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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也的确如此,不过却不是自己亲自上去,咬牙吩咐旁边的奴仆,“上去把这贱人和贱种给我拿下!”
奴仆犹豫,穆丞相大怒,“纪氏,你敢!当年的事情我不会再提,可是阿嫆……”他看向沈尧,目光温和下来,“阿嫆和我的孩子,我要她们留下,我会娶阿嫆做平妻,孩子也将会是我穆泰宁的嫡子。”
丞相府到底还是穆泰宁当家,奴仆当即不敢上前,纪氏脸色越发难看,死死的瞪着沈嫆和沈尧。
沈尧瞧见她们如此,却是看向沈嫆,轻笑出声,“娘,这是什么情况?我何时多了个爹出来?阿爹不是早已经过世了吗?”
此话一出,穆丞相脸色就白了,他自然不信阿嫆会再嫁,这说辞不过是不想和他相认。
沈嫆脸色恢复了一些,看向穆泰宁,“大人,我与大人早就没了关系,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了。”
纪氏脸色越发难看,这贱人和贱种竟连穆家都看不起了。
沈尧早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他自幼就没有阿爹,每次问娘,娘也都是愁眉苦脸的,他长大,渐渐懂事,便知阿爹不能被提起,娘会伤心,所以至此之后,从未在提起阿爹来,只当阿爹早就死了。
如今看来,阿爹不仅没死,反而还位居高位,他却没有任何欢喜,心中只余下冰冷。
他是多么深通恶绝这样的身份。
沈尧不想,也不需要与丞相府牵上这样的关系,他把沈嫆护在身后,目光坦荡的看向穆泰宁和纪氏,“今日之事不过是场误会,我沈尧,只是沈嫆的孩子,我姓沈,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罢,便拉着沈嫆想要离开,路过楚蝉时,他温声道,“阿蝉,可是要回去了?”
楚蝉点头,笑道,“沈大哥,我们一块离开吧。”
卫珩站在两人身后,目光淡漠。
纪氏心中的火气并未减消半分,想起方才通报的婢子说是送这楚氏去入厕才碰见丞相跟这妇人在走廊拉拉扯扯,这才害的她丢下贵客前去,又被其他几位多事的夫人跟去,闹得所有人都得知这丑事儿。
如今又见楚氏竟和这贱种还认识,心中把楚氏恨透,眼看着楚氏要离开,她喊道,“楚氏,你且站住。”
楚蝉回头,“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众位眼看着这丞相夫人又要胡乱咬人,也不想离去,继续站着瞧起了热闹。
纪氏冷声道,“楚家可真是好家风,竟由着女儿和贱种来往,真不知澹台公子什么眼光,竟把你这样的人收做了学生。”
楚蝉不怒反笑,“劳烦夫人惦记了,我品行自然极好,否则先生也不会收我做学生了,至于夫人说的其他事情,我只知沈大哥性子磊落,学问出众,真真是不知夫人口中的贱种是侮辱谁。”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纪氏恼怒,去看澹台玉,“澹台公子竟教导出这样的学生来!”
澹台玉笑道,“阿婵极好。”
一句话气的纪氏差点吐血,又真不敢找澹台玉的麻烦,只能去找楚婵麻烦。
抬头见周围人群隐隐的笑意,更是对楚婵恼怒的紧,上前两步就想给楚婵一巴掌。
楚婵自然不会让纪氏的巴掌落在身上,她抓住了纪氏高高举起的手臂,直视纪氏道,“夫人自重,莫要把怒气随意发泄在别人身上。”
楚蝉不喜纪氏,方才穆丞相说出是纪氏设计让沈母家人离开家乡时,她注意下纪氏一下,瞳孔微微收缩,正是人心虚时的表现,可见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这纪氏所为。
她不便评论这种感情纠结的事情,却对纪氏这样的人厌恶。
穆泰宁脸色涨红,“纪氏,你莫要再丢人现眼了!还不赶紧进去!”
又看向各位贵客,“今日之事让各位看了笑话,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莫要见怪,改日穆某定会登门拜访。”
众人自然不好再继续看下去了,各自离开。
楚蝉也随着沈尧沈母一块离开,离去时沈母脸色苍白,沈尧目光也冷了些,不复之前的温和。
纪氏被穆泰宁拉回府中,穆泰宁看着沈嫆沈尧的背影,神色复杂难辨。
楚蝉和沈尧不算同路,两人到了巷子口就分开了,沈尧笑道,“今儿因我让阿蝉妹妹受惊了,改日登门谢罪可好?”
