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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流下,疼痛的感觉让泪水浮上眼眶,但她用力的眨着眼,就是不肯让泪水流下来。
望着她这副模样,赵哲毅不禁叹气了。
这个小他七岁的女孩,完全不像她外表那般柔弱,反而坚强得让人折服,这次他又输了,他承认她的确很有胆识、有见解,他输得也不算不服气。
等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没力气站好,背靠着书架就要缓缓滑下,赵哲毅伸手搂住她,让她靠到自己胸前,再轻轻环抱着她。
雨荷想推开他,但她却没有一丝力量,她的手好像断掉了一样,想动也动不了,身躯更是软绵绵的,只能无助地倚靠着他。
“我从来没看过你像这么傻的女孩。”他摇摇头说。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瞧她连肩膀都在发抖了,还像一只母鸡护卫小鸡似的,坚持要给榕萱“最好”的教育,赵哲毅实在弄不懂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退让这一步,再也不能逾越,知道吗?”他说得很勉强。
“知道。”她也懂得见好就收。
话说到这儿,他似乎也该放开她了,但他却还放不开,这……究竟是怎么了?
清醒一点!他不能这样沉溺,虽然她身上有淡淡花香的味道,虽然她的长发模起来出奇的柔滑,他却不能对她动心,不!应该说他不能对任何女人动心。
赵哲毅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拉起她的手仔细一看。
天!她还真容易受伤,瞧这样子,她的手腕很可能被他折断了。
“我叫人带你去看医生。”“不用了。”她微微喘息着,试图调适成正常的呼吸。
“我坚持。”“我也坚持。”她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我答应今天要教榕萱唱歌的,我不想耽误时间。我明天再去看医生就好了,请你不要管我。”“该死!你就不能有一次听我的话吗?”赵哲毅已经让步了这么多,她却还是再顶撞地,得寸进尺,他忍不住又举起她受伤的手腕,狠狠的骂道。
雨荷的手才刚脱离“魔”,现在又被他握住伤处,不禁皱起眉头说:“痛!”“因为我已经答应你了,你现在就会喊痛了是不是?好!我就要你再痛一点!”赵哲毅将她的手高举起来,而且一把揽住她的腰,贴向他的胸膛,他用力之猛,几乎就要折断了她的身躯。
她低吟一声,随即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再有喊疼的机会,她不肯认输,绝不认输,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赵哲毅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兮兮,却又故做坚定,而他居然因此心疼起来,这项认知让他更是怒火高张,他气她也气自己。
“你这丫头!还敢逞强吗?”雨荷的双眼直直的瞪视着他,硬是不吭声,紧紧的咬着下唇。
“叩!叩!”就在这要命的时刻,书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赵哲毅恶狠狠的甩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开自己的胸前,站起身往门口走,“可恶!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结果,站在门口的是郭管家,他端着一盘咖啡和蛋糕,恭恭敬敬地说:“少爷,我给你们送点心来了。”“我没说我要!”赵哲毅的口气非常冲。
郭管家的心中暗暗一惊,他从未看过少爷这种失控的样子,但他还是保持镇静说:“白小姐是客人,我想你们谈了这么久,总要招待一下。”赵哲毅没好气地说:“放着!”“是。”郭管家轻巧地将托盘放到桌上。
雨荷坐在沙发上,右手遮住左手的手腕,不想露出自己的伤处。但是,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和微徽颤抖的身体,还是透露出她的不适和紧张。
“白小姐请用。”“谢谢。”雨荷感激地望向郭管家,他一定是为了替她解围,才这样突然出现。“已经七点了,榕萱小姐在等你上课呢!”郭管家提醒她说。
雨荷当然懂得他的意思,“好,我马上过去。对了,这个星期天,不知你是否愿意陪我们去看电影?”“当然,这是我的荣幸。”郭管家毫不考虑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赵哲毅立刻瞪住郭管家问。
“少爷,能陪两位年轻小姐去看电影,实在是我这个老人的荣幸。而且我也有义务保护她们的安全,监督她们是否做出有违淑女风范的事情。”郭管家说得理所当然,一点破绽也没有。
