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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皇后(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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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我已经开始学习炼丹,也卖出了些许,而且小满会雕刻,雕了些精细的木制手炉,有些官夫人喜爱,便买回去当饰品。”
  “凌!”明小满低呼,像是不满上官凌什么事都告诉他。
  “怎么,这些事不能告诉我?不能让我知道?”李彧炎不禁恼火低骂。
  明小满一怔,傻愣愣地看着他。
  瞧她眼眶倏地委屈泛红,他微恼地别开脸,“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了?”他也难以理解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明明遇上天大的难关或再难搞的商主,他都可以平心静气地运筹帷幄,怎么她的淡漠便教他这么难受,使他如此心痛?
  “……你又不是我哥哥。”
  李彧炎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心像是被人狠狠打上一拳,几乎不能呼吸。
  这些年,他是怎么护着她,多么宝贝她,难道她是石头,感受不到吗?狠心的说他不是她的哥哥……
  “少爷、少爷,不好了!”
  远处突地传来褚善的急喊,他应该感觉不对劲的,毕竟褚善行事从不毛躁,会在他人府中如此失态,必定是家中出事,他应该静下心神,但是此时此刻,耳里却只是不断回荡着她没心没肺的那句话。
  那痛意,像是一种毒,直往心间钻,痛得他双眼发热。
  “少爷,老爷出事了!驻守在波罗的马队回传,老爷仙逝了!”
  李彧炎高大的身形震了下,双眼却依旧直瞅着明小满,见她瞪目掩嘴,随即上前一步,状似要撑住他,他快一步往后退,让她扑了空。
  扯起冷冽的笑,他挖苦,“我不是你哥哥,你还靠过来做什么?”
  “不……不是的……”泪水在明小满的眼眶里打转,她不知所措的向上官凌求救。
  闭了闭眼,李彧炎转身就走,褚善随即跟着离开。
  见状,明小满也立即迈步追上小桥,直到瞧见他的身影转出拱门,才敢放声喊,“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小满。”上官凌无声地走到她身后。
  “凌……”她抬眼,泪如雨下。“我伤到哥哥了,我终究还是伤到他了……”
  “别哭,这是咱们的命,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别哭了。”上官凌叹口气,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天色未亮,灰蒙的雾气笼罩衔月城,有辆马车停在城南一间小屋前。
  听见马车声,极早便起身准备炼丹的上官凌开了门,刚好看见李彧炎下了马车,朝他走来。
  “彧炎,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和小满昨晚连夜搬出明府,没想到李彧炎竟知道他们落脚在这里。
  “这点事难得了我?”他哼了声,踏进屋内,里头是简陋的桌椅,破损的墙面钉上了横木条,上头摆放着几个瓶子,下头又搁放了三个小巧精致的木雕手炉。
  听说昨晚明夫人大骂他俩极为不祥,将他们赶出明府了。
  说来,凌的心思的确缜密,早猜到明世远一死,明夫人绝对不会容下他俩,才没在第一时间慌了手脚,只是此刻他得要前往波罗处理爹的后事,也无暇再照顾他们。
  第2章(2)
  “那么伯父他……”
  “我昨天赶回衔月城,除了给明叔叔上香,更是为了交代一些商务,如今商务以及全数交代完毕,待会我便要赶往波罗处理我爹的后事。”李彧炎神色平静,想来炯亮有神的眼如今布满血丝。
  “节哀顺变。”可以想见他定是忍着悲痛处理商事,一夜未眠,随即又要赶往波罗。
  “你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拿起架上的瓶子,拉开棉栓,嗅着瓶内的药味。
  “各种丹药。”
  “有何药效?”
  上官凌不解地瞅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彧炎疲惫地闭了闭眼。“听说玄人擅长炼丹、懂卜相,而放眼各域领地,还未听说有人会炼丹,这丹药携带方便,要是能够大量制造,卖到他国,利润绝对好过你这小屋小铺。”
  上官凌盯着他,而后不由得一笑。“你知道我是玄人?”
  李彧炎指着他额上的玄玉。“我跟我爹在外多年,什么奇人异事没见过。”
  “你不怕玄人不祥的传言?”