楚蝉笑道,“沈大哥快莫要这般说了,我无大碍,还是先带伯母回去看看。”
沈母今日受到不少的惊吓,这会儿脸色还有些发白。
沈尧道,“那阿蝉妹妹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楚蝉点头,上了马车朝着楚家而去。
沈尧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里他才拉着沈母道,“娘,我们回去吧。”
楚蝉一路回了楚家,她并未把纪氏为难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纪氏不同于平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要她的命,所以她不惧怕纪氏。
唯一难得就是她和穆师姐的关系了,毕竟纪氏是穆师姐的亲娘,今日又发生这种事情。
楚蝉忍不住叹息一声。
对于沈尧,楚蝉没有任何看不起的地方,她本就认识沈尧在先,带了点先入为主的观念,沈尧性子好,品行出众,她并未把沈尧私生子的身份看在眼中。
更何况连沈尧自个都不在意这种身份。
想来今日,沈尧会给这些贵族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在过几日就是过年了,楚蝉暂时同穆长絮碰不着面,只在家中专心的帮着孙氏整理年货和各种吃食。
东来食肆这几日生意越发好了,不过其他食肆也也渐渐开始推出和东来食肆差不多的吃食,味道自然比不上东来食肆,价格便宜一些,有人去吃过,到底味道比不上,最后还是回了东来食肆。
除夕这日,楚家大房和二房的人都过来邺城楚家用了年饭,今年大概是楚家过的最舒适的年了,没有为着一点小事儿吵吵闹闹,一派和谐,毕竟何氏谢氏两人的月钱也差不多都涨到了两贯圜钱,两人都很感激楚蝉。
楚家一派和谐,穆家却不成了,纪氏这些日子闹腾的厉害,哪怕在穆长絮面前也是哭哭闹闹,把事儿全部怪在穆丞相头上,说穆丞相狠心,当年要不是她们纪家,他如何能够爬到丞相的位置上。
又是念叨着楚氏,骂楚蝉和贱种认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长絮非常的痛苦,她喜欢爹,也喜欢楚蝉,最不愿看到母亲这般,爹和那妇人的前因后果她都了解了一些,心中自然不喜,可那少年都说和穆家没有任何关系,风骨高傲,为何娘还不肯休停?
楚蝉的课艺要在十五之后,十五这日楚蝉会随着孙氏和楚家女眷去道观上香。
☆、第55章
到了十五这日,楚蝉换上素净的衣裳,随着孙氏,曾氏,还有周氏,楚珍,大伯母何氏,大堂姐楚姝妹,大堂嫂范氏这些日子快生了,所以自然不能去道观上香。
也正是因为大堂嫂范氏要生了,何氏才想去道观求根签的。
二房的谢氏,二堂姐楚芸也都跟着一块去了。
刚好楚聿和楚弘会去考儒生,曾氏想带两人也去道观上拜拜,好让他们顺顺利利。
这时代虽没有科举制度,做官也是靠举荐,但也需要一定的文化,所以必须考上儒生,然后由着三老举荐。
楚弘和楚聿等三月便要开始考儒生了。
沈尧也正好同两人一块考儒生。
这时代每家每户到了初一和十五便会去道观拜拜,有的去的频繁些,有些不过一年去上一次。
太清宫道观在城外的半山腰上,路程遥远,楚家人一共雇了两辆马车。
楚家人生活慢慢好转,曾氏脸上笑容也多了些,正在说着带回去道观上的事儿,“待会上了道观,每人都要给菩萨上香,咱家也不缺这几个香钱,在多给些香油钱,若是你们谁想解签,也可以去抽支签。”
又对楚聿和楚弘道,“你们两个也乖乖的去给菩萨上香,要心诚,否则菩萨是不灵验的。”
楚聿点头,“祖母放心,我们省的。”
两辆马车很快出了城,到了山脚下,马车便上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至半山腰。
让车夫在山脚下等着,一行人朝着道观上而去。
这会儿天气还冷着,都披着披风,一路上去,身上也暖和多了。
今儿是正月十五,去道观上香的人不少,前头就能瞧见人头攒动。
一行人上了半山腰,太清宫的面貌就露了出来。
太清宫是邺城最大的道观,也是香火最旺盛的,香火钱收的多,道观也显的气派些,整个太清宫几乎占了十亩地。前院是供客人上香求签的,后院则各种道君的金身,以供客人敬拜,还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厢房。
曾氏去买了香来,众人依次进去点香跪拜。
楚婵插上香,跪下后,双掌合十,在心底求菩萨保家人平安,一世安康。
众人依次上了香,曾氏去添了一贯的香油钱,又瞧见抽签的,不由笑道,“你们谁要去求签?”
