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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正清论中国--中国新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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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些组织研究世界市场,不再像往昔商人只以独占为目的,而是注重扩张成长,有国际观。有些大银行家是在日本受过高等教育的,最为外国人熟知的是美国宾州大学华顿财经学院毕业的陈光复。
原来的普通合伙公司或私人公司,开始转变为股分公司,但仍是凭家庭关系经营管理。家族关系之为企业的基础,可以藉荣氏家族的例子证明。一八九六年,荣氏开始在上海和无锡开办银行。传至第三代,共有十一位荣氏子孙在开面粉厂和纱厂。到了一九二八年,荣氏兄弟共有五十四人在家族事业的十二家面粉厂和七家纱厂里担任经理主管,占最高级主管一半以上。
地域关系和家族结构在新兴的企业人阶级中举足轻重,显见企业家们并没有断然脱离中国社会,倒不妨称他们是“儒家现代化人士”(Confucian modernizers)。白杰尔怀疑一个“有企业心的、开放自由的、见多识广的中产阶级”能不能移植到旧式的官老爷与佃农的文化中,而且在其中繁殖。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即是,新式的商绅已经和朝廷疏远了。而这个事实导致他们在一九一一至一九一二年的革命期间支持各省的改革派菁英。
一九二〇年代的商绅们赞成胡适及其北大同僚的呼吁——要中国士人菁英起而行、要发展专业技术、要好政府整顿财政作前瞻的擘划。胡适代表了北京自由派的知识分子,与上海的企业家们有许多相似之处。例如,企业界赞成当时正流行的各省结成联邦的概念(这与美国各州最初的联合组织类似,但后来证明行不通)。他们也都赞成各省自治与联邦制度。另外一个务实的措施是成立商人民兵团。企业界期望自治而不让中央政府控制他们的经济功能,同时却又渴盼集权的秩序,实在是自相矛盾的。
从一九二三年三月起,企业界透过商会组织参加在上海举行的全国大会,讨论解决政治整顿统一与军队及财政管理等问题之道。六月间,自治情绪高昂之时,上海总商会——既无领土也无军事基础——竟宣布脱离北京政府独立。总商会成立了一个“人民政府”的委员会,不久就和当地的军阀谈判以减少战争行动。然而,上海的中产阶级和北京的读书人一样,在这种事情上,超出了“文”的范围就无能为力。商绅阶级无法发展军事武力。上海的中国商人们随即又反对新出现的左倾劳工运动,这个立场获得外国人的支持。陈独秀于多年后回顾当时在上海为压制工运募款之事,表示他的目的在于打倒军阀并支持新式政府。陈与胡适一样,是中国式的自由主义者,能够领导自己的社会阶层,却不会控制统治力。两人都是反帝国主义的,想要废除不平等条约。两人同样陷于两难的境地:又渴望自主权,又需要一个可能接近专制的强势政府。
工商业在京师里是次要的,首要的还是人口,即是八旗军人和为内外廷提供服务的各行生意人与工匠。外国军队于一九〇〇年占领北京的时候,在日本提议下按日本和欧洲范本设立了一所警察学校,招收的学生多为八旗军,以后这些穿制服支薪水的警员就成为新型的公务员。袁世凯随即把警察系统推广到各大都市。大卫·斯特兰德(David Strand;1989)指出,〃即便已经淡化了,喜好给人训话、管闲事、调解说和的儒家心态激发了有效的警察工作〃。至于扈从主义(clientlism)和惯例的舞弊,自不在话下。
一九〇七年成立的北京商会也是一个新组织。虽然其成员只占北京二万五千家商号的百分之十七,却代表了全体一致的利益,如避免钞票通货膨涨即是一例。商会的领袖不免要被卷入北洋时期的政治。北京城有大约一百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各行买卖手艺同业组织,以盲眼说书者的同业公会为例,成员就有五百人左右。制墨业则有大约二百位师傅,三百名未出师的学徒。五四运动要寻找“激进政治的无产阶级根据地”的时候,发现既有这些同业公会,似乎不急需再在工厂里组工会了。
