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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诩苦思冥想之时,喧闹的大堂忽然安静了下来,众多商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台上。
一个身着官服,两眼如豆,唇厚耳大,体态肥硕的人缓缓步上高台。
忽听陈寅便悄声道:“正主儿来了。”
王诩抬眼看去,见其体型穿着,猜想是一个官员,朝着陈寅问道:“此人是谁?”
“邵牧兄,你这一病可不轻,杭州通判刘权刘通判你都忘了?”陈寅一脸担心地看着王诩,还真以为他有些糊涂。
王诩为掩尴尬,连忙端起茶杯,避开陈寅眼神。
通判一职,为了防止州郡官威势过大而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而设置的,与权知军州事共同处理政事,其基本职责为: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的事情,可否裁决,与守臣通签书施行。也就是说,这些事情,通判不签字,根本就不能执行。除此以外,通判还有一个职责:监督知州为官善否,有权直接上报中央。通判这种官的权位有些特殊:论官位,通判在知州之下;论职权,则通判不但可与知州同理一州之政,而且,作为皇帝的耳目,对辖区官员之功过及职事修废,可直接通达皇帝。因此不能简单地认为通判就是知州的副职,时人视之为“监州”,则更符合其身份。
王诩似乎还记得在欧阳修的《归田录》中记载着这样的典故,杭州人钱昆要外放做官,人家问他想去何处做官,因其喜食螃蟹,是故答道:但得有螃蟹无通判处可矣,通判的威风可见一斑。
“在座诸位能不辞辛劳来到杭州为我两浙分忧,不仅乃我两浙之幸,更是大宋之幸啊。”刘通判一阵寒暄,获得满堂喝彩,却不知几人出自真心。
刘权笑着摆摆手,示意人群安静,接着道:“客套的话,某也不多说了。”随即一挥手,数名官差捧着盛有封纸的木盘鱼贯而出,走到每张桌前。
刘权捧着腆起的肚子,露出弥勒佛似的笑道:“规矩还是老规矩,这么多年了,想来诸位也明白。愿意出价的,拿走一张封纸,明日此时仍旧在此,交由官差开封,依旧价高者得。”
王诩没想到这刘通判却不是个爱打官腔的人,说话办事倒也直接了当,看来人的确不能貌相。
在座商贾纷纷应诺,七手八脚地一人抽走一张封纸王诩也不例外,虽说他现在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但他很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而一旁的陈寅却以为他是处于好奇,也就没有多问。
“谦之兄,去年买扑权是何人所得?”
“最靠近台子的那位身着朱服的张老爷——张骏。”陈寅倒是有问必答。
“那去你的买扑价格又是多少呢?”
“这你可是问到正主儿了,去年出价是三十八万贯。嘶……邵牧兄,难道你动了心思不成?”陈寅一脸看稀奇地看着王诩。
王诩只是笑笑岔开了话题,并未否定也未承认,二人正自谈笑时,忽然,王诩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留心细看,果然是那人无疑,心中暗忖:他怎么会在这?
陈寅见王诩走神,也跟着故作东张西望继而调侃道:“邵牧兄,怎的这里还有胭脂水粉不成?”
“哪有,谦之见笑,我们这就回去吧。”
“诶,这可不成,邵牧说好的今儿不能走。”陈寅听王诩如是一说,赶紧将其拉住。
“可是……可是今日真有急事,谦之见谅,咱们改日在聚。”王诩一直思考着酒的买扑,他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认真谋划一下,至少现在对他来说,还有一个人能帮助他。
陈寅不依不挠:“这可不依你,上次我听青儿说了舍了她一首词,她现在天天唱,天天在我跟前念叨着要见你,若今儿不把你带去,指不定她又要怎么缠我。”
王诩此时实在无心寻欢作乐,他的心思已然被眼前的商业模式点燃,平静的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脑筋一转,便向陈寅提议道:“谦之兄,实不相瞒夏叔父还在家里等我,所以今天恕不能陪。要不然,我留几首词给谦之兄,就说是你落墨而成如何?”