赵哲毅冷哼了两声,望向雨荷说:“你倒是挺有办法的。”雨荷不想多做辩解,站起来拿了桌上的书本和CD辑,“我……我只会教书而且,我该去上课了,两位再见。”书房的门敞开着,雨荷赶紧逃离现场,留下两个男人站在原地。
赵哲毅和郭管家就站在原地,目送雨荷的背影完全消失,房里有一股窒闷的沉默。“郭管家!”赵哲毅的眼神不怒而威,“给我看好她们两个,有什么问题,我就唯你是问!”“遵命!”郭管家做出最严肃的回答。
赵哲毅紧皱着眉头,显然是怒气未消,大手随意一挥,“你可以走了!”郭管家深深鞠躬,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当他终于远离少爷的视线之外,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榕萱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期待着每周二五的英文课。每到周日,那更是榕萱最兴奋的时候,因为,司机会开车载她、雨荷和郭管家一起出去,他们总是到忠孝东路上最高级的戏院,去看最新一期的电影。
榕萱好喜欢好喜欢雨荷,她认为雨荷是老天派来给她的天使!
雨荷本是独生女,能有这样一个学生,就像多了一个亲妹妹,也让她更确定自己未来要当老师。
倒是赵哲毅,他变得很少出现,在这一个月之中,他只安排和雨荷见了一次面,听她的教学计划,检查她的英文教材,审核她们要看的影片,就像戒严时代的调查局似的。不过,他已放宽了很多,只是稍微翻阅一下、点个头就算了,但还是不忘嘱咐道:“不要教坏了榕萱,她是赵家的小姐,要有水准、有教养。”“我知道。”雨荷尽量沉住气说,像现在这样站在他的书桌前,仿佛小学生面对校长似的,让她只想拔腿就跑。
“没事的话就这样了。”他把电脑萤幕打开,暗示她可以走了。
自从上次的争执后,赵哲毅就一直躲着她,不让自己有接触她的机会。
他讨厌那种失控的感觉,天晓得他在失控时会做出什么事来,但雨荷似乎总能轻易的让他失控。
雨荷正要转身离去,他却不由自主的开口了,“你的手……”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连忙找借口解释,“这跟你无关,是我打羽毛球弄伤的,没什么大碍。”“你用左手打球?”他扬起眉毛。
“我……”谎话被拆穿了,她的脸也红了。
赵哲毅没说什么,只是从书桌后走出来,举起她的手观察。
“不要,不要碰,我这次没做错什么事啊!”雨荷以为他又要处罚她了,上次就让她手疼了一个月,她实在是怕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还会雪上加霜?”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不是,我……”她不敢再多话了。
赵哲毅审视着她的手腕,轻轻动了一下,“很疼吗?”“没关系。”疼死了也不关他的事,雨荷心想。
“不疼才怪!白小姐,我发现你很喜欢说谎,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你是否适合当榕萱的老师了。”他直视着她,让她心慌得无路可逃。
“你到底……想怎样?”雨荷忍不住提高音量问。
听她这么一问,赵哲毅突然叹气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他就是这样忍不住地想逼她、凶她,或许他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吧?而要命的是,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他怎么又叹气了?他不像是那种会常常叹气的人啊!雨荷略带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好复杂——有些冲动、有些压抑,似乎还充满了矛盾。
“我不想怎么样,只希望你以身作则,做个诚实的人。”赵哲毅不带感情地说。“我……我知道了。”她的音量变小了,他的贴近、他的气息,在在都让她的心跳不稳,而她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情愫。
“知道就好。”赵哲毅也不想再逼她,因为,那同时也是在逼他自己。
雨荷咬着嘴唇,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手,不晓得他到底要不要放手?他最该放手了,赵哲毅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轻轻的让她的手滑落,却也柔柔的抚过她的掌心,仿佛诉说着一股依依不舍的感情。“你走吧!”赵哲毅坐回皮椅,转过头去,不愿再面对她。
“噢……”她应该转身就跑的,但看着他那孤傲的背影,她突然涌上一种奇妙的感受,让她的双脚一时无法动弹。
“还不走?”他的语音低哑。