  “不过是些穿凿附会的传说罢了。”李彧炎压根不以为意,再拿起比巴掌还小的手炉,仔细瞧着雕工,那炉火纯青的雕法,鬼斧神工的设计,令他赞叹。“这就是小满儿雕的手炉?”
  “是。”上官凌想了下,勾起笑。“记得是两年前吧,你不是送了一面黄金凤凰雕片给她?她好喜欢,央求我买雕刀让她试试,没想到玩着玩着,她竟无师自通,天分高得令我惊讶,不过我买不起黄金,只能让她弄点梨木雕刻。”
  “初学必定是先从木刻着手。”他沉吟着,轻覆手炉,想像她是如何用心地刻出这镂空的圆形手炉,又是如何聪明地以两个半圆合盖,在中央穿入小盅,压根没注意到上官凌是特地在告诉他,她的兴趣全是因为那面黄金雕片而起。
  “这些我带走,衔月城不够冷,手炉在这儿难以风行,卖往北方的紫州或是北方名族泰漠,还有点用处。”
  “也好。”上官凌眉目俊秀,始终噙着讨喜的笑。
  李彧炎垂下长睫,像是暗忖着什么,最终还是转身踏出屋外。“多弄些丹药,我约莫明年夏天会回来一趟,到时候有多少我拿多少。”
  “好。”上官凌一路送他到屋外,见褚善在马车边,双眼泛红,像是哭得很惨,不禁轻声说:“褚善,节哀顺变。”
  “我做不到……”嘴一扁,他眼眶红似血。
  “再哭,就戳瞎你的眼!”李彧炎不带杀伤力地低斥,“还不快把银两交给我。”
  “喔。”吸着气,褚善从怀里掏出一只囊带交给他。
  “这些,就当是我买了手炉和丹药的订金。”
  上官凌接过手,囊带的重量教他微诧。“太多了。”
  “不多,就值这个价。”
  他不禁叹气苦笑。“彧炎,别再将心思放在小满身上,我会照顾她的,等她及笄,我就迎她过门。”他知道彧炎不过是拐个弯想要帮他们,但往后的日子,他希望别再与他牵扯。
  一脚跨上马车的李彧炎猛地回头。“你要娶小满儿?”
  “对。”他眸色清朗,不欺不瞒。
  “你喜欢她?”
  “不能吗?”
  他忍不住吼,“你跟她是表兄妹!”
  “表兄妹刚好亲上加亲。”上官凌说得理所当然。
  “你!小满儿才多大,你居然喜欢她?”她的身形纤美,已经是个小大人,但那张俏脸还带着圆润,根本稚气未脱,要如何成为人妻?
  “彧炎,你是在外头走动太久,忘了衔月城的姑娘大抵都在十三岁便出阁吗?不过,我还是会照古礼,等到她及笄再迎娶。”
  “你……”他张口结舌,难以消化突来的消息。凌说得没错,他确实忘了南方姑娘总是出嫁得早。“……小满儿也喜欢你?”好半晌过后,他才低声问。
  只因他想起了小满儿总是亲昵地喊着凌,那样撒娇的口吻,以往他还不觉有异,如今想来,竟无端感到伤怀。
  “你不认为吗?”上官凌笑着反问。
  李彧炎无言以对,说不出心底的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
  “彧炎,我会好好照顾她,你尽管去飞翔,无需挂念。”
  “你这句话是要与我断绝联系?”他眯起眼,难以置信他疼入心的两个人,竟会如此待他!
  心间深处有种被撕裂的锥楚,仿佛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正要从深处被强迫剥离,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突然间,他明白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
  他对小满儿的感情早在一点一滴的相处间渐渐改变,由怜生爱,要的也根本不再是兄妹之情,从前只是不知道除了兄妹之外,他们之间还可以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如今才发现有另一种全新的关系可以建立,却为时已晚。
  他不能夺人所爱,尤其是介入这两个他照顾到大的人之间。
  上官凌注视着他,“怎会?咱们明年夏天还要再见面的,再者咱们之间的情感,只要有一方不想断,那么就不可能失去联系。”他语带暗示。
  只要彧炎能察觉自己的感情,那他就退让成全,反之,他就要和他完全断绝联系,而眼前他清楚看见了彧炎的动摇,这该是意味着彧炎对小满,不纯粹只是手足之情吧?