陈寅自然知道王诩口中的夏叔父是何人,既然真有要是,那也就不便强留,况且王诩的提议也让他十分动心。
“难道说哥哥我真的很稀罕你的词……既然你有要事,我今儿就放过你,可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至于词嘛,当做赔罪还是得写。”陈寅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台阶。
王诩闻言大喜,就着多拿的封纸,向官差要来笔砚不假思索地剽窃了数首后世名词交给了陈寅,陈寅虽不知自己这哥们儿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不过能用来为自己贴金,倒也不再多想。
王诩刚在牌坊处送别陈寅,正欲离开,却被一人拦住。
第九章 识人用人
“孟纯,果然是你!”
此人正是王诩在大堂之上刚看见的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影。
孟纯一改之前的邋遢形象,穿戴倒是整洁了不少,但是被岁月磨砺的痕迹在脸上还是显而易见。
“公子可对酒的买扑感兴趣?”孟纯并不回答王诩的话,而是反问道,自信的语调中带着十足的把握。
以王诩从事非法乱纪活动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他不会单纯地以为三番四次出现在他周围的孟纯是上天派来帮他的,而且其目前的穿戴来看,之前他定然是在演戏,这个人必定另有所图。
而且语气中透露出的十拿九稳,让王诩有种被套牢的感觉,这让他很是不愉快。是以他也不想和孟纯绕弯子打哑谜,盯着孟纯,开门见山一字一顿地说道:“孟兄有话不妨直说,若效蛇鼠之行藏头露尾那就恕不奉陪了。”
他也算是个知礼数的人,况且还是身处宋代,把话说得如此之重也都是为了激一激孟纯,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和孟纯在这里耗。
孟纯闻言面皮一抽,暗自推测此人也定然是长于心计,自己本想唱一出陈宫献计,不料却被其单刀直入直接掀了戏台,看来只有直接言明来意了,“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王诩看看周围,许多商贾驾车骑马穿行,也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况且他也想知道,孟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人来到一个僻静处,孟纯向着王诩一施礼这才开口:“公子若有买扑的意愿,那么上次我对公子所说的话,还望公子慎重考虑。”
“你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虽说道理上说得通,但是王诩依旧认为若孟纯只是个单纯的酒鬼,那每天守在酒楼要钱要酒就成了,何必来到这个地方。
却见孟纯昂首坦然一笑道:“公子既知我嗜酒如命,来到此处找买扑人帮我酿酒也合乎情理不是?”
王诩听其见招拆招,始终不肯直言,他在心中权衡思忖良久,若孟纯有所图谋为冲着王家,自己接纳他岂非引狼入室,况且他还不知道“王诩”这个前世有多少仇家。但是孟纯对他的吸引力却有足够大,至少目前就他所见,孟纯酿酒能力是出类拔萃的,虽说他还不知道酒坊场的运作方式,但是酒的品质无疑是赚钱第一的保障。
踌躇半响,王诩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孟兄,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我王诩决定真心待你。”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孟纯的细微变化,却见孟纯面不改色斩钉截铁道:“有公子这句话,孟纯也将倾力相助。”
“好!”
二人约定好之后,孟纯就随着王诩来到王府,而王诩也让冉儿给孟纯准备好了一间较为僻静的住处。他做此安排,不仅是兑现承诺解决孟纯目前的生计,同时也是想将这个不明底细的人尽量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防止其使诈。
安顿下了孟纯,王诩立刻去了北房找到了夏彦,对他来说一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要尽可能地做好充足的准备。
少顷,王诩便坐在了夏彦的对面,他整理一下思绪,此时他要运用一切能用得上的资源,通过那夜的偷听,他明白夏彦是他手中能打的最大的一张牌。
“少爷请用茶。”浓眉大眼,方脸竖耳的中年男子将一盏青瓷递到了王诩面前。
“咳,夏大哥,今日打扰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诩的语气略显拘谨,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不想夏彦抖了抖袖子,却连忙起身:“少爷称我夏彦即可,万万不能以大哥呼之。”
王诩见状,心中便有了两分底,连忙伸手拉着夏彦坐下:“既然夏管家为我叔父,你为我大哥又有何不可呢?”
“这个……”见夏彦迟疑不决,王诩知道自己的亲情牌打得还算成功,急忙再添一把火道:“夏大哥就不要再推辞了。”
见王诩如此执着,夏彦爽快地一笑,点头应允下来,对王诩的好感又平添几分。
“不知少爷找我有何事?”夏彦一时间还改不过来称呼。
王诩笑道:“你既为兄,我为弟,夏大哥以后以邵牧称呼吧。”
“咳,不知……邵牧今日找我有何事?”夏彦说完倒显得自然了许多。
王诩见其是个性情耿直之人,便直言道:“大哥对酒的买扑可有了解?”