坐人力车逛街于一八七〇至一九四〇年代盛行于东亚各地,是廉价腿力和球轴承车轮(ballbearing wheels)的混合产物。一九二〇年代的北京城有大约六万名人力车夫,在一九二九年的暴动中攻击电车,把电车公司的九十辆车打坏了六十辆。
总之,一九二〇年代的北京目睹各种民间团体激增,鼓吹自治、节育等主张,面对军阀互斗的战乱与乡间受的蹂躏,士绅们成立了维护和平的社团,输入食品、开每天赈济八万人的粥场、出资遣散战败的兵卒。这种行动在北京必有先例可循,譬如一六四四年李自成占领北京后又被清军逐出的期间,应发生过同样情形。一九二〇年代的一些新旧混合的行为已经有了文明社会的风范,但是并不能使军事力量由此滋生。武力必须从外面进来,即是一九二八年北伐的革命军。
有关汉口、上海、北京等都市的研究,都展露出不时受道德共识推动的自觉性社群形象。往往都是既有团体或机构中,市民之间关注公理与民生的共识。当然,这种道德上的一致,继承自儒家思想,通常很难令儒家思想体系以外的人理解。因为它混合了通俗的正当感以及对于“军事”权威的持续顺从。中国式文明社会的半自主性与政府势力面对面时,似乎也有儒家书生臣子面对皇帝时的那种脆弱。他们尽管理直却不能气壮。

中国共产党之起源

中国的企业人士和新文化运动的自由派人士一样,决意不沾政治不做官。五四运动中的一部分行动主义者却有心寻求新的政治力量。这些人虽然是刚萌牙的中国文明社会里的学界滋养生长的,却投身于由来已久的事业——要创造能给中国带来统一、社会秩序、富裕、力量的新政府。也因此故,五四运动的知识分子分为两派。一是胡适、傅斯年等学院派,提倡以新方法整理国故并重新评估中国历史文化。另一派是陈独秀与张国焘等政治激进派,合力组织了中国共产党运动。
从一九〇〇年代初期,无政府主义已在马克思主义之前先在中国引起广泛注意。一九一七年苏联革命把列宁主义带到中国以前,主要的社会主义者都是无政府主义者。巴黎和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大多爱读普鲁东(Proudhon)、巴枯宁(Bakunin)、克鲁泡恃金(Kropotkin)的理论,及其主张的
谴责政府、国家、军国主义、家庭等一切权威。无政府主义作家引用克鲁泡特金的名言,指政府已经变成当代的上帝。他们以雄辩之才阐述平等主义的观念,尤其高呼将妇女自家庭束缚中解放,将农民自剥削中解放。这些都将成为中国的革命词汇。无政府主义者不愿依赖政府,而是要每一个人解放后,以不流血的方式再创远古时代的人人平等的社会。但是,彼得·扎罗(Peter Zarrow,1990)就无政府主义者的作品所作的分析,令人觉得他们太沉缅于乌托邦式的希望,以为只要一步就可以从儒家观念的紧身衣进入全然的自由境界。这种想法荒唐得可怜。结果除了暗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实际上该怎么办呢?
新文化运动虽然吸引了读书人,却不足以使青年们藉创造新社会秩序而获得中国救星的新身分。一九一九年以及后来,在北大受到蔡元培鼓励的学生讨论会成为榜样,天津、济南、武汉、长沙、广州各地的大中学生都相继效法,上海的学生尤其积极。大多数团体都办有期刊。这些行动主义的学生们给了自己新任务,不再求为国效劳,而是要为社会效劳。最近才意识到都市劳动阶级存在的学生们,现在又想打动一般民众了。社会主义似乎大有可为,有些人认为它终将使工人与知识分子团结,因而防止阶级之战。亚里夫·狄尔立克(Arif Dirlik,1989)指出,此时期的某些国民党内的社会主义者,把拥有地产——而非资本主义——当作抨击目标。
到一九二〇年,已有六、七个主要都市中有思想激进的研究会成立,其成员都是知识分子,各自主动加入相互激励。北大教授李大钊于一九二〇年三月组织的研究社,树立了此类社团的风格。狄尔里克认为,一般史学者虽然公推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的两位创党人之一,其实李并未一心以建党为念。他在宣扬马克思主义理论上十分热烈,但实际行动方面却希望所有的社会主义者能团结一致。
