄伤了你。”
  “呵,没关系啦,早就不痛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挥着另一只自由的手,要他不要在意。“你躺下来会比较舒服。”她柔声说。
  他望着她,一会儿才顺从的躺了下来。
  突地,“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杨媚媚顿时一惊。
  “你忍忍,别出声,我去看看。”她在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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