“酒坊场的买扑?”说道生意,夏彦顿时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子。
“是啊,小弟今日和陈寅一道去了酒坊场看了看,觉有有些兴趣,想要了解一下来龙去脉,所以还望大哥不吝赐教。”见夏彦表情,王诩推测其应该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现在对于他来说,信息越全面越详尽越好。
“酒课于我大宋乃是一项重课,榷酒收入在朝廷财政中仅次于两税、榷盐而居第三位。其岁入总额比榷茶收入要大数倍。而且榷酒条法变更远不如盐茶法剧烈,其利入又多隶地方财计,所以很被地方看重。”
“禁榷的地方一般是官造民买,而不禁榷地方方式又有多种,拿我们两浙路来讲,原先施行的是禁榷之法,后来又改为不禁榷的买扑法。”
“这又是为何?”王诩想要得到最详细的资料,是故发问道。
夏彦笑笑,被王诩打断他说话也不以为意,继续解释道:“神宗继位后,任用王相公施行变法。熙宁三年,在地方设立常平司,开始实行官卖,将财赋全部纳归常平司。哲宗继位后,在元佑年中,罢了实封投状,撤销了常平司,坊场改隶属提刑司。绍圣年后复用熙宁、元丰之制,如此反反复复,便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那如今,这坊场为何又归通判管理?”王诩也算是清楚很多北宋的历史,知道王安石变法后,北宋便在其后的几十年间,新旧两党轮替,政策反复无常,通常是一个政策刚贯彻落实,马上又要变,但是其中很多细节他不甚明白。
夏彦轻轻拍了拍扶手,似乎对此制度也有些意见,“常平司被撤销之后,恢复了熙丰之制,转运司侵占了一部分隶属地方的财赋,剩下的部分,就两浙而言,剩下的部分,目前暂归通判管理。”
“大哥能否再说说买扑的具体事宜?”
“哈哈,你今天是来取经了来了。官府对酒坊场进行实封投状形式的买卖也就是买扑,官府将某一地域造酒卖酒的专权给予某人,由某人按官府规定的数额,时间缴纳买名钱和净利钱。买扑者除事先纳买名钱外,还须以一部分财产作为抵押立下字据。总体的概况是这样。”
王诩暗忖:到底是做生意的,的确是比陈寅要解释得详细得多。
“那…照大哥所言,若想取得买扑权,还得压上一笔钱?”
“是这样,官府此举是为避免商人若在经营的过程中亏了本,拿不出来钱交给官府,所以官府要求商人事先压钱的。这样,无论商人盈亏,官府都能收到酒课。所以,能参加买扑的一般都是豪商巨贾,小商人是拿不出这个钱的。”
王诩想了想,追问道:“如照大哥所言,此举岂不是风险很大?”
夏彦露出短暂的微笑后,认真说道:“并非如此,除开商铺酒楼不论,就是百姓都对酒的需求量很大,尤其在临山的多烟瘴的地区更甚,酒在这些地区甚至能抵药的作用。所以,一般只要酒的品质没有太大的问题,就不愁卖不出去。而愿意参加买扑的商人很多,也是这个原因。”
垄断行业的利润果然是诱惑很大,王诩暗想。
“即便是刨去上交官府的,商人也有很大的一截利润。”夏彦想了想又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家不参与两浙路的买扑呢?”王诩道出了盘踞在他心中很大的疑问,他绝不认为这是一个专门等着他的天大便宜,这样一个大蛋糕,即便是陈家看不见,难道作为经商有道的王家也视而不见。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我常年在外管理着钱庄。要不然邵牧可以去问问爹,他应该知道。”夏彦一五一十地告诉王诩。
王诩暗呼不好,他直接找到夏彦而没有去找经商经验更加丰富的夏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还不知道夏陆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为了做大自己的实力,在这个家里站住,他必须小心谨慎。
“大哥,这件事请暂时不要告诉夏叔,因为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事。”王诩诚恳地说了半句真话,他在心里也对夏彦这个看重道义亲情而没有太多心计的人有了初步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