何氏慌忙道,“我想去求一根,算算我家儿媳肚子里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曾氏没拦着,范氏要真是生了个男娃,就是她的曾孙了,那可是她第一个曾孙,自然也希望平平安安的。
何氏上前晃了晃签筒,很快就掉了一根签子下来,上头写着,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见龙蛇相会合,熏熏入梦喜团圆。
何氏慌忙拿着签子去了道君哪儿解签,道君道,“施主这是上签,此卦阴阳道合之象,凡事和合大吉也。”
何氏不懂,“道君,这话是何意?”
道君道,“谋望从心,婚姻孕男,资财进益,更利田蚕。也就是说施主想求什么都能如意。”
何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真是谢谢道君了。”
得了这样一只签,何氏同曾氏都是欢喜的很。孙氏跟几个姑娘道,“你们可要去求一签?”
楚婵笑道,“我也无所求,便不去求了。”
楚芸和楚姝妹也是摇头,“我们也不求了。”
楚珍也笑道,“大姐姐不求,我也不求了。”
周氏却忍不住推了楚珍一下,“你去求根签子也好。”
楚珍道,“娘,我没什么想求的,你若是想,不妨去求一根。”
周氏去看曾氏,这么好的日子,曾氏也不可能训斥她什么,自然只能同意了。
周氏面上显出一些笑意,上前去摇了一根签子出来,拿起一看,鲸鱼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更望高,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
周氏想着何氏方才求的一至上签,心中想着自己这签子怎么也该不比何氏的差才对,立刻拿着去跟一旁的道君求解,道君看了签子,又看了周氏一眼,“此卦鲸鱼未变之象,凡事忍耐待时也。”
周氏不懂,“道君,这是何意?”
道君道,“这是下签,得忍且忍。得耐且耐。须待时至。功名还在。施主,万事都是两面,倘若你能安心过日子,日后自有富贵。”
周氏脸色发白,虽不懂这签子的意思,可也知道这道君是在劝她忍耐,莫要添乱。
眼看着曾氏要过来,周氏急忙朝着那边走了去,曾氏问道,“你求的什么?求的什么签子?”
周氏强笑道,“不过是想求阿珍的姻缘签,似乎不大好,今年怕是有些难了。”
曾氏瞪了她一眼,“阿珍比阿蝉还要小半岁,才多大年纪,求什么姻缘签。”
周氏道,“是我想岔了,娘,咱们回去吧。”
这会儿都已经过了晌午,道观里的人还是很多,曾氏道,“我要去后头的道观里拜拜文殊菩萨,保佑我家阿聿和阿弘能够考中儒生。”
众人没有异议,又跟着去了后头的观里,里面有文殊菩萨的金身,曾氏让楚聿楚弘上前叩拜。
两人叩拜后,这才打算从前头下山回去了。
前后的道观相同,不过后头的道观有个小门,外面直通后山,后山有条溪水,供道观里的道君平时的饮水,再往前走就是大片大片的山林了。
几人正打算去到前头,楚婵就瞧见一妇人模样有些古怪,那妇人普通穿着,一身洗的发旧的布衣,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用破旧的棉袄包着,也看不清模样,乖乖的趴在妇人的肩膀上,似乎睡着了,露出半个白嫩的小脸儿。
楚婵心中怪异,正打算过去瞧瞧,曾氏就喊道,“快些吧,怕山下的车夫等的不耐了。”
楚婵一分神,再去看时,那妇人已经抱着孩子从小门出门了。
楚婵只得放弃,跟着来到了前头。
刚到前头道观的空地上,就碰上一熟人,竟是卫珩卫钬,还带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的白嫩嫩的一团,穿着一身石榴红衣裙,披着一件小小的大氅,正牵着卫钬的手,很是欢喜的说着话,“三兄,我们快些进去给菩萨上香吧。”
卫珩神色还是如常,那小姑娘似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