  只是打击过大的李彧炎,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怎么坐上马车的,他没有印象,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心是虚浮的,就连脚下也不踏实,让他愈来愈搞不清楚,此时此刻真正重创他的,是父亲的离世,还是这对表兄妹对他的伤害。
  “对了,你要前往波罗,必定会经过交界的砂河,对吧?”
  李彧炎缓缓转过脸,瞧他扯起了窗幔,朝自己问,才恍惚地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绕道,往南绕道,就算会多花费一点时间,也请你务必绕道。”
  “为什么?”
  “如果你信得过我,请你不要过问。”
  李彧炎瞅着他半晌。“我没有不信你的道理。”接着毫不犹豫地朝外喊,“褚善,绕南方官道。”
  “咦?可是这样是远路,得要多费上两天的路程——”
  “照办!”
  “……喔。”褚善可怜兮兮地闭上嘴,不敢有异议。
  坐在马车内的李彧炎余光瞥见摆放在马车内的斗篷,想了下,将之从窗口递给上官凌。
  “小满儿怕冷,这件斗篷是泰漠皇室的金丝貂裘所制,保暖性极佳,快入冬了,让她穿上,别告诉她这是我给的。”他还记得她说,他不是她的哥哥,这句话至今想起,依旧教他痛得无以复加,仿佛他全心全意的疼爱全付诸流水一般。
  讽刺的是,尽管如此,依旧无损他对她的怜惜,更荒唐的是,他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并不是想当她的哥哥,却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买不起这斗篷。”
  “随便找个说辞搪塞。”
  “这简直是在强人所难。”上官凌苦笑。
  李彧炎不管,又径自交代,“我给小满儿的金雕片,是李家商队传令用的火凤令,如果发生什么事,到李家旗下的商行捎下口讯,不管我人在哪里,都会立刻赶回。”话落,他放下窗幔,让马车缓缓驶离这宁静巷弄。
  上官凌目送他离开后随即进屋,走进内室。两边通道各通向一间房,他走向右边,推开那扇没栓上的门,明小满就坐在桌前,状似全神贯注地刻着手炉。
  “小满,彧炎走了。”
  “……喔。”她低哑回声,停下手边的工作。
  事实上,当她听见马车声时,就再也无心工作,想见他又不敢见,只好强迫自己坐在桌前。
  “这是彧炎送给你的斗篷。”他将斗篷搁在她的桌面。
  瞅着斗篷,明小满探手轻触着柔软细腻的银灰貂毛,再摸摸那缝边的精致金色绣线,泪水忍不住涌上。
  从小,他给她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他都给得毫不犹豫,一心一意地疼宠她,真心视她为妹子,然而她却用那么可恶的方法回报他……
  上官凌轻揉她的头。“小满,如果我的占卜没有错误,彧炎的未来,不可限量。”
  “凌至今所占卜的卦象,从未失过准头,这代表哥哥未来必定是一方霸主。”
  既是这样,她更不能牵绊住他,只能借着雕刻思念哥哥,想念他,从此以后,终其一生,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谁要她是个……不祥的玄人?
  惨事一桩桩的发生,她不信都不行,为了不祸及他,她能做的,就是离他远一点,把她的祝福雕进手炉里,希望能有微薄的能力,愿他洪福齐天。
  “我想说的是,就算你在他身边,他也不见得会发生祸事。”
  “谁能保证不会呢?”她苦涩地笑着。“当年娘死时,大娘骂我不祥,我还不信,但这几年下来,家里再三出事,甚至祸延哥哥,让他疲于奔命,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要我怎么说服自己?”
  玄人身上皆有月环印,长的地方不同,可她偏偏长在额面上。
  后来,她才知道为何爹要在她额上刺下凤凰图腾,那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额面有个玄人特有的月环印,也才知道为何大娘如此讨厌她,更明白了为何爹要将娘藏起,不让人发现。
  因为玄人不祥,玄人会招来灾厄!
  “那只是——”
  “巧合吗?”她滑落一滴泪。“凌,你要用巧合来欺骗自己吗?你做得到,我办不到。”
  假设哥哥这些年没遇到这些事,也许她还能欺骗自己,继续待在哥哥身边,但是现在连哥哥的爹爹都离世了……她再没有勇气待在他身边,就算渴望,也必须强迫自己疏离。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因为己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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