中国共产党的建立,似乎主要归功于陈独秀和共产国际(intern)。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与五四运动中的领导地位,害得他在一九一九年夏天坐了三个月监牢。一九二〇年秋天中国共产党核心的实际组成,主要是靠共产国际的特工人员维丁斯基(Voitinsky,中文名吴廷康)。接替维氏的共产国际代表——荷兰人史尼夫列特《Sneevliet,即马林'Marin')——于一九二一年来到中国以后,中共的建党大会才于七月在上海召开。经由办期刊、开书店、翻译、办研究会、组工会等宣传方式,中国共产党迅速确立了“行动的意识形态”的组织恃色。与无政府主义者以及基尔特社会主义者分裂以后,中共坚持以阶级斗争为首要宗旨,从此成为一个谋求权力的、秘密的、排外的、集权中央的布尔什维克(即列宁主义的)政党。五四启蒙运动被他们远远抛在后面。一九二一年七月由俄国的共产国际代表指导的建党大会,李大钊和陈独秀这两位“创党人”都未出席。过了一年时间,才通过了党的规章原则。这时候,最初的十二位建党代表之中有将近半敷已经离开了。
早期中共党员究竟是否确实理解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可以再推敲的问题。建党党员之一的毛泽东,一开始是五四运动的信徒,是主张改革的渐进主义者(Gradualist)。要等到明显受挫以后,他才认定激烈革命行动是唯一行得通的路线。
毛泽东曾经赞成克鲁泡特金式的无政府主义,也就是提倡互助与合作之说。一九一四年他十八岁时,读了蔡元培译的德国哲学家鲍森(Friedrich Paulsen)作品《伦理学体系》(System derethik),还作了批注。能将哲学大众化的鲍森主张,“意志对智能而言是首要的”,伦理含于自然
之中。宇宙的行为有伦理性,个人的行为亦然。因此,主观态度与客观态度并不相冲突。这种伦理色彩对这一代的中国人特别有用,可以帮他们使历史与价值观调和一致,使中国的伦理教条遗产与近代科学知识调和一致。
五四运动将爆发之前,毛泽东从北大回到湖南,办了一分讨论刊物,提出其辩证看法,指人民受压迫的阶段之后将是人民转变的阶段,中国经过羞辱衰弱的时期之后,将以强势大国的姿态抬头。这种看法表达的使相对者统一的主题,可以远溯至道家的思想。毛提倡的“人民群众大团结”,其道理是,社会中的团结集团长久以来全凭联合一气而占得优势,现在轮到人民群众以同样方式来占上风了。
毛泽东表达思想的措辞具有世界性与普遍性,不过他最初的实际行动之一是参与湖南省的自治运动。这项运动旨在成立湖南省的宪法,以反应当时流行的各省独立组成联邦以促成中国政府现代化的主张。自治必须以民意为基础,有民众参与,也就是必须动员人民。
毛的刊物于一九一九年末遭禁以后,他便动身前往北京和上海,在两地都找到了志同道合之士。但是他还不是阴谋家,也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即便他于一九二〇年组成一个俄罗斯事务研究会以及“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湖南分团。甚至他参加一九二一年七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组党会议之
时,也还未全心投入阶级斗争。一九二三年间,他组成了“湖南自修学院”,宗旨之一是,用旧式中国书院传播近代知识的新内涵。他本来还要为湖南的工人运动效力,却不得不于一九二三年四月逃往上海。
上述有关中共建党人士吸收马克思列宁主义经过的数据,显示一个密谋夺权的组织在中国出现时,要具备形式相当容易,反倒是做为组织方针的理论依据比较不容易规划完善。几千年历史中曾有无数抗暴造反者秘密组成结拜兄弟的团体。孙中山组党之初,确实曾因为难以超越这种古老作风而感到棘手。汤尼·赛克(Tony Saich)编辑的中共各支党部与中央的往来书信(即将出版),指出一个事实:所谓“民主的中央集权主义”(democratic centralism)这种单向式的党纪,早期曾有执行上的困难。共产主义在中国的本土化,将包括运作风格和观念两方面。强调党的权力高于一切的布尔什维克主义(Bolshevism)只是马克思主义衍生的一支,它有它的民主期望。至于剩余的无政府主义互助观念与“劳动学习”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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