仿佛被下了什么咒语似的,她不由自主的走向他,伸出双手抚过他的黑发,将他的脸贴在她的胸前,就像母亲抱着孩子一般,想要给他一点温暖、一点安慰。赵哲毅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胆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但让他更为诧异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想离开这柔软的胸怀。
两人心中都是震惊莫名,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任这种情绪蔓延开来。
她的双手梳过他的头发,按揉他的肩膀,以一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温柔持续着。他又叹息了,那是一种满足、是感慨,也是眷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黑眸更加深邃,声音已沙哑不已,“你再不走,我就不让你走了。”“对不起,我……”雨荷慌了、乱了,她像一只小兔子般的跳开,飞快的跑到门边,打开门就往外跑,甚至忘记该关上门。
赵哲毅牢牢的盯着她的背影,一股意念正在形成,他想他是无法对自己否认了。雨荷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躲避,或许她是逃开了那锐利的视线,但那烧灼的感觉却丝毫不曾离开过……
这天下午,文化大学的爱心社来到孤儿院探望孩子们。
雨荷总是受到小孩子的欢迎,她被好几十个孩子团团围住,要她再讲一个故事。“姐姐真的要走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下次再讲故事好不好?”雨荷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五点半了,赶去赵家不知道来不来得急?
爱心社的社长杨日升见状,立刻走过来替她解围,“小朋友,白姐姐有重要的事情,你们要乖乖听话,这样她才会再来看你们,不然,她以后就不敢来了,懂吗?”“噢——”孩子们只好放弃耍赖的举动,“白姐姐再见,下次一定要来喔!”“我会的,大家再见。”雨荷拿起自己的皮包,转向杨日升说:“谢谢。”“你要去家教对不对?我送你去吧!”杨日升提议。
“不用了,我搭公车很方便的。”杨日升追求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对这预料中的拒绝并不感到灰心,继续说服道:“现在这个时间准会塞车,等公车也不一定等得到,而且一路颠簸坐到阳明山上,你会头晕的。”“我……真的不用了。”她发现其他的社员都盯着他们,让她很不好意思。“走吧!就让我送你,不要再拒绝我了。”杨日升一把拉过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走到门外,雨荷才轻巧地躲开他的手,“学长,拜托,我不想麻烦你。”“你怕什么呢?只是送你一程而已。”他说得轻描淡写,以降低她的戒心。“可是……可是……”她对他真的只有朋友之情,她不想让他误会,尤其是社团里还有好几个女孩都很喜欢他。
“再拖下去的话,时间就要来不及了,你总不希望迟到吧?”杨日升提醒她。时间是不等人的,心慌的雨荷咬了咬下后,终于决定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别客气。”希望有一天,这一切都能是自然而然的,杨日升默默的想道。两人坐上机车,戴上安全帽,杨日升拉起她的手,“抱着我,别摔下去了。”雨荷微微颤抖地扶着他的腰,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男孩子的身体。不,应该不是,她还碰过赵哲毅的身体,她的脑中突然莫名的闪过这个念头。
就这样,杨日升骑车载着雨荷上路,阳明山的天空落下了一些细雨,但丝毫不能减去杨日升的满腔热情。
六点五十分,杨日升刚好把雨荷送到赵家门口。
当她下车后,被他那样热切的看着,让她一时不知双眼该望向哪儿?“呃……谢谢学长。”“雨荷,我晚点再来接你回去好吗?”他满脸期待地问。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好。”她连忙摇头。
“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是自愿的,到时见!”看他就要转身离去,她不得不开口制止,“学长,如果你真要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去爱心社了。”他听了脸色一震,“你真的这么狠心吗?真的